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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yPal的“翻身”計劃

作者:福布斯
PayPal的“翻身”計劃
PayPal的“翻身”計劃

面對公司股價從疫情最高點下滑80%,加之其線上支付份額持續下滑,這家金融科技先驅和其新上任的首席執行官亞曆克斯·克裡斯(Alex Chriss)急需一場勝仗。

PayPal是矽谷曆史最悠久、規模最大的金融科技公司之一,也是一家充滿傳奇色彩的企業,其創始人和早期員工包括埃隆·馬斯克(Elon Musk)、馬克斯·列夫琴 (Max Levchin)、彼得·蒂爾(Peter Thiel)和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等矽谷大佬。

但過去的三年對PayPal來說是一段艱難歲月:2021年7月,該公司創下了3600億美元的最高市值記錄,此後股價一路下跌,市值抹去了80%,通過其PayPal支付按鈕進行的全球電子商務銷售額同樣隻跌不漲。除此之外,該公司最近為了提振産品線而采取的一系列嘗試也并未得到分析師們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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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yPal的首席執行官亞曆克斯·克裡斯。

圖檔來源:PAYPAL

1月下旬,PayPal舉行了“創新日”會議,新任首席執行官亞曆克斯·克裡斯承諾将“給世界帶來一點震撼”。然而一份來自FT Partners的研究報告捕捉到了投資者們對此的反應:報告将這一活動稱之為“無創新日”,并稱這些所謂的“創新”内容“主要是由乏味、重複的廣告方式組成,例如在PayPal收據和Venmo 的社交資訊流中投放廣告,以及重組PayPal的應用内現金返還優惠。

華爾街的冷嘲熱諷對46歲的克裡斯來說很可能是一次殘酷的現實考驗。去年秋天他剛剛成為PayPal的首席執行官,此前,他在财捷公司(Intuit)工作了19年,擔任執行副總裁一職,負責該公司QuickBooks相關業務。對克裡斯而言,被邀請幫助PayPal這家總部位于聖何塞、已有26年曆史的公司重回巅峰,但這似乎并非易事。

PayPal拒絕讓克裡斯接受《福布斯》的采訪,不過前任首席執行官丹·舒爾曼(Dan Schulman)接受了我們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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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從eBay(該公司2002年收購了PayPal)分拆出來近十年後,PayPal仍保持着盈利能力,2023年的淨利潤超過40億美元,2.2億月活使用者的數字金融網絡規模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僅次于蘋果支付(Apple Pay)和支付寶(Alipay)。

來自Autonomous Research的資料顯示,盡管PayPal已經進行了數十次收購,同時還開辟了數十個新的業務領域,但其140億美元的毛利潤中仍有60%以上都來自于PayPal支付按鈕。不論是在eBay或者Etsy上買小玩意還是從塔吉特超市(Target)買尿布,人們在付款的時候都會點選這個圖示。大多數使用者依然認為,比起把信任交給一些陌生的網站或人,PayPal是一種更為安全的支付方式。但PayPal支付按鈕的交易增長腳步卻在放緩——去年,以美元計算,它隻增長了7%,而電子商務整體交易額增長了9%。

從外表看,這個按鈕多年來似乎也沒什麼變化。FT Partners的董事總經理克雷格·毛雷爾(Craig Maurer)表示:“其核心業務實際上仍然是網際網路上的現金服務——也就是支付軟體1.0。”PayPal的問題包括長期以來,它一直都無法實作支付技術的現代化和整合。與此同時,随着蘋果支付和Shopify的Shop Pay等産品占據越來越大的市場佔有率,長期以來支撐PayPal的防詐騙和防風險的競争優勢已經大不如前。

2023年,PayPal支付給了克裡斯4200萬美元的薪酬(其中一部分取決于公司未來的業績),現在他正努力推出新的戰略,包括一款旨在提升顧客結賬速度、名為“快車道”(Fastlane)産品。但一些分析師對該計劃能否推動盈利持懷疑态度,并認為該計劃可能需要比投資者預期的更久的時間才能起效。

