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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忙了一晚上，洗了個熱水澡，葉檸身心都放松下來。
從浴室走出來，依舊是長袖長褲睡衣，包裹的嚴實。
見陸琛已經睡着，葉檸下意識放輕腳步。
回到床上還沒什麼睡意，拿過繪闆想再忙一會。
她的副業是插畫師。
之前接了個商稿，好在對方要的不急。
手機翁的響了一聲，葉檸趕快拿過來，朝陸琛的方向看過去，見人沒醒，松了口氣。
她在自己的房間還要小心翼翼的。
心裡想着要不和奶奶提一下把隔壁的客房打通，這樣兩人暫時也能有個私人空間。
葉檸打開手機，是一個陌生人加她的微信。
還備注了是陸琛的助理。
陸琛的助理加她的微信幹什麼？
本想忽略，又覺得不太好。
他的公司出了問題，她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後腿。
“老闆娘好，我是衛辭，陸總的助理。”
葉檸看着老闆娘三個字有些别扭，不過人也沒叫錯。
“你好。”
衛辭看到消息松了口氣，慎之又慎解釋他半夜打擾的原因。
“陸總的身體不太好，可是陸總又不看醫生，醫生給了藥方，您能幫忙勸着陸總吃藥嗎？”
身體不太好？
葉檸沒看出來陸琛身體哪不好了。
而且看上去也不是很疲憊，想來公司的問題應該處理的差不多了。
“他生病了嗎？什麼病？”
諱疾忌醫可不好。
生病了就去看醫生，就要吃藥。
雖然他脾氣不太好，但人還是不錯的。
衛辭第一次覺得助理也不是很好當。
“就，那方面不太好。”
這麼說很明顯了吧。
老闆娘應該能聽懂吧。
葉檸擰眉。
那方面？
哪方面？
葉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衛辭，“哪方面？”
衛辭：“……”
憋了半天憋出來兩個字，“床上。”
葉檸當即紅了半張臉。
随後反應過來恍然大悟。
怪不得陸琛脾氣怪，原來是那方面不行。
心中對和陸琛住在一起的緊張和防備消散了很多。
她一個經常把鋼棍随身攜帶的人，怎麼可能和剛領證的男人住在一起毫無防備之心。
葉檸看了眼身上奶奶的睡衣，明天還是換回來吧。
反正陸琛不行。
聽說這種病就算治療，也需要很長時間。
很不道德的松了口氣。
和衛辭回消息打字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
“你把藥方發給我，我明天剛好有時間。”
“好的，老闆娘，還有能不能先不告訴陸總藥的功效？”
葉檸想了想，覺得有必要。
畢竟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這種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二天一早，陸琛起床見葉檸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睡，睡相還不好。
寬松的褲腿蹭到了大腿上，露出大半截白到發光的細腿。
上衣衣擺揉蹭到腰上，細白的腰肢就這麼明晃晃露着。
陸琛眸光一閃，移開視線。
她這是又一招？色誘？
嗤，他什麼沒見過。
轉身去洗手間洗漱。
今天不上班，葉檸睡到八點才起床。
醒來看被子好好在身上蓋着，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她睡相不好，每次醒來被子基本上都在地上。
看來她的警惕心還是很強的，潛意識裡會保護自己。
洗漱完去廚房給奶奶做早餐。
“檸檸醒了。”
葉檸穿着奶奶深色碎花睡衣走過去陽台。
“奶奶。”
昨晚睡的晚，洗了把臉還是不太清醒，在奶奶身邊蹲下，眯着眼靠在奶奶腿上。
奶奶摸了摸她頭頂，“累了吧！”
葉檸眯着眼笑笑，“不累，昨晚接了一個單子，抵得上一個月的銷量了。”
“可以在家好好陪奶奶幾天了。”
奶奶見她眼下微青，心裡心疼的不行。
“小陸買了早餐回來，你先吃點，吃完了再去睡一會。”
嗯？
陸琛買早餐？
葉檸朝餐桌看過去，嘴角微抽。
“奶奶，外邊的東西吃多了不好。”
奶奶是不是對陸琛有濾鏡？
因為長的好看？
“是小陸一個朋友送來的，說是自家做的，味道還真不錯。”
奶奶又笑，“不過沒你做的好吃。”
葉檸去吃早餐，說實話，比她做的還要好些。
他的朋友廚藝這麼好，想來陸琛也差不到哪。
吃完飯，葉檸收拾了一下出門。
“奶奶我出去一趟。”
走到門口轉回去問，“奶奶，上次來給您把脈那個周爺爺是住在老街區槐樹街13号吧？”
”是，你生病了？哪不舒服？”
葉檸連連擺手。
一遇到她的事，奶奶就急的不行。
“是一個朋友身體不太舒服，想抓些中藥調養調養。”
葉檸沒說是陸琛。
那種事在奶奶面前說着不太好。
看陸琛身強力壯，沒想到那方面不行，不過趁年輕，早治療應該能痊愈的。
說不定兩人相處時間長了，覺得還挺合适，夫妻方面的需求陸琛身為丈夫，還是有義務的。
聽她這樣說，奶奶松了口氣，對葉檸說道，“你去我房間把我那小本本來過來。”
奶奶有個小本本記了很多電話，沒有名字，隻有數字。
葉檸很佩服奶奶能記清楚。
奶奶翻開小本本，找到編号36的位置，讓葉檸記電話号。
“這是你周爺爺的電話，要是找不到人，就打他電話。”
“嗯，好。”
對于奶奶為什麼有個這樣的小本本，葉檸雖然好奇，但從來沒問過。
她知道，等奶奶想說的時候，會告訴她的。
葉檸開車到老街區槐樹街13号。
是一家中醫館。
位置比較偏，但葉檸發現裡邊的人并不少。
而且門口停的車都是豪車，還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豪車。
靠近門口的位置還有一輛沒有車标沒有車牌的黑車。
葉檸的淺綠色小迷你，格外突兀。
她又認真看了眼門牌号，确定是槐樹街13号沒錯才走進去。
前廳很安靜，有幾個身穿淺灰色長衫的年輕男子在藥櫃那抓藥，另一邊是一個檀木方桌，坐着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您好，我找周樹先周爺爺。”
葉檸上前禮貌詢問。
那老者眼皮都沒擡，十分專注看手上的醫術。
聽到有人找周先生，老者後院方向指了指，“後邊。”
葉檸道了謝超後院走。
總覺得這裡安靜的有些詭異。
像是誤闖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走進後院，有個十多歲的小孩走過來，“姐姐，你是葉檸嗎？”
葉檸點頭，“我是。”
“你跟我來，周先生正在忙，大概十分鐘，姐姐先等一會。”
這小孩年紀不大，神态語氣卻顯老成。
小孩把葉檸帶到一個空房間，就離開了。
沒過一會，房門敲響。
葉甯去開門，門口并不是周爺爺，而是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一身名貴西裝，皮鞋擦的锃亮，面相看上去很冷厲的那種。
見到葉甯，眼睛半眯，眸光像冷冰一樣落在葉檸身上。
葉檸莫名有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錯覺。
後背發涼。
對方看了葉檸幾秒，出聲，“抱歉，找錯人了。”
葉檸搖頭。
關上門，葉甯腦海裡還是剛才那個人的眼神。
冷漠冰冷，像是森林中野獸的眼神。
帶着毀滅一切的野心。
這裡随便一個人都這麼不簡單，那周爺爺……
