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騷貨胡蘭成胡蘭成流蕩江湖時,遇到一個梨園青年徐朔方,幾句話回憶,燈下看小生,如觀花,他心動了。就寫得仿佛他跟人家美少年有

作者:沈嘉柯

騷貨胡蘭成

胡蘭成流蕩江湖時,遇到一個梨園青年徐朔方,幾句話回憶,燈下看小生,如觀花,他心動了。就寫得仿佛他跟人家美少年有一腿似的。

“徐步奎心思乾淨,聰明清新,有點像張愛玲,但是我很心平,因為他不及愛玲。他因我與瞿禅是侪輩,亦敬我為師。也謙遜喜氣,卻不殉人殉物,他的人如新荷新葉的不可挫揉。他且又生得美,一晚在校長室開校務會議,電燈下他與諸人一淘坐着,唯他齒白唇紅,笑吟吟的像一朵滿開的花,我隻顧看他,不禁想起小周。”

看了胡蘭成寫徐朔方的這幾頁文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胡先生,你好騷。

胡蘭成一支筆搔首弄姿,很容易讓别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因為被胡蘭成提了幾筆,徐朔方多年後不得不解釋一番:

我感謝他在《今生今世》中表達的他對我的好意。但是我跟他不僅現在有生死之别,在政治上還有敵我之分。他在《今生今世》中寫道:“向步奎我亦幾次欲說又止。我問他:‘白蛇娘娘就是說出自己的真身,亦有何不好,她卻終究不對許仙說出,是怕不諒解?’步奎道:‘當然諒解,但因兩人的情好是這樣的貴重,連萬一亦不可以有。’我遂默然。”步奎是我的真名。現在我不記得這番問答了,那當然是真實的。但是在我的狹窄心胸中,的确不會以漢奸為友,何況他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小漢奸。(《徐朔方遺稿選刊——回憶張愛玲的第一個丈夫》.《戲曲研究通訊》第五期.2008年6月.第233頁)

事實上,每一次意外讀到胡蘭成,我都會被驚吓三秒鐘。胡先生實在太騷了。這分明是個男狐狸精,對男對女都色授魂與,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才子寫文章都有騷氣,我們的古代人也把文人稱之為騷客。這是褒義詞。

騷,是一種氣息,一種感覺,似笑非笑,淚光點點,若有若無,癢中有悲歡,憂中有離合。觸動人内心,咯噔一下領悟了,仰天長歎。

就讀書來說,我喜歡深藏内斂平實的文字——悶騷。我不喜歡騷在明處的。這方面的典型就是木心,算是我閱讀生涯裡所能忍受的極限,擺在台面上的掉書袋。

胡蘭成,好比十個木心同時在屋子裡面對着一個讀者喋喋不休引經據典,同時眼角眉梢騷氣地秋波流轉。

胡蘭成還寫過:“我每日寫《山河歲月》這部書,寫到有些句子竟像是愛玲之筆,自己笑起來道:‘我真是吃了你的唾水了。’”

這就真的騷情變成騷臭了。一個文人受到另外一個文人的影響,就因為他們做過夫妻,胡蘭成堂而皇之公開寫道,是因為吃了張愛玲的口水。完全是肉麻當有趣,狐臭逼人。

流落港台的作家都有野騷氣。譬如董橋,自诩文字性感有肉,老是讓我想起給胖美人楊貴妃跳舞的安祿山。胸毛飛揚、肉體磅礴。有礙觀瞻。

好作家必須騷得恰到好處,如紅燒肉,肥而不膩。

另外一個和胡蘭成有一拼的人,是徐志摩,《徐志摩日記》中這樣寫道,“前天乘看潮專車到斜橋,同行者有叔永、莎菲、經農、莎菲的先生Ellery,叔永介紹了汪精衛。1918年在南京船裡曾經見過他一面,他真是個美男子,可愛!适之說他若是女人一定死心塌地的愛他,他是男子……他也愛他!精衛的眼睛,圓活而異光,仿佛有些青色,靈敏而有俠氣。”

難怪亦舒要在小說《喜寶》裡忍不住諷刺說:“徐志摩是全世界的名作家中最最肉麻的。”

亦舒也讨厭胡蘭成,她把胡蘭成的《今生今世》看了以後,忍不住寫了一篇《胡蘭成的下作》。

胡蘭成一把年紀還拿前妻張愛玲做文章,炫耀張愛玲隻是的其中一個女人,把亦舒惡心到直接開罵了:“完全是老而不死是為賊,使人欲嘔。”

但是,在另外一群人眼裡,胡蘭成是多麼妩媚動人。

林安梧(牟宗三弟子,上海同濟大學博士生導師):若果能端坐靜觀,胡蘭成之文字的确有靈氣,能啟迪吾思,潤澤吾懷,甚至可以指出個途徑路向來。這就要看讀這書的人功力如何了。

陳丹青:以我的偏見,他(胡蘭成)的書寫、性情、器識,猶有勝沈(從文)先生張(愛玲)先生處。…沈、張是小說家,胡是文章家。

王朔:“當代作家的寫作無論怎樣努力,男的超不過胡蘭成,女的比不上張愛玲。”

……

江湖吹捧本是尋常事,但吹捧到這個地步,我不由得心中冷哼一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喜歡胡蘭成的,恐怕也是一路貨色。

村上春樹在《紐約客》采訪裡說,他對紳士小說家的定義是:“一不談交過的所得稅;二不寫前妻前女友;三不考慮諾貝爾文學獎。”

這三個标準,還挺犀利的。所謂紳士,也就是講究禮義廉恥的男人。不知羞恥,則為流氓。大寫特寫前妻前女友,那便是流氓中的流氓了。

騷貨胡蘭成胡蘭成流蕩江湖時,遇到一個梨園青年徐朔方,幾句話回憶,燈下看小生,如觀花,他心動了。就寫得仿佛他跟人家美少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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