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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主持人被嘲上熱搜:内娛綜藝為何出不了下一個“何炅”?

作者:壹蜂社

沒人能想到《歌手2024》的直播,不僅給華語樂壇一記重重的鞭策,也讓節目上的主持人們“現了原形”。

作為《歌手》的老朋友,沈夢辰和胡海泉在何炅因故離開之後,在舞台上明顯力所不逮,前者大多數時候按照台本和提詞器念稿,缺少臨場應變和控場能力,而後者則顯得緊張過頭,照着台本念詞也不斷地出錯。當何炅重回《歌手2024》舞台,觀衆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何老師才是大型直播節目的“定海神針”。

“主持人斷代”的話題又回到了輿論場中,為什麼2024年了,娛樂圈能夠撐起場面的綜藝主持仍然是何炅?

《歌手》主持人被嘲上熱搜:内娛綜藝為何出不了下一個“何炅”?

《歌手2024》劇照

對于以娛樂綜藝節目見長的湖南台來說,并非沒有業務能力不錯的新生代主持人,隔壁《乘風2024》的主持人齊思鈞就因為台風穩健、業務能力過硬被觀衆頻頻提起。齊思鈞固然是湖南衛視年輕一代中頗具潛力的主持人,但主持了三季“浪姐”的他,在節目中的存在感,依然不及前兩季的黃曉明。而觀衆能記住黃曉明,顯然是因為他本身的名氣和個人特點與姐姐們産生的碰撞,而不是作為主持人的專業能力。

另一方面,在成為湖南衛視青年一代主持人的翹楚之前,齊思鈞已經在真人秀節目中展露頭角,積累起不錯的觀衆緣和人氣。這無疑給他登上大型節目的舞台,成為觀衆眼中的潛力股提供了有效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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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2024》劇照

這與傳統意義上電視綜藝由主持人主導控場、主持人通過綜藝節目聲名鵲起收獲觀衆認可的路徑已經相去甚遠。随着真人秀占據綜藝市場、非專業主持的跨界成為常态,觀衆已經習慣了綜藝節目中專業主持的缺位,對于專業出身的主持人來說,綜藝行業的生存空間已經變得很小。

如今在重要的場合,我們依然需要頂尖的主持人,但如今的環境,已經很難再培養起來這樣的主持人了。

當“缺位”成為常态

這不是《歌手》這個節目第一次引起主持人的争議了。早在2013年《我是歌手》第一季播出時,讓歌手充當電視節目主持人對于觀衆來說還是一個相當新鮮的形式,那一年除了唱歌之外還要做主持工作的胡海泉也和這檔節目結下了不解之緣。

與此同時節目把真正的主持人們放進背景做歌手的“經紀人”,彼時的背景誕生了無數戲劇化的名場面,其中沈夢辰也是以而打開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知名度。站在如今的視角,這檔節目不僅為十餘年之後新一季節目的主持陣容埋下了伏筆,也預示了未來十年綜藝節目中主持人的變化:專業主持人的邊緣化與非專業主持人的常态化,而專業主持人們則更多地進入綜藝節目尋找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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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2024》劇照

也是在那一年《爸爸去哪兒》橫空出世,自此綜藝領域開啟了真人秀的時代。後來的2014年被稱為“綜藝元年”,《奔跑吧兄弟》《花兒與少年》《極限挑戰》等節目迅速搶占市場,備受年輕觀衆的追捧。

于此同時,主持人“缺位”的現象也逐漸成為一種常态。戶外真人秀節目大多不再設定專業的主持人,取而代之的是通過旁白、道具,以及所謂“導演組”下達任務等方式引導節目流程,在需要推動節目程序的時候由常駐嘉賓來完成,再在成片中以花字、背景音樂等後期手段加以輔助,達到渲染節目氛圍,引導觀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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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吧兄弟 第一季》劇照

在井噴式的野蠻生長之後,随着移動網際網路的迅猛發展,綜藝節目的播出載體從電視逐漸轉向移動網際網路,綜藝節目也走向分衆化,更多細分品類的綜藝節目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從戶外競技類綜藝、旅行經營類慢綜藝,到戀愛職場觀察類綜藝、舞台競演類綜藝等等,其中雖然仍然有節目設定主持人的角色,但相較于傳統綜藝節目中主持人的核心位置,主持人對于節目的影響力大大降低。

在這些綜藝節目中,主持人的話語權更多的讓位于節目嘉賓,從舞台中心退到側幕或第二現場,承擔推動流程、資訊補充、口播廣告等工作。而在更具專業性的選秀、競演節目中,專業的評委導師更多地行使了“主持人”的功能,比如與選手互動交流、把控現場節奏、處理突發情況、傳達節目主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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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對王牌》劇照

