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領域軍事力量的發展正在改變着戰争樣式，其中太空（也稱外層空間）和網絡空間（以下簡稱網空）力量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由概念力量轉變為現實力量。如何利用這兩種新質力量，已成為世界各主要強國重點研究的内容。2024年3月日本笹川和平财團安全研究小組釋出研究報告《戰争3.0：戰争的根本變化》（以下簡稱《報告》），從維護日本國家安全的角度出發，探讨了如何利用太空和網空實作戰略威懾等問題，并以台海突發事件為背景，提出了一個網空對抗的典型場景，展示了日本在運用新興領域作戰力量上的思考。現将其主要内容整理如下，以飨讀者。
01戰争3.0時代到來
《報告》認為，在冷戰時期，平民、國家和軍隊之間的界限很清晰，對峙雙方經濟依存度較低，此時是戰争1.0時代。冷戰後全球化加速發展，2001年進入反恐戰争時代，對抗的主體變為國家和非國家行為體，此時是戰争2.0時代。2010年前後大國對抗再次出現，由于經濟全球化發展程度較高，“戰争”更多發生在軍事以外的次元。俄烏沖突表明在現代戰争中，其他手段正變得與軍事手段同等重要。同時，商業公司也更多地參與新興軍事技術的研發和使用，政府對軍事力量的掌控程度受到了削弱。自此可以用一個新的概念來描述現代戰争，即戰争3.0。
隻要戰争在全球化背景下發生，就會出現戰争3.0所包含的特點。進入戰争3.0時代，威懾的目标主要是國家行為體，但具體沖突形式可能類似混合戰争，也可能是正常戰争。在制定太空和網空領域威懾戰略時，要同時考慮到這兩類沖突形式。要認識到新興領域能力是傳統能力的倍增器，争奪新興領域制權的意義，在于提升己方陸、海、空軍等實體力量或削弱對手的實體力量。
《報告》指出，運用新興領域力量實施攻擊，可以不造成有形的實體破壞，有利于管控沖突，是在灰色地帶行動的最佳工具。日本目前主要面臨兩個問題，一是執法機構擁有的新興領域力量和任務需求不相适應。二是需要考慮具體如何運用新興領域力量，以實作對沖突的有效管控。
02新興領域的戰略威懾
《報告》利用傳統威懾理論進行分析，得出太空和網空具有五個共同特點：态勢感覺難、防禦難度大、攻擊門檻低、行動主體混雜、缺少國際行為準則。易攻難守是這兩個領域的共同特點，是以較難實作有效的戰略威懾。對此，應從四個方面采取行動：一是提高态勢感覺能力，以便在出現問題後，能夠迅速确定故障原因，識别攻擊者，并在反擊時評估毀傷效果。二是提升複原力，確定喪失部分功能不會導緻整個系統失能。三是強化進攻能力，可在某一領域進行攻擊，也可利用其他領域手段進行跨域攻擊。四是實作國家間軍備控制合作并建立信任，制定行為準則等。
03加強空中和太空的威懾
（一）空天制權的内涵不斷豐富
《報告》認為，空中和太空可以瞰制整個戰場，為争奪空天制權，各類裝備不斷更新，作戰系統越來越複雜，作戰範圍越來越寬廣。在作戰中，雙方往往會圍繞“發現、定位、跟蹤、決策、交戰、評估（Find Fix Track Targeting Engage Assess，F2T2EA）”全殺傷鍊各環節，在太空、網空、電磁空間等新興領域同時進行對抗，大大拓展了傳統制權的内涵。在未來高端戰争中，利用太空、網空和電磁空間能力水準較高的一方，可能會在整體作戰能力上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圖2 新興領域使得空天制權的内涵不斷豐富
（二）如何發揮太空力量的威懾功能
《報告》強調，太空系統在情報收集、監視和偵察（Intelligence, Surveillance, and Reconnaissance，ISR），通信，定位、導航和授時（Positioning, Navigation and Timing, PNT），飛彈預警，環境監測等方面發揮着重要作用，也為使用核力量和正常力量提供着越來越重要的支援。為了形成有力的太空威懾，一要擁有和展示相應能力，主要是太空系統的複原力、防禦力、反制報複能力以及态勢感覺能力。二要向敵方展示使用報複能力的決心。三要形成跨域威懾以確定太空全系統安全。此外，陸海空等其他領域系統要能補充太空系統的部分功能，面對敵方對己方衛星的攻擊，不僅要從太空進行報複，還要通過陸海空和網空進行報複。
由于太空系統在日本國防中的作用越來越大，是以要進一步提升對敵對進攻行為的威懾。在提升太空資産複原力的同時，要高度重視對商業太空服務的有效利用。
（三）如何增強日本空天力量威懾效果
《報告》指出，日本應重視海陸空天力量的跨域協同，特别是要加強與美國的合作。要緊密監視周邊空域，在局勢更新時使用飛機執行拒止任務，采取主動防禦措施，防止遭遇飛彈攻擊。要加強自衛隊基地建設，實作日美兩國空軍基地的互相使用。日本四面環海，要重視發展使用空中手段打擊海上目标的能力，以確定本土安全。
面對廣袤的印太地區，日本僅靠自身的空天力量，難以準确掌握區域态勢，要通過多邊合作分享情報資訊，建構印太地區通用作戰态勢圖（Common Operational Picture, COP），以準确全面地掌握地區态勢，對潛在敵人産生威懾效果。要加強與美國以外的國家，特别是澳洲的合作。日本、美國和澳洲應在各自國家建立聯合彈藥和燃料庫。在太空領域，日本将拓展托管有效載荷合作，如能和歐洲國家合作，那麼未來攻擊日本衛星的行為，将可以被視為對多個國家的攻擊。要充分借助盟友力量，利用其空天力量達成威懾目的，這一點正變得越來越重要。