“檸丫頭等急了嗎？”
周樹先人沒到，爽朗的笑聲顯傳進來。
葉檸連忙站起身，“周爺爺。”
周樹先快七十了，他自身醫術高明，又注重保養，看上去也就六十歲左右的樣子。
“快坐下，你奶奶的身體怎麼樣了？”
葉檸從奶奶提到周爺爺的态度中知道兩人關系還不錯，抛開她結婚這件事，把其他的事情都告訴了周樹先。
“現在還好，要好好靜養着，不能再受刺激。”
“怎麼不告訴我一聲，你奶奶啊，還是倔脾氣。”
葉檸沒說話。
周樹先問，“你奶奶說你要給一個朋友抓藥，藥方給我看看。”
葉檸打開手機照片，雙手遞過去。
周樹先掃了一眼，問葉檸，“這是你什麼朋友？”
葉檸見周爺爺眉心擰着，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很嚴重？
治不好了？
“關系挺好的朋友。”
葉檸沒敢說是她剛領證的老公。
“周爺爺，病情很嚴重嗎？”
一想到陸琛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葉檸就覺得可惜。
竟然不行！
真是太……
“沒多嚴重，吃幾副藥調養一段時間就沒問題了。”
葉檸，“……”
果然和網上說的一樣，不能看到中醫先生皺眉，一看到心髒就像過山車。
周樹先其實是在想，他總覺得這照片上的字迹挺熟悉的，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周樹先親自帶着葉檸去抓藥，路過前廳，那老者還在看手上的醫書。
時不時捋捋胡子，皺皺眉頭。
見周樹先過來，立刻喊道，“周老大，這本醫書你那是不是有注解，别小氣，給我看一眼。”
周樹先讓藥童先給葉檸抓藥，随後視線無意識從葉檸身上掃過。
“沒有沒有。”
“诶，你這老頭！”
葉檸見兩位上了年紀的爺爺拌嘴，挺意外的。
拿了藥，葉檸和周樹先道别。
周樹先交到了葉檸幾句，都是關于奶奶身體的，葉甯認真聽着。
葉甯走後，老者一臉疑惑，“拿小姑娘誰啊，讓你這麼重視。”
周樹先看了眼他手中泛黃的醫書笑了笑沒說話。
葉甯開車出了街口，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沐恒，他怎麼在這？
身邊還圍着幾個衣着光鮮的公子哥。
“恒哥，哥幾個嘴嚴着呢，你就放心玩。”
“恒哥，我們都知道你對嫂子忠貞不二，偶爾出來玩玩就當放松一下，男人嘛，哪有不出來玩的。”
“而且恒哥，說不定咱還能接觸到甯家那位。”
甯錦年的兒子甯時安可是出了名的愛玩，别看人花花公子一個，但人講義氣，隻要是認識有交情，随口一句話就是别人等不來的機會。
沐家在江城算是有頭有臉的豪門，在和甯家相比，天地之别。
幾番推诿，沐恒還是和幾個公子哥進了一個老式庭院。
庭院門口站着黑衣保镖，一身煞氣讓人不敢靠近。
葉檸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當初愛曉曉愛的死去活來的沐恒？
當年那個把曉曉捧在手心裡的沐恒是死了嗎？
壓着心底火氣給蘇曉打電話。
“曉曉，玥玥現在怎麼樣了？”
女兒都生病了，沐恒那個混蛋還做對不起曉曉的事！
對孩子不管，對妻子也不關心。
沐恒真是個混賬東西！
“好多了，不用擔心，早上還說要去找你玩呢。”
聽曉曉含笑的聲音，她到嘴邊的話說不出來。
”沐恒回家了嗎，玥玥生病，他身為爸爸工作再忙也該關心孩子。”
“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公司有重要的事，哦，還留下了五萬塊錢”
說到最後，蘇曉諷刺的扯了下嘴角。
相比那些不顧家的男人，沐恒還算說的過去。
雖然家裡不管不問，但在錢上邊沒小氣過。
可她要的是錢嗎？
嫁給他是為了錢嗎？
她雖然是小縣城的，但從小到大從來沒缺過錢。
大學就和檸檸一起開店，她還是一個插畫師，雖然比不上沐家這種家庭，但從來就不缺錢。
她可以帶着玥玥離開，也可以過很好的生活，可她……終究是舍不得這麼多年的感情。
頹廢靠在沙發上，失神看着從頂樓垂下來的水晶燈，“檸檸，我想離開沐恒可我又做不到。”
“我知道他夾在我和他爸媽中間很為難，知道他接手公司不久很忙，顧不上我和玥玥，我都可以了解，但是我也會累，會疲憊，我也想他回來能對我說聲辛苦了，可是沒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眼中就沒有我了。”
“我安慰自己，至少他是愛我的，至少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外邊玩女人，要不就這麼過下去吧。”
“可是我心裡又難受……”
葉檸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愛能讓人連理智清醒都沒有了。
更不知道愛竟然能讓肆意爽朗的蘇曉變成這幅模樣。
如果沐恒值得那也就算了，可沐恒他不值得！
“曉曉，我剛才……”
“媽媽媽媽，奶奶來了。”
葉檸準備告訴蘇曉沐恒在騙她，就聽到玥玥在那邊叫蘇曉。
“檸檸，我先挂了。”
葉檸看着挂斷的電話，不知道該怎麼辦。
曉曉對沐恒有多喜歡，她是看在眼裡的。
沐恒現在對曉曉不管不問她都能忍下來，可見她對沐恒的喜歡。
如果告訴她沐恒在外邊亂來，曉曉該多傷心。
可不告訴她，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到那時，曉曉該怎麼辦。
憂心忡忡開車回家，半路上接到花農李叔的電話，他兒子從工地上高架上摔下來了，急需用錢，問能不能把上個月的款先給他結了。
言語間都是懇求。
貨款都是先給一部分定金，剩餘的下個月底結。
現在距離月底還有一周的時間。
要不是急于用錢，也不至于提前催賬。
葉檸轉道去了店裡，檢視了上個月的帳目，把剩餘的款打過去。
人命關天的事，規矩什麼的不值一提。
今天店裡不營業，葉檸剛從辦公室走出來，就有一個人進來。
“您好，我們今天不停營業。”
“我不買花，我是送快遞的。”
見葉檸的目光看過來，快遞員急忙解釋。
“半路摔了一跤，把快遞員衣服摔破了，想着影響不好，就沒穿了。”
快遞員是個皮膚微黑的年輕小夥子。
即便摔到了，在面對客人的時候，依舊是很好的态度。
“您是葉檸女士吧？”
葉檸點頭。
“這是您的快遞，您簽收一下。”
快遞員雙手把盒子遞給葉檸。
葉檸接過來看到上邊寄件人時，眉心狠狠擰起來。
“我能拒收吧？”
快遞員愣了下，“能。”
這是客人的權利。
葉檸把盒子遞給他，“麻煩你跑一趟了。”
轉身去前台櫃裡拿了碘伏和棉簽遞給快遞員，“我看你的腳出血了，先處理一下吧。”
快遞員連忙說不用，葉甯笑着說道，“要是被父母看到會心疼的。”
對方愣了一下，低着頭給葉甯道謝。
葉檸一直到晚上情緒都不太好。
陸琛之前一直都覺得奶奶說葉檸做的飯菜比家裡的廚師還好，還不信。
今晚真正吃到，覺得奶奶所言不虛。
葉檸在做菜這方面确實挺厲害。
合他的口味。
從洗手間洗漱出來，見葉檸怔怔坐在床邊發呆。
剛想問她怎麼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怎麼樣關他什麼事。
絲毫不記得吃人嘴短這句話。
“陸先生，你們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嗎？都是沒有心的嗎？”
陸琛愣了下，“你是在提醒我？”
聲音有點冷。
