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淩晨，NBA上演了頗具人情世故的一場戲——
選秀大會上，洛杉矶湖人隊用次輪第55順位選擇了布朗尼·詹姆斯，進而實作了隊中巨星勒布朗·詹姆斯父子同隊的願望。
懂人情世故，便可以通過滿足明星的願望來安撫他們，讓其帶着更大的熱情投入工作。然而在電影創作之中，如果過于講人情世故，反而會因明星們的各自出彩，破壞作品的整體性、連貫性。
比如6月28日全國上映的《海關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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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海關戰線》這部新片普遍有三方面的期待：
第一，這是華語商業大片首次聚焦海關題材。
第二，謝霆鋒、張學友、林嘉欣、劉雅瑟、吳鎮宇、關智斌組建的主演陣容并不是很常見。
謝霆鋒上一部大家有印象的電影作品是2021年的《怒火·重案》；張學友上一部大家有印象的電影作品是2016年的《澳門風雲3》；林嘉欣上一部大家有印象的電影作品是2019年的《掃毒2：天地對決》。三位都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
劉雅瑟和關智斌，更是參加了《乘風2023》和《披荊斬棘第三季》後人氣攀升。
幾個人搭在一起，很難不讓人遐想将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第三，網傳成本超2億、“華語圈邁克爾·貝”邱禮濤執導、謝霆鋒首次擔任動作指導，都預示着本片在大場面和動作戲上野心勃勃。
正是因為有這三方面的期待，這部電影先後獲評“2023微網誌電影之夜”的年度矚目影片和“2023抖音電影奇遇夜”的年度期待電影。
02
從影片最後的完成度來看，《海關戰線》基本上是滿足了大家的這三點期待的。
首先是編劇李敏、李升（兩人代表作《葉問前傳》《拆彈專家2》《掃毒2》）所編寫的這個故事，做到了和海關系統的強關聯。
盡管觀衆會覺得涉及飛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走私、需要以國際軍火販子和國際雇傭兵為對手，都超出了海關在現實中的能力範疇，但至少片子裡，海關把這事全攬下來了。
于是我們看到的是，影片對海關人有一個非常出色的形象宣傳。尤其是海關調查員的制服，穿在謝霆鋒、關智斌、衛詩雅等人身上，超級超級帥。
海域行動組的火力配備，也真的是夠猛，面對雇傭兵的突襲，完全無懼正面剛。就連看上去是文職長官的邵雅瑩（林嘉欣 飾），也是随時拔出槍就能投入戰鬥。這一股子精氣神，算是很長臉了。
其次，幾位演員在片中的人物關系，是埋了梗的。
比如張允南（張學友 飾）和邵雅瑩雖然愛得深沉，但他們其實是各自離婚後才在一起的。這就相當于回應了2002年許鞍華導演，張學友、林嘉欣主演的《男人四十》。
對于老影迷來說，兩次地下戀情均無疾而終，看到這裡還蠻感傷的。
再比如謝霆鋒和關智斌，兩人同齡，都是英皇旗下走帥氣偶像路線的男星。片中他們飾演的周正禮和李學斌也是同級，相當于是張允南的倆徒弟。
關智斌在片中最有存在感的，便是他總拿話去嗆謝霆鋒。這營造了一種友好氛圍下的争風吃醋，算是片中為數不多的笑點。
最後，本片在大場面和動作戲上的視覺呈現還是很出衆的。
海關最大的特點，是執行任務都在海上，需要開着船。于是，汽車級别的追逐和爆炸，在影片裡都是小兒科。直升機、飛機的呼嘯也就是開胃菜。大貨輪、潛艇、艦艇帶來的“海戰”才是正餐。
邱禮濤就是中國的邁克爾·貝，充分踐行了大物件碰撞帶來大場面震撼的大片理念。
尤其是大貨輪撞向碼頭建築的畫面，因為兩者之間有着強烈的體積對比，是以沖擊力特别強。單看最後的場面戲，說這部電影是災難片也不為過。
謝霆鋒第一次當動作指導，不能說全面超越了前輩，但可以看出他有自己的特長和想法。