04加強網空的威懾
（一）網空作戰的特點
《報告》認為，網空對戰争程序的影響越來越大，網空作戰能力甚至可以威懾整個沖突的發生。網空安全對于保護自身各類系統免受網絡攻擊、確定機密資訊不外洩、保證關鍵基礎設施等其他系統正常運作發揮着重要作用，對于認知域防護也有着十分重大的意義。
目前網空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軍民界限模糊。網際網路的軍事應用潛力不斷顯現，在俄烏沖突中，烏克蘭使用的炮兵作戰管理系統（GIS Art for Artillery, GIS ARTA），就是通過無人機和智能手機，發送資料确定目标位置并發動攻擊，且非常有效。二是基于封閉系統的安全觀念已經過時。即便是進行實體隔離，也不可能完全防止被攻擊，網空易攻難守，攻防呈現不對稱特點。此外，網空作戰既可以低烈度形式控制沖突更新的節奏，也可以在正式爆發軍事沖突後，更新為具有高烈度攻擊性的強大武器。
圖3 使用GIS ARTA可發動類似“滴滴”打車式的攻擊
（二）發展新興技術提升網絡戰能力
《報告》指出，新興技術的發展将持續改變作戰規則，日本防衛省已開始研究使用雲計算建構基本計算環境。計劃搭建多樣化網絡環境，使用“星鍊”衛星和5G網絡提供網際網路服務，考慮啟用新的網際網路通信協定QUIC（Quick UDP Internet Connection）。已研發首台量子計算機，并開展反量子密碼的相關研究。同時，也高度關注人工智能與網絡戰結合的具體方式。
（三）強化網空威懾的辦法
《報告》強調，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和網絡部件供應鍊的調整是兩個不确定的影響因素。日本應着重從以下幾點提升網絡戰能力：（1）大力促進情報資訊共享；（2）建設主動防禦系統；（3）引入零信任和風險管理架構；（4）建立攻擊對手網絡的能力；（5）加快網絡安全領域立法；（6）擴大人才培養規模，加大對商業企業的支援。通過開展以上工作，日本可以實作提前發現和應對網絡攻擊。即使遭遇網絡攻擊，也可在早期階段發現、處理和恢複，確定系統繼續運作的彈性。此外，當日本受到攻擊時，要與美軍協調行動。平時要加強聯合訓練，以便能夠與由美國網絡司令部相關部隊組成網絡任務部隊（The Cyber Mission Force, CMF）實施聯合行動。
圖4 網絡任務部隊（CMF）是美國網絡司令部的行動部門，
負責指導、協調和執行網絡行動
05對網空作戰場景的構想
《報告》以台海突發事件為背景，描述了一個紅藍雙方網絡戰的基本場景，提出了以下幾個重要觀點：一是當藍方擁有絕對優勢時，藍方應側重于采取防禦行動實作威懾。當雙方力量趨于平衡時，藍方則應積極采取進攻行動以争奪主動權。二是藍方可以圍繞紅方觀察、調整、決策、行動（Observe Orient Decide Act， OODA）的各環節展開網絡攻擊，削弱紅方軍事能力，特别是海上作戰和登陸作戰能力，開展“反軍事網絡攻擊任務”。在必要時候打擊紅方社會基礎設施，削弱其整體實力。同時，采取網絡攻擊誘導和分裂公衆輿論，削弱紅方采取行動的意願，開展“反價值網絡攻擊任務”。三是在反軍事網絡攻擊任務中，藍方可以攻擊紅方飛機，還可以采取資料污染、欺騙雲以及通信網絡中斷等措施，攻擊紅方指控系統。在進攻民用網絡系統的行動中，可以對紅方沿海地區鐵路和船舶營運的關鍵實體以及支援社會和經濟系統的沿海大城市電網等關鍵基礎設施進行網絡攻擊。還可以選擇攻擊紅方金融系統、媒體伺服器以及供水和天然氣供應網絡。
為應對台海突發事件發生時紅方可能的網絡攻擊，日本應做好以下幾點：一是采取主動防禦政策，要求商業營運商要與政府共享資訊，引入人工智能以提高網空态勢感覺和網絡彈性。二是引入大規模資料驗證平台以識别海量圖像資料的真實性，反制虛假資訊。三是優先采取針對本國網絡攻擊的反制措施，通過各種積極網絡防禦措施有效保衛防衛、政府部門、執法機構和私營企業的網絡，并處理針對日本公衆的認知域行動。
圖5 “奧庫斯”組織的擴員嚴重沖擊亞太地區和平穩定
06結語
該報告提出了戰争3.0的概念，圍繞實作網空和太空威懾展開了一系列論述，在建議加強自身相關能力建設的同時，多次強調要加強與美國，特别是四方安全對話（Quadrilateral Security Dialogue, QUAD）和奧庫斯（AUKUS）相關國家的合作。随着2024年4月25日日本申請加入“奧庫斯”，亞太版的“小北約”聯盟已現雛形，地區和平穩定将受到嚴重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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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丨軍事高科技線上
作者丨史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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