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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健身房跑路,也成了一門生意

作者:财經雜志
總有一種“騙子”讓你淚流滿面
幫健身房跑路,也成了一門生意

圖/視覺中國

文 | 《财經》記者 辛曉彤

編輯 | 餘樂

淩晨兩點半,老張正在昆明的街頭吃燒烤,無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組織搬家公司搬東西。老張再仔細一看,這不是自己常去的那家健身房的老闆嗎?!大半夜搬器材,不是“跑路”是什麼?老張當即報了警。

這件事發生在5月下旬。老張在接受當地媒體采訪時說,健身房先是通知閉館裝修,後又以停水為由緊鎖大門。在會員們還沒意識到有問題的時候,老闆已經連夜安排組織搬家了。

另一位會員提到了一個細節,就在閉店兩個月之前,健身房經曆了一次轉讓,老闆換人後,又辦了一次大促,會員們還想着“生意越來越好了。”沒想到,這一次轉讓很可能為兩個月後的閉店埋下了伏筆。

常年從事健身房經營管理的王斌(化名)告訴《财經》記者,這個剛接手兩個月就跑路的“新東家”,很可能是上一任老闆請來的“專業閉店”團隊。

“有一群人,專門幫健身房老闆做‘收尾工作’。”王斌介紹道:這群人會跟健身房老闆達成協定,收取十幾萬到幾十萬不等的費用,更換健身房的營運公司,之後由這群人負責閉店工作。這樣,健身房破産之時,原老闆早已全身而退。

很多時候,新公司的股東是一個“替罪羊”。這些“股東”或許是身份資訊遭到冒用的人,或許是法律意識淡薄、主動出賣身份資訊的人,但他們大機率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企業負責人,或者更準确一點,是“負債人”。消費者找這樣的替罪羊維權,自然是得不到結果。

河南某地級市的一位市場監管局從業人員向記者透露,減資、更換股東和法人代表是不良商家跑路前最常見的套路,消費者往往難以察覺。出事之後,由于舉證困難,無法讓原股東承擔該有的責任。

《财經》記者詢問了多個健身房、體培教育等預付費商家,大部分人都表示聽說過此事。這在行業内早已不是秘密。這類團隊大多打着“安全閉店”的旗号,在從業者微信群裡招攬生意。健萌體育宣傳總監付赟虹甚至在朋友圈看到了線上課程。但這門課并不是教你如何“安全跑路”,而是為了給自身團隊引流,吸引商家購買他們的“閉店服務”。

幫健身房跑路,也成了一門生意

消費者遇到門店突然歇業、老闆聯系不上、卡錢無法退還等一系列問題的時候,往往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團隊全程運作,使本就難以追回的“預付款”難上加難。這個脫胎于“行業需求”的“專業服務”,正在拖累整個行業的口碑。

“跑路”一條龍服務

健身教練羅明銳回憶,自己第一次看到此類“接盤服務”是2019年,在一個業内人士的交流群裡。當年是預付費商業模式崩盤的高發期,此後的疫情更是讓行業雪上加霜。羅明銳告訴《财經》記者,這樣的團隊主要做三件事。

第一,公司轉讓。老闆與接盤團隊簽訂合同,将公司股份、債務全數轉讓給對方。對方往往會表示自己有專業的律師和管理團隊,可以承擔風險。

第二,變更股東。這是比較關鍵的一步,接盤團隊或在老闆的原公司安排新的股東,老闆将股權轉讓給新股東;或者直接啟用新公司接手,用全新的股東和團隊營運。

這裡,接盤團隊會盯上那些居住在偏遠地區的、即便是公司出事也很難找到其本人的對象做“新股東”,承擔債務責任,使原老闆全身而退。

有人對這種方式提出質疑,表示幾年前工商變更就開始實行刷臉實名,簡單用他人身份證注冊公司已然不可行。然而有知情人告訴記者,這裡面仍然有操作空間,因為法律規定異地注冊公司不需要本人到場,可以找代辦公司辦理。“(上述方式)可行,例如找個偏遠山區的人,給他一些錢,用手機刷臉。”網上可以搜到不少代辦公司的廣告,提到“支援線上實名認證(人臉識别)、無需漫長等待……”等。

第三,收尾跑路。接盤團隊拿到新的營業執照,一邊安撫職工和會員,一邊準備跑路事宜。後續的戲碼不少消費者都經曆過——店鋪以裝修、維修等各種理由“暫停營業”,承諾兩三天後就開業。兩三天後消費者到場,發現已經人去樓空了。

團隊這麼做的主要目的一共有兩個:

首先是把原公司的股東“擇”幹淨。如果股東在經營過程中有一些違法亂紀的行為,跟消費者對簿公堂,有可能被記錄為失信人員、限制高消費,甚至涉嫌合同欺詐、虛假宣傳等等。但是,如果健身房營運公司股東變更,交割完善,那“原公司”的債務就與“原股東”無關了。