FactSet的資料顯示,在亞曆克斯·克裡斯接管PayPal之前,美國運通(American Express)前高管丹·舒爾曼曾執掌PayPal長達9年,并在任期間将PayPal的年收入提高了近3倍,達到300億美元,每支股票的收益也從不足1美元上升到3.85美元。然而,今天回想以往種種,華爾街的一些分析師指出,舒爾曼陷入了貪多嚼不爛的困境之中。

他們指出,一些收購似乎并未取得成效,比如2018年,PayPal以22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瑞典的POS結賬裝置公司iZettle,同年又以4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為電商平台提供支付技術的Hyperwallet。2020年,PayPal又以40億美元的高價收購了一個名為Honey的平台,旨在幫助網站通路者自動找到優惠券代碼和現金返還優惠。

現年66歲的舒爾曼擁有價值4000萬美元的PayPal股份,他在接受《福布斯》采訪時表示,一些收購的效果“非常好”,但也有一些收購的效果不盡人意。他還補充說,有時候收購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創造價值,并指出PayPal最近新宣布的一款新的廣告技術産品正是在Honey的基礎上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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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至2023年底,丹·舒爾曼任PayPal首席執行官。

圖檔來源:CHRISTIE HEMM KLOK FOR FORBES

當被問及自己過去是否把戰線拉的太長時,舒爾曼回應說:“每年,我們都會看自己想要做什麼,并嘗試減少任務量,而不是增加。但能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他補充道:“亞曆克斯·克裡斯來到公司後,表現一直都很突出。我離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在那裡已經工作了将近十年。你會希望有新鮮血液加入,以不同方式的大膽思考,看看能否在原有成果上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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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nmo是PayPal收購曆史上另一個備受争議的話題。

2013年,也就是PayPal有從eBay分拆出來的兩年前,同時也是舒爾曼接手PayPal首席執行官一職的前一年,eBay斥資8億美元收購了白标支付處理商Braintree和其旗下的新興點對點支付應用 Venmo。Autonomous的資料顯示,2023年,Venmo完成了價值2700億美元的交易,但與PayPal的主營業務相比,它貢獻的收入和利潤率都很微薄。

在一定程度上,盈利就意味着試圖讓客戶使用Venmo的信用卡,并像使用新銀行一樣使用該應用進行外部采購(而不僅僅是在 Venmo系統内轉賬)——但這兩個領域的競争已經非常白熱化。與此同時,PayPal在将Venmo和自己的核心平台整合的過程中也遇到了一些困難,無法産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2023年6月,在他主持的最後一次投資者大會上,舒爾曼在回答FT Partners的克雷格·毛雷爾提出的問題時透露了PayPal在整合其四分五裂的支付基礎設施方面面臨的重重困難。

舒爾曼表示,他從2014年加入PayPal以來就一直在努力解決這一問題。但僅僅是PayPal就有4個不同的支付堆棧,而Venmo和Braintree還有各自獨立的支付平台。他說:“8年前我們就立下了這樣的目标,那就是将所有獨立的支付平台整合到一起,建立一個現代支付平台。但這就像是一邊跑馬拉松一邊做開顱手術,因為要整合的是我們的支付處理堆棧,它一刻也不能當機。”

用舒爾曼的話來說,不同的系統讓高效擴充寸步難行,大量的工程師不得不專注于解決這個問題。他補充說:“老實說,這是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但我們已經做到了。”他指出,PayPal、Venmo和Braintree終于擁有了統一的支付平台,公司可以“開始做很多我們之前靠傳統基礎設施無法完成的事,包括Venmo和PayPal之間可以互相操作。”

