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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作者:自然與社會

引子

*本文摘自《榮成文史資料》第一輯(1987年11月),王枝茂口述,高樹斌整理,原标題《東海特務隊戰迹片斷》

正文

一九四〇年春天,上級黨決定成立東海特務隊,指定由我負責組建,并任隊長。

特務隊的主要任務是:在敵占區張貼智語,散發傳單,煥散敵人鬥志,相機打擊敵人,繳獲槍支彈藥,支援軍隊建設。

隊伍剛成立時隻有七個人,沒有一槍一彈,但是大家懷着滿腔抗日救國熱忱,在艱難險惡的條件下,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鬥争,完成了上級賦予的一個個任務,取得了一次次勝利。

貼智語

隊伍成立後的頭一次任務是到敵占區貼智語,搞政治攻心戰。可不能小看貼智語,那可是在“太歲頭上動土”,稍一疏忽大意,就有掉頭的危險。

我們這次貼的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的宣傳材料。一天夜間,我們偷偷摸摸到石島各個僞軍駐地,把智語一一貼上了。敵人發現後,驚呼八路軍進了街,個個吓得一夜沒敢合眼。

石島有個鐵杆漢奸叫做唐煥章的,喪盡了天良,做盡了壞事。為打擊他的嚣張氣焰,我們決心把智語貼到他的巢穴裡。我和王枝橋二人,以買大煙為名,騙過了門崗,混進了唐家。唐依仗當漢奸的權勢,公開賣大煙,以牟取暴利。當我倆進到第二道門口時,便邊叫門邊貼智語,及至門開了,智語也貼上了。我們買了大煙,很快離開了唐家。當他們發現智語時,我們已安全轉移了。

起槍支

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當我們得悉峨石山村大财主周永久有槍時,便從那裡下了手。一天夜間,我和王枝橋越牆進入周家。周吓得話也不會說了。“我是八路軍特務隊王隊長。你把槍立刻交出來,若不然就叫你上西天!”他老婆一聽交槍可以饒命時,立刻把一支勃朗甯手槍和八粒子彈,從櫃子裡拿出來,交給了我。

石島有個為敵軍官做飯的車正路,經過我們多次争取,表示決心反正參加特務隊。一天,他趁敵軍官和幾個士兵在頑麻将的機會,偷偷地把一支上好的手槍藏在高筒水靴裡帶出來,交給了我們。特務隊的名聲在石島漸漸傳開了,敵人一聽這個名字就心驚膽寒。

一次,我化了裝到石島偵察,當走到漁霸王升武門口時,發現王的神色不對,我斷定這内中一定有鬼,便一個箭步蹿進屋内,果然有問題,原來是僞軍趙隊長和他的文書正在那裡抽大煙。我突然出現在他倆面前,把他倆吓懵了。“我是八路軍特務隊,快把武器交出來!”兩個家夥順從地把手槍交給了我。接着我對他們訓斥道:“今後不準在街上亂抓人,不準搶老百姓的東西,我走後兩點鐘才能報告日本人。”他倆連連點頭地說:“是,是。”

營救人

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一天,突然接到文登縣委通知,要我們設法營救地下黨員張學彩的父親,原來他被雜牌部隊王國忠抓到了黃山集。我們先後搞到的四支槍都已上繳了,沒有武器怎麼辦?我們六個人自制了兩個土手榴彈,天黑後帶上它摸到了黃山集。敵哨兵聽到腳步聲忙問:“密碼?”我胡謅一句,他一聽密碼不對,即乓乓向我們打了兩槍。我迅即向哨兵撲去,把他結果了。槍聲驚動了屋裡的敵人,紛紛打槍。我們把兩顆手榴彈扔了過去,頓時敵軍亂作一團。這時王國忠正在大财主宋伯恒家喝酒。上司不在場,沒人指揮,敵軍紛紛逃竄。我一個鹞子翻身過了院牆,雙腳落到了豬窩蓋上。想不到藏在豬窩裡的兩個敵人連聲喊叫“饒命”。我說:“我們是八路軍特務隊,我們優待俘虜,你們的人都哪裡去了?”兩個家夥指了指東房小屋,我們迅速包圍了小屋,裡面八個敵人乖乖地投降了。就這樣,我們沒費一粒子彈,沒流一滴血,既營救了自己的人,又綴獲了十幾支槍。

