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九義十八俠 - 今日頭條
《九義十八俠》
第四十一回
連打陣七星破四相 暗對镖金簪擊銀蝶
擂台沒有重新布置，還是為桃花會準備的。卯時一到，三個席棚都已坐好，馬青鋒等人坐進東棚，夏霸天的桃花會及助拳的人們坐進西棚，其他的人都在正面中棚。三個棚中間是擂台。擂台的後面是用蘆席搭起的底帷，頂沿上有一門楣，上貼着用紅紙寫的三個大字“桃花會”，兩邊門屏上各有四個大字，左為“以武會友”，右為“以藝傳情。”擂台距三面席棚均為三丈，台高丈五，寬五丈，長七丈，青磚砌起，黃沙土打的地面。真是比武的好所在。
時辰已到，夏霸天派二弟子月下多情郎聞客來首先上擂台，向四周抱腕打圈拱，口中說道：“謝各位三老四少捧場助威。桃花教約天下英雄來赴桃花盛會，共賞桃花，此乃匡古盛會。适逢雄雞門的九義十八俠投來戰表，約于今日在此對擂，勝準開桃花會，敗就不準開桃花會。請諸位英雄主持公道，助陣助威。此次對擂，是為生死一搏，上台者各顯其能，死傷由命。勝敗以場為計，勝一場即為一局。最後以勝局相鉸，以決勝負。擂開之時雙方遵守諾言。至此，請雄雞派登台上擂。”
馬青鋒聽得明明白白，這小子有意将所有加入會之人都拉在一起。事已至此，與他辯理也無意義。見對方已點擂，便請宋元武攻首擂。
宋元武三十多歲，身材魁偉，猛武剛毅。他将身一縱，輕輕落于擂台之上，擡手向中棚抱拳道：“在下宋元武，初學乍練，現醜了。”說罷，在台上拉開架勢，使了幾招拳腳，收身立式。
西棚裡已有二人跳上台來，頭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的橫肉，一臉虬髯，坦開着上身，露出一朵紅的紮眼的桃花，兩袖卷起，露出兩隻碗口粗的小臂。每條小臂的上面也是一朵桃花。手裡掂着條桃木狼牙棒，棒上的鋼釘狼牙二寸多長，根根有手指粗細，到尖部削尖，略成倒須。身後一人瘦小，一樣的打扮，手中兩根桃木杵，杵端一根橫須長有半尺，拇指粗細。二人往台上一分旗門，與宋元武擺成丁字。
東棚人一見，怒罵聲起。孔威虎一下站起，口中喝道：“這是什麼規矩？不單打獨鬥，竟然二打一！”說着，就要往上闖。孔威虎剛要跳起，一條細長的身軀一展，巳上台去。衆人一看，是宋元武的兒子宋玉。
宋玉往台上一站就罵上了：“狗東西，打狗架呀，小爺今天剝了你的狗皮！”
宋元武本不把二人放在眼裡，見兒子上台，心裡也挺高興。别看兒子不怎麼的，可他竟能有這份孝心，便回身讓他下去。
夏霸天早已想周全，開場就要場場緊逼，是以開場就講了，上台就要各施手段，隻要赢了，你罵不罵又能怎的。是以，一看宋元武一個，便打發二堂主、四堂主聯手，把宋元武打下去。及至宋玉一上台，他先是一愣，見是個瘦長的孩子也沒在意。
上來的二人臉皮更厚，上來就要伸手。宋元武一見真好笑，仲平一指，叫道：“慢，二打一沒關系，既上台來先報個字号，某家也好打發你們。”
二人對看一眼，道：“二堂主雙尾蠍李奇。”“四堂主天篷大帥張天齊。”齊字一出口，狼牙棒“嗚”的一聲，“敬德挂鞭，”摟肩帶背砸了下來。好粗暴，急脾氣，實際是想占便宜。見宋元武空着雙手，先下手為強嘛。
宋元武一見棒來，棒沉力猛，便伸腳橫走，下邊雙杵已到，老太太倒垃圾，橫掃下盤。宋元武雙腿一屈，讓了過去。伸手一握刀把，并未拉刀，想赤手空拳和他們溜溜，摸摸底細。
這時，狼牙棒已橫掃過去，一式“瘋和尚敲鐘”，直打宋元武後背。宋元武身形前提，直奔李奇。李奇雙杵一錯，上點下擊。宋元武不慌不忙，扭身伸手去抓右杵，腳下一騰，右腿踢出，直奔李奇的右胯。李奇慌忙縮手，旁躲，正撞着收棒的張天齊，力道不小，倒把張天齊撞出五步來遠。
李奇被這一撞，出了一身冷汗，見宋元武腳步已到，右掌帶風，橫着拍來。他知道霹靂掌厲害，身子倏地一縮，如一隻蜷兔，躲過掌風。此時，宋元武右腳踮步，左腳已出就要踢球。李奇向前一滾，一個前滾毛躲了開去。