葉檸反應過來，安慰似的說了句，“你不一樣。”
你不行。
陸琛總覺得葉檸看他的眼神帶着些同情的意思。
同情他？
真可笑！
他身為陸氏财團的總裁，資産是葉檸這輩子都不敢想的。
他有什麼好讓她同情的。
“哦，對了，這幾天氣溫變化大，很容易感冒，明天我熬點中藥預防一下，你明早也喝點啊。”
葉檸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讓陸琛在不知道藥的功效的前提下，喝下治病的藥。
晚上吃飯時聽奶奶說這幾天氣溫變化大，是感冒多發季節。
這剛好是一個機會。
陸琛：“不用。”
他的身體一向很好，而且還有專門的醫生定期檢查。
葉檸抿了下嘴角沒說話。
去洗漱完上床摸出手機給陸奶奶發消息。
兩人之前在醫院時就加了微信，有時間就會聊天。
葉檸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覺渾身都很冷。
像是又回到以前，大冬天縮在雜物間水泥地上，冷的刺骨。
身上不合身的衣服怎麼都遮不住從窗外鑽進來的冷風。
葉檸無意識把被子緊緊拽在手裡，把自己裹成一個蠶蛹。
陸琛收回手，低眸看着葉檸眉心緊皺。
今天氣溫是比昨天低，但也沒冷到這種地步。
他睡在地上還不覺得冷呢。
他發現葉檸好像很怕冷。
睡夢中，夾雜着寒風的怒罵聲鑽進耳中。
“睡睡睡！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不吃飯了？”
“你這死丫頭，是要我們餓死是吧！”
“趕緊給我起來，耽誤了我兒子吃飯，我打不死你！”
“天天睡大覺，你是豬啊！”
腦袋昏昏沉沉被人掐着手臂拽了起來。
“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你以為你是嬌小姐，别給我找借口，趕緊給我起來，再晚一會，我就不是動手了，一腳踹死你得了，光吃不幹活的賠錢貨！”
“就你這樣的，還上學，浪費錢，幹脆你以後别去了，省點錢給我兒子買雙名牌運動鞋。”
“我起，我現在就起。”
蜷縮在角落的小女孩臉色紅的不正常，聽到不讓她上學了，連忙跌跌撞撞爬起來。
上學是她走出這裡唯一的出路，她絕對不能放棄。
寒風刺骨，風雪飄揚。
小女孩衣服單薄，顫抖着走出門去廚房燒火做飯。
“我能忍下來的，一定能的。”
陸琛聽着她呓語夢話，遲疑片刻，手掌放在葉檸額頭上，是有點發熱。
不過那些夢話是怎麼回事。
生病了還要起床，還告訴自己忍下來。
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他之前見到外邊有藥箱，裡邊應該有藥。
轉身朝門口走，手握上把手時頓了下。
他這是在幹什麼？
照顧一個對他用心不純的人？
利落轉身，重新躺回去。
她怎麼樣，關他什麼事。
閉上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沒有睡意。
房間裡屬于葉檸的呼吸聲卻越來越粗重。
歎了口氣，自我攻略。
她要生病了，奶奶肯定會擔心。
出去沖了杯感冒沖劑回來放在葉檸床頭櫃上，伸手拍了拍葉檸。
“葉檸。”
“别打我！”
觸碰到她那瞬間，葉檸猛地朝後縮。
夢中，小葉檸正在燒火做飯，媽媽孟琴手中的棍子狠狠敲在她背上。
“死丫頭，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昨晚上把我兒子的蛋糕偷吃了？”
“你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嗎，也配和我兒子搶東西吃！”
小葉檸雙手抱頭連忙道，“我沒有，不是我。”
砰砰兩下，小葉檸覺得身上骨頭都要被敲碎了。
”真的不是我，别打了！”
“你還敢躲！看我不打死你！”
“行了，你把人打死，誰做飯洗衣服。”
“可這死丫頭竟然偷吃小鵬的蛋糕，翻了天了！”
“不就是一塊蛋糕嗎，再買不就行了，再說，那塊蛋糕不是小鵬掉地上不吃了。”
“那也不是這死丫頭能吃的！”
”行了行了，趕緊進屋，冷死人了！”
聲音漸漸遠去，小葉檸怯怯擡頭，看不到人了，才抱着手臂朝竈口挪了挪。
竈裡燃燒的火苗映在小葉檸無神的眼睛裡，卻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意思暖意。
她不明白，都是爸媽的孩子，為什麼哥哥能有單獨的房間，柔軟暖和的床，厚厚的被子，嶄新的棉衣，甚至還能吃到很多人吃不起的蛋糕。
可她什麼都沒有。
眼淚順着眼角落下，她為什麼沒有呢？
陸琛伸出的手僵了下。
眼底情緒一閃而過。
“葉檸，起來喝藥。”
捏着她的肩膀，把人晃醒。
葉檸迷糊睜眼，眼中是陸琛沒有見過的脆弱和迷茫。
“我……”
開口嗓子啞了。
“我這是着涼感冒了？”
嗓音沒了之前的輕柔，沙沙啞啞的。
昨晚還說降溫容易感冒，結果一晚上還沒過，她就生病了。
這身子養了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虛弱。
經不得一點涼。
陸琛沒說話，把沖的感冒劑遞給她。
葉檸接過來，“謝謝。”
她昨晚上就穿回了自己的碎花睡裙。
領口有些大，她的皮膚又白，在燈光下像是閃着光暈。
袖子是寬口的，手臂微擡，就能看白皙如玉的手臂。
還有她因為發熱臉頰紅紅的，泛白的嘴唇也因為喝藥的緣故，泛上了一層光澤。
陸琛移開視線，躺回去睡覺。
葉檸眨巴着眼看他，一臉疑惑。
他怎麼又不高興了？
男人的情緒都變的這麼快嗎？
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不過，他人還真挺好的。
握着杯子笑了笑。
再躺下卻沒了睡意。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以前了。
今晚可能是因為生病的緣故，竟然讓她又一次體會了一遍小時候的生活。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怎麼還覺得是昨天呢？
喝了藥，葉檸昏昏沉沉睡到六點。
玻璃窗上一層水霧，外邊灰蒙蒙的。
葉檸起床去隔壁空房找奶奶的厚衣服，她還年輕感冒好的快，奶奶可不行。
去廚房準備熬藥時，看到昨天抓回來的中藥。
葉檸從廚房門口探頭朝房間看了眼。
房門還關着，也沒聽到洗漱的聲音。
轉身去把陸琛的藥拿出來，還另外拿了一個藥爐。
熬好藥，做完早餐，奶奶房間響起洗漱聲，同時陸琛也從房間走出來。
他還是黑西褲白襯衫，英俊高大。
看着着實很養眼。
“今天很冷，你有厚衣服嗎？”
陸琛手裡拿的還是西裝外套。
“我不……”
話還沒說完，葉檸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葉檸走過去看是陸奶奶的語音通話。
“奶奶早。”
“哎，檸檸啊，今天氣溫低，記得穿厚點，不要感冒了。”
大早上就收到關心，葉檸心裡暖暖的。
“好的奶奶，您也記得穿厚點。”
“哎呦，我家檸檸真會關心人，好好好，奶奶知道了。”
聽到兩人聊天的陸琛：“……”
一句話就能讓奶奶開心的不行，葉檸哪來的本事。
“對了，檸檸啊，你最近有時間嗎，我們去逛街呀。”
“我前段時間去逛街，看到一件旗袍，是手工刺繡的那種，可好看了，可惜我不年輕了，現在想來那就是給你準備的，奶奶買給你呀。”
陸奶奶的好意和熱情讓葉檸沒法拒絕。
她和陸琛領證到現在，還沒正式見陸奶奶。
