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瓜
編輯|冬瓜
1994年，張學良決定在夏威夷永久性居住。這是他人生中最後幾年，也是最難得的休閑時光。1995年1月28日，張學良曾寫下一首抒懷詩：“白發催人老，虛名誤人深。主恩天高厚，富貴如浮雲。”
作為中國的風雲人物，張學良一直飽受争議。有人認為他面對日寇入侵時，曾選擇“不抵抗”，是民族罪人。也有人認為他在“西安事變”中逼蔣抗日，是着眼于大局的民族英雄。
對于這些評價，張學良無法擁有決定權。但作為其名下的财産，他卻可以自由支配。不過，張學良臨終前的一個決定，令他再陷風波。
圖|張學良
一、重義輕利的張學良
張學良最初的産業來源于其父張作霖。
張作霖在東北創業之初，曾在黑山八道壕煤礦有股份。後來，因礦主劉甲山無力償還債務，就把煤礦給了張作霖。
自1922年起，張作霖委托閻廷瑞和王正福先後管理這家煤礦。由于張家不斷投資，使得煤礦産量日漸增加。到了後來，可達到日産原煤數十噸，利潤也相當豐厚。
這一産業一直持續到“九一八事變”為止。
第一次直奉戰争前夕，張作霖的産業從東北擴張到了華北。1919年，他在英租界買了一所小樓。這時，他發現天津有家企業很不錯，這就是天津恒源紡織有限公司。這是華北最大的紡織公司，當時因為資金短缺、産品供銷緊張陷入困境。
張作霖認為有利可圖，便斥巨資入了股。不久後，公司絕大股份都歸了張，恒源公司就由他獨家經營。
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争勝利後，張作霖将股份從恒源公司全部抽出，然後在沈陽建了東北第一家奉天紡紗廠。
張作霖在東北主政期間，還在大亨鐵工廠、東北銀行、大通鐵路、奉海鐵路、惠臨火柴公司等大小企業都有股份。
圖|張作霖
到了後期，張作霖開始重視房地産開發。除了沈陽等地，比如著名的大南門、北陵和小河沿等處的房産外，他還在大連老虎灘、遼甯楊崗子等處購買了消夏别墅。
1925年，張作霖又去天津購置了一所别墅。1926年，他在北京順承郡王府也買了一棟别墅，作為自己到北京時的行轅。
自1928年，張學良子承父業。和父親斂私财不同，他更重視管理地區的财政盈虧，并不在意自己私産有無。
張學良絕大多數收入依靠每年東三省保安總司令應得的俸薪，以及父親生前留下的遺産。因為疏于管理，張作霖生前的一些商産實業被張學良丢在腦後。
1920年，張作霖在黑龍江的太來縣拿下400萬公頃土地，與日本财團首腦大倉八喜郎合夥開了公司，主要經營東北的糧食和土特産，還有特有的畜牧業，這也是張家經濟來源之一。
此外，張作霖主政時，還曾在關東臨海地區做生意。1919年，張作霖出資三十萬東北币，幫助張本政的公司渡過難關。之後，張作霖又以二十萬東北币入股，這也成了張家另一項主要收入。
1928年，張作霖去世，張本政的輪船公司一直沒有斷掉給張家的分紅。1929年，張學良執政後，中止了和這家輪船公司的關系，也收回了父親昔日的投資。
圖|張本政
1930年後，手握兩處軍政大權的張學良，很少給自己置辦财産。
1931年“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關東軍闖入沈陽大南門的張氏帥府，将張學良舊宅裡的貴重物品和他多年來精心珍藏的古董和名人字畫悉數劫盡。
之後，日本關東軍總司令本莊繁大将，派兵用兩列火車，把張學良的私産運到了北平。
随後，本莊繁的特使就來求見張學良，被他罵了一頓。接着，張學良要求對方将屬于自己的私産運回沈陽，否則他會焚燒火車以示抗議。
即便過了數十年，張學良依然對此事耿耿于懷。
1990年夏天，張學良在台北接受日本電視台通路時，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