從本質上看,PayPal花了8年的時間才合并了自己的2個系統,而在此期間,它也無法僅靠自己的技術實作這一目标——他們仍然需要Visa的一款名為Visa+的産品來輔助這一過程。毛雷爾說:“能承認這一點,真是令人吃驚。”舒爾曼則在接受采訪時反駁說:“這是個非常複雜、充滿細節的遷移,需要對架構的每一個部分進行搭建和壓力測試...... 如果沒有所有這些必須完美完成的艱苦工作,PayPal就不可能在現代技術堆棧的基礎上進行創新。”

在2021年之後,PayPal就不再對外公布Venmo的收入,當時後者的收入約為9億美元,這可能也暗示其增長在放緩。除了 Venmo 之外,整合方面的挑戰可能也有助于解釋為什麼 PayPal 難以從更多的收購中獲得最大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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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PayPal通過Braintree技術幫助企業接受線上支付,和包括Stripe和Adyen等在内的金融科技公司競争,已經建立起了一項快速增長的業務。

PayPal的非品牌支付處理部門(其中大部分由 Braintree 驅動)于2023年完成了5340億美元的交易(相比之下,Stripe的交易量為1萬億美元),高于2021年的2990億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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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

PayPal之是以會陷入如此困境,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它采取了一種冒險政策——價格戰。

分析人士指出,PayPal在非品牌支付交易中(即支付過程不突出顯示PayPal的辨別,而是在背景進行支付處理,結賬流程保持在商家的網站内)隻收取每筆交易的的0.2%作為服務費,而在品牌交易中(即交易過程會突出顯示PayPal的辨別和品牌),這一比例高達1.5%至2%。沃爾夫研究公司(Wolfe Research)的董事總經理達林·佩勒(Darrin Peller)表示,在亞曆克斯·克裡斯的上司下,PayPal在定價方面已經不再那麼激進,現如今,投資者主要關注的是盈利能力,而這也并不是Braintree的強項。

Autonomous Research的分析師肯·蘇喬斯基(Ken Suchoski)認為,舒爾曼任職期間,在品牌交易按鈕方面創新不足。不出意外,舒爾曼完全不認同這種說法。他說,在他擔任首席執行官期間,PayPal在付款速度、交易點選次數、提供的功能數和防詐騙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越成效。他還指出,在他接手PayPal時,它的技術體系可謂是“老古董”,是他監督了PayPal的代碼改革,使其從每年200次軟體更新發展成為每年進行數萬次軟體更新。

蘇喬斯基稱,PayPal在價值6萬億美元的全球電子商務市場中的份額從2021年8%的峰值一路下跌,在2023年降到了7%。作為蘋果手機(iPhone)的自帶付款方式,蘋果支付(Apple Pay)的市場佔有率則在短短五年内從0.5%飙升至3%,并且可能已經成為當今美國人使用的速度最快、最簡單的支付方式。蘇喬斯基還表示,加拿大電商軟體Shopify的支付應用Shop Pay能很好地融入前者的電商生态系統,在同一時期内的市場佔有率也達到了1%。

在财報電話會議和采訪中,亞曆克斯·克裡斯一直将2024年稱作“過渡年”。他在4月份表示:“我們有一個能讓公司重回正軌的計劃。”華爾街的分析師對他的評價是,比舒爾曼更為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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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裡斯這項計劃的核心之一就是Fastlane。

這是一款在舒爾曼上司下開發的新産品,旨在讓非會員結賬(即在買家未注冊的網站上結賬)更快。這款産品能讓不使用PayPal按鈕的客戶儲存他們的送貨及信用卡資訊,這樣當他們再次購物時,隻需要輸入他們的電子郵件和發送到手機上的驗證碼即可付款。

克裡斯表示,有60%的電商交易都是非會員支付,但其中近50%的交易會被取消。但PayPal發現,在使用Fastlane的早期案例中,竟有80%使用非會員結賬的顧客會繼續購物。