在這個階段,電視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已經從核心角色轉變為輔助性元素,不再占據節目的主導地位。一方面綜藝節目對于明星嘉賓的利用和消費進一步加強,綜藝節目通過明星本身自帶的流量保證節目熱度,通過綜藝節目收獲更多關注度的“綜藝咖”應運而生。另一方面,伴随着綜藝節目定位更加精細化、分衆化,節目形式也愈加多元化,傳統意義上主持人的功能被常駐嘉賓、評委導師、節目制作人,甚至是後期包裝技術所取代,專業主持人的生存空間也進一步被壓縮。

早在2015年,主持人華少就曾發問“主持人還有将來嗎?”彼時他因為在《中國好聲音》節目上出神入化的口播廣告而獲封“中國好舌頭”,但這位曾經如日中天的專業主持人也敏銳地意識到“主持人除了報幕和念廣告之外,還能做什麼?”這之于整個行業并非一個積極的現象,“社交媒體人讓更多人擁有表達的自由,但主持人卻成為了說話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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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歌而贊》劇照

站在當下來看,浙江衛視在華少之後再沒有出一位與他同等影響力的主持人,同樣的境況也同時出現在湖南衛視、東方衛視、江蘇衛視等頭部地方衛視,甚至央視也面臨相似的主持人“斷代”,這份也擔憂逐漸變成了現實。

“去主持人化”的必然

真人秀的井噴、網絡綜藝的崛起、電視台的落寞與社交媒體的發展是同時發生、相輔相成的。“去主持人化”幾乎是各個因素推動下的必然結果。

嚴格來說,“去主持人化”并不是綜藝節目中主持人功能的消失,而是綜藝節目中承擔着傳播媒介與閱聽人之間中介作用的角色開始變得多元和泛化,這與綜藝節目的形式變化息息相關。綜藝節目的閱聽人以年輕群體為主,觀看習慣從電視時代的固定時間、固定場景轉化為碎片化時間、小屏化終端,更加自由的觀看形式也逐漸讓觀衆養成了跳過備援的資訊、關注重點内容的觀看習慣。

于是,更緊湊的節奏、更豐富的畫面資訊、更能夠調動情緒的沖突成為了綜藝節目更希望追求的節目效果,節目的介紹、過場環節被盡可能地壓縮,“主持人”的功能以更具成本效益的方式完成。綜藝節目環環相扣環節的設計本身就構成了完整、連貫的節目結構,嘉賓們在節目中自然呈現出不同的心理動因與行為反應,互相碰撞形成生動的節目效果,如果在其中加入強勢的主持人角色,反而會打斷這種“化學反應”——雖然在真人秀節目高度同質化之後,觀衆逐漸發現這種“自然反應”大多來自劇本設定,但在品質過硬的節目制作之下,加之早期的新鮮感,劇本創造的即時娛樂效果觀衆依然是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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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來了》劇照

融媒體時代,豐富、即時的資訊傳播途徑賦予了廣大觀衆寬廣的表達場域,傳統電視媒體的雅音獨奏的傳播方式逐漸過時。内容生産不再由少數媒體機構壟斷,而是更加開放多元,綜藝節目的嘉賓也不再局限于明星藝人,個人、組織、社群等各種角色都可以參與到節目制作和傳播中。

與此同時,“内容”所包含的意義也不僅僅是在平台上播放的綜藝節目,新媒體的崛起讓觀衆也成為了内容的共創者,無論是評論“造梗”還是短視訊二創都成為了綜藝節目實作影響力的重要途徑。比如《歌手2024》引發的網際網路狂歡就是最典型的案例,而後續節目組在直播中讓歌手們讀熱搜詞、通過微網誌投票決定競演人選等方式也讓觀衆更直接地參與到節目内容中。這種共享性與互動性也極大地增加了觀衆對于綜藝節目的參與感,強化了觀衆的平等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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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2024》背景預測熱搜

大衆傳播領域媒體的權威被消解,“把關人”的功能日漸弱化,與之相應的是,綜藝節目由主持人一人擔任的“意見領袖”的角色不再受到觀衆的普遍推崇,觀衆更期待在節目中聽到來自不同人物、不同管道、不同社會階層的聲音。真人秀節目追求“真實”,比起完美無缺的節目流程,觀衆在節目中更想看到嘉賓的真實性格,這與主持人所代表的流程、台本、完美的舞台呈現本身就是相悖的。

相較之下,無論是跨界主持不标準的發音和口語化的表達所創造的意外效果,或者專業人士在舞台上迸發的思維碰撞,都給節目帶來了更豐富、更有趣的體驗,也更容易滿足觀衆對于非正常時間、意外情感的心理期待。

在這種情況下,專業主持人所受到的系統教育,長期鍛煉下的穩定台風似乎反而成為了一種桎梏。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是,當專業主持人們紛紛以嘉賓的形式進入真人秀節目中,那些專業能力相對不夠紮實,但具備更鮮明性格和個人特點的主持人往往更容易受到觀衆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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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2024》中汪蘇泷和黃宣客串主持人

這也造成了如今主持人行業的尴尬局面——曝光度和人氣很大程度決定了主持人是否能夠站在大型的舞台上,但這些在真人秀中積累起熱度的主持人,站在真正需要主持能力的大型舞台上時,專業能力又很難比對大型舞台的需要。

主持人還有将來嗎?

