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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聽雨讀論語之顔淵篇

作者:陌路聽雨2

顔淵篇是孔夫子回答弟子各種問題的一個小專題,主要回答了關于“仁”等以及相關問題。其中對顔淵的“克己複禮”;對仲弓“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對司馬牛則說“仁者,其言也訒”。對于仁的陳述也是“因材施教”。而子張的問明也應該是一個亮點:“浸潤之谮,膚受之慝,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總之,這一篇的内容非常之豐富,他會把很多複雜的問題用淺顯的方式表達出來,值得一讀。

陌路聽雨讀論語之顔淵篇

3121

顔淵問仁。子曰:“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顔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顔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顔淵問怎樣做才能算是仁。孔子說:“克制自己的欲望,使自己的言行都符合禮的要求,這就是仁。每天都能做到以禮儀限制自己的言行,天下的人都會稱你為仁了。仁德的修為靠自己,難道還要依靠别人嗎”顔淵說:“請問實行仁的具體細節 。”孔子說:“不符合禮的事情不要看,不符合禮的言辭不要聽,不符合禮的話不要講,不符合禮的事情不要去做。”顔淵說:“回雖然不是很聰敏的人,也要遵照您所說的話去做。”

朱子:仁者,本心之全德。克,勝也。己,謂身之私欲也。複,反也。禮者,天理之節文也。為仁者,是以全其心之德也。目:條件也。非禮者,己之私也。勿者,禁止之辭。是人心之是以為主,而勝私複禮之機也。私勝,則動容周旋無不中禮,而日用之間,莫非天理之流行矣。事,如“事事”之事,“請事斯語”,顔子默識其理。又自知其力猶以勝之,故直以為己任而不疑也。愚按:此章問答,乃傳授心法切要之言。非至明不能察其幾,非至健不能緻其決。故惟顔子得聞之,而凡學者亦不可以不勉也。

陌路聽雨讀論語之顔淵篇

3122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仲弓問仁德是什麼。孔子說:“人的就是:外出做事的時候,要像去接見高貴的賓客一樣的恭敬;役使百姓就像承辦重大的祭祀一樣慎重嚴肅。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就不要強加給别人。在朝廷共事的時候不做令人怨恨的事情,在宗族親人之間也沒有怨言。”仲弓說:“雍雖然不聰敏,也要按照您的話去做。”

朱子:敬以持己,怨以及物,則私意無所容而心德全矣。内外無怨,亦以其效言之,使以自考也。克己複禮,乾道也;主敬行恕,坤道也。顔、冉之學,其高下深淺,于此可見。然學者誠能從事于敬恕之間而有得焉,亦将無己之可克矣。

3123

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謂之仁矣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讱乎?”

司馬牛問怎樣做才是仁。孔子說:“仁德的人,說話的時候很謹慎,輕易不發表自己的意見。”司馬牛說:“隻是說話謹慎,就可以成為仁德的人了嗎?”孔子說:“做起來很困難呀,說話能總是很謹慎嗎?”

朱子:司馬牛,孔子弟子,名犁,向魋之弟。讱,音刃,忍也,難也。忍者心存而不放,故其言若有所忍而不易發,蓋其德之一端也。夫子以牛多言而躁,故告知以此。使其于此而謹之,則是以為仁之方,不外是矣。牛意仁道至大,不但如父子之所言,故夫子又告知以此。蓋心長存,故事不苟;事不苟,故其言自有不得而易者,非強閉之而不出也。楊氏曰:“觀此及下章再問之語,牛之易其言可知。”愚謂牛之為人如此,若不告知以其病之所切,而泛以為仁之大概語之,則以彼之躁,必不能深思以去其病,而終無自以入德矣。故其告知如此。蓋聖人之言,雖有高下大小之不同,然其切于學者之身,而皆為入德之要,則又初不異也,讀者其緻思焉。

3124

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矣乎?”子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司馬牛問怎樣做一個君子。孔子說:“君子不憂愁不畏懼。”司馬牛說:“不憂愁不畏懼,這樣就可以稱為君子了嗎?”孔子說:“檢討自己而沒有内疚,又有什麼憂愁和畏懼的呢?”

朱子:向魋作亂,牛常憂懼。故夫子告知以此。牛之再問,猶前章之意,故複告知以此。疚,病也。言由其平日所為,無愧于心,故能内省不疚,而自無憂懼,未可遽以為易而忽之也。晁氏曰:“不憂不懼,由乎德全而無疵。故無入而不自得,非實有憂懼而強排遣之也。”

3125

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司馬牛憂心忡忡地說:“别人都有兄弟,唯獨我沒有。”子夏說:“我聽說過,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人的富貴是上天決定的。君子做事慎重而又沒有過錯,待人恭敬而有禮貌,那麼,四海之内就都是兄弟了。您何必憂慮沒有兄弟呢?”

