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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和張居正到底是朋友還是仇敵

作者:曆史作家郭寶平

高拱和張居正都是明朝中後期著名的能臣,二人關系非常密切,是結拜兄弟。

年長張居正13歲的高拱在翰林院做編修時,張居正也被甄拔為庶吉士,結業後也留在翰林院做編修,兩個人成為同僚。兩個人都是有抱負的人,在許多問題上的看法是一緻的。他們都對明王朝的衰落憂心忡忡,對存在的弊端認識清醒,并且都大聲疾呼要振作起來,祛虛飾,行實政,實作大明中興。張居正自知缺乏治國安邦的實學,虛心向高拱求教,兩個人結為好友。用張居正的話說,他和高拱是“生死之交”;用高拱的話說,他和張居正是“金石之交”;用他們共同賞識的張四維的話說,高、張二公乃“刎頸交”,親密程度,“膠漆金石,不足比拟”。

高拱和張居正曾經有香火盟,也就是拜把兄弟。但他們與一般人拜把不同,是“相期以相業”。也就是說,發誓要聯手執政,振興大明。

他們終于如願了。在隆慶末年,高拱為首相,張居正是他的副手,一個時期裡還是惟一副手。就是說,内閣隻有他們兄弟二人。

這兩個人合作過。

但是,高、張關系暗流湧動,悄然發生了逆轉。

事實是,張居正與太監馮保結成同盟,以陰謀手段,發動迅雷不及掩耳的政變,一舉驅逐首席顧命大臣、内閣首相高拱;因擔心高拱再起,又密謀利用一個小混混擅闖宮禁事件,鍛造高拱弑君的驚天假案,試圖誅滅高氏九族,隻是因為百密一疏,陰謀未能得逞。關于這些史實,已有很多描述。倒是此後二人的關系,較少涉及,我着重說說。

盡管張居正和太監馮保密謀誅滅高拱九族,由于百密一疏沒有得逞,而且這件事高拱也知道了,但是,二人竟沒有撕破臉,他們的“友誼”保持終生。

張居正不管暗地裡做什麼,表面上,一直對高拱都很敬重。他推翻高拱自己掌權後,從來沒有公開說過高拱一句壞話。

以誅滅高拱九族為目的的王大臣闖宮案草草了結後,高拱和張居正兩人彼此書信往來不斷。張居正知道高拱家裡窮,身體又不好,經常差人給他送藥、營養品。可能他知道高拱不會收他的錢,就送一些值錢的東西去,有一次就讓人捎去價值一千兩銀子以上的玉器等物。有時候,張居正的子弟往返荊州與北京時,他還特意要他們到新鄭探望他的老友高拱。

高拱也投桃報李。張居正的兩個兒子中舉,高拱差人去荊州祝賀。張居正的父親去世,高拱差人到荊州吊唁。張居正寫信給高拱說,這讓他感動得“涕泗橫流”!他說非常思念兄長,準備到明年春夏間回家一趟,屆時想拐到新鄭,看望兄長,因為盼着兄弟相見,隻嫌現在的日子過得慢,簡直度日如年啊!

果然,張居正回家途中,去時在新鄭停留一天,探望高拱。

“相别六載,做夢總是夢見你啊,兄長!”張居正拉着高拱的手,動情地說。

返京途中,張居正又去看望高拱。

兩次相見,張居正還是覺得不過瘾,寫信給高拱說,“積懷不能盡吐”,總覺得有說不完的知心話啊!

高拱衰病交加,說話都含含糊糊了,他拜托張居正兩件事:一是他沒有兒子,現在眼看已經不行了,希望張居正做主給他辦理過繼兒子的事;二是他死後希望中央能夠給他一個恤典——相當于寫個悼詞外加給點喪葬費。

一個月後,高拱去世了。

接到這個消息,張居正給高拱的弟弟寫信說:“三十年生死之交,一旦遂成永訣,刺心裂肝,痛何可言!”又說,“追惟平昔,期許蕭、曹、丙、魏,今一旦遂成永訣,每一念之,涕泗盈襟。”他派人專程前往祭奠,還派自己的弟弟,攜帶重禮到新鄭祭奠高拱。

我在《大明首相》裡,着重描寫了高拱和張居正的關系,這是這部小說中人物關系的一條主線。寫到他們關系逆轉時,我痛苦非常,淚流滿面,幾度中斷。是以,這部小說描寫高張關系,不僅完全尊重史實,且傾注了真情實感。我不僅僅是為高拱和張居正關系逆轉而惋惜,更是為大明從此失去中興的機遇而痛心疾首!曆史的悲劇從此就不斷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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