正如關智斌在首映禮上分享的，謝霆鋒是演員出身，相對于武行出身的動作指導，更懂鏡頭，也更照顧演員。别看片中有很多槍戰戲打得密不透風，但演員們在掩體後隐藏，然後離開掩體射擊等動作，還是給足了好看的角度。
最後周正禮在船上一挑三的肉搏戲，竟然用了一個長鏡頭來拍攝。這在講究剪輯效果的動作片裡可不常見。
謝霆鋒第一次做動作指導，下手有夠狠。
此外，他利用救生艇來限制打戲空間，營造緊迫感的主意，非常妙。《東北警察故事2》為了拍狹小空間裡的打戲，把打鬥場景安排在了公廁裡。
影片的打戲雖然發生在海上，觀衆的視野極度開闊，但是可供打鬥的空間隻是一艘小救生艇，于是變相建構了狹小空間，增加了變數，提升了緊張度。
03
《海關戰線》的主創清楚自己的賣點在哪裡，也非常努力地把這些賣點做到了讓人滿意。
然而，這種發散次元上的滿意，并沒有統一在一起。影片整體觀看下來，還是讓人頗感失望的。
就好比海關給了巨大的支援，就一定要把海關的形象宣傳到位。這算是一種人情世故。可是這種宣傳的意圖太明顯，有時候是會讓人撓頭的。
就像《反貪風暴》系列後幾部的口碑越走越低，就是因為觀衆覺得廉政公署的首席調查主任，也不能總是扮演神勇無敵鐵金剛啊。
《海關戰線》相當于一上來就遇到了《反貪風暴》後幾部的瓶頸。海域行動組的戰鬥力堪比飛虎隊也就罷了，謝霆鋒飾演的海關調查員幾乎就要成為《碟中諜》系列裡阿湯哥的翻版了。
“又帥又能打”似乎成了近幾年香港時裝動作片人物塑造，尤其是對職業化人物塑造的通病。
04
周正禮跟随國際刑警去海外聯合行動的段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我們可以了解投資高達2億後，片方都會希望能有些國際範兒。可是這段海外行動，不足以讓影片起範兒。
這段戲裡既沒有發生強戲劇性的情節，也沒有發生強視覺性的動作戲，隻是象征性地點了點戰争對平民的傷害，于是就有了一種網紅到高端場所擺拍打卡的感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而且這段戲的一個副作用，是把本片的反派指向徹底弄亂套了。
按前期劇情的鋪排，影片最大的反派，指向的是國際軍火販子羅博士。而且中法混血的香港模特阿曼達·斯特朗把這位二代羅博士演得氣場十足，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是，海外聯合行動段落把故事走向扭轉到了香港海關抓内鬼。海關内鬼莫名其妙地就接替了羅博士的大BOSS地位。
抓内鬼肯定難以貢獻動作戲，于是為了滿足謝霆鋒第一次當動作指導的表現欲，内鬼還沒正經抓就自行暴露了。電影最後的高潮戲，依然是海關海域行動組和軍火走私販子雇傭兵的大戰。
隻是這雇傭兵又不是羅博士，他存在感依然不強。我們看口碑票房雙高的港産動作片，比如《怒火·重案》《九龍城寨之圍城》，都得塑造一個又厲害又瘋癫的超級反派才夠勁，才能把最後動作戲的燃點往上拔。
《海關戰線》一開始的反派是羅博士，後來反派是海關内鬼，而最後周正禮以命相搏的對手，完全是個路人角色。觀衆既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也不知道他有多壞，完全投射不了任何情感。
大戰是以也就打了個寂寞。
05
為什麼《海關戰線》裡會有海關内鬼這麼一個破壞完整性和連貫性，還涉嫌搶戲的角色設定呢？
這就是另一個關于人情世故的故事了。
當你請到了一個擁有超級名氣和資曆的巨星來出演的時候，你就必須在外在動作戲和内在情緒戲兩個層面，都設計出足夠的複雜性和亮眼之處，為他留出足夠的表現空間才行。
你見過片尾滾動字幕出演職員表時，第一個先出片尾曲的嗎？《海關戰線》就是！
學友哥扮演的緻郁角色，起到了降爽作用。越想照顧周全，往往就越難統一整合，《海關戰線》可以說是給了明星和導演充分的發揮空間，資源和資金的到位程度更是肉眼可見，可謂有方方面面的人情世故需要去照顧，也的确照顧到了方方面面的人情世故。
隻是，讓所有人尤其是觀衆都滿意，哪有那麼容易呢？
【文/滿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