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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家園的尋找與發現

康 焜

《洮河源筆記》是甘南作家王小忠繼《黃河源筆記》之後的又一力作。洮河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争之地,邊塞交接之地,彌漫着肅殺、蒼涼、悲壯之氣,同時也奠定了文學和詩歌的一個基調。洮河是一個夢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個精神家園的歸宿之地。

讀《洮河源筆記》,我們所看到的并不是一種“雪盡洮河月滿營,胡兒羌笛奏邊聲”的邊塞蒼涼景象,沒有專門介紹洮河的自然風物,也沒有對自己的内心加以過多的關注和分析,而是用一種溫情的文字對自己的生活經曆進行了叙述。全書共八篇散文,每一篇都飽含着作者對故土的熱愛,以及對現代人的精神家園的深切關懷。

在傳統文化和現代思想的交替過程中,鄉村也在朝着城市的方向發展,鄉村人有着固有的文化心理,是以離鄉入城的人應該如何找到内心的精神歸宿變得日益重要起來。《祥雲》中母親這個普通的農村婦女,最終因為弟弟的病情好轉,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之處。

洮河兩岸的人們祖祖輩輩繁衍生息,從未遷離過,胡海生一家自他記事起就住在那裡。胡廣義回村子之後并沒有種田,而是在村頭洮河改道之後遺留下的水池裡養起了石花魚,生意一度做得很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故土養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精神家園也得以建設和傳承,人們對故土的依戀和歸屬感就會很強烈。一個地方生活久了,突然地離開隻會換來幾何倍數的思念。後來胡海生大學畢業後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為了能讓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便在縣城買了房子,恰逢以前養魚的水渠也被夷為平地,胡廣義便帶着老伴随胡海生一家去縣城居住。但是對家鄉的老房子,對故土的依戀是無法割舍的。一邊是農村不斷的、迫切的城鎮化,一邊是故土文化心理的缺失造成的精神空虛,這兩者造成的沖突激烈碰撞,是洮河百姓生存和發展之中的困惑。在現代化程序下的,如何守住故土的精神依托,這是很值得思考的一個問題,也是《洮河石花魚》所表達的一個基點。

《坡上人家》寫的是有才和他的哥哥以及年邁的母親之間的家庭故事。由于九甸峽引洮工程,洮河中段大片土地被淹沒,相關村子裡的人都得遷移,有才家也面臨同樣的問題,離開家鄉,前往幾千裡之外的地方。離開故土,思念家鄉的情緒就越濃烈,想要找回精神家園的心也就更加地迫切。和《坡上人家》這篇散文不同的是,《大棚蔬菜》以第一人稱的叙事方法,講述了“我”故地重遊,想要找回家鄉的味道,卻發現在現代化程序下,原先的種植業漸漸萎縮,故鄉的味道越走越遠。安才讓作為一個老農民,他的言談裡對土地也沒有多少感情了。那歸根結底不是故土的變遷造成了情感的枯竭,而是有的人心變了,他們的選擇使自己的心靈缺少依托。

《風過車巴河》由蘇奴棟智和“我”交叉叙述,将麻路這個“桃花源”的種種事情娓娓道出,講述了一段紮古錄小鎮的變遷史。王小忠在這些虛虛實實的紅塵俗事的叙述中,将對故鄉的依戀和精神歸屬的渴望表達出來,将人性的弱點不加掩飾地呈現出來,這是難能可貴的。

《洮河源筆記》八篇充滿甘南地域風情的散文,記錄了洮河沿岸的山水、人文,展現了一種家園之美。就像陶淵明筆下那個幹淨純潔的桃花源一樣,人性至善,處處流露着對故土的依戀,以及對精神家園回歸的渴望。王小忠在書的後記也有提到:“我在洮河沿岸駐村的這段日子,一直努力着将自己完全融入,甚至刻意的用各種辦法與這片土地融合。因為新的環境對一個人認識生活和事物會有新的思考。然而,我成了一個漂泊者,在風雪彌漫的車巴河邊,聽河水轟響,聽寒風呼嘯,卻偏偏找不到融入的支點”。作者試圖在不可阻擋的現代化程序下,找回自己記憶中的精神家園,更嘗試着去融入現在的這片土地,使流浪的精神找到歸宿。他用着最真誠的文字,寫盡了故土的人情味兒和煙火味兒。

很顯然,在虛虛實實的叙寫中,作者找到了那個足以支撐自己寄托心靈的支點,就是内心的那份堅守,即無論歲月如何變遷,洮河依舊在靜靜地流淌着,從不因為人事的變遷而改變。作者在十年後的尋“根”之旅中,所見到的人和事都和記憶中的有很大的偏差,洮河沿岸的文化和傳統在不斷地消失,但自己對故土的那份熱愛卻越發的濃烈。這次旅行不僅是作者的身體之行,同時也是一次精神之旅,在延綿不絕的洮河水畔,作者找到了自己内心的那份最初的堅守,記憶中的洮河和現實中的洮河之間的距離也在漸漸縮短,心中的精神家園也就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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