這些統計資料聽起來充滿希望,尤其是考慮到非會員結賬的潛在市場總額達到數萬億美元。但由于該産品是PayPal的一個非品牌服務,克裡斯能向商家收取多少費用,以及它能帶來多少真實利潤依舊是個未知數。克裡斯于4月份表示:“在2024年推進Fastlane時,我們在定價方面可能會非常激進,因為我們想推廣普及這款産品。”之後,他對該産品的盈利能力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承諾:“請放心,我們會根據價值來為它定價,以確定我們能得到合理的回報。”

分析師預計,PayPal一開始将向大客戶收取和Braintree差不多的價格,即交易額的0.2%左右。随後,它還需要和小企業簽約,以便從每筆交易中收取更高的費用。由于這一功能尚未普及,加上行業結構正在向更大的商家轉移,Autonomous和 FT Partners的分析師都認為,Fastlane還需要數年的時間積澱才能帶來充滿意義的變革。毛雷爾稱:“我認為,如果他們期待Fastlane能對2024年的假日銷售季産生實質性的影響,這個想法可能太過激進了......要到2025年的下半年,我們才能徹底了解Fastlane是不是有能量。”

另一些人卻對此舉持有更為樂觀的态度,例如日本瑞穗金融集團(Mizuho)最近将PayPal的股票評級從“中立”調整為“買入”,進階分析師丹·多勒夫(Dan Dolev)預估,PayPal最終能從Fastlane的每筆交易中收取0.7%的費用,而在未來的18個月左右,PayPal能在每年140億美元淨利潤的基礎上,再多賺10億至15億美元。

多勒夫還表示,根據瑞穗對頂級零售商網上交易量的研究,PayPal按鈕的市場佔有率流失已經趨于平緩,他對此表示十分欣慰。他說:“你肯定不希望它是烤箱裡一塊逐漸融化的冰塊,但目前的證據表明,它更像是一塊在冰箱裡逐漸融化的冰塊。後面這種情況還比較容易接受。”在最近的一份研究報告中,他對這種顯而易見的平穩狀态也發表了評價:“這可能意味着PayPal已經挺過了将市場佔有率輸給蘋果支付和其他公司最嚴重的階段,這一點我們可以從股價看出來。”

包括多勒夫在内的,更為樂觀的分析師估計,PayPal的毛利潤在2025年和2026年将增長6%至7%。肯·蘇喬斯基等人則持不同态度——他們認為,未來兩年,PayPal的毛利潤增長隻會更為緩慢,在3%到4%左右。據彭博社(Bloomberg)報道,在研究PayPal的45位分析師中,肯·蘇喬斯基是唯一一位對該股票給出“表現欠佳”評級的分析師。(其中有20位分析師對PayPal給出了更為中立的評級,如“中立”、“持有”和“視市場表現”。)隻有一位分析師對其持消極态度或許令人鼓舞,但PayPal的股票走勢卻讓人笑不出來——過去的12個月,PayPal的跌幅大約是上市金融科技股平均跌幅的2倍。

蘇喬斯基認為,購買支付軟體公司股票的人可以通過購買費哲金融服務(Fiserv)和FIS等公司的股票來獲得更好的回報。他說,這兩家公司的估值倍數和PayPal差不多,但并沒有面臨同樣的競争壓力,而且收入的年增長率最高可達8%。“基本上,你可以花同樣的價格買入另一家企業,但他們的營收仍在增長,而且你不用像收購PayPal一樣,面臨需要扭虧為盈的局面。”

從今年早些時候開始,亞曆克斯•克裡斯似乎變得更保守了——他不再到處宣揚PayPal會帶給人們驚喜。沃爾夫研究公司的達林·佩勒則表示:“他想在一開始把标準定得低一些,然後再緩慢而堅定地提升标準。這是一個更好的提升其股價的方法。”

本文譯自:

https://www.forbes.com/sites/jeffkauflin/2024/06/21/why-paypals-comeback-plan-could-take-years-if-it-works-at-all/

文:Jeff Kauflin

翻譯:Bella&Sunny

校對:Viv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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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圖來源:蓋蒂圖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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