巧取勝

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一九四O年秋天,距斥山敵據點八華裡的大泊子村駐紮了一幫已投敵的老鍋子隊,共計三十來号人。我們特務隊想把這股敵人吃掉。可是論人數他們比我們的多,論武器他們比我們的好。怎樣吃掉?我們汲取在黃山打王國忠的經驗,決定用巧辦法取勝。

一天晚上,我們特務隊開到了大泊子村,王枝增、王枝橋分頭悄悄地把兩個崗摸了,得了一長一短兩支槍。接着我們便把事先準備好的鞭炮放在鐵筒裡點着。鞭炮在鐵筒裡響,很象打機槍。王枝增、王枝橋二人爬到牆上高喊:“我們是八路軍特務隊,我們把你們包圍了,我們優待俘虜,繳槍不殺,你們快投降吧,不要再給日本人賣命了!”其他人也跟着呐喊助陣。敵人摸不清底細,隻好向我們投降了。

在敵我人數懸殊的情況下,我們采用這種巧取的辦法,以少勝多,打敗了敵人,取得了勝利,共俘虜敵人三十一名,繳獲長短槍三十三支。

鬥計謀

一天,石島僞軍突然奔襲我的家,把我的父親捉了去。他們把我的父親吊在梁頭,嚴刑拷打。僞軍頭子親自審問,訊問我的下落,妄想逼我父親壓我洗手不幹。我父親既經受住了敵人的拷打,又頂回了敵人的威脅,表現了中國人應有的高尚氣節。敵人惱羞成怒,除對我父親施嚴刑,還逼我父親服苦役,并揚言:特務隊的王隊長若不來,他父親幾天就要被處決。

我聽說敵人要處決我父親,恨敵入骨,心急如焚。怎樣營救父親?來個硬碰硬,把特務隊開進石島強奪行不行?不行。那樣做就正中了敵人的毒計。其結果隻能是把部隊葬送掉,父親的命也就更保不住了。最後還是王枝橋想了一個辦法:将計就計,寫信給敵僞軍官,要他們立即把我父親放回來;若不然我們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們的老子也統統抓起來,統統殺掉。敵人知道特務隊是說一不二的,說得出辦得到,于是他們為了他們老子的安全,第二天就把我父親釋放了。

反奸細

一九四O年秋,“抗八聯軍”兩個特務,一個叫連熙發,一個叫崔其先,帶着槍投降了我們特務隊。後來我們才察覺他倆是假投降,企圖從内部瓦解我們的隊伍。我們隊伍中有個意志薄弱者叫畢進升的果然被他倆拉了過去。

一天,他們三人趁我和王枝橋回家探望父母雙親的機會,在黃山集西面于家村,搞了突然襲擊,把王枝增、王枝峰捉住了,揚言等到晚上把他倆裝進麻袋裡,扔到于家村南海灣裡。

他們三人把王枝增和王枝峰關押起來,安排人看守着,便找地方喝慶功酒去了。他們走後,王枝增和王枝峰對着看守人員說:“咱出生入死打敵人,為的什麼,不就為的抗日救國嗎:在這國難當頭的時候,你能喪盡天良,幫敵人害我們嗎!”經過說服教育,看守人員醒悟了,給王枝增、王枝峰兩人松了綁,放了出來。接着他倆又聯絡了幾個隊員,包圍了三個壞蛋喝酒的地方,把他們三人提住了。

敵人企圖打進我們隊伍内部進行破壞,結果反被我們抓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既折了兵,又丢了槍。

