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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馬丁·斯科塞斯學習拍電影

作者:看電影雜志

《大師鏡頭:斯科塞斯篇》不是新書。

自2019年中文出版以來,卻重印5次,足見這本不到10萬字的小書,實用又适用。

舊書重提,也是這類從鏡頭、剪輯角度出發的拉片,從篇幅和圖檔比角度,用書的形态往往更清晰透徹。

當然,正如本書作者克裡斯托弗·肯沃西所說,在閱讀本書之前,已經看過這些馬丁的代表作非常有必要。

實際上,帶着疑問看本書,啟發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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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沃西這個系列一共出了三本,皆以“Shoot like XXX”為題、

其他兩位是斯皮爾伯格和昆汀·塔倫蒂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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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引介時冠以大師,以三位的電影業履曆,也無誇大之處,而且相比于歐洲文藝大師,他們的“好”,更值得用鏡頭說話。

因為在談論導演時,技術性基礎如攝影、剪輯,往往被藝術等名号衍生出的主題掩蓋。

這當然不是說歐洲大師們不講究剪輯、攝影,正是因為他們也對這些技術的應用有獨到的了解,即便從這個角度發掘了出了一些東西,也是某種闡釋。

它可能有道理,也可能沒道理,特别是用這些技術手段解讀影片在說什麼這樣的大哉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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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從馬丁到昆汀的這三位,無論各自的電影背景差異有多大,在各自的創作中注入了多少私人化的想法、概念,共同的美國電影熏陶讓他們對鏡頭和剪輯的了解更為“基礎”。

這裡的基礎不是簡單的意思,而是從電影語言的角度,鏡頭A,剪輯B的操作目的有着更清晰的對應,大部分時候,它們不會有什麼歧義。

同時,這也不代表三位隻會基礎,而沒有歐洲那種高深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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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兩位并非本次主角,姑且不論,單說馬丁·斯科塞斯,電影社會學者的名頭可不是他自封的,而是50年來數十部電影積累而成。

作為影迷,乃至有意從事創作的讀者,越是面對這樣的導演,越是應該從“基礎”了解它們的思維和操作。

而貫徹類似理念的電影書籍并不罕見,但像《大師鏡頭》這樣篇幅精悍,又有幹貨的小書,則要少的多。

如果把視野局限在中文電影書領域,相比于馬丁的電影聲譽,關于他的書籍就匮乏太多了。

從補缺的角度,這本小書也是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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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隻有132頁,共分12章節,涉及馬丁七部作品。

分别是[計程車司機]、[華爾街之狼]、[憤怒的公牛]、[飛行家]、[無間道風雲]、[雨果]、[純真年代]。

其中[華爾街之狼]和[飛行家][無間道風雲]都有兩個小章節。

基本覆寫了馬丁50年的創作生涯和過度豐富的類型跨度。

每個章節都有一個小标題,解釋這個選取段落實作了怎樣的銀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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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第一章“改變的瞬間”([計程車司機])。

在談論神話、童話、故事、戲劇、小說、電影時,“障礙”是我們時常提到的詞彙,它關乎一系列紛繁的人物和行為。

但“如何跨越障礙”這個簡單的問題,才是創作實際面對的。

[計程車司機]這個段落的處理方式就是“看”着他跨越障礙。

這個障礙表面上是實體性的——一道門,攝影機完整展現了特拉維斯沖門而入的過程。

而這正如本書提示的,如果抛開具體情境,往往會建議“剪掉”,因為這種過于日常的行為是資訊備援。

但是在這個段落,這個延續性拍攝輕易實作了“跨越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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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之後的操作,則讓實體性轉向心理性。

人動還是機動,是拍電影時最常面對的選擇,此時馬丁的操作是“都動”。

攝影機以略快于特拉維斯的速率向後移動,讓主角始終處于鏡頭中心。

此刻即便他沒有展現額外的演技,光是行走本身積蓄的力量,就會産生某種(威脅)力量。

想象你(攝影機)注視一個人直沖沖地向你走來,而你是靜止的。

這正是謝波德飾演的女主角面對的境遇。

此刻,她的周圍都是人——有些還是朋友,卻顯得孤立無援。

通過配角,我們看到主角的力量,通過人群,我們看到角色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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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果]的章節中,本書從另一個角度,再次處理了這個問題。

陳佩斯和朱時茂曾經創作過經典的《主角與配角》。

它用誇張的方式,展現了故事中主配角的差異。

那麼問題來了,電影裡如何界定主角與配角?如何差別主角與配角?

當然不是依靠番位,那是粉絲的視角。

當然也不是鏡頭的數量,那是外行的視角。

當電影有事件發生時,攝影機更多關注誰的動作、反應和語言,又展現誰的狀态(可以是外在,也可以是内心),誰便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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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裡,本·金斯利(配角)與阿薩(主角)無法順利地溝通,配角用唯一一次視線交流宣告溝通中止,轉身離去。

這裡錯誤的操作肯定是鏡頭對準配角不斷遠去,然後再給主角一個反應鏡頭;或者趕緊來一個大景别,讓觀衆看到兩人分道揚镳。

馬丁的操作是将鏡頭對準阿薩,通過他身體的靜止與眼神的移動,間接表現配角的離去和他對這件事的反應,我們也不難注意到阿薩的視線略略上擡,這也準确反應了孩子與成年人的差别。

配角的眼神、主角的靜止,已經在沒有對話的情況下展現了溝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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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拉開的景别發揮着更複合的功能,它讓我們看到了車站的全景。

這不是為了告訴我們電影造了多大一個景,而是讓我們意識到,當配角離去,主角有多麼孤單。

而建築物自有的廊柱,橫亘在逐漸離去的兩人之間,變成了障礙的象征。

這段戲裡的所有操作選擇都是基礎中的基礎,當一套鏡頭和剪輯邏輯被反複使用,相關的電影語言就被建立起來。

而所謂大師,就是不斷堆積類似的複合,讓每一個鏡頭都負擔着至少兩個 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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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一部120分鐘的電影(馬丁的電影,往往遠超這個所謂标準時長),電影何以讓“人類的生命延長三倍”([一一])。

閱讀這類書,不會讓你變成馬丁·斯科塞斯,但的确可以讓你像馬丁那樣拍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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