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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韓探親(01)從小生活在鴨綠江邊

作者:胡偉日記
北韓探親(01)從小生活在鴨綠江邊

第1集

我在鴨綠江邊長大,生活的小縣城和北韓隔江相望,站在江邊能看清北韓惠山。印象中鴨綠江不寬,站在江邊沖對岸吼,對岸的人都能聽到,雖然鴨綠江不寬,但兩岸人民基本沒交流,鴨綠江在我心中是一條難以逾越的江。

小時候母親就告訴我,家裡有親戚在北韓,但很多年沒聯系了。周圍的人談到北韓,都諱莫如深。長大後我了解到九十年代北韓出現過大饑荒,北韓人把那個時期稱為苦難行軍。我出生在改革開放後,對饑荒沒有感覺。

但父親說,他年輕時挨過餓,人在饑餓的時候,看什麼都是光秃秃的,樹葉樹皮都可以吃。父親講起他小時候,總是不停地歎息。

我水性很好,上國小那會,就可以橫渡鴨綠江。夏日的鴨綠江很熱鬧,除了中國小孩,對岸的北韓小孩也會在江中戲水。

身材瘦弱的北韓姑娘則喜歡蹲在江邊洗衣服。小時候的我很淘氣,見到對岸的北韓小孩,會朝對岸扔石頭。并且大聲叫嚷,石頭在空中畫出抛物線,咕咚一聲沒入江中,濺起陣陣水花。

我的力氣不足以把石頭扔到對岸,但我的吼聲肯定能傳到對岸。但不管我聲音多大,對岸的小孩都不回應,視我為空氣。雖然都是天真浪漫的年紀,但我知道對岸的他們和我們不一樣。

有一段時間,我對北韓非常感興趣,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做出過很多魯莽行為。父母知道我在江邊一些魯莽行為後,警告我不要朝對岸扔石頭,更不要朝對岸大嚷大叫,因為對岸的人都有槍。

父親特意強調,他們用的是真槍,和我的玩具槍不一樣。我不禮貌的行為會激怒他們,後果很嚴。鴨綠江邊經常能見到巡邏的士兵,他們身上都扛着槍。

每年夏天,父母都叮囑我不要到江中遊泳。因為水流湍急,雖然我水性好,但難保不出意外。我經常趴在江邊的草地上,嘴裡叼着草,望着對岸發呆,對岸山谷裡的風吹來,帶來了夏日的味道。

我雖對北韓感興趣,但從沒有遊到對岸,也不曾踏上對方的土地。好多次我遊到中間地帶,趕緊往回遊。因為父母說過:如果貿然跑到對岸去,會被抓起來關進小黑屋,不給飯吃。

對岸的國家,讓我充滿好奇,又有些害怕。我的鐵哥們大頭和我一樣,對北韓感興趣。大頭喜歡遊泳,但水性不如我。

我們經常在水中比賽憋氣,基本每次都是我赢。有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大頭向我炫耀,他遊泳技術很厲害,因為他遊到過對岸。

我不相信大頭的話,覺得他吹牛。我說他要是能遊到對岸,我就能遊到太平洋。雖然我不知道太平洋在哪裡,面積有多大。但那時候我覺得太平洋很厲害。

我不相信大頭說的話,大頭急了。從書包裡掏出一塊石頭,告訴我這就是他遊到對岸的證據,我說一塊石頭證明不了什麼。

大頭說這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他遊到對岸後,從對岸帶回來的石頭。雖然大頭擺出證據,但我覺得證據不足,不承認大頭遊到了對岸的壯舉。其實當年的我,已經相信大頭說的話。

但口頭上我不能承認,如果我承認了,就意味着大頭完成了我沒有完成的壯舉,我的威信将蕩然無存。為了證明自己遊到過對岸,大頭向我發起挑戰,到鴨綠江比賽遊泳,誰先遊到對岸誰就赢了。