智擒匪

一九四二年秋天,石島敵人張貼告示:誰捉到王枝茂,獎賞他一萬元錢。想不到我這個人的身價 竟值一萬塊!就在這件事後不久,駐石島青石崖的僞軍兩個士兵棄暗投明,向我們投誠。僞軍李隊長帶領三十多名僞軍跟蹤追來,妄想用假投降的辦法把我捉到。

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我們一共六個人在石島西桃樹園村外山上接着了兩個投降的僞軍。可僞軍李隊長他們也趕來了。我立即打了兩槍,他們馬上喊道:“你們不要打了,我們是來投降的。”我問誰是當官的,那個身背匣子槍的李隊長站了過來,後面還跟了個警衛的。他看到山上很多人在瞧熱鬧,便問道:“山上那些人是于什麼的?”我回答是“八路”。我看敵人的槍保險全部打開,知道他們是假投降;他看我們人多勢衆,也沒敢動手。這當兒,我一面着王枝橋派人聯系縣大隊,一面指令敵人跟我們往前走。天傍黑到了夏家泊村住下了。我讓王枝橋去給他們訓話,他說:“你們過去幫日本人打中國人,做盡了壞事;但是改邪歸正了,八路軍還是歡迎的。”那個警衛站起來說:“我是二愣子,你不要口出狂言!”王枝橋接着說:“二愣子怕什麼,我是三楞子,比你多一楞子。你要老老實實。”那個李隊長一聽話茬不對,馬上滿臉陪笑地說:“誤會,誤會。”

王枝茂:令敵人膽寒的東海特務隊

天亮了,縣大隊還沒來人。我們又領着敵人由夏家泊村來到台上村。我和王枝增、王枝橋想了辦法:以舉行酒宴慰勞他們的名義,把他們拆散開,分别把他們的槍繳下來。酒宴前,我和王枝增、王枝橋先把李隊長和他的警衛請來,給他個措手不及,下了他倆的槍,然後分頭把其他僞軍的槍也一一繳下了。

後來我們到軍分區去送槍時,于得水司令員風趣地說:“王隊長,你真行。值一萬元的人不多呀!”

搞子彈

一九四二年秋天,軍分區讓我千方百計搞些子彈供應前線。一天晚上,我單槍匹馬進了石島,越牆蹿到敵僞嚴區長家裡。區長不在家,我對他老婆說:“我是八路軍特務隊王隊長。今天來是請區長幫忙弄些子彈,如果肯幫忙,我們會記一筆帳;不的話,那就隻好叫他腦袋搬家了。”說完我就揚長而去了。

那個嚴區長回家聽他老婆一說,心驚肉跳,坐立不安。第二天,他吩咐車腳河村僞村長張文廷(我們的人)送來口信:于當天晚上在車腳河一個姓畢的老百姓家裡交接。晚上,我和張文廷在畢姓家裡跟他會面了。他見我右手握着二十響匣子槍,便問“你是……”;“特務隊王隊長。”他把他帶來的兩個兵分派在院子裡站崗,便跟我一同進了屋。他把外衣一脫,身上綁着的三條子彈袋全部解下來,放進我的麻袋。我說:“這些是不夠的,明天還要再送些來。”他說:“王隊長,實在不好搞,不是我不給。”停了一會兒他又說:“今晚你們在區公所放幾顆手榴彈,我打幾槍。借這個因由,再到日本人那裡領些來。明天晚上再送來。”

第二天他果然又送了些出來。兩次共送出子彈兩千發。

一九四五年八月石島敵人投降了,特務隊的曆史使命也完成了。在特務隊工作的同志一個個升上了正規軍,後來大都随軍南下了。我由于長期風餐露宿,患了幾種病。經上司準許,還鄉休養。就這樣,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朝夕相處、休戚與共将近六年的同志,離開了親手培植不斷發展壯大的隊伍。

資料來源:

《榮成文史資料》第一輯(198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