本莊繁把我私産送來輛火車，然後給我寫了一封信。我收到信後，告訴他：我的東西我不收，我決不收。我是軍人，作戰不是為了保護我的私産，你這樣對我，等于羞辱我。我對來人說，你務必把東西運回去，我家裡怎麼擺的，就怎麼給我擺上，假如你不拿回去，我就在北京火車站放火燒了。
最後，本莊繁隻好命人将張學良的私産運回了沈陽。可是，本該屬于張學良的這筆私人财産，最後竟被日本人給竊奪并瓜分了。
圖|本莊繁
二、為何不将遺産捐台灣？
或許有人不解，為什麼張學良後來沒将财産捐給台灣。
要知道新中國成立後，台灣的掌權者是蔣家。蔣介石和張學良的關系有微秒。當年中原大戰時，他曾以重諾所求張學良，才獲得其支援，成功穩住了局勢。
西安事變後，因為張學良等兵谏，蔣不得已選擇抗日。雖然蔣的做法符合民族大義，但他内心并不想如此。是以，他對張學良可謂恨之入骨。
“西安事變”後，張學良不僅失去了“東北王”的地位，也是以得罪了蔣介石。在之後的近50年裡，他一直被軟禁。
從前的少帥不僅生活奢華，更處處受人尊敬。自從軟禁後，雖說依舊吃穿無憂，但處處受到限制。如此這樣度過了近50年的軟禁生活，也真是不容易。
張學良也曾自嘲過，倘若蔣介石活着一天，自己就無法自由。即便他再寬宏大量、心胸遼闊，面對蔣如此這般對待，他對此不以德報怨也是情有可原。
是以，張學良身後的遺産布絹台灣，外人還是能了解的。
或許有人不解，為什麼張學良去世後，遺産也沒捐給大陸呢？
其實，自從張學良被蔣介石羁押後，曾有人多次對其展開營救。蔣介石為了防止張學良被救走，曾經多次秘密對他進行轉移。
張學良在多次曾被羁押。比如，南京、黃山、郴州、奉化、萍鄉、沅陵以及息烽等地。最後，他又被蔣介石帶去了台灣。
圖|張學良
長時間的與世隔絕，使得張學良與外界接觸越來越少，與大陸的關系也越來越淡。
直到1990年，蔣家不再掌權，張學良才重獲自由。說是“自由”，張學良要處處受限。台灣方面雖然承諾他可以自己選擇是否回大陸，但當時的他并不能根據自己的意願随意走動。
于是，張學良将離台之後的第一站，選在了美國。之後，他去了美國探親。後來的5年時間裡，他不斷往返于台灣和美國，卻一直未能踏入故土的懷抱。
1994年後，張學良最終選擇到美國的夏威夷定居，他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也是在此度過。那時候的他，已經是耄耋，對于身外之物，也不再惦念。
其實，不隻是年老後，年輕時的張學良對于個人私産問題，遠遠趕不上父親張作霖來得重視和關注。
1945年抗戰勝利後，張學良在北平的一批老朋友，看到張家财産無人接收，曾決定由彭相庭向在南京的宋子文寫信，請求由宋子文出面向蔣介石懇請發還張學良。
因為有宋子文從中斡旋，蔣氏很快同意了。
1946年2月，這時的張學良已經被蔣介石幽禁了整整十年。這時候，彭相庭托東北元老莫德惠親自往張學良幽禁地貴州息烽，轉達歸還财産的意思。
圖|張冠英（又名張首芳 劇照）
張學良原本就對身外之物視若等閑，但鑒于朋友的盛情隆意不易拂逆，于是他便給在西安的胞姐張冠英寫了一封家書：
關于财産清理委員會的事，現在說明一點：這是平津的前輩朋友們，承他們的好意發起的，亦曾向最高當局申明，由彭相庭等給我來信，給我如何辦。我已回信他們，并指告明白。組織一個委員會，已指定宋子文、張輔帥為最後有決定權之人。
宋是我的最好朋友，張是咱們的父執輩。以宋為委員長，授予全權處理。另指定家人和幾個親戚，您也是列席委員之一。
陝西的房地産業蒙您勞神，我得謝謝您，我要說明的：鹹陽和平涼城外有一塊地是我私人的，現在請您也不必查詢。平涼的地，不是我的私産，是我準備給東北流亡關内的眷屬住宅和生産的。
财産多少，在何處，我是弄不十厘清楚的。除了爸爸留下來的，我自己買的房子、地、或者股票等等，不是為了好玩，就是為了幫朋友忙。