朱子:牛有兄弟而雲然者,憂其為亂而将死也。“商聞之矣”,蓋聞之夫子。命禀于有生之初,非今所能移。天莫之為而為,非我所能必,但當順受而已。既安于命,又當修其在己者。故又言苟能持己以敬而不間斷,接人以恭而有節文,則天下之人皆愛敬之如兄第矣。蓋子夏欲以寬牛之憂,故為是不得已之辭,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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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6

子張問明。子曰:“浸潤之谮,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浸潤之谮,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

子張問怎樣才能夠做到心地清明。孔子說:“漸漸滲透的讒言,切身感受到的傷害和诽謗,在你那裡都行不通,可以稱得上是心底清明了。漸漸滲透的讒言,切身感受到的傷害和诽謗,在你那裡都行不通,那就可以稱得上是明智高遠了。”

朱子:浸潤,如水之浸灌滋潤,漸漬而不驟也。谮(zen),毀人之行也。膚受,謂肌膚所受,厲害切身,如《易》所謂‘剝床以膚,切近災’者也。愬(su),愬己之冤也。毀人者漸漬而不驟,則聽者不覺其入而信之深矣。愬冤者急迫而切身,則聽者不及緻詳而發之暴矣。二者難察而能察之,則可見其心之明而不蔽于近矣。此亦必因子張之失而告之,故其辭繁而不殺,以緻丁甯之意雲。

3127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子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子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子貢問怎樣治理國家。孔子說:“讓國家的糧食充足,使國家的軍隊強大,群眾對于當政者充滿信心。”子貢說:“如果迫不得已而要去掉一條的話,這三者中應當先舍去那一條呢?”孔子說:“去掉軍隊。”子貢說:“如果迫不得已要去掉一條,在這兩者之間先去掉那一條呢?”孔子說:“去掉糧食充足這一條,自古以來,誰也免不了一死,如果群眾對國家失去了信念,那麼,國家就會處在險境中。”

朱子:“足食”句,言倉廪實而武備修,然後教化行,而民信于我,不離叛也。“必不得已”句,言食足而信孚,則無兵而守固矣。民無食必死,然死者人之所必不免,無信,則雖生而無以自立,不若死之為安。故甯死而不失信于民,使民亦甯死而不失信于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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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8

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

棘子成說:“君子有樸質敦厚的品質就可以了,要文采有什麼用呢?”子貢說:“可惜呀!您是這樣來定義君子的。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如果文采如同樸質,樸質如同文采,二者是等同的,就像虎豹的皮去掉毛和犬羊的皮去掉毛,它們的皮沒有分别一樣了。”

朱子:棘子成,衛大夫,疾時人文勝,故為此言。子貢言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然言出于舌,則驷馬不能追之,又惜其失言也。鞟,皮去毛者也。言文質等耳,不可相無。若必盡去其文而獨存其質,則君子小人無以辨矣。夫棘子成矯當時之弊,固失之過;而子貢矯子成之弊,又無本末輕重之差,胥失之矣。

3129

哀公問于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魯哀公問有若:“年成不好,國家用度困難,該怎麼辦呢?”有若說:“為什麼不實行徹法?(十抽一)”魯哀公說:“現在十抽二,我還害怕不夠用度,怎麼還能十抽一?”有若說:“百姓富足了,您怎麼能不富足?百姓貧困了,您又怎麼能夠富足呢?”

朱子:稱有若者,君臣之辭。用,謂國用。公意蓋欲加賦以足用也。徹,通也,均也。周制:一夫受田百畝,而與同溝共井之人通力合作,計畝均收。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故謂之徹。魯自宣公稅畝,又逐畝什取其一,則為什取二矣。故有若請但專行徹法,欲公節用而厚民也。二,即所謂什二也。公以有若不谕某旨,故言此以示加賦之意。民富,則君不緻獨貧;民貧,則君不能獨富。有若深言君民一體之意,以止公之厚斂,為人上者所宜深念也。

陌路聽雨讀論語之顔淵篇

31210

子張問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義,崇德也。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誠不以富,亦祗以異。’”

子張問怎樣做才能夠提高道德修養,辨識疑惑的能力。孔子說:“以忠誠信實為主,使自己的行為合于義,這就是提高道德修養的方法。喜歡一個人就希望他長壽,憎惡一個人的時候就恨不得他立即死去;既希望他活着,又希望他死去,這就是疑惑呀。詩經上說‘即使不是嫌貧愛富那樣勢力,也可能是見異思遷。’”

朱子:主忠信,則本立。徙義,則日新。愛、惡,人之常情也。然人之生死有命,非可得而欲也。以愛惡而欲其生者,則惑矣。既欲其生,又欲其死,則惑之甚也。程子曰:“‘誠不以富’句,此錯簡,擋在第十六篇‘齊景公有馬千驷’之上,是以下文亦有‘齊景公’字而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