曾幾何時,主持人這個崗位和演員、歌手一樣,是一個可以持續“造星”的職業,如今“名嘴”這個詞已經成為了時代的眼淚。觀衆眼中的“主持人斷代”,與其說是缺少優秀的新生代主持人,不如說是優秀的主持人很難再通過綜藝節目成為國民級的明星主持。

縱觀各大衛視被認為是“台柱”的國民主持人,他們能夠收獲廣泛的熱度與認可,除了自身過硬的業務能力與豐富經驗之外,都與火遍全國的電視綜藝節目有極強的關聯。比如湖南衛視何炅之于《快樂大學營》、汪涵之于《天天向上》,浙江衛視華少之于《我愛記歌詞》,江蘇衛視孟非之于《非誠勿擾》等等。傳統的電視綜藝節目主持人的風格與能力很大程度決定了節目的效果,主持人與節目深度綁定,相輔相成,造就了國民級的熱度,也讓“名嘴”們的超群能力在觀衆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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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真人秀時代,主持人的光環褪去,綜藝節目不再是主持人們輕易獲得觀衆喜愛和追捧的途徑。在這種情況下,經驗豐富的主持人敏銳地感覺到市場需求,比如董卿操刀制作了熱度口碑兼具的文化節目《朗讀者》,生活分享節目《你好生活》的制作人是尼格買提。他們既是制作人也是主持人,從自身擅長的領域出發制作節目,延續了強綁定關系的同時也展現了自身的能力與性格,成為了主持人跨界轉型的優秀案例。

但具備制作能力,有資源條件做出優秀的綜藝節目的主持人隻是鳳毛麟角,這種自救方式更像是電視綜藝在文化類這個賽道上走出的一條細分道路,對于主持人的發展路徑來說,并不具備普适性。而更多的新生代主持人們,仍然在綜藝節目裡為數不多的功能性角色中難以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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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娛理工作室的一篇報道中,一位平台資深藝統透露當下綜藝節目的主持人挑選标準:或是像何炅一樣“自帶人脈”的主持人,作用是“現場能Cue藝人做一些團隊不配合的事,沒有人會駁他的面子”;或是在某個領域有話語權的專家,比如《這!就是街舞》的廖博,雖然不是專業主持但是和節目所涉的内容比對度高;再或是純粹的流量明星,以明星本人的人氣給節目帶來前期熱度。

這都與主持人本身的專業能力無關。

如今,能夠讓主持人真正施展專業能力的舞台幾乎隻剩下大型直播晚會,而主持人能夠在舞台上留下的“名場面”大多離不開臨場反應和“救場”。去年從湖南衛視辭職的梁田在自己告别微網誌裡寫:“覺得自己隻是一張托底的安全牌,有也可以,沒有也行。”她曾經作為湖南衛視最具潛力的新生代女主持,和沈夢辰、劉烨、靳夢佳組成了“天天四小花”,而除了話題度超過業務能力的沈夢辰之外,另外幾位至今依然沒能在觀衆心目中留下印象,梁田在湖南衛視工作十一年,唯一讓觀衆記住的還是2018年春湖南衛視春節聯歡晚會舞台上替念錯贊助商名字的杜海濤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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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正統科班出身的專業主持人而言,生存空間似乎越來越狹窄了,但市場是否已經不需要主持人了?

2019年央視重新開機了《主持人大賽》,節目中的選手大多才思靈活、風采卓然,博古通今的學識和随機應變的智慧讓無數觀衆驚歎,引起了一陣收視熱潮。對于業務能力過硬、綜合實力優秀的主持人,觀衆依然保持着期待和推崇。但節目結束之後,摘得桂冠的選手們卻并沒有像以往一樣成為各大節目中的中流砥柱,在大衆層面的認知更多地停留在了比賽時期。當觀衆在2024的春晚舞台上看到張舒越時,已經很少有人想起她曾是2019年大熱的《主持人大賽》文藝類的銀獎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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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主持人大賽》張舒越

到了2023年,再度重新開機的《主持人大賽》不再區分文藝類和新聞類,以綜藝節目為主的主持人選拔沒能再引起4年前的熱烈讨論,而尚未播出的《中央廣播電視總台2024主持人大賽》多了一個“新聞主播季”的字尾,可知這一季節目将會回歸到新聞類主持人的選拔。

如今,像《歌手2024》一樣需要過硬主持能力,同時引起全民關注的電視綜藝節目幾乎是“孤品”。節目已經進入後期,就像此前每一次晚會、大型節目直播一樣,“主持人斷代”的話題讓觀衆懷念起國民主持人們的“高光時刻”,感歎新生代難以為繼,當下一個真人秀開播,觀衆又會奔赴下一個沒有主持的節目和更有沖突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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