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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講了一個故事:你知道呂不韋嗎?

作者:雲中卧龍
老韓講了一個故事:你知道呂不韋嗎?

你知道呂不韋嗎?馬高社這樣問我。

馬高社用輪椅推着一位老人,我也用輪椅推着一位老人,他們是一對老夫妻。我們推着他們圍繞着眼前這個大冢邊走邊聊。暮春的陽光些微地辣,使老人的鼻梁上亮晶晶的,馬高社細心地将老人的扣子解開敞懷,又把老人的袖口挽起來一層。

我說我知道,呂不韋就是編著過《呂氏春秋》的那個秦相,傳說是秦始皇的爹的那個。

馬高社手撫着墓碑沉思良久,才說呂不韋其實是個非常精明非常成功的生意人,他做成的最大的一筆生意就是用幾百金将異人運作到了秦國國君的位上,自己還做了秦相,并擁有了秦國的半壁财富。這才是生意人的大手筆!

我頻頻點頭,也看到兩位老人頻頻點頭。他們也聽懂了嗎?

馬總,也就是馬高社,國字型的臉,幾道不深的皺褶使他充滿了剛毅。中部照例突出着,舉手投足頗為頤指氣使,隻有在面對老人時,那神态才恭敬虔誠,手勢也柔和了許多。對此,他的下屬敬仰着他的人品,說馬總貴為身價數億資産公司老總,卻将兩位非親非故的老人當做自己的親人來奉養,住帶小院的别墅,生活有保姆,閑暇時馬總還陪老人出來遊玩。這次馬總陪老人看了龍門、白馬寺,便順道來到了不遠的呂不韋墓冢。

隻為那句話,“呂不韋”在馬總的心中打了一個緊緊的結。

呂不韋的墓冢在一所中學校園内,周遭已被時光侵削了三分之一,剩餘的部分用磚石圈固起來,墓地一側還樹立了一塊高大的碑。馬高社欲言又止,隻聽他喃喃自語道:異人給呂不韋的回報是國家利益啊。

有學子在讀書,繞着青磚鋪就的小路緩緩走着,小道旁芳草萋萋。我好像看到了三個學生在也是這樣的小道上朗朗背讀課文,或許還能聽到他們嚴肅地讨論。後來,他們就在社會上從事了不同的職業。一個是經商的成為馬總的馬高社,一個是從政的他,還有一個做了記者。無論是經商的還是從政的,都脫離不了做記者的視線。我好像聽到了那個還是打工者的馬高社在大雨磅礴中站在高樓頂端沖着呼嘯着的上天高聲喊叫: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好像看到已做了小老闆的馬總手提淘得的第一桶金很自信地敲開了他的門,将那個裝有銀行卡的信封随意地推向了他的面前。曾經的同窗互相凝望着,青春已逝,鬓毛将衰……這目光終于撕裂了一道心理的防線。卡裡的錢不多,卻像團炙人的火,點燃了他潛伏在心靈深處的團團欲望。他終于也掘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從此,我知道馬高社發了,他也發了。馬高社發了可以張揚,并以此為身價去掘取更多的财富。而他發了隻能掖着藏着,懼怕外人看他的目光有異。此後,躊躇滿志的馬總多次出入又榮升了的他的家門,也多次看到另外兩雙憂郁的眼神,那兩雙眼飽經滄桑洞穿世事,馬總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他終于走向了終點,生命的和事業的。曾經的同窗突然就感到了來自心靈深處的痛楚,這痛楚也許會如影随形一輩子。

臨刑前,三個少年同窗有了一次簡潔的對話。

他說:你們知道“奇貨囤積”這句成語的出處嗎?

馬高社的臉紅了:你說是呂不韋?

記者說:還有異人。

山村裡的燈芯忽閃着跳了幾下,漸漸熄滅了。一片枯葉随風打着旋旋,舞了舞,終于落在了一對老人凝望着的窗台外沿……那兩雙複雜的眼神也熄滅了最初的靈性,日益呆滞癡傻。

馬高社繼續與我輕輕呵護着老人圍着呂不韋的墓轉,述說着有關呂不韋的故事,還述說他們被欲望的繩子束縛的欲罷不能的感覺。

我默默地聽着,思索着。我,就是那個記者。(作者 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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