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第三章1第（4）節：開始工作（下）
（内容提要：湔縣地近大山有美麗的風光，也存在農業生産中，别的縣沒有的難度。工作組長、準縣委書記解文耀，隻能以自己多學習來應對。）
蔡振川和解文耀，在龔師傅的北京吉普中，看到田間的扛鋤頭、鴛兜、扁擔這群人。他們從麥田裡原先踩出的，那條新的路溝走到土包那裡。這時一個端飯碗的7~8歲小孩，向着人群跑到田坎這裡。小孩子守在竹籬笆那兒，一邊吃飯、一邊向開始挖土、擔土的人們說話。“不要把田坎給我們踩着了。田坎是我們的。”小孩說。
都江堰市景區之一
一個隊長模樣的人罵着說：“田坎本來就是過人的，你們整來那樣子還不準過。生産隊的田就該踩？就該過？哪有這個道理？”
“你踩我們的，我就要踩你們的。”小孩邊吃飯邊說。
“你敢！”隊長挑着裝土鴛兜，走在麥田中說。
這時有人在隊長耳朵邊說：“前面那輛北京吉普車，看車号是縣委蔡書記的。”
“是不是來收田坎的？”又有人說。
“快做活路。”隊長模樣的人說，“蔡書記又咋個嘛？他在不在車上還不曉得？就算蔡書記在車上，他又沒有下來找我們。”
蔡和解二人都聽到了農民們的對話了，特别是那個小孩子說的話。蔡振川幹脆下車走到他們中間，解文耀也下車跟在後面。
蔡振川對剛才說話的問：“你是隊長？”
“是。”這個40多歲的莊稼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說。
馬上有農民搶着說：“這是我們三羊公社，金花大隊5生産隊的嶽隊長。”
“嶽興富、嶽興富。”嶽隊長自我介紹說。
“該治小麥鏽病了，動起來沒有？”蔡振川問。
“動起來了。”嶽隊長說，“你看那邊田頭，背起噴霧器打藥的，就是我們生産隊的。”
“打的啥子藥？”
“退菌特。”
“起黃鏽的麥子有好多畝？”蔡振川又問。
“有7至8畝的樣子。”嶽隊長說，“我們去年買的藥還剩下半瓶，先把它用了不夠又去買。我們年年都抓得早，沒有等公社布置，看到起鏽就整。”
“那你們還可以。”蔡振川贊揚地說。
‘是嘛！’嶽隊長也高興地說，“等公社布置？公社的同志又沒有，在我們生産隊分麥子！”
“哦！……對的好好幹。”蔡振川說着揮揮手和解文耀上車。
“黃鏽病開始了。”蔡振川說，“農業局的人考證過，說小麥黃鏽病是從趙公山上吹下來的，年年都得防治。”
“趙公山？”解文耀問。
“在那裡。”蔡指着遠處橫亘天際的大山說，“那山上一些茅草上帶鏽原體，春暖花開的時候，順着山風吹到平壩中來。麥苗最适合它們生長，湔縣的小麥最容易着黃鏽病。再遠一點出湔縣界，麥田就不容易遭，這種病危害大幾天就一大片。”
都江堰市秋天到了
“用啥子藥治？”解文耀問。
“農技員說的，退菌特、敵鏽鈉都可以，不過下面反映退菌特好一些。”蔡振川說。
“那就布置各公社用退菌特嘛。”解文耀說。
“農業局是推廣、布置了，不過有的生産隊長不負責應付了事。敵鏽鈉便宜些7、8元錢一斤，退菌特貴一些30多元一瓶。但是農業局的人說，一瓶退菌特要打5畝麥子，還是才投幾元錢一畝；一斤敵鏽鈉隻打一畝，也是幾元錢效果還不好。”
解文耀忽然感慨地說：“剛才這個隊還可以。”
蔡振川也說：“生産隊、大隊還有公社的幹部，我覺得都可以。就是不曉得咋回事？産量老是上不去！”
吉普車繼續行駛，出三羊地界進入柳街公社地面。車上人看到一處麥田，有一些人擔着糞桶伫在田邊，用糞勺舀起大糞朝麥田淋去。
蔡又叫龔師傅停車，自己走下去來到麥田邊，解文耀也跟了上去。
“咋會事？”蔡問那幾個農民說。
“起黃鏽病了。”一農民說，“要用大糞淋過就對了。”
“大糞淋過就對了？”蔡振川十分不解地說。
