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梧桐缺處明：有一位人生導師非常重要，肖達乾很幸運

一百、重要的新聞

這個除夕之夜對于肖達乾來說，是非常有意義的一個日子。

楚部長回到家裡時已經是萬家燈火的時刻了，南京城内鞭炮的氣息并不濃烈，甚至不如北方小縣城清平的那種簡單粗暴的炸裂，隻是在幾個軍區大院的上空能看到煙花閃耀，并沒有那種鞭炮齊鳴的樣子。

楚部長則從鎮江帶回來了幾箱子煙花，看上去很是雄渾，不過他們所在的省委家屬院中幾乎沒有人燃放，這讓蠢蠢欲動的肖達乾有點覺得很可惜。

楚書雁本想慫恿肖達乾去點幾個，不過楚母說道：“我們别太張揚了！小肖，雁雁，你們要是想看煙火，過幾天拿到長江邊上去點吧，在咱院子裡放怕人家嫌惡。”

肖達乾自然是聽從，楚書雁則很不服氣：“媽，别人不放我們就不放嗎？這點煙花過年本來就是傳統。哼，現在我們都處處受制于人了嗎？”

楚母沒說話，楚部長則教訓女兒：“書雁，你不太了解情況，咱們這個院子裡都是老幹部，級别也都挺高，那些人都好靜不好動，我們弄大動靜出來怕讓他們不喜歡，畢竟是過年的時候和氣生财。”

楚書雁嘟囔了一句：“老頭子們！哼，怪不得咱們國家改革開放遇到那麼大的阻力，就是這些老不……”好在她也知道嘴裡留德，愣生生把最後幾個字壓在了嘴裡。

楚部長使勁瞪了女兒一眼，這種話也就是在家裡說說，真要是在家屬院如此放肆，估計會有人過來一頓教訓。楚部長最近非常低調，他前段時間曾經被刻意打壓過，分管的宣傳工作都被擱置，可謂人生的晦暗期，可最近不但完全恢複了工作，而且鎮江地區一把手找他認真交流了思想，當然還有小道消息說楚部長能更進一步，他擔任副廳現在滿兩年了，估計在任滿三年後能調整回省裡擔任部門正職，也就是進入到正廳序列。越在這種情況下，楚部長越明白要韬光隐晦，被打壓時不改變立場，同樣在順境中也不能被捧殺，除夕夜如果真要放煙花慶祝，說不定會被有心人當做炫耀往外宣揚。

楚書雁有點不服氣：“爸，就是嘛。我們放鞭炮怎麼了？”

肖達乾趕緊說：“書雁，你要想放的話也可以。我們八點多出門，你去送我到虹口機場，要路過長江大橋，我們在橋上放，又壯觀又好看，你還可以拿着照相機拍照片。”

很顯然這個主意讓楚書雁高興起來，她拍了拍肖達乾的肩膀：“不錯！不錯！小肖同學這個主意很好，我去準備一下膠卷。等一會兒放煙花的時候讓雲菲給我們倆拍張在長江大橋上的合影，用煙花做背景。金記者可是攝影專家。”

楚母責怪道：“金記者現在是金廚神，你就在這裡瞎哆嗦，也不幹活，人家雲菲下午幫我準備年夜飯，現在還在廚房忙碌呢。書雁，你就這樣不懂事。”

楚書雁做了個鬼臉：“我也做菜了啊，今晚的老鴨炖筍、紅焖河蚌都是我親自指導下肖同學完成的。爸爸，肖達乾策劃的春晚節目可精彩了，我聽雲菲說，電視台的人都說是你策劃的。”

楚部長笑了笑，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省宣傳部和電視台的同僚都給他打過電話，說這個節目很精彩，别人名義上說是楚書雁的演奏精彩絕倫，偶爾也提一下金雲菲的串聯詩朗誦，可楚部長明白對方的意思，這個節目緊跟時代熱點，甚至說很有點政治影響，這絕對是自己的手筆，要知道楚部長以前也有才子的美譽。

很多人看不起政府系統内的官員，甚至帶點惡意的說這些人屍位素餐，但能在政府機構裡的人個個都非常聰明，在中國這個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的國度呢，每一份成功背後都有智慧的背景，即便是那些借助于家族力量達到某種高度的人，也無一不是家族中的精英。楚家也算得上是個大家族，從來不是楚部長一個人在戰鬥，隻是必須要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家族才會全力扶持，前段時間對于楚部長來說就是一種涅槃重生，如果沒有自己堅持的政治理念和深遠的政治目光，他這輩子也頂多就是個廳局級幹部，但當他打開局面後，才真正感覺運來天地皆同力，也許這次春晚上的将軍令對他來說是更上一層樓的浩蕩春訊。是以這次楚部長沒有解釋說這個節目和自己無關。

楚部長詳細看過這個串燒的将軍令，也不由欽佩肖達乾的政治敏感性，這個節目寓意很好，用年輕人的朝氣來襯托那種古曲所蘊含的現實意義，這則春天裡的将軍令象征着未來可期，也象征着一往無前的勇氣，要說缺陷其實是在金雲菲那種朗誦的一環，如果從純藝術渲染角度，使用歌舞組合會更好。不過考慮到肖達乾手裡的資源，他隻有兩個女生給他配合，限于食材你是很難做出滿漢全席那樣的局面的。更不要說他隻有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了。楚部長越來越喜歡這個逐漸成長的男人了。