張天奇站穩腳跟，回身提棒，見李奇在地上滾來滾去，心中一急，便大吼一聲撲了過來，狼牙棒高高舉起，幾步闖到宋元武身前，一式泰山壓頂，摟頭蓋腦打下。宋元武左腿橫開一步，右腳随上，右掌橫掃千鈎，拍向後背。
張天齊一棒打空，勁勢已老，狼牙棒擊打地上，二寸長狼牙針沒入土中四寸有餘，棒住身止，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後心之上。一個高大的身軀向前一撲，被棒向上一撐，折了過去，重重地摔了個仰面朝天，一口鮮血噴出三尺多高。
李奇見宋元武發掌，急行幾步奔來相格。晚了一步，掌已打上，手中一急，一杵插進宋元武兩腿之間，轉腕一扭就想往回拉，想橫着拉倒對方。正趕上宋元武兩腿一擰，這杵如何還能抓得住，硬生生被腿從掌中拔出。随着一轉之勢，宋元武右腿一擡，那杵即已飛出，直奔西翻而去，西棚人見宋元武赤手輕輕松松地勝了閻王陣，正在驚異，這杵風車般轉着飛來，皆大驚失色。
李奇丢了一杵，另杵掖下一夾就往回跑，宋元武叫了一聲：“哪裡走！”跨步追出。李奇竊竊一樂，看看切近，掖下杵突然向後一插，直奔宋元武下陰。
宋元武一看他的怪相就知他要拉屎。杵一捅來，正好右腳踢出，這杵被這一踢，倒向上拐，硬是把李奇掀得彎下腿去。宋元武左腳一勾，實實在在地摔他一個嘴啃泥。宋元武懶得彎腰，上了一步，右腳往他裆裡一插，向前一送。李奇瘦小身軀如同紙袋一般，飛回西棚。多虧夏霸天手快，一把抓住，這小子的臉都已脫了皮。
宋元武跺跺腳上的灰，站在一邊，宋玉高興得真是連蹦帶跳，嘴裡喊着：“打狼踢狗，幹得漂亮。要是我呀，連狼也踢回去，那才叫棒呢。”
宋元武一聽覺着可笑，你還踢狼啊，到時候要不喂狼就算命大。回頭來向他擺手，叫他下去。
夏霸天輸了一陣，而且輸得可氣。本來這閻王陣是他精心設計的，一大一小，一長一短，一硬一軟，相補相濟，取大小二鬼之意，高大的用長兵器開山硬打。小巧的随後偷襲，如同鬼魅。一上手狼牙棒就夠你接的，這下三路的小東西更防不勝防。此陣法用過幾次都是勝手，對方沒有一個活着回去的。不是被狼牙棒擊碎頭骨，就是被桃木杵點中穴道，狼牙棒再一拍，打成肉醬。今日一上手就是失招。宋元武躲開狼牙棒不往後退，卻往前闖，把個躲在後面的小鬼盯上了。這一來陣法全亂了，後變前，前變後，靈巧的被纏住，笨大的施展不靈，第一招已露敗象。偏偏宋元武手腳齊出。把個攻下盤的制住，優勢全無，隻剩下敗了。
夏霸天面子一丢，一揮手内四堂的堂主齊上。四條齊眉棍，呼呼響着卷起，四人也不答話，一下子将宋元武圍在中央。猶如一個旋轉的車輪。四根棍上下翻飛，四個人你沖我撞，猛如虎，兇似狼。
宋元武知道這是四相陣法，玄妙在運轉之中，四人腳步不停，一環扣一環，一步跟一步，将你困在籠内，沒法逃出被打的地位。四個人以外打内，完全主動，四相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位，走動起來便是八個方位，交替出擊。你封身自保尚可相安無事，若一出來，便在左右後三方露出空門。随便誰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宋元武在他一發動之時，不退反上，制住生機，随走随在背後拉出萬勝滾龍刀來，寒光四射，他左掌前推，右手一挽，刀頭從肋下伸出。
前面的四分舵主被掌風一推，忙向左避，正站在陣眼之中。二、三分舵主二棍齊出，一見不對，便順棍而下，将将解開。一分舵主正往前趕，手中棍已經帶起，滾龍刀刀光已到，回棍來不及，便向外一縱，勉強避開。可那四相陣卻沒有組成。
宋元武略施小計，赢得時間，他拉出刀來，也松了一口氣。如果刀抽不出來，自已兩隻肉掌去排除四根桃木棍難免受傷。滾龍刀在手，豪氣頓生，不躲不避，便要單刀獨闖四相陣。四個分舵主也不客氣。呼啦圍上，腳下斜走中周，暗挂陰陽，使出第二套陣法，輕按兩下二保，也叫“左右逢源”。
宋元武的三三見九，八九七十二路滾龍刀法，是師門正宗，為江湖上八大名刀之一，使起來上下翻飛，寒光四逼。宋元武頭頂三花，腳踏八宮，進退自如，四條棍雖是疾風暴雨，卻一點也讨不了便宜。