為了維護自己的威嚴,我接受了大頭的挑戰。第二天放學以後,我們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鴨綠江邊,暮晚的天空被霞光染紅,餘晖映照在江面上,非常好看,河面上空蜻蜓飛來飛去,蘆葦在河邊晃蕩,一切都很美好。

我和大頭脫掉涼鞋和上衣,相繼跳入江中,我就像入河之魚,在江中很快活。大頭也非常高興,一個猛子紮入江中,許久才浮出水面,沖我露笑容,向我炫耀他的水性。

江水是流動的,水面殘留着太陽照射的餘溫,但水底卻有些涼意,我和大頭知道,對岸有不少哨所。哨所面積很小,下部分是長方形,上面是斜面頂,哨所主體部分有一扇窗戶。

如果不仔細觀察,會以為哨所沒有人。但如果認真檢視,透過哨所的窗戶,會看到有人端着望遠鏡觀察四周。我和大頭有所耳聞,哨所裡的人有槍,如果我們想遊到對岸,必須避開哨所。

我們在江中遊了一段距離,找到一個絕佳的位置比賽。首先這裡的江面寬一些,水流平緩許多。其次,對岸沒有哨所。大頭信心十足地喊道:預備開始。

我們兩個便揮舞着胳膊,奮力朝對岸遊去,胳膊和腿拍打水面,濺起陣陣水花。我和大頭沒有經過專業遊泳教育訓練,遊泳的技巧都是野路子,但速度絕對快。

開始幾分鐘,我的爆發力很強,把大頭甩在了後面,但體力消耗很快,很快體力不支。我開始更換遊泳姿勢,面朝天,躺在江面上漂浮,那時候我不知道這是仰泳,隻是在江中泡的時間長,自己摸索出的節省體力的方法。

大頭和我一樣,自由泳和仰泳結合,奮力向對岸遊去。快到河中心的時候,大頭快追上我。大頭爆發力沒我強,但耐力不容小觑。

當我們遊到江中心時,發現已經偏離了原來的線路,因為水是流動的,我們往對岸遊的同時也在往下遊漂流,我們擡頭回望,發現往下遊漂了很遠。

如果遊到對岸,肯定繼續往下遊漂。我在稍稍停留了一會,大頭就到了我屁股後面。我有些猶豫,問大頭要不要繼續?

大頭抹抹掉臉上水珠,好奇地問,還沒分出勝負,為什麼不繼續。我指指對岸一個哨所,跟大頭說,如果繼續遊,我們會漂到哨所附近。可能被北韓人發現,把我們抓起來。

見我慫了,大頭嘲笑我膽小。我說我不膽小,隻是對方有槍。他們如果沒槍,我才不怕。大頭的笑讓我很不爽。他堅持繼續,我當然不能認慫。況且我有把握,能更快遊到對岸,我沒再搭理大頭,而是鼓足勁,拼命往對岸遊去。

我時而自由泳時而仰泳,江水輕輕拂過臉頰,暮色四合,晚霞漸漸收斂,光彩變得暗淡,隻在厚厚的雲層下留下淡淡的虛影,對岸的瓦房煙囪冒出袅袅炊煙。我很享受躺在水中的感覺。

對岸的景色漸漸清晰,目測還有十多米就到岸了。我回頭看大頭,發現江面平靜,大頭不見了蹤影,四處張望,還是沒發現大頭。我開始着急,大聲呼喊大頭名字,根本沒有回應。

說實話,當時我真着急了,緊張得還嗆了幾口水。突然,大頭冷不防從我前方鑽出水面,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時候我發現,大頭潛在水底遊,已經超過了我。我繼續往前遊,很快雙腳就能着地了。

江底的泥土柔軟,踩上去很舒服。我和大頭幾乎同時到達對岸,我們站在河邊,卻不敢上岸,因為哨所離我們隻有十多米遠。我們下半身泡在水中,上半身露出水面,觀察着眼前的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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