「紀實連載」我的聯考之路3——初嘗成功的滋味

穿上釘鞋那一刻，我小心翼翼地跑了起來，然後越跑越快，我注意着腰部的感覺，當我确定它完全沒問題的時候，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耳邊呼呼的風聲吹得太舒服了，晚上吃了兩條特大的“爆炸”非洲鲫。這個時候離體育考試也就剩一個多月了，100米和鉛球成績我做了最壞的打算，關鍵是乒乓球和籃球。

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是以我更加努力去練，有時候中午不休息也去練。我經常很早去球室，練的時候劉老師特意讓我練久一點才換别人，同學們也都能了解。有一次周末大家都回家了，我問老師拿了球室的鑰匙，一個人練了兩個多小時的發球，那天還是情人節，窗外煙花燦爛。

整裝待發，一切就緒，最後一次測試我的成績在80分（100分）左右，因為去年的大學線是81分，是以相差不遠，有希望。三個多小時長途巴士送我們到達廣州，在天河購物中心的遠航酒店入住。酒店是三星級的，環境挺不錯，不過我對這些并不在乎，我更關心的是天氣和考試的場地。我們是下午三四點到的，廣州的天就暗得像黑夜，雷電交加後馬上就是一場暴雨。

第二天還沒開始考試，老師安排我們去熟悉場地。走了不遠的路，在華師大的南門進去，已經有人在那裡練習了，這些人估計是爬圍牆進去的，看來比起他們我那點拼命三郎的勁還不算什麼。

100米考試開始時我被考官帶進那個擁擠的檢錄室時，活絡油的分子已經把裡面的空氣分子都擠掉了，考生在地上一排一排安靜地坐着，除了考官的點名聲，沒有其他聲音，大家都拿到号碼牌默默等候。那種壓抑感就像要上刑場的罪犯，或者更像等待被大屠殺的集中營，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考試的場面。

輪到我上跑道時，天已經下起了小雨，第一槍響有人搶跑，大家被叫了回來，第二槍響的時候我起跑最快。我想很少人會記得聯考一百米跑的時候是怎樣的感覺，因為那是一刹那間開始又是一刹那就結束了。成績公布，我是12.6減去0.3（不知道為何要減，可能是場地的原因）是12.3，20分大概能拿到13分左右，不好也不好壞算完成任務。

快要到考試了很多人都會因為緊張想上廁所，但丢鉛球的場地離廁所比較遠，要跑開了錯過考試時間可不好。于是有些考生便自發地圍到一個牆角，形成一個人牆，一個輪一個去小便，事後回想起來這場面确實不雅觀，但當時我想這一切對于現場的人來說都很正常，因為腦子裡隻想着如何考得好成績。

早上下過雨場地很濕滑，鉛球每被丢一次都要毛巾擦一次，考官準備的毛巾全濕透了，有些學生幹脆用衣服來擦，我當時的白體恤是棉質的最好擦了，拿到鉛球就往懷裡滾幾下，因為都是黑色的煤渣，衣服回去之後洗了很久都洗不掉。最後我隻丢了9.4，20分大概能拿到11分，對于我這個掉隊的兵，滿足了吧。

兩科素質考完我隻拿了24分，籃球和乒乓拿滿分還有84，但要知道籃球的20分滿分容易，專項除了田徑其他項目要滿分很難。況且乒乓球還分了好幾個細項，40分滿分能拿到35分是一般人都可以接受的成績了，而我必須要拿到36分以上。

考籃球是在下午，我們有被安排去熟悉場地，老師還幫我測過可以拿滿分。到了真正考試的時候我特意穿了新買的籃球服去，考官卻把我們帶到另外一個球館，這個球館燈光又暗，地闆是油漆的還挺滑的。

在我第二回左手上籃的時候，球在框上慢悠悠地轉兩圈才掉下來，整個場地的人考得都不理想，很多人想去要求給多一次機會。考官面無表情地蹦出一句話：再吵你們連成績都沒有，最後我在籃球這項隻拿了17分。17+24也就41分，要想拿81分就得把乒乓球考滿分，有可能嗎？看老師聽到我考了17分籃球時突變的神色，我就知道基本完蛋了，來考體育的人都是奔着81分來的，81分就是大學線呀。

乒乓球考試我早早就在球館門口等，買了面包還有水，也準備了葡萄糖飲料。考試并沒有按原先的時間表進行，估計安排時間和完成的組數上有出入，是以後面都要等，我在最後一批，最後一組。

傍晚六點多了，夾雜着一聲聲悶雷，雨開始越下越大，心情也越來越煩燥。輪到我那組的時候已快八點多，考官他們打了快餐還沒吃，估計要等我們考完後才吃。

考左推右攻時，考官推過來的球比平時老師發的還要舒服，是以通過得很順利。接着搓拉撲就不一樣，考官搓過來的旋轉球是不弱的，在試第一個時球就下網，然後考官給我試第二個，還是下網，他跑過來叫我把闆放平些就能過去了。他竟然第三次還給我試的機會，可以确定這個年輕的考官是個好人，比起那個考籃球的老頭好一萬倍。開始考試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考官盡量在将就我，球越是順我越是有信心。最後順利通過這些，也就剩實戰了。

實戰主要是裁判根據比賽的精彩程度來給分的，是以我和對戰的那個考生早早商量好了，我們要好好表演。外面的雨還在下，考場裡亮黃的燈光照在視窗外的水霧上，就像寒冬雪地裡升起的暖煙，伴着窗外電閃雷鳴，球館裡也響起了戰士沖鋒般的喊叫聲。

和打實戰的“戰友”一起看的成績，我赢了他，我39.7.他39.6（算分是四舍五入的），滿分啊，我們什麼話都不說，興奮的擁抱了一下，然後就各自離開了。外面還是有雨，我沒有打傘，在回去的路上是跑還是跳也忘記了，衣服和球拍都淋濕

了，也顧不上口袋裡還有手機。那一刻，每走一步腦子裡翻騰的都是往日的畫面：艱苦的訓練、疼痛的身體、彷徨、絕望，我至今也忘不了那樣一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