其次就是閉店的善後和收尾工作。例如轉移賬上資金,搬運裝置等,如果房東、員工、消費者等債權人報警,或者到市場監督管理局投訴,該團隊也要負責應對。即便是消費者将負責人堵在店裡,負責人隻要将欠債的人數和條目登記在冊,再“聲淚俱下地表達砸鍋賣鐵也會還債”,有些消費者就會被這種“真誠”所打動,有些甚至一時心軟放棄追款。

上述動作或需要法律團隊介入,或需要熟練團隊支招,既涉及專業知識也涉及經驗積累,對于那些沒有或較少經曆閉店的老闆而言,可能難以應付得來。

至于費用,“聽說10萬到30萬不等,視債務來定,肯定不會超過債務。”羅明銳表示。他提到這種套路在疫情的時候比較多,當時不少商家經營困難。

前後賺三次錢

王斌表示,接盤團隊的套路在業界早已不是秘密,手段也并不高明。“每個城市都有,這批人不停換馬甲,到處找健身房做收尾。”王斌認為他們的存在破壞了整個健身領域的生态,影響了口碑和顧客的信任,給正常營運的健身房同樣蒙上陰影。

根據王斌的觀察,接盤團隊的套路正在逐漸加深,能夠在一次跑路操作中賺到三次錢。

首先,這些接盤團隊會用“托管”等名義,主動聯系生存困難的健身房老闆,承諾“提升業績”,先收取一筆管理費用。

一段時間後,團隊會告訴老闆門店已“救無可救”,隻能倒閉,但他們可以提供閉店服務。然後再收一筆公司轉讓和股東變更的費用。

盤下門店後,接盤團隊會再做一波促銷,以極低的價格吸引消費者辦卡,王斌就見過隻賣365元的年卡。團隊會以“資金充裕”“重新營運”等話術騙取消費者信任,吸引心動的消費者充值,尤其是6月-8月的旺季,最後再撤店“跑路”。“兩頭掙錢,既掙了老闆的錢,又掙了消費者的錢。”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就連“接盤團隊”這條灰産中也出現了“詐騙團夥”——有些人以“托管”名義跟老闆收錢後,逃之夭夭不見蹤迹。

王斌向《财經》記者提供了交流群裡某接盤團隊留下的聯系方式,對方稱自己是“職業化引流爆破團隊”,承接區域以縣城、縣級市為主。記者以遊泳健身會所老闆的身份,聯系上了對方。對方的回複證明,這樣的服務确實是存在的。

幫健身房跑路,也成了一門生意

(對方多次強調安全合法。)

接盤團隊不斷拓展“獲客管道”,網課就是其中一種。付赟虹在朋友圈看到網課微信直播的廣告時,早已聽說過類似服務,她對這些套路感到好奇,便花費39.9元報了名,并把心得發在了自己的公号上。

付赟虹表示,“課程”總共可以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講師描述了健身房營運的困難,付赟虹還覺得挺靠譜的,确實說中了業内普遍情況。

第二部分就不一樣了,講師舉了三個案例,這三個案例分别是由于合同欺詐、虛假廣告而産生的刑責,和轉讓門店經營權後仍然受到處罰。講師還作出了說明,解釋為什麼看似正常的操作手段,最終會構成犯罪事實。付赟虹認為對方挑選的案例都是從嚴從重的:“如果真的能夠每個案例都被如此追責,這個行業不至于出現這麼多經營亂象。”

第三部分,講師表示自己有成熟的解決方案,并不斷強調流程“安全合法”。“你們如果自己操作很可能面臨牢獄之災,來找我,我有全套解決方案。想要進一步咨詢的加我微信......”

付赟虹認為這個團隊用了一套銷售常見的套路:代入--恐吓--營銷。先用共同的困難經曆引起對方共情,産生信任;再以誇張的表述讓對方感到驚吓,急于找尋破解之法;最後再提供解決方案。

付赟虹表示,并非每個個體事件都如課程案例講述一般被如此追責,因為執法成本太高。湖北正尺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項鳴宇律師告訴《财經》記者,實體店因經營不善而關業,很難涉及刑事犯罪,市場是允許部分商家破産清算的。

在接盤團隊的不斷變化的套路中,商家、員工、消費者被一層一層割了韭菜。

為什麼消費者維權困難?