“那個節目很不錯！”楚部長說道，“來，看時間也不早了，我給司機說的是八點二十來接小肖和雲菲，我們坐下來好好總結一下今年吧。”

楚書雁笑嘻嘻跑過去到餐桌旁坐下，不過旋即又看到了依舊在廚房裡忙碌的金雲菲，雲菲在洗水果擺果盤，楚書雁又站起來去幫忙。倆小女生嘻嘻哈哈說起來沒完沒了，也不知道說的啥。

這邊楚部長喊了肖達乾坐下，聊了一些事情，主要就是說了大四畢業後的安排，肖達乾也沒再保密，說了學校裡陳書記安排他畢業後在學校暫時負責雜志編審的事務，主要準備年底的研究所學生考試。楚部長點點頭：“這樣的安排倒是不錯，但你有把握能考上南大的管理學碩士嗎？”

肖達乾也不敢打包票，隻是說自己元旦前參加考試時，感覺到南大的考題和以往自己的複習方向并不完全一緻，尤其是專業課方面更是讓人有摸不着頭腦的感覺，它好像能直入人心，而不是以前考試的那種照本宣科，比着書本上的答案來謄抄。

楚部長點點頭：“我和南大也有些交往，這所全國前五的院校治學态度非常嚴謹，對于學生的道德品質以及求學治學都有自己的特色。其實當年書雁聯考時我也曾經有想法讓她去南大，隻是她考分差了一點，我也是穩妥起見才選擇的你們學校。你既然想要進入南京大學讀研究所學生，從現在開始就不能松懈。”

肖達乾點頭稱是：“按照以往的規律，南大研究所學生複試是每年的一月底左右，我們上次考試的成績也該公布了，我想拿到成績後好好比對一下，今年有的放矢好好學習。”

楚部長笑笑：“成績應該出來了吧，不過分數線要年後開學才能确定。要不我給你打聽一下你的成績？這倒不是難事。哦，今天是除夕，可能不太友善。明天吧，我給人拜年的時候順便問問。”

肖達乾對于今年的考試沒有一點把握，他苦笑道：“叔叔，算了吧，别知道了分數反而影響心情，等開學後我去查一下就可以。”

楚部長也笑了笑：“不會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吧？”

肖達乾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時候楚書雁端着水果盤走過來，楚母怒道：“還沒吃飯就吃水果啊？”

楚書雁沒把果盤放在餐桌上，而是拐了個彎去往電視機前：“媽，這是一會兒看節目時吃的，爸，你說什麼事情肖達乾對自己沒信心啊？”

楚部長沒開口，肖達乾搶着說道：“我是說我研究所學生入學考試的事，隻能明年卷土重來了。考文科我可不是專長。”

雲菲也從廚房走出來，楚母拉過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雲菲，對了，我有個事情想問問你呢。我們機關有個小夥子，是南大畢業的大學生，長得一表人才，家是蘇州常熟的，父親也在政府機關工作，和你楚伯伯認識……”

很顯然這是要做媒的節奏，金雲菲有點害羞：“阿姨，我才上班半年，暫時不想考慮這些事情。”

楚母還要說，楚書雁已經接過話頭：“媽，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人家雲菲說暫時不考慮就是不考慮呗。像雲菲這樣的花容月貌找男朋友還不簡單那。”

楚母瞪了女兒一眼：“這不是雲菲回老家嗎？我尋思着有些事可以讓她和父母商量一下。”

三個女人的聲音有點大，楚部長對着他們揮揮手：“我和小肖聊兩句呢，你們說話小聲點。”

楚書雁吐吐舌頭，不過楚母也不再做媒，而是探讨起一些别的話題，人一多楚部長這邊也沒再多聊什麼，吃了不多久就到了新聞聯播的時間，楚部長雷打不動去看，肖達乾也煞有其事坐在他旁邊看起來。楚書雁小聲對雲菲說道：“你看男人累不累，這麼乏味的電視居然看起來津津有味。”

金雲菲在電視台工作，她也笑了：“書雁，你不知道，上司們都有這個習慣，肖哥哥将來也會成為上司的。”

楚書雁很不以為然：“誰稀罕啊？他隻要待我好就行。我從小看我爸這樣就覺得沒什麼意思。”

金雲菲想說“要不是楚部長這樣，可能就沒有現在的一切”，可是想想這麼說可能會讓楚書雁有誤解，索性不說了，她端了茶壺去給楚部長和肖達乾倒水。

新聞聯播節目後就到了春晚播出的時間，江蘇省的春晚節目比中央台的要晚上十幾分鐘，也就是八點正式開始，三個女人還沒過來，這邊楚部長忽然對肖達乾說道：“剛才的新聞聯播很重要，小肖，你看到了什麼沒有？”

肖達乾很認真回憶着剛才看過的内容，他搖搖頭，的确，今天的新聞都是和春節有關的，并沒有很引人注目的東西，無非就是全國人民過年，上司拜年等，難不成裡邊有什麼自己沒看懂的東西。

楚部長看了看這位準女婿，提示道：“第一個節目是什麼内容？”

肖達乾想想：“老人家在廣東考察，哦，莫非？莫非？”

楚部長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這就是最重要的新聞，這就是你的那個将軍令！新聞裡的措辭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改革要加快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