“蔡書記！”一個農民放下扁擔，迎着蔡振川和解文耀，走過來打招呼。他身邊有農民介紹說，“這是我們肖家橋大隊，3隊的肖春元隊長。”
“你這是搞的啥明堂？”蔡振川問。
“治黃鏽病。”肖春元說，“我們試了好多年了，哪塊田先起黃鏽病，就用人尿糞淋一遍。結果是負責治好，還不得把别的田頭麥苗惹着。”
“真的啊？”蔡又問。
“真的！”肖春元又說，“我們試了好多年了。”
“哦！”蔡似信非信地看了看，淋滿人尿糞的那團麥苗。然後又向肖隊長說了句什麼，和解文耀一起上車走了。車上蔡告訴解湔縣這地方，河西公社的大隊都有名字，象剛才的金花、肖家橋。河東那邊公社下面的大隊，都隻有編号1、2、3、4、5……。同一個縣但是隔着湔江外江——金馬河，風俗習慣還大不一樣。
“好臭啊！”龔師傅說，“麥子都要揚花了，還有用大糞澆？二天要倒伏！麥子隻要倒了就顆粒無收。”
“用大糞澆，除小麥黃鏽病的新辦法，我在五津縣還沒有見過。”解文耀說。
“不好推廣，還是叫各公社用退菌特。”蔡振川自信地說。
吉普車進入正在逢場的柳街，車前、車後、路邊、路上的人漸漸多了。“今天逢場趕柳街。”蔡振川說。
“農村就是這樣。”解文耀說。
“家裡要用錢，隻有這樣做。”龔師傅一邊開車一邊說，“打比說我屋頭娃娃要買膠鞋，隻有砍幾根竹子去賣，變成錢才買得回來。農民用錢要變過，要把東西拿到街上，變成錢才行。“
“集市貿易。“解文耀說，”中央、省、地都反複強調了的，集市貿易、農貿市場要搞好。“
“他們工商局有一條線，一直自己在搞。現在又從省、地劃錢，要在各公社、鎮建市場。”蔡振川說，“我支援，隻要上面拿錢，下面幹就是了。”
都江堰市景區之南橋
“中午在哪裡吃飯？”龔師傅開着車問，“高志祥今天沒在屋頭。”
“高志祥？”解文耀問。
“高書記的家就在這場背後，離街上有100多米。”蔡振川說。
“哦。”解文耀不再說什麼。
“回去，走安龍轉回去。”蔡振川說，“我最不想在鄉場上吃飯。”
“我也是。”解文耀說，“又沒有吃啥子？過不到好久，亂七八糟的議論就出來了。”
就這樣龔師傅把北京吉普，倒右拐朝安龍開去了。龔師傅還對解文耀說，柳街向右拐就是順江公社。現在他們經安龍、過青龍、大觀、太平、中興回縣城。解文耀和蔡振川都沒有再說什麼，他們都看到山越來越近，湔縣城關三面都是山。解文耀心中的情感一下子複雜得多，他在五津當縣委書記的時候，防治過小麥黃鏽病但沒湔縣這麼洶。
現在看到這些隐藏着黃鏽病的大山，他想起當年避難青城山時，在玉清宮牆壁上看到過一首詩。那是國民年間的什麼軍長寫的，其中兩句：“江灌西川平兩派，峰迴北鬥奠三分”他印象較深。不過寫詩人和讀詩人都未曾料到過，這山上還有禍害麥苗的黃鏽病吹下來，看似美麗的山峰居然還暗藏玄機。他忽然覺得那些山和他，一下子有情感上的距離。原來大山還那麼深不可測，還有許多人們搞不懂的東西正有待探索。
北京吉普駛到湔縣城關，駛回縣委機關，蔡、解二人各自回家中。龔師傅見到還有點時間，先在自己寝室後自來水管處，放水清洗車上的塵土。
解文耀回家立刻撥通地區農科所的電話，請幫忙找一些小麥病蟲害防治的書籍資料，托人給他帶到湔縣來。
油菜田中，油菜開花。
不久解文耀要的資料，地區農科所給送來了。他們還告訴解：四川農業大學有小麥研究所。位址就在湔縣幸福公社幸福大隊——即9大隊旁邊。所長嚴教授研發的“阿波”系列小麥品種，已經具備有一定的抗鏽病、抗倒伏、高産的功能。現在嚴專家正在緻力于，研究更好的小麥新品種——“繁樂”！在湔縣人們都把嚴教授稱作“嚴專家”，有消息說嚴專家已經為人類，貢獻100億斤以上的小麥，仍然還在繼續努力。（文廟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