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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坐在有陽光的地方,像貓舔奶碗那樣一字不漏地把報紙上下看遍左右看遍,然後把世人在陽光下開展的各種生之片段吸入體内,滋潤每一個細胞。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如果,請》
樓北柯
如果明天依然是冬天
請路燈下的雪飄往另一個夏天
如果每一個鍵盤都要标上姓名貼
請在enter之後按下backspace鍵
如果音響愛上了嗡嗡歎息
請把它接入風的頻道
如果每一輪漣漪都有星星的影子
請踩着水坑掉進黑夜的明媚
如果“個”寫成一個左右結構
請指引悲鳴遠離人間
如果一粒透明的沙子等同一塊冰的架構
請讓水泡在雨點的呼吸裡打轉
如果明天在明天醒來
請勿模仿今天
《這裡》
維斯拉瓦·辛波斯卡
在地球上生活花費不多。
譬如,夢境不收入場費。
幻想隻有在破滅時才須付出代價。
身體的租用費——用身體支付。
再補充一點,
你可免費在行星的旋轉木馬上旋轉,
而且和它一起搭乘星際暴風雪的便車,
令人炫目的光年如此迅捷,
地球上無一物來得及顫抖。
請仔細看:
桌子還立在原本的位置,
紙張依然在原先攤開的地方,
唯微風吹進半開的窗戶,
牆壁上沒有任何可怕的裂縫,
會讓風把你吹向烏有。
《不要寫下你自己》
保羅·策蘭
不要寫下你自己
在世界們之間,
起來對抗
這眼花缭亂的含義,
相信淚痕,
學着去活。
四月漸去,雨水恣肆。但晴雨于我已經沒有太大差別。四方的世界縮成一個精緻的微型景觀,透過玻璃看層疊的生機蓬勃綠得扁平而逼真。
水珠伏在綠葉上輕顫,如一個絕望的人扒在懸崖邊喘息,以最激進生命形式覆寫死亡線邊緣。鳥啼聲如此清脆,聲聲入耳,在想象中看灰色的鳥雀如何驚乍着撲扇翅羽,輕巧地銜着一股暖風穿透空蕩蕩的媒體。雲離天空遠了,雲落在地面飛馳,卷走一些痛楚,留下喋喋不休的怨怼和愛意,化成升騰的雪花,在玻璃球裡漾起人文主義的生機。
我住在四方的螢幕裡,指尖敲擊鍵盤,滑鼠下滑過幾行悲鳴。用詞語拼命鈎織老生常談的觀念,傳送給10萬雙無關痛癢的眼睛, 兢兢業業地哺育出租屋和永遠空洞的胃口。
呼出新的稿件,吸納新的午餐,敞開新的孤獨,吸食新的愛意。生命是粘稠的夢魇。回望年幼無知的那一年,遙控器失控的雪花電視機照着我在冬天睡去,夏天也不一定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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