葉檸看了眼天氣預報，“奶奶，那我們明天吧，明天天氣好。”
“好好好，就明天。”
陸奶奶的開心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到。
陸琛微微皺眉，奶奶在他跟前開心成這樣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部分都是嫌棄他一把年紀了還是單身狗。
葉檸等陸奶奶挂了電話，才放下手機進廚房。
陸琛沉默了一會，也跟着走進去。
葉檸現在慢慢在習慣家裡多了一個人。
再加上知道陸琛還是個‘病人’，也随意了很多。
“陸先生，幫我把粥端出去。”
陸琛看了眼圍着圍裙的葉檸，長發在頭頂挽了個丸子頭，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她的五官很精緻，比普通人深邃了些，而且還……
陸琛神色一頓，他是生病了？
怎麼還觀察起葉檸來了！
思緒不過在腦中過了一瞬，陸琛便恢複平靜。
把粥端到餐桌上，葉檸一手一個藥碗走過來。
陸琛聞到那股味道下意識皺眉。
“還有水煎包和雞蛋。”
陸琛：……
使喚他上瘾？
除了奶奶，還沒有誰能這麼順手使喚他。
“小陸，今天降溫，記得多穿點。”
奶奶從房間出來。
陸琛點頭，“好的，奶奶。”
轉頭去廚房端水煎包和雞蛋。
他剛才的不情願葉檸看在眼裡。
怎麼奶奶一開口，他就沒意見了？
桌上放着三碗黑乎乎的湯藥。
細看之下，其中一碗與另一碗顔色有所不同。
葉檸把不同的那一碗放在陸琛面前。
“你的。”
“為什麼不一樣？”
他本不想喝的，但早上醒來就看到奶奶發的消息。
天氣涼了，注意預防感冒，别把葉檸和葉奶奶傳染了。
認識葉檸短短幾天，陸琛不止一次懷疑葉檸才是奶奶的親孫女。
他就是撿來的。
葉檸早就想好措辭。
“你的藥量重些。”
陸琛眉心緊擰，遲疑一會，拿起來喝掉。
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
葉檸埋在碗下的眼睛瞟了他一眼。
見他皺着眉頭喝完，松了口氣，靜靜吃早餐。
奶奶把兩人舉動看在眼裡。
吃完早餐後，陸琛去上班，奶奶問葉檸，“小陸的不是預防感冒的藥。”
她雖然對醫術不精通，但耳濡目染多年，多少知道些。
葉檸沒想到奶奶連這都能看出來。
她對奶奶從來不隐瞞，之前沒說是因為這是陸琛的隐私。
但奶奶問了，她不會隐瞞。
和奶奶說完，奶奶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奶奶？”
奶奶回神，表情似是還有些不敢相信。
“你周爺爺怎麼說？”
小陸要真不行，那她的檸檸怎麼辦？
守活寡嗎？
之前陸老太誇她孫子多好多好，可沒說還有隐疾啊！
她檸檸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
而且小陸看上去不像是不行的人，怎麼就……
“周爺爺說吃藥調養調養就會恢複，不過時間可能長些。”
“那就是能治？”
“嗯。”
奶奶深呼口氣。
還好還好。
差點就要害檸檸一輩子了。
這陸老太竟然瞞着不說。
這不是騙人嗎？
奶奶又問，“小陸不知道那藥是幹什麼的？”
葉檸點頭，“是他助理告訴我的，他好像不願意面對。”
奶奶不贊同，“有病就治，諱疾忌醫可不好。”
“哦，對了，那藥方你周爺爺看了沒問題吧。”
葉檸搖頭，“沒，周爺爺還說開藥方的人是個醫術很好的醫生。”
“那就好，那就好。”
兩人現在相處的時間短，時間長了，感情就有了。
有隐疾就不能要孩子，那可不行。
她的檸檸，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要家庭和睦，要老了兒孫繞膝。
千萬不能像她一樣。
想着，奶奶眼底神色黯淡了些。
不過，現在有檸檸在，她的日子算是好的了。
“曉曉最近怎麼沒過來，我想着玥玥那小寶貝呢。”
上了年紀，就特别喜歡小孩子。
玥玥小寶貝小小年紀嘴巴就甜的不行。
每次來都老婆婆老婆婆叫着，叫得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甜。
“玥玥馬上就要生日了，我給她準備了一個大紅包。”
葉檸笑道，“玥玥這兩天感冒發燒了，曉曉怕來了傳染給你。”
玥玥特别喜歡奶奶，奶奶也寵玥玥寵的不行。
兩人一見面，簡直就像粘在一起了。
“怎麼回事？玥玥奶奶沒照顧好小寶貝？”
葉檸不想給奶奶說那些糟心事，曉曉之前也交代過。
“她奶奶有事忙，沒照顧到。”
奶奶是什麼人，火眼金睛。
一聽就知道肯定更有隐情。
不說隻是不想讓她擔心。
這倆孩子啊……
“我把紅包給你，你見到玥玥幫我交給她，就說等她好了，一定要來看老婆婆。”
葉檸點頭。
心裡在想，沐恒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和曉曉說。
葉檸糾結了一整天，蘇曉那邊卻不好過。
晚上沐恒難得回家早一次，卻是醉醺醺的。
“老婆，我回來了。”
沐恒到家就趴在蘇曉肩上，蘇曉鼻尖全是難聞的酒味。
“老婆，你就是我的幸運星，你知道嗎，我竟然和甯氏談成了合作。”
“甯氏，就江城三大巨頭那個甯氏。”
“老婆，公司以後慢慢壯大，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要給你買海景别墅，買莊園，給你一座山，讓你當個富婆，巨富的那種。”
“呵呵，老婆，我一定會靠自己讓你過上真正富太太的生活，讓玥玥成為真正的公主。”
“老婆……”
蘇曉扶着說醉話的沐恒，怔怔站在原地。
說不感動是假的。
畢竟兩人之間的感情是實打實的。
蘇曉唇角笑意苦澀。
在她和他父母之間，他不作為，家裡孩子也不操心。
但至少，他心裡還是有她有這個家的，有她，有玥玥的。
蘇曉扶着沐恒回房間，幫他脫衣服的時候卻發現他脖頸後變一個刺眼的唇印。
是女人口紅的印記。
一瞬間，像是有一碰冷水朝蘇曉兜頭而下。
渾身血液似乎都凝固，當機成冰。
他背叛她？
沐恒竟然背叛她！
和别的女人……
“嘔……”
蘇曉推開沐恒朝洗手間跑去。
醉醺醺的沐恒沒了支撐，一下子摔倒地上，結結實實摔了個大跟頭。
疼的呲了下嘴，暈暈乎乎到在地上睡着了。
蘇曉從洗手間出來，沐恒脖頸那個唇印正對着她。
她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平日裡妩媚漂亮的眼睛拉着紅血絲，就這麼看着沐恒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結婚和談戀愛有着天差地别。
但她從未想過，那個曾經滿眼都是她，把她當作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裡寵的沐恒竟然會背叛她。
她認為自己長的并不差，各方面條件都很好。
身材臉蛋更不用說。
她一直都有注意保養，可他……
僅僅在心裡想到那些，蘇曉就覺得胃裡犯惡心，想吐。
他髒了，髒了……
就連地闆她都覺得髒。
他不是說過，他有潔癖嗎？
不僅是在生活上，身體和心理更是。
現在他在幹什麼？
那些女人坐在他腿上，懷裡，他不覺得惡心，不覺得髒嗎？
那個抱了她無數次的懷抱有一天竟然也會去抱另外一個人。
不，或許不止一個。
有些事情，一旦擺在眼前，就會拔出蘿蔔帶出泥。
她之前在他車上發現過女生的口紅，衣服上黑色或是栗色的長頭發。