剛剛五招過去，宋元武刀勢一轉，來個逆水行舟連連出擊，招招緊逼。四個人疾行風卷，總是一順撤的橫棍出擊，宋元武踏八卦一個逆向，隻聽“喀喀喀喀”四聲暴響，四條棍全被削下了一節。把個齊眉棍變成了哭喪棒。滾龍刀—揮，拓招都是前胸要害迫你自救，一個主動出擊的四相陣變成了被動自保，陣勢逐漸緩了下來。陣腳一突破，方不方，四不圓，難以把握。
此時，宋元武險境已脫，刀勢更緊。四個人将将自保，哪有能力出擊。滾龍刀法本來就速捷剛猛，哭喪棒不敢與之相對，四個人隻好将陣勢一變，四相變四極。宋元武擊東，南北出手拆招，東退西補。等你回手攻西時，西退、南北輕按兩下，逼你兩邊相救，東位再回手補齊，連着出擊。這一來，宋元武擋左格右，遮前避後，忙個不停。漸漸轉攻為守。四個人穩住陣腳，開始反擊。
宋元武破了四相陣剛剛轉手，立感被動。便一轉刀勢變換腳步，轉入七星步。他虛虛實實，聲東擊西，突然發難，便連進三級，使他們一退再退，兩側無法接濟。腳下七星步出柄進鬥，虛掃一刀，逼退側翼。随着刀勢進入鬥底，連擊三式，将正門三人逼出陣去。等到另兩方回救之時，他又走魁柄，攻向右翼，把另外三人抛向一邊。
三人一急，齊救過來，宋元武斜走中宮，去打星頭，此陣勢一變，便控制了全局，打一人牽着另外三人鼻子走。優勢一來，刻不容緩。腳下一着力，橫插過去，刀擊中魁，左手擒龍爪已出，抓向星尾。沒有等他反棍出擊，手已搭在肩上。五指一攏。“媽呀”一聲慘叫，膀子已經脫下。宋元武腳步不停靈穿入鬥底。四個人剩三個，鬥志立挫。見滾龍刀一過來全向後避。宋元武一看打不起來，便又扭轉刀鋒，來個各個擊破。
此時，三個人成一退二進的路數，宋元武回身一招“龍滾三式”，将二進逼退，引誘身後之人沖上來。他突然一個變身，一式“驚濤拍岸”，把身後之人攔腰斬斷。等他扭刀回身之時，另兩個人已跳下擂台，風雲滾滾之勢，一下子風平浪靜了。
宋元武連勝二局，萬勝滾龍刀往背上一插，向中棚一抱腕，說聲：“獻醜”轉身就向東棚走去。
突然一聲大吼：“慢！”五點寒光從台西飛來，成上三下二式打向宋元武。東棚裡衆俠大驚，數人同時取出暗器要發，可是宋元武在前，暗器在後，無法迎擊。宋元武聽聲辨向，抽寶刀已來不及，隻好左足一點地，身子旋向右側。隻聽“叭、叭、叭、叭、叭、”五聲脆響，五支暗器同時被擊向左側，“噗……”全釘在葦席之上。好險，好奇，手法妙極！葦席上五個銀白色的雪花蝶被五支金簪釘住，仍成五角形。
宋元武此時剛立住腳，身子轉向西，丁字步拉開，前弓後撐。聽到聲音便回頭望月，驚贊一聲：“好！”
東棚的人正在擔心，宋元武扭轉身軀能躲過上二左一，右邊的暗器如何躲得開。孔威、宋玉已跳上台去救人，卻被這突然飛來的五支金簪援手救下，衆俠齊聲歡呼。
西棚裡更是驚奇，眼見已經得手，半路裡殺出來個程咬金，五枚暗器一個不剩，手法又快又準，怎不吃驚！
最驚奇的是夏霸天，漫天風雪白大平的絕門暗器卓有奇功。出于五枚雪花銀蝶，每枚六個銀翅急速旋轉，五枚暗器有橫、有豎不成一格，沒人能接。此蝶被齊齊釘在葦席上，展成五角，仍是上三下二，方向卻已變了。出手的雪花銀蝶齊向東飛，正面打好打。可正面被宋元武一擋，無法出擊。這雪花銀蝶由東改北，出手人定在正面蘆葦棚。面對一直線平飛的五支暗器，出手即中，已是不可能，可最後又釘成五角更是不可思議。出手之人在正中蘆葦棚，此人是誰？怎麼會出手援助别人？看來中棚是龍蛇混雜，不可輕心。
宋玉此時已經罵上了：“哪個藏頭烏龜大王八蛋縮在那裡下蛆？爬出來曬曬蛋，讓我捅幾個窟窿。”
話還沒完，“嗖”的一聲，縱上來五個人，身飄風起，落足無聲。馬青鋒一看，正是昨天的風雲五怪。心裡為宋元武擔驚！便揮手派上去四個人。四人四把刀已拉出，正是展翅大鵬鄂海青，金镖仁義俠孟傑，金刀莽義俠孔威、花刀小二郎尚奎。四人沖出，按兩儀站好陣門。宋元武立于主位，他一回手，“嗆哪”抽出了萬勝滾龍刀。威風凜凜，正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