事實上,所謂的接盤團隊其實是抓住“消費者維權沉沒成本高”這一特點,鑽法律和監察漏洞,同時也在割商家的韭菜。

項鳴宇表示,消費者難以追回預付款,主要原因判決生效後是公司的賬戶沒有資金償還而導緻執行難。至于為什麼沒有資金,有些公司是源于經營不善,有些公司則動用了手段。

消費者發現問題後,第一反應往往是報警,如果不涉及刑事犯罪,報警不能解決問題,警察會引導消費者找市場監督管理局投訴,市監局接到投訴後展開調查,這也需要時日,而最終的結果大機率是隻能組織雙方調解。前後可能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大部分消費者會失去耐心。

也有消費者選擇到法院起訴。但如果沒有對方違法犯罪的證據,法院往往就是判決消費者與商家之間的服務合同解除,商家需要向消費者退款。可此時商家賬上沒錢,仍然無法退款。

如果走到起訴階段,一審大約4個月左右,如果有二審,考慮到交接時間,再加3個月左右,這還是一般情況。

時間是魔鬼,消磨一切熱情。當消費者意識到付出的時間和卡裡的金錢不成正比時,往往就不了了之了。

有的消費者認定其中有存在某種問題或陰謀,涉嫌違法,願意死磕到底。項鳴宇表示,消費者可以借助“财務審計”對其進行審查,這是一種司法鑒定。不過費用很高。

所謂财務審計,就是查每一筆資金的進出。如果細查,或許能查出一些公司違法犯罪的證據,例如虛開增值稅發票、僞造一些合同、财務造假等。

項鳴宇表示,因為無罪推定原則,“主觀惡意”很難證明的,除非有比較明顯的詐騙行為。例如“關店之前再割一波韭菜”,從表面上看,無法證明公司是為了自救,還是卷款跑路。需要調查它的資金流向。

但财務審計并非萬能,例如有人做着兩千元的工作,拿着三萬元的工資,又或者公司有幾個人“吃空饷”,再或者公司買一個非常偏門的裝置,顯著高于市場價格,這些問題财務審計可能都發現不了。

多數預付費商家都是因為“資金鍊斷裂”而退場,也就是說将消費者的預付款投資到了其他領域。但商家用賬上的錢款進行投資,本質上就是一種市場行為,并非經濟犯罪。也談不上非法集資或者詐騙,因為沒有承諾給消費者利息。

此外,讓消費者感覺到自己受到欺騙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看到老闆仍然有錢出國、投資、住豪宅,卻沒錢給大家退款。

項鳴宇表示,除了依靠團隊利用法律漏洞,市場規則本身也有保護創業者的部分,這就是“有限責任制”。

所謂有限責任,指股東對公司債務承擔的責任是有限的,公司資不抵債的時候,就看股東認繳了多少出資額,這是股東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的上限。比如說一家公司注冊資本100萬,一個股東認繳70萬,那即便公司負債1000萬,股東最多虧損70萬。如果認繳的70萬已經實繳50萬,那股東最多再掏20萬就行。

“從消費者角度看,有限責任制是對維權的一種障礙,但這也是對投資者的一種保護。這種保護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必要制度,否則投資創業的意願将極大減少。”項鳴宇表示,“法律是一種平衡的藝術。”

如何識别出即将跑路的商家?

“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别貪便宜。”項鳴宇表示。

商家在引導消費的時候往往祭出各種套路,最常見的套路就是每多加一點錢,消費時間就成倍延長,例如3000元10節課,4000元20節課,4500元30節課等等,讓消費者以為自己得到實惠,殊不知一旦出現問題,損失也是翻倍的。

上述市監局從業人員表示,自己經手過多起類似事件:商家的房屋租賃期隻有半年或一年,主要器材和裝置是租用的,但賣給消費者的都是五年甚至十年的會費。這類商家往往拖欠房租、員工工資,一旦跑路,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羅明銳表示,之前上海有家健身房,一場預售下來,甚至店面都沒裝修好,會員都沒看到器械,老闆就跑路了。

但随着消費者警惕性越來越高,這種低端行騙方式,買賬的人也越來越少。

羅明銳總結了商家跑路前的幾個迹象:

一、小物件的更新頻率降低,例如洗手液、紙巾、垃圾袋等。說明健身房的經營狀況出現了問題,現金流可能吃緊。

二、教練或從業人員頻繁離職。内部從業人員比消費者更容易洞察健身房的經營狀況。

三、推出“離譜”的促銷活動,例如五年卡、十年卡甚至終身卡。“這種大機率是準備要跑路了。”

市監局從業人員從合同簽約等方面提醒消費者提高警惕,例如消費者轉賬時應注意,轉到對公賬戶而不是個人賬戶。如果必須是通過個人付款,需要用“轉賬”而不是“發紅包”,并注明金額用途,以防商家跑路不承認消費關系存在。

還有一種“隐形跑路”的方式——減店并店,多發生于連鎖品牌。有些門店在合同簽訂時會告知消費者,如果自己的店面經營不善,可以将會員轉至品牌下其他門店。很多消費者認為這是一種保障,事實上也是在侵害自己的權益,畢竟轉入其他門店後,變相提高了交通成本、降低了消費體驗。

史上最嚴格監管細則,能刹住“跑路”風嗎?