不過那時，隻要沐恒解釋，她基本上不會懷疑。
他現在接手他爸的公司，公司裡很多女員工，工作中免不了要接觸。
因為兩人之間感情很深，她自認為很了解沐恒。
他不會碰出了她之外的任何一個女人。
是以曾經發生的那些小事她都不放在心上。
如今想來，真是可笑。
了解？
她真的了解他嗎？
還有那些所謂的潔癖………
她的忍耐，她的付出，她的諒解，現在看來都是一個笑話。
或許，就連她本身都是一個笑話。
她怎麼能這麼天真？
憑什麼會堅信沐恒會對她忠貞不二？
憑什麼會認為，她在沐恒心裡獨一無二？
又憑什麼會認為沐恒會一心一意護着她對她好？
這些年，他爸媽對她的不滿他都看在眼裡，可他永遠都是一句話。
他們是長輩，我們能讓就讓着。
在她和他爸媽之間永遠在和稀泥，不作為。
這些她都忍了。
可現在，沐恒碰到她的底線了。
她也有潔癖，身體和心理上都有。
十月的天氣雖冷，但沒有到冰冷刺骨的地步。
可蘇曉現在就覺得整個人都像在冰窟裡。
喘不上氣，眼前越來越模糊。
蘇曉忍着胃裡的難受，撐着牆到沙發上給葉檸打電話。
陸琛晚上加班，回來十點多。
葉檸已經洗漱好穿着白色小碎花睡衣在陽台那畫畫。
聽到聲音，葉檸轉頭，“回來了。”
陽台上有一個長桌，是葉甯搞副業的工作台。
一個巨大的顯示屏，還有好幾個帶着螢幕的繪闆。
旁邊有一個落地燈，柔和燈光落在葉檸身上，暈出光暈。
她容貌本就出衆，不染粉黛依舊美的動人。
特别是那句’你回來了‘，好像一個在等丈夫回來的妻子。
很普通的一句話，卻又無比讓人安心。
陸琛應了一聲，拿了睡衣進浴室。
他的衣櫃還是葉檸給他騰出來的。
隻有一格。
兩套睡衣，兩套西裝。
旁邊挨着的就是葉檸的衣服。
款式不同的長裙半身裙。
最裡邊還有套着袋子的衣服，不知道裡邊是什麼，看得出葉檸很喜歡，很愛護。
熱水從頭頂沖灑而下，順着陸琛壁壘分明的肌肉蜿蜒而下。
擡手抹了把臉水珠，陸琛覺得自己不對勁，像是生病了。
剛才拿睡衣時，手不小心碰到葉檸一件吊帶長裙，那一瞬間手指像是被電流電到一樣。
酥酥麻麻的。
剛才，他甚至有種沖動想要給葉檸一個微笑。
就像丈夫對心愛妻子的那種。
想靠近她。
想聞一下她身上淡淡的橘子味。
她好像特别喜歡橘子味的東西。
就連房間都會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陸琛覺得自己不正常。
快速洗好出去，葉檸還坐在陽台上那個很軟的沙發椅上。
整個人都陷了進去，看上去很舒服。
“今晚的藥熬好了，在廚房，你去喝了吧。”
藥？
“什麼藥？”
“預防感冒的藥。”
葉檸沒回頭，因為她不擅長撒謊。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一次兩次還可以，次數多了就會漏出破綻。
她怕陸琛看出來。
心裡也在想之後用什麼借口瞞着陸琛讓她喝藥。
愁人。
“我身體很好，不用了。”
葉檸發現陸琛好像特别抵觸湯藥這類。
味道是不好聞，也不好喝苦……
等等。
葉檸腳踩着地，椅子轉了一圈，面對陸琛。
神色有些驚訝問，“陸先生，你該不會是怕苦吧？”
陸琛：“……”
他表現的很明顯？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喝？”
“是藥三分毒。”
葉檸嘴角抽了下，“放心，毒不死，我還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
陸琛擡眸，眸底漆黑看向葉檸，“你盼我死？”
葉檸：“……”
他們兩人之間也沒差多少歲，至于這麼大代溝？
以後還能不能好好溝通了？
“我就是死了，你也分不到錢。”
葉檸：“……”
就離譜。
這人疑心怎麼這麼大？
她看着像是缺錢的人？
說不定她比他還有錢呢。
無奈開口，“要我給奶奶打電話？”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想搬出殺手锏。
這下陸琛閉嘴了。
他的‘床’鋪了一半，起身去外邊喝藥。
大男人，誰怕苦！
葉檸見他喝個藥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由好笑。
放下繪闆，葉檸去幫他把床鋪好。
想着今晚溫度低，葉檸又去櫃子裡拿了條厚被子給他墊下邊。
老讓陸琛睡床也不是個事。
她因為在地上睡了很多年，身體留下的毛病到現在都沒好。
已經和奶奶說過兩個房間打通，奶奶也沒意見，隻以為多了一個人地方小了。
等後天她就去找人。
陸琛喝完藥回來，見他的床已經鋪好了，而且還厚實了。
朝葉檸看去，她正靠在床頭看手機。
“你……”
話還沒說完，葉檸手機響了。
“檸檸，你能出來陪陪我嗎？”
蘇曉壓抑的聲音傳過來，葉檸心裡咯噔一聲。
“曉曉……”
“檸檸，沐恒就是個混蛋，他背叛我，他在外邊找女人，混蛋！”
葉檸慌了，“你現在在哪？”
掀開被子下床，“我出來了，我覺得那裡髒，讓人惡心。”
“你給我發位置，我馬上到。”
挂了電話，葉檸急匆匆去衣櫃拿衣服。
“你要去哪？”陸琛問。
“找曉曉，沐恒那個王八蛋，早知道，早知道……”
葉檸恨恨咬牙。
沒有誰能預知未來。
葉檸快速去洗手間換好衣服朝外走，“你先睡吧。”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陸琛躺下閉眼睡覺。
腦子裡是葉檸隻穿了件單薄毛衣的身影。
大晚上的，就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本來就感冒，萬一嚴重了，奶奶又該擔心了。
明天還怎麼陪奶奶逛街。
下一秒，睜眼，起身，換衣服。
走之前去衣櫃裡拿了件長款厚外套。
葉檸剛上車就看到陸琛從家裡走出來。
但心裡還疑惑來着。
他怎麼也出來了。
看到他手裡那件外套，葉檸心裡暖暖的。
原來這就是被人關心的感覺。
和奶奶的關心，曉曉的關心，不太一樣。
陸琛敲了下車窗，車窗降下，葉檸朝陸琛笑道，“我剛才忘了，謝謝。”
伸手去接，誰知陸琛直接開了車門上車。
葉檸：“？”
陸琛面無表情，“我和你一起去。”
葉檸：“啊？”
陸琛不想正視心底那一點點的不對勁。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奶奶知道會擔心。”
真是這樣嗎？
葉檸眨了眨眼，心中火氣消散了些。
“你明天還要上班，不會影響你嗎？”
陸琛身高腿長，葉檸的小車不太合适，坐着有些憋屈。
把座椅朝後的調了調，陸琛臉上神色并沒有多少變化，“還不走？不是擔心你朋友？”
葉檸臉上一變，啟動車子，踩下油門就走。
現在天大地大，曉曉最大。
明天她早些起床給陸琛熬藥表示感謝吧。
治好他的病，比什麼感謝都有病。
蘇曉發的位置是在一家酒吧，葉檸平時看似溫溫柔柔，耐心又好，但着急的時候，開車超猛。
下了車，陸琛深深看了眼葉檸。
她給的驚喜還真是挺多的。
葉檸這會沒工夫觀察陸琛，下了車就朝酒吧跑。
他們從家裡到這三十分鐘路程，也不知道曉曉在這三十分鐘裡喝了多少酒。
曉曉一個女孩子，長的又漂亮，還是在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難免不會被有心人盯上。
想着，葉檸腳步又快了些。
“衣服。”
陸琛大步跟上去，把外套遞給葉檸。
葉檸說了聲謝謝，飛一般的朝前走。
快速的腳步和翻飛的衣角都在彰顯着，她那個朋友對她多重要。
她擔心對方是個女孩子會有危險，卻忘了自己也是個女孩子。
