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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品讀】春吃枸杞頭

作者:上海長甯

孩提時的我,每到初春暖陽逼退了暮冬寒意的時節,照例就會想起離老屋不遠處的河岸邊,那一片片由枯黃雜草中探頭探腦鑽出來,鋪展開水潤春光的枸杞頭,胃裡的饞蟲亦随之鬧騰起來。

稍稍等上幾個晴日,待那些芽頭長成了寸半的嫩莖時,便約上數位夥伴,提着籃子去河灘邊采摘了。

【甯品讀】春吃枸杞頭

本地的枸杞頭,灰綠色的梗透着或深或淺的紫,加之枝幹帶刺,虬曲多姿。使得它們即便與雜草混于一處,也不難辨識。

隻是,不像草本的荠菜,挑時要從根部鏟挖。木本的枸杞,取的是嫩頭,摘時得掌握技巧。須得如采茶般,用雙手輕輕拎起枝條一端,順勢往下小心翼翼地一挼,長在小刺旁半遮半掩,最豐腴嬌羞的嫩綠芽頭,便咔嚓一聲,清香漫溢地到手了。

民諺有雲:春吃嫩頭秋吃果。世人皆知,春日野蔬的新生芽葉,最是碧綠流油,嫩如雀舌。但同為新芽,它們彼此間的滋味,還是略有差别。吃過枸杞頭的人都知道,其味微苦,且略帶些許草葉的鄉野氣息。

【甯品讀】春吃枸杞頭

恰是這絲絲回味悠長,令人欲罷不能的清苦,使枸杞頭與文人雅士扯上了關系。宋代陸遊在《道室即事》中寫道:“松根茯苓味絕珍,甑中枸杞香動人。勸君下箸不領略,終作邙山一窖塵。”顯然,在詩人眼裡,這清香甘脆的枸杞頭,絕非凡物。無獨有偶,将野菜寫到極緻的汪曾祺,也在其作品《故鄉的食物》中言稱:“春天吃枸杞頭,雲可以清火,如北方人吃苣荬菜一樣。”

記得讀國小時的我,作業時間久了,眼澀之際,外婆就會用枸杞頭炒菜,并念叨着:“多吃點,枸杞頭吃了眼清目亮,日後不用戴眼鏡。”

印象中,外婆會取枸杞頭至為水嫩的寸許長部分,下油鍋大火快炒。眼看着蓬松的枸杞頭裹上油脂,浸潤出汁,調以食鹽,即刻盛出,碧綠生青地堆在瓷盤裡,熱氣騰騰,活色生香,垂涎欲滴是難免的。

起箸嘗一口。伴着數聲嚓嚓脆響,但覺清香爽口,脆落鮮嫩,讓人體味到一種近乎秋涼如水般的舒爽,沒有什麼菜比得了!

人對食物的喜好,通常有階段性。就像當年的我,既不喜苦,更怕澀味,唯獨對枸杞頭是例外。常常連自己都弄不明白,何以偏偏喜歡上了這微苦微澀的物事?

【甯品讀】春吃枸杞頭

由于剛經過一個漫長的冬日,吃枸杞頭等同于吃春,将大好春意嚼于齒間。每回吃這菜,我都會像牛吃草般地大嚼特嚼,甚至連剩下的那點明亮湯汁都不放過。唇舌生津地将之喝下,不單是舌尖上的享受,更能撫慰煩躁的心靈。曆代文人布衣愛這野菜,實是不謬!

當然,清炒枸杞頭畢竟帶點苦味,難以被大多數孩子接受。譬如我的妹妹,就一直拒絕這口在我看來無比脆美的清芬。而既為青綠之菜,枸杞頭自然也可做湯或燒粥。就如清代飲食養生專著《養小錄》中記錄:“枸杞頭,焯拌,宜姜汁,醬油,微醋。亦可煮粥。”早年的外婆,便專門給妹妹開小竈,燒煮枸杞頭粥。我曾偷吃過一回,那滋味,與清炒各有千秋。

有些菜,不僅吃的法子簡單,食用的時日也短,枸杞頭便是其中一種。雖說被采過的芽頭又會重新冒出來,但每吃一次滋味都會略有不同。不僅葉子的苦味愈來愈濃,莖也漸漸變得粗粗拉拉。在口感上,就得打點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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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圖檔均來源于網絡

作者:鐘正和

編輯:張 理

責編:廖且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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