我從來不十分注意它們的。
如果有人存心欺騙，那我是不甘心的。餘者我向來抱着楚弓楚得的原則，我希望您也是這樣。咱們不會餓死的，就是餓死亦是應該了‘暴民暴物’也不曉得做過多少罪孽事。如果因為錢财事，與人争長争短的，那我是不肯做的。
我現在想起了張江陵的一首詩，錄于您，您看多麼大氣！千裡捎書為一牆，讓他幾尺又何妨，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人當如此…
弟良 手奏
五月三十
從張學良給胞姐的信中，能看出他對财産看得非常豁達。
當年，張學良在沈陽和北平的時候，非但不重視私産的增值，還經常利用家裡的錢接濟群眾。此外，他還給同澤中學、新民國小和東北大學都捐過錢。
圖|東北大學
三、為什麼捐給美國？
張學良愛好收藏古今字畫，這是他個人花費最大的開支。
雖然張學良被國民黨軍統特務羁押多年，但他以上将軍銜退役時，本來應該會得到一筆巨額終身俸，卻被軍統特務無理扣發。
多年來張學良一直沒有經濟來源，但羁押多年他一直随身帶着珍貴的書籍和古代字畫。這些珍貴文物，其中大部分是他從東北家鄉輾轉西安、北平、奉化、重慶、湖南、貴州等地，後來又帶去了台灣。
1994年，張學良決定在美國夏威夷永久性居住。這年4月，他委托在台灣的侄女張闾芝，将他保留在台北舊居的一批收藏品帶到索思比文物拍賣會上拍賣。
張學良多年收藏的字畫、書法和詩稿等文物，大都是明清和民國時期大陸著名畫家文人之手。比如，畫師謝元、吳道子、徐渭、鄭闆橋等。藏書有明清思想家王陽明和黃宗羲的著作最豐，都是罕見的孤本。
張學良的這些收藏的書籍中，基本上都有張學良親筆所作的眉批。1993年，張學良即将赴美前夕，曾無償捐給台灣東海大學圖書館，大約2000冊圖書。
到了夏威夷後，張學良身邊還儲存着最後一批珍貴的藏品。即便在美國急需用錢，他也沒舍得賣掉。
1995年，張學良在夏威夷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對他的口述曆史采訪時，得知該校有為他和趙一荻開設“書齋”展館的計劃。經過慎重考慮，他将帶在身邊最後一批收藏品，無償捐給哥倫比亞大學，作為開辦展覽館之用。
藏品包括《明史》孤本、善本，還有《明代野史》、國民黨軍長要人給他的親筆信，還有張群、張大千、何世禮等密友之間的詩詞書畫、家書、印章，以及趙一荻女士的各種珍藏品。
圖|晚年的趙一荻和張學良
或許有人不解，為什麼張學良選擇将最後一批收藏品捐給美國？為什麼不捐給家鄉，至少可以留些給子女啊。
其實，張學良曆經多年風霜，對子女沒有太高的要求，他隻希望他們平安。或許是不想子女跟自己有瓜葛，他選擇将遺産全部捐掉。最終，選擇留在了他一直居住的美國。
其實，張學良的财産中，有相當大部分是屬于發妻于鳳至的。
當年，于鳳至離世前，曾把自己畢生的積蓄，全部留給張學良。或許，她還愛着張學良。雖然兩人已經離婚，但她依然寄希望于死後能和他合葬。
張學良去世後，既沒有和于鳳至合葬，也沒有将前妻留給他的财産，分給子女半點。無論是對于鳳至，還是對于他們的子女來說，都有些不公平。
尾聲
斯人已逝，過往塵世也全部被封鎖在曆史的車廂裡。雖然張學良對待前妻于鳳至來說，有些決絕。但陷在愛情中的男女，哪還有“公平”可言。
無論是于鳳至、趙一荻，還是張學良，他們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選擇而已。
看完這篇文章，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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