陸琛跟着葉檸在音樂震天響的酒吧角落找到蘇曉。
此時蘇曉已經喝的迷迷糊糊，一張漂亮妖媚的臉上還挂着眼淚。
美人傷心落淚，還借酒消愁，大多數都是為情所傷。
這種人在酒吧這種地方最容易成為有些人的目标。
三言兩語就被騙走了。
蘇曉此時身邊就有個穿黑色襯衫的男人。
正哄着蘇曉給她灌酒。
蘇曉腦子裡都是沐恒背叛她，正傷心不已，酒到嘴邊，來者不拒。
“曉曉。”
葉檸沉着臉上前，把酒杯一把奪過來。
拿男人臉色一變，語氣危險，“你特麼誰啊？找事！”
話音落，才看清眼前人的長相。
五官大氣明豔的漂亮，沉着臉的樣子更是讓人的眼前一亮。
更重要的是，女子皮膚白皙透亮，在女人堆裡混久了，化沒化妝一眼就能看出來。
男人最喜歡的就是沒化妝純天然皮膚還白的美女。
葉檸身材高挑，周身自帶一種清冷氣場，和這混亂的場景格格不入，越發讓人心癢。
“這位小姐，你和她認識？”
男人眼珠子的都黏在葉檸臉上了。
他今晚的運氣還真不錯，一下子碰到了兩個美女。
一個傷心欲絕醉的不成樣子，一個溫柔漂亮手無縛雞之力。
可真是老天厚待他。
手心癢難耐朝葉檸腰間伸過去，身後的陸琛黑眸一眯，還沒動手，就聽到男人慘叫聲。
“再動手動腳，你這隻手就别要了。”
葉檸冷着臉捏着那人的手腕，狠狠掰下去。
看那男人痛苦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收了幾份心思。
但也有膽大的。
梳着當下潮流發型，身穿國際奢侈品大牌服裝的男子出嗤笑一聲，“廢物！”
酒杯随手丢在桌上，起身走過去。
他就喜歡有野性的美人。
帶刺的玫瑰更好看。
他一起身，周圍幾個公子哥也紛紛起身。
所過之處，衆人紛紛給讓出一條路，足見着男子身份地位有多高。
這動靜自然逃不過陸琛的眼。
朝後撇了一眼，淡定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雄厚嘹亮的歌聲忽然響起，有人笑道，“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這……”
話說一半，衆人就看到那被擁簇着的男子一臉煩躁掏出手機。
所有人瞬間低頭。
有錢人的愛好果然與衆不同。
男子不耐翻出手機，本以為是他老爸，正要關機，結果看到備注，兩隻眼瞬間瞪的像銅鈴。
在衆人震驚目光中小心翼翼又無比恭敬接起電話，“琛哥？”
“滾出去！”
男子：“？！”
“一分鐘。”
男子眨眼，感覺聲音就在不遠處。
擡眼到了周圍一圈，視線定在那帶刺美女身後男人身上。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語氣。
是了，沒錯了。
除了琛哥，沒人敢對他這麼說話。
眼珠子來回轉，低聲問，“琛哥，你的人？”
“三十秒。”
男子：“……”
“琛哥再見。”
說完，轉頭就朝外邊跑。
發瘋了似的。
把周圍人吓了一跳。
葉檸松開那男人，扶起蘇曉朝外走。
這下，沒人敢打兩人的注意。
最厲害的那個都走了，有點眼力勁的人都不敢再動心思。
把蘇曉扶上車，葉檸看向陸琛。
看的陸琛心裡有一秒心虛。
“陸先生，今晚你睡隔壁房間吧。”
陸琛：“……可以。”
隻是說這些？
他打電話時就在她身邊，她應該聽到了。
就不好奇，不準備問？
回去路上陸琛注意了葉檸好幾次，她都沒有要詢問她的意思。
等紅路燈時，葉檸問他，“你是想和我說什麼嗎？”
一直看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葉檸疑惑，“問你什麼？”
“酒吧。”
陸琛提醒她。
葉檸眨眼，不解，“你是一個公司的老闆，雖然公司不大，但人脈關系肯定是有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剛才酒吧那個用鳳凰傳奇鈴聲的少爺，說不定就是陸琛和他家人的關系好，是以才那麼聽陸琛的話。
畢竟陸琛冷臉的時候，很吓人。
她有時候都不适應。
陸琛：“……”
他自己在這猜了半天，結果人家壓根都沒放在心上。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痛不癢，他倒是心裡不爽。
閉眼靠在座椅上冷靜下來。
他不對勁。
真的不對勁。
還是把江宴禮叫過去給他看看吧。
回到家淩晨到十二點。
夜風呼呼的刮，下了車就感覺風朝骨子裡鑽。
蘇曉醉的不省人事，身上穿的還是一件針織長裙，風一吹透心涼，明天保準感冒。
葉檸把身上外套披在蘇曉身上，“曉曉，回家了。”
把蘇曉從車裡扶出來，轉頭對陸琛說，“陸先生，你幫我把車停一下。”
陸琛看她樂于助人把自己衣服給一個醉鬼，濃黑的眉峰微凝。
手無意識碰到身上的外套，陸琛猛然一頓。
他對葉檸的關心好像過了。
“好。”
“檸檸，我不想回家，不是，這不是我家，我想回我家，檸檸，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蘇曉兩隻眼還腫着，聲音脆弱又委屈。
嘴裡嘀嘀咕咕還在說着什麼，整個人都壓在葉檸身上。
她想回家，有她家人的家。
“沐恒……沐恒就是個，王八蛋！”
“混蛋！”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出軌的男人一輩子不舉！”
“嗚嗚嗚，檸檸，我好傷心，好難過，我不漂亮嗎？我不好看嗎？我身材不好嗎？”
“我d杯呢，我螞蟻腰，外邊的那些比我還好？”
“沐恒那狗東西，背叛我他！”
“也不看看他自己什麼樣，個子就比我高那麼一丁點。”
蘇曉歪歪斜斜靠在葉檸身上，兩隻眼腫的像核桃，路都看不清了，還能擡起手給葉檸比劃。
大拇指掐着小拇指，漏出一個小尖尖。
“檸檸，他背叛我，那我就詛咒他，丁丁以後也越變越小，變成這麼小。”
葉檸：“……”
老臉都紅了。
大姐啊，陸琛還在呢。
這話是可以說的嗎？
蘇曉又哭又笑，大部分都是在詛咒沐恒……不舉。
葉檸有那麼一瞬間擡不起頭。
因為曉曉的話真的是黃話連篇。
即便是罵沐恒都不帶重複的。
也不知道平時看了多少黃段子，才能出口成章。
葉檸急忙拉着蘇曉回房間。
讓蘇曉先躺床上，把陸琛的被子抱出去。
“不好意思啊，曉曉她，正傷心難過，那些話你就當作沒聽到。”
“隔壁房間櫃子裡有幹淨的床單，要我幫你換上嗎？”
陸琛：“不用。”
抱着被子去隔壁房間。
臨到門口時，忽然說道，“以後少看點那些東西。”
關上門，留葉檸一個人愣在原地。
他，什麼意思？
那些東西？
哪些東西啊！
她從來不看的好吧。
就是，有時候曉曉看了會給她講。
那又不能把耳朵堵上。
葉檸輕咳一聲，轉身回房間。
這是閨蜜之間的樂趣，男人懂什麼。
回到房間蘇曉還在哼哼唧唧罵人。
葉檸去拿毛巾給她擦臉。
她可不放心讓她去浴室洗漱，萬一出事。
給蘇曉收拾好，門外響起敲門聲。
葉檸以為是陸琛，打開門卻是奶奶。
“奶奶，吵醒你了？”
葉檸扶着奶奶進來。
奶奶搖頭，看向不省人事的蘇曉，“曉曉這是怎麼了？”
大半夜醉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出事了。
葉檸猶疑了下，和奶奶簡單說了。
奶奶心疼歎氣，“曉曉是個好孩子，沐恒那孩子我也見過幾次，看上去是個好的，沒想到……“
想到了什麼，奶奶對葉檸說道，“小陸你不用擔心。”
陸家的家教嚴，除非離婚，不然他要幹坐着些事情，陸老太能把他腿給打斷。
葉檸點頭。
