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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夏,有一壁薔薇

作者:閱讀時代雜志
淺夏,有一壁薔薇

無數次從那裡經過,隻是在走我的路,專注于身後飛馳而過的,迎面而來的,從兩邊突然竄出的車和人。路的兩側似乎是清一色的法桐,新植的,卻很盛。這種樹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去年剛栽下,便枝繁葉茂,可着勁兒生長。司空見慣,我也就熟視無睹。我沒有關注過它什麼時候發芽,當它葉片如手掌時,遮住陽光,形成濃陰,我才蓦然發覺。我正受着它的恩澤與庇護。它碩大的葉片過濾了初夏午後陽光的燥熱,将一份暮春的溫婉一延再延。盡管這樣,我仍然沒有多看幾眼,它們就那麼綠着。

僅僅過了一個周末,當我再次經過,我驚訝地怔住,法桐後面的鐵栅欄怎麼就成了一壁花瀑?哇!我啞然出聲。

那是一壁薔薇!如此壯觀,如此奢華,又如此娴靜,如此矜持!

那花兒多而不繁,不稀稀疏疏,也不密密匝匝。就那麼恰到好處地自由活潑地生長在倒垂的郁郁蔥蔥的枝條之上。就像一個姑娘,鬓角插一個花簪,就會點綴出一份妩媚與清新,若是滿頭繁花,反倒生出幾分膩歪與俗氣來。這花媚而不俗!

淺夏,有一壁薔薇

我看過潔白如雪的梨花,堆在枝頭,不着一絲綠意;我看過绯紅如火的紅葉碧桃,膩成花束,看不見枝的肌理;大葉紫荊更是從根到稍,一派密不透風的輝煌的紫。而她在一派青蔥的綠葉間疏密有緻生長,養眼!

那花朵兒不大,也不算小。路旁的月季,開得太豔,碩大的花層層疊疊,毫不掩飾地潑灑,像影視中上海灘塗了紅唇的舞女,招搖中有一絲放蕩。牆角那株謝了的丁香,我還記得它盛開時的模樣,瑣碎的花兒簇擁在一起,感覺多了一份卑微與寒酸。這花兒不大不小,張揚中有一份矜持,婉約中有一份豁達。遠離了輕浮,避開了卑怯,堂堂正正綻放,大大方方盛開。

這一壁薔薇,在争妍鬥豔的淺夏,開出一派素雅,像一個略施粉黛的女子,特立獨行地娉婷,與衆不同地婀娜。

遠觀,花兒是白色,決不是純白,是那種雅白,在法桐的涼陰裡,甚至有一種淺淺的灰,配上薔薇枝條青翠的底色,生出幾份浪漫,你能想到一襲潔白婚紗的新娘對視着同樣一身白色西服的新郎,聽到那句擲地有聲的“我願意”時,新娘胸前抖顫的胸花就如這薔薇,花蕊中漾滿幸福!

淺夏,有一壁薔薇

近看,花兒是微紅,那種極淡極淡的紅,甚至讓人覺得是粉,極淺極淺的粉,讓人想到這樣的鏡頭:小小的孩子背着花書包,牽着媽媽的手,扭着小屁股,揚起小腳闆,蹦蹦跳跳跑到心心念念的幼稚園,盡管練習了好多遍,但在見到老師的那一刻,一句奶聲奶氣的“老師好!”之後,還是悄悄地躲到了媽媽身後,那小臉上飛起的紅暈恰如這花兒,幾多羞澀,幾多生動,讓人愛憐。

“哇哦!真美!”“啧啧,就是。”“先前咋就沒發現呢?”不少路人像我一樣發出這樣的驚歎。

我在想,若幹天之後,當梢頭的花蕾也盡數綻放,落英缤紛,灑一樹花雨,還有人記得她嗎?當秋風勁吹,席卷最後一片枯葉,隻剩下光秃秃的藤條匍匐在黑色的鐵栅欄上,還有人記得她嗎?也許沒有,這些愈長愈大的法桐都會讓人視而不見,在法桐的更裡邊,薔薇會不會讓人忽略?然而,我相信,明年、明年的明年……每年的每年,她仍會默默生長,悄然綻放,就像她外圍的法桐一樣。那一刻,我也似乎明白了曾經無數次扣問自己的人生命題:人活着有什麼意義?

哦,淺夏,有一壁薔薇讓我駐足,更讓我思索。

淺夏,有一壁薔薇

來源:微信公衆号“中國詩歌文學精品”

作者:黃松

編輯:景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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