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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外交家曾紀澤,他的外語什麼水準?

作者:水煮歷史

作者:張宏傑

清代外交家曾紀澤,他的外語什麼水準?

同治十一年,曾國藩去世。曾紀澤回到湖南為曾國藩料理喪事并守制。同治十二年正月初一,曾紀澤在日記中寫:

試筆後學洋字良久。

這是他系統地學習英語之始。這一年,他已經三十五虛歲。

清代外交家曾紀澤,他的外語什麼水準?

▲ 曾紀澤

之是以在守制時開始學外語,一是因為守制之時時間充裕,二是守制之地非常偏僻,無人幹擾,也不引人注目。世家子弟學習外語之事在當時如果為人所知,必然掀起軒然大波。事實上,前一年紀澤護送曾國藩遺體回湘,選擇了使用小輪船,這件事在湖南引起長沙紳士的長久不滿,責難之聲“數年不息”。紀澤當然不得不謹慎行事。

做為一個極富恒心和毅力的人,這次拿起外語書,他就沒有再放下:

“他不知從何處得到一本《英話正音》。……從同治十二年正月初五日,吃過晚飯的曾紀澤便開始讀它。此後,幾乎每日他都讀這本書。……從他的日記中,看出他有時讀半頁,有時讀一頁,風雨無阻,雷打不動。他即便在出門訪客時,也不忘在轎子裡堅持讀這本書。……他的自學英語自此真正開始了,而且幾乎沒有中斷。根據他的日記,僅有同治十三年六月至光緒元年八月間(一年多的時間),因交際、旅行和準備考試而被迫中斷,即使如此他仍不忘偶爾拿出來溫習一番。”

曾紀澤學習外語,是非常困難的。首先,他沒有老師,完全靠自學,是以他隻能記字母拼寫,卻不知道如何發音,更别說練習口語。

他能學通英語,靠的完全是毅力。當時美國駐中國公使館頭等參贊臨時代辦何天爵(Holcombe,Chester1844—1912)說,曾紀澤是在“沒有教師的情況下,僅僅借助一本《聖經》、一本《韋氏大辭典》、一本華茲(Watts)的作品、一本《贊美詩選》(Select Hymns)和一些習字本,花費了幾乎三年的時間努力自學英語”的。

清代外交家曾紀澤,他的外語什麼水準?

▲ 曾紀澤英語學習筆記

是以他學的是啞巴英語。光緒三年七月,守孝期滿,曾紀澤來到北京,與當時的外交官廣泛接觸,才有機會學習口語。他在英語上勇于實踐,雖然自己說得很差,但是敢于開口。

雖然此時書面英語水準也還不夠高,但是他不放過任何一個使用它的機會。他給自已刻了一方英文印,把自己的名字譯為“Gearkhan of Tseng”。他在與西方人交往過程中很愛做的一件事是把自己詩譯成英文,以兩種文字同時書寫在折扇上,送給外國人。他自己稱為“中西合璧詩”。

何天爵對曾紀澤十分地欽佩,說他是“一位出類拔萃、孜孜不倦的學者”。并稱曾紀澤所作“漂亮流暢”的英文詩,“無論其風格或是書法都堪稱為上品”。

但是他也說:“當然,曾紀澤先生的英文詩中也有一些辭不達意和文法方面的問題”,有的詩還“深深地陷入了我們英語中情态動詞的泥塘沼澤裡,再也掙紮不出來。”

丁韪良也說,曾紀澤初見他時英語水準不高,向他奉贈的該詩英譯“是典型的‘巴布英語’”(BabooEnglish,第246頁)。這首詩的中文部分是:

學究三才聖者徒,識赅萬有為通儒。

聞君兼擇中西術,雙取骊龍颔下珠。

英文部分是:

To combine the reason of heaven,earth and man,

Only the sage’s disciple who is can.

Universe to be included in knowledge all men are should,

But only the wise man who is could.

I have heard Doctor enoughto compiled the branches of science.

And the books of chinese and foreigners all to be experience.

Chosen the deeply learning to deliberated are at right.

Take off the jewels by side of the dragons it as your might.

翻譯的确實算不上高明。丁韪良說:

“曾紀澤遠居于内陸,幾乎從未見過白種人,主要靠文法和詞典學習英語。不知是因為隔絕(它使曾缺乏比較的機會)還是因為奉承(貴族總是少不了有人奉承,是以自我膨脹),曾紀澤對自己的英語水準非常自負,常常向朋友們贈送雙語題詩團扇,詩是他自己創作的。……譯文是典型的‘巴布英語’。……曾紀澤英語口語流暢,但不合文法,閱讀、寫作有困難。”

丁氏認為曾紀澤四處贈送自己的雙語詩是“自我膨脹”,我倒認為這是勇于實踐不怕醜,學過外語的人都知道,大膽地練習和使用是最可貴之處。有人據此對曾紀澤的英語水準大加譏評,說什麼“曾紀澤是清末外交界有名的人物,曾辦過幾件著名的交涉,據說是通西文的,原來如此!”(《人間世》第24期,第33-34頁)。但是我們對曾紀澤要有恕心,他三十五歲起在那樣困難的條件下學習,能達到這樣的外語水準,在當時已經是出類拔萃了。

中國有句話,叫“一招鮮,吃遍天。”正是這點今天看來不算太高的外語水準,給了曾紀澤創造開創自己事業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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