她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他現在不行嘛。
“等會給曉曉喝杯姜茶，大明早上起來怕是要頭疼感冒了。”
“好，我現在就去。”
葉檸送奶奶回房間，去廚房熬姜茶。
“你在幹什麼？”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葉檸吓了一大跳。
晚上太安靜，隻有沸騰的水咕嘟嘟的聲音，她所有意識都在這上邊。
忽然一個聲音在身後炸開，她整個人都要炸了。
莫名就想起上大學時聽室友講的那些鬼故事。
這會心髒都在砰砰跳。
葉甯拍了下胸口，驚魂未定，“我在給曉曉熬姜茶，你怎麼出來了？”
大半夜的忽然冒出來一根，很吓人的好不好。
客廳沒開燈，隻有廚房亮着。
陸琛站在廚房門外，看不太清他臉上表情。
“喝水。”
餐桌上有個不保溫的大水杯，這會水都涼了。
陸琛走過去，倒一杯涼水就朝嘴裡送。
“哎，你……”
陸琛放下水杯，看向葉檸方向，“怎麼？”
葉檸指了指那杯子，“涼水。”
“嗯。”
淡淡開口，又到了一杯回房間。
葉檸：“……”
行吧，白關心了。
姜茶熬好了，葉檸端着回房間。
陸琛也從房間出來了。
“葉檸。”
“啊？”葉檸腳步停下，轉頭，“怎麼啦？睡不着嗎？”
“有體溫計嗎？我好像發燒了。”
葉檸心裡嘀咕，剛才還喝涼水。
“你等下。”
葉檸把姜茶放房間涼，拿了體溫計出來。
“給，七分鐘。”
家裡的體溫計時老式水銀那種，時間長了些。
陸琛接過來放在腋下，坐在沙發上等。
“有藥嗎？”
葉檸去藥箱找退燒藥。
放在陸琛跟前，“那我先回房間了。”
陸琛閉着眼點頭。
今晚總覺得特别燥熱，像是火氣憋在身體裡那種。
而且，還……
陸琛深呼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腦海裡葉檸的身影揮之不去。
特别是今晚他回來見到她穿一件淺色碎花長裙的睡衣。
燈光下，像是女神降臨，周身暈着聖潔的光暈。
想讓人不由自主靠近，想抱她……
呼吸漸漸粗重，體内的火氣好像越來越大。
陸琛猛地睜眼，漆黑夜色下，眸底神色越來越濃。
到時間，陸琛取下體溫計，眉心緊擰。
正常？
他現在這樣子像是正常？
陸琛拿了藥回房間，給江宴禮發消息。
晚上十二點多，江宴禮是個作息很規律的人，隻要不是加班，這個點早睡一覺了。
連發兩條，都沒人回。
陸琛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什麼事？”
嗓音溫潤，不像是被打擾醒後的樣子。
陸琛把自己的情況說了，江宴禮坐起身，揉了下眉心。
神色似是有些不解。
就算衛辭想辦法讓陸琛把藥吃了，藥效也沒這麼快！
“你先等下，等會給你回。”
江宴禮給衛辭打過去。
衛辭不久前才談了個女朋友，兩人正是感情好的時候。
兩個成年人大晚上在一塊能幹什麼，可想而知。
忽然響起的鈴聲，差點讓衛辭丢人。
衛辭接了江宴禮電話，無奈又給葉檸發消息。
都這個點總不能打電話。
萬一被陸總知道了，他的獎金岌岌可危。
好在衛辭女朋友比較貼心，在一邊安靜等他忙完。
葉檸給蘇曉喂了姜茶，看着蘇曉的模樣也沒睡意。
怔怔坐在床上，看着小夜燈出神。
婚姻真的就這麼可怕嗎？
那她和陸琛領證，是對是錯？
正想着，手機響了一聲。
陸琛助理？
“老闆娘，那藥陸總喝了嗎？”
葉檸回複，“喝了。”
剛好他今晚發燒了，這段時間就有理由讓陸琛一塊把藥喝了。
“效果明顯嗎？”
葉檸：“什麼？”
什麼效果明……
騰的一下，葉檸臉紅了。
就連脖子都染上了淺粉色。
她和陸琛手都沒拉過好嗎？
“不清楚。”
衛辭疑惑看着葉檸着三個字。
不清楚？
難不成陸總還沒和老闆娘那啥。
陸總這樣太……
原諒他吧，他現在不行。
在老闆娘面前，估計也挺丢臉。
衛辭給江宴禮回複，喝了藥，但不清楚情況。
不見人，江宴禮就是華佗在世，也不敢一口斷定他的病情。
對于疑難雜症，江宴禮總是有無盡的耐心。
仔細問了陸琛現在的情況。
陸琛也覺得自己不正常，沒有隐瞞告訴江宴禮。
江宴禮聽完，有些懵。
就到女人身體就發熱，不受控制，還想抱人家。
這和發情又什麼差別？
他不是不行嗎？
更重要的是，那女人誰啊？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陸琛之前是有過女朋友的，他會不知道怎麼回事？
江宴禮覺得挺亂。
直接問，“你到底行不行？”
陸琛：“你才不行！”
江宴禮：“……”
誤會大了。
衛辭小命堪憂。
第一次為自己身為感到羞愧。
沒看過病人就開藥，外公要是知道了，能把他揍死。
“去抱你想抱那女人吧。”
陸琛：“？”
江宴禮，“你發情了。”
陸琛直接：“！！！”
什麼玩意兒？
庸醫！
江宴禮的給衛辭打了最後一條消息。
“你老闆很正常，藥别喝了，好好享受你最後一晚吧。”
——
對于這些，葉檸絲毫不知。
剛有點睡意，不知道又是誰發消息。
打開一看，嗯？陸琛？
“我現在友善回去一趟嗎？”
葉檸一臉疑惑，“怎麼了？”
“洗澡。”
洗澡？現在？
他不是洗過了？
葉檸看了眼床上喝她一樣睡覺不老實的蘇曉。
“要不，明天早上？”
陸琛：“現在。”
不容拒絕的兩個字，像是一個上位者在下指令。
葉檸：“……行吧。”
兩人在一個房間時，中間會放一個屏風。
是一個舊式的木質屏風，中間镂空的地方是繡的梅花。
以前和奶奶從鄉下來江城時，一路帶過來的。
把它擋在床邊，隔絕從浴室到床這邊的視線。
聽到敲門聲，葉檸去開門。
見到陸琛，葉檸皺眉，“你發燒多少度？”
怎麼熱成這個樣子。
額頭臉頰都是汗，連脖子的臉色都是紅的。
特别是陸琛那雙眼睛，看着有點吓人。
“沒發燒。”
“啊？”
陸琛深深看了眼葉檸，越過她進去浴室。
水聲嘩啦啦響起，葉檸一臉不解站在門口。
他那樣，都快燒冒煙了吧。
怎麼有人嘴硬成這樣？
輕輕拍了下浴室門，“陸先生，你吃藥了嗎？”
壓低的聲音傳到浴室，鑽進陸琛耳中。
陸琛撐在牆上的手臂肌肉突起，背部線條鼓脹分明。
水流蜿蜒而下，卻沖不散他體内的燥熱。
漆黑的雙眸此時幽深暗沉，眸底被欲望覆寫。
發情？
真是可笑。
對葉檸嗎？
不是更可笑！
可是，像見了鬼似的，這會聽到她的聲音就……
整整沖了十分鐘涼水澡，陸琛才覺得體内火氣散了些。
葉檸見他出來，走過去。
剛靠近，就覺得一陣涼意撲面而來。
“你這是，涼水沖澡！”
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這麼造。
陸琛一言不發離開。
葉檸：“……”
她都快習慣路琛陰晴不定的性子了。
——
葉檸還記着早上要給陸琛熬藥，周爺爺說了，藥不能斷，不然沒效果。
睜開眼，先看手機時間。
早上六點，陸琛還沒上班。
吸了吸鼻子都有些堵，昨晚又沒蓋好被子。
這幾天都挺好的，昨晚她怎麼又踢被子。
給蘇曉蓋好被子起床，手機叮的響了一聲。
”老闆娘，陸總昨晚是不是不舒服了，藥不要再給陸總吃了。”
葉檸問，”怎麼了？”
衛辭眼前一片灰暗，已經想象到自己的結局會有多慘。
他竟然的和老闆娘說陸總的不行！
他腦子裡是水嗎？
“陸總很行，真的，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葉檸一臉懵。
什麼意思？
陸琛身體沒問題，那那些藥……不會吃死人吧？
葉檸臉色一變，陸琛現在不會已經……
丢下手機就朝隔壁跑。
“陸先生？陸先生！”
“你醒了嗎？”
聽不到回答，葉檸一顆心墜入谷底。
他不會真的......