要想徹底解決問題,光靠消費者防範是不夠的,關鍵還是從制度上規範預付費商業模式,從源頭扼制商家“跑路”現象。所謂的源頭,就是對商家預收資金進行管控,限制商家将一次性出售的年卡等長期卡金額在短期内“揮霍”,用未來的錢填今日的坑,保證商家資金細水長流,降低其欠債閉店風險。

早在2018年8月,國務院就出台了《國務院辦公廳關于規範校外教育訓練機構發展的意見》 (國辦發〔2018〕80号),其中提到不得一次性收取、或通過拆分合同等形式變相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

此後,各地紛紛出台了不同力度的整治政策和指導意見,涉及各個方面,從合同規範、到部門備案、再到預付卡限額等等,逐漸加強對預付費商業模式的管理。其中2019年7月上海出台了管理辦法,首次提到開設存管賬戶。

所謂“存管”,意思是經營者選擇轄區内一家商業銀行開通預收資金存管專用賬戶,消費者付費後,有一定比例的錢存在存管賬戶裡,到期後經營者才可提取。

上海規定,如果企業預收資金餘額超過一般風險警示标準,應當将全部存量預收資金餘額的40%采取專用存管賬戶管理;如果企業采取同業企業互保的方式,繳納的存管資金比例則在2%—10%之間。

但是,每一條政策或指導意見的落地都需要時間,2020年疫情來襲,個體經營面臨困境,各地對新規的實施監管也有所放松。2023年疫情結束後,監管再次趨嚴,尤其是近期一些大型連鎖機構紛紛出現負面新聞,例如一兆韋德部分被曝出泳池關閉和人員欠薪情況;在此之前,經營二十多年、瑜伽行業内最有影響力的梵音瑜伽被曝出全國性場館停業;更不用提一些社群型中小機構。多方面都在提醒,對預付費商業模式的管理刻不容緩。

4月18日,北京市體育局、北京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等聯合多部門印發了《北京市體育行業預付式消費領域資金監管實施細則(試行)》(以下簡稱“實施細則”),是業内公認的“最嚴格監管細則”。

此番《實施細則》的最特别之處在于明确了預收金存管制度。《實施細則》規定,銷售3月及以内卡應将預收資金的40%作為存管資金,3月-1年預存80%,超過1年預存100%,期限内服務完成後,存管資金将于2-5個工作日打進經營者賬戶。

商家要在細則釋出的90天内落實存管賬戶,也就是說,最晚到7月中旬,全市便開始對商家進行監管。

健身房資深管理者、極練體育的吳承翰告訴《财經》記者,《實施細則》一旦落實,必然會有一部分傳統年卡模式的商家面臨經營困難。因為當下健身房多以消費者新繳納的年卡費用充作當下的現金流,例如2000元的年卡可能需要投入到最近一個季度的房租水電中,然後賭消費者不來消費。是以,一旦大部分乃至全部資金被存管,不少健身房或将面臨現金流被截斷的風險。

是以吳承翰認為實施過程将會是“軟着陸”,循序漸進,但頭部品牌肯定會被第一時間監管。

事實上,《實施細則》也制定了獎懲機制。如果商家全年信用評級為A,投訴率低于一定值,那存管比例也會相應降低。反之,商家接得拿出更多的預付款存入存管賬戶。

《實施細則》出台後,吳承翰認為,大部分業界從業者的态度是逃避、有些恐懼,以至于很多人不相信該細則會完整執行,是以多數健身房還沒有開始動作。但吳承翰注意到,朝陽區和海澱區的體育教培行業已經在落地存管賬戶,那健身行業無非是遲早的事。

“不要逃避了,行業内需要根據監管細則尋找新的解決方案。”吳承翰表示,他提出了四條解決方案。

第一,改變産品政策,“年卡,兩年、三年卡基本是不能賣了,因為資金100%被存管,對當下而言是沒有意義的。”商家需要在月卡、季卡上下文章。

第二,當卡值變小,商家承擔現金流壓力,就需要投入更大的資源去赢得顧客,健身房要轉變在街上發傳單“健身遊泳了解一下”的粗暴政策,而是建立品牌營銷意識,做出自己的口碑。“從銷售轉型成為市場營銷的年代已經到來了。”

第三,産品從“一次性銷售”轉變為“重複性銷售”,商家應該調整KPI考核,以“留客”為目标,刺激消費者不斷續費。

第四,由于“續費”成了目标,那商家必将圍繞這個目标提升品牌和服務,做好員工教育訓練,才能打動消費者。

消費者和商家都期待的一場大變革,或将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