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五一長假，33歲的森森選擇前往日本旅遊。
根據攜程網的調查結果，今年“五一”中國公民出境遊最熱門目的地是日本，加上日元貶值，像森森這樣的遊客為日本帶來的收入比去年同期增長了70%以上。除了酒店住宿，奢侈品購物消費也來勢兇猛。
此前，奢侈品集團LVMH公布的2024第一季度财報中，日本成了亞洲地區唯一錄得32%增長的市場，中國遊客成為資料增長的主力；開雲集團旗下的核心品牌GUCCI早在2023年第四季度業績報告中就稱，中國遊客為品牌日本市場貢獻率超雙位數，而愛馬仕集團今年第一季度也在日本市場取得了銷售額增長 25%的佳績。
奢侈品包袋們一夕之間仿佛成了日本“特産”，長長的退稅隊伍裡，幾乎人手一個橘黃色袋子。
去日本前，森森原本計劃前往箱根的溫泉酒店放松，但當她看見遊客們在奢侈品店前大排長隊，“不買好像就虧了”。
5月1日當天的東京銀座，路易威登店鋪門口排起沿着街道拐了兩個彎的長隊，很多奢侈品門店早早就挂出了“Sold Out”的标牌。愛馬仕、LV、Dior、Chanel、GUCCI、卡地亞等主流品牌，熱門款迅速售罄，甚至連勞力士店裡也出現了斷貨的情況。
經過漫長的等待，進入店内的森森速戰速決，直接詢問店員想要的款式，而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
搶購的緊張氣氛彌漫在店内，每當店員從倉庫拿出一款新包，立刻會吸引所有顧客的視線。
在日本當地電視台的鏡頭裡，這個假期走在日本街頭的中國遊客人人手裡都提着若幹奢侈品購物袋。很多門店不僅增加了會講中文的營業人員，連店内引導都用中文進行說明。
一位網友在日本的收獲（由本人供圖）
據森森觀察，因為日元貶值和假日（日本本地也是“黃金周”）折扣，一些單品的價格相當于國内的7-9折。一雙愛馬仕男鞋，中國官網售價8300元，日本約人民币6000元就能買到。她想入手的LV Neverfull中号手袋，中日差價高達2000元人民币。
一位買了80.96萬日元（約合人民币3.8萬元）商品的中國遊客表示，買同樣的東西，在國内可能要花費約90萬日元（約合人民币4.2萬元）。在日本媒體上，還有一對中國夫妻直接放話，他們的購物預算是驚人的1000萬日元（約合人民币47萬元）。
不止是人們熟知的奢侈品，不少遊客還發現一些國内大火的品牌，如Lululemon、始祖鳥、富士相機、Patagonia也在日本賣出了“白菜價”。
大阪心齋橋
在金融業工作的蓋比此次赴日就收獲滿滿。五年前，他曾去過英國的Brompton（以下簡稱“小布”）店鋪，那時他就發現這款号稱“猛男大玩具”的自行車，國内外同款有着巨大的價差。這回他在東京代官山逛街時，發現“小布”的價格大跌。
買到心儀的自行車後，他用一個20塊的手推拉杆将它裝箱“拖”回了國。“一套配置下來，這輛車的售價大概比國内價格（網購平台海外購标價人民币2.3萬元）便宜了近8000元。”
森森沒有蓋比這麼幸運，她和朋友更改箱根行程，轉乘新幹線去關西大阪、和歌山白濱町遊玩，但她們心裡很清楚，遊玩隻是其次，薅到奢侈品羊毛更重要：“這次一定要買到想要的包。”
到大阪後，森森又遭遇了大排長隊的場景，心齋橋店鋪前排隊都是1小時起步：“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排隊上了，排出了老阿姨免費領雞蛋的感覺。”小紅書上，有人因為想要買熱門款，在大阪和京都連續跑了三家門店，每一家都得到“早就沒貨了”的回複。
而那些剛剛抵達大阪就直奔奢侈品店的遊客就幸運了很多。網友“張蜜糖”排隊1小時進店，最終入手一隻大象灰LV FAVORITE 手袋。此前一天，她還在京都高島屋以人民币1.45萬的價格搶到了俗稱“紅扇子”的寶格麗DIVAS’ DREAM 項鍊，而這款首飾在國内官網标價為1.91萬元。
這一幕幕搶購熱潮曾在十年前發生過，那時，中國遊客也是日本旅遊消費的主力：從電鍋、馬桶蓋，到各路美妝和養生保健産品。現如今，無論是智能馬桶蓋、會講話的電鍋，都不再是中國遊客購物的首選。
上圖：2015年東京秋葉原遊客大巴旁的購物團
下圖：同時期東京六本木的奢侈品店外
一方面，随着跨境電商的發展，曾經需要“人肉背回”的大件日本品牌日用品在國内各大電商平台就能下單，去日本采購未必更劃算。再加上國内同類産品發展迅速，功能上已完全不輸給日本。
曾經風靡一時的日系保健品也逐漸沒落，一些紅極一時的産品，最後被證明不過是智商稅；而受到核污水排放的影響，很多消費者也對日本商品失去了信任。但奢侈品作為全球“硬通貨”，在消費者心中卻有着不一樣的價值。
東京青山的商業店鋪
将“小布”徒手運回國内的蓋比認為，由于萬元級别的自行車算是一種“标準品”，如果消費者對産品有一定了解，在日本購物的過程會比較簡單，選好車型和顔色就可以，但很多售後政策，日本的店員也無法完美解答，這些風險還是得自己承擔。“隻是東西比國内便宜，僅此而已。”
另一位中國消費者在東京以不到人民币1.4萬元的價格買到了富士X-T5相機，促使她在日本購物的動機源自這款相機在國内溢價過于嚴重，被生生搞成“理财産品”，不少平台售價甚至達到了人民币2萬元以上。“如果沒來，我也會選擇在國内加點錢買一台。”
位于東京的LV新店
國内五一假期已經結束，還未回國的森森将遊玩重點變成了購物。她縮短在和歌山縣的行程，從關西趕回東京。“遊客走了之後，一些店鋪可能又有新貨出來”，果然，在成田機場候機時，她終于買到了心心念念的LV Neverfull手袋。
回國前一晚，森森大緻算了算在日本的消費，差不多四萬左右。在社交平台上，各種回國在海關被查的評論讓她有點擔心。
不少人因為不了解5000元免稅自用額度規定，大大方方拎着在成田機場買的珍珠項鍊，在入境海關時，被要求補稅一萬多。
“我為了買個包，起碼逛了半個日本，祈禱别在回國時又被打回原形。”
采訪、撰文：盆栽、Jonas編輯：Sebastian圖檔來自受訪者和視覺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