葉檸臉色發白。
她不該沒問過陸琛就給他吃藥。
不該沒和陸琛核實衛辭的身份就相信他。
即便衛辭真的是陸琛助理，可這種私密又傷尊嚴的事陸琛怎麼會讓别人知道。
葉檸後悔死了。
他要真吃藥吃出了什麼事，她該怎麼和陸奶奶交代。
“大早上，你站這幹什麼？”
陸琛的聲音忽然想起，葉檸猛地擡眼。
“你，你沒事？！”
語氣驚訝又不可置信，還有些心有餘悸。
陸琛眼睛一眯，眸色深沉。
昨晚他去她房間沖澡的時候，她的表現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一晚上過去了，現在倒是一臉後怕的樣子。
昨晚他給江宴禮打電話，江宴禮當時并沒有說什麼，是隔了幾分鐘後才告訴他，他是那啥了。
江宴禮是給誰打的電話？
葉檸？
不對，葉檸根本不可能認識江宴禮。
江宴禮到現在也不知道有葉檸這個人。
而且他昨晚還從江宴禮語氣中察覺到一絲愧疚。
他在愧疚什麼？
陸琛忽然想起上次華少虞帶着江宴禮去給他看病。
他又沒......
陸琛俊臉一陣扭曲。
奶奶誤會他不行，當時衛辭就在他身後，他肯定聽到了。
這樣想來，也不難解釋，華少虞和江宴禮為什麼那麼快就知道。
江宴禮是個醫生，既然以為他有病肯定會留下藥方。
而江宴禮外公家是中醫世家，他也對中醫研究很深。
藥房，中藥。
陸琛深呼口氣，黑眸閉了下睜開，直直看向葉檸，“我喝了兩次預防感冒的藥湯，到底是什麼藥？”
他要看看葉檸會不會說實話。
随便一個人說的話她都信。
他早晚死在她手上。
葉檸自知有錯，老老實實打開手機，把她和衛辭聊天記錄給陸琛看。
看他好像沒有想象中那麼生氣，葉檸小心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需要去醫院嗎？”
陸琛擡眸掃了她一眼。
葉檸低了低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委屈巴拉的。
陸琛：“......”
怎麼感覺像是他在欺負人一樣。
明明是她給他亂喝藥！
是她！
好氣！
陸琛看了遍聊天記錄，下颌繃成一條線。
衛辭！
很好，膽子真大！
陸琛周身萦繞着低氣壓，葉檸朝後退了一步。
想了想，問道，“他是你的助理嗎？”
陸琛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冷眼看她，“才想起來問？”
葉檸抿嘴不語。
心裡挺懊惱的。
平時她也沒這麼糊塗啊，怎麼這次差點出大事。
“那他是嗎？”
陸琛：“......是。”
冰冷的一個字從他嘴裡擠出來，葉檸都為衛辭擔憂。
這事她是有責任，但不知情。
最大責任在衛辭身上。
想着衛辭也算是為了陸琛着想，“你公司最近不是挺忙嗎，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人家也是擔心你，你要不就......”
“你擔心他？”
葉檸覺得陸琛了解話的點不太對。
陸琛把手機丢給葉檸，嘭的一聲關上門。
葉檸額前發絲被風吹起又落下。
“......”
還想着為了感謝昨晚他和她一起出去找曉曉，大早上起來給他熬藥呢。
葉檸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轉身回房間。
真誤會大了。
蘇曉睡醒，兩隻眼還沒消腫，好像比昨晚上更嚴重了。
葉檸走過去，她正愣愣盯着天花闆出神。
葉檸和蘇曉從上大學就認識，蘇曉一直都是活潑爽朗的性子，即便是結了婚有了孩子操心的事情多了，也沒有磨滅她眼中的快樂。
可現在......
“曉曉，要喝水嗎？”
蘇曉僵硬偏頭，聲音啞的不像話，“檸檸，我該怎麼辦？”
說完，眼角瞬間蓄滿眼淚。
葉檸眉頭微擰，“你沒想和沐恒離婚？”
蘇曉抿了下幹澀的嘴角沒說話。
葉檸深呼口氣，“我去給你倒水。”
蘇曉看着葉檸背影，眼淚嘩嘩流出來。
“檸檸，他是我的初戀，我唯一愛過的男人，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她從小優秀，家庭條件也很好。
雖然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但爸爸給了她足夠的愛。
即使爸爸後來帶了後媽回去，後媽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弟弟也是個姐控，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後來在上大學時遇見沐恒。
他帥氣幽默，學習好，家世好，對她更是好得沒話說。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可如今......
她内心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沐恒的背叛。
甚至心裡還下意識為他開脫。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明明她心裡很清楚，腦子很清醒，可一想到今後她要和沐恒成為陌路，心裡就難受得不行。
葉檸握着門把手的力道收緊。
“曉曉，出軌和家暴一樣，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她不清楚男人出軌，但清楚家人家暴。
她不想曉曉的生活會變成和她童年一樣。
太難熬。
蘇曉埋頭哭泣。
她知道，都知道。
葉檸擦了下眼角，去給她倒水。
葉檸做了早餐，煮了雞蛋給蘇曉敷眼睛。
蘇曉沒胃口吃早餐，拿了兩個雞蛋離開。
葉檸把車鑰匙給她，送她出門，“有任何事，你都要給我打電話。”
蘇曉紅着眼點頭，“檸檸，謝謝你。”
要是換成别人，肯定要罵她戀愛腦，沒出息。
隻有檸檸會陪在她身邊。
檸檸真的就是她的底氣。
葉檸心裡也不好受，明知道她隻要原諒沐恒以後的生活就不會好過，可偏偏她勸不了曉曉。
“你回去帶着玥玥去你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住，就算要原諒沐恒，也得要他先低頭認錯道歉，不要那麼輕易就原諒他，他會不珍惜的。”
“還有，玥玥奶奶再去找你麻煩，你直接讓沐恒去處理，以前你不想讓他擔心，不願意麻煩他，可我看來，他未必不知道。”
“經過這次，你要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這件事他們理虧，你一定要堅定自己的立場，知道嗎？”
葉檸不放心交代着，蘇曉擦了擦眼淚，擠出一個笑。
“我承認，我是有些戀愛腦，但不是沒腦子。”
葉檸無奈。
這些事是曉曉的家事，她可以提建議，可以給曉曉撐腰，但不能強迫她和沐恒分開。
或許，以後會好的。
可她最擔心的還是曉曉到最後落得滿身傷痕。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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