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林守鳳:丁綍庭慘敗胡八莊

作者:自然與社會

引子

*本文摘自《乳山文史資料》第三輯(1993年10月),林守鳳口述,姜富貴整理,原标題《丁綍庭慘敗胡八莊》

正文

1941年正月,八路軍解放胡八莊時,我擔任丁綍庭的貼身警衛,親眼目睹了丁匪的慘敗。現據回憶整理出來,有不當之處,敬請廣大讀者批評指正。

1940年下半年,國民黨第四十六遊擊支隊司令丁綍庭,在石頭圈鄉胡八莊村安下了據點,入臘月門後,他又把家屬從育黎鎮南西屋接到了胡八莊。為了加強據點的防守,丁綍庭除了讓主力部隊和特務連駐守胡八莊外,又在胡八莊周圍村莊部署了策應部隊:在石頭圈鄉的西北莊村駐了一個營,營長姜全武;在邵家村安插了一個營,營長王積占;在三水河設了個兵工廠,主任勇建立;在下初鎮上下草埠合駐了一個團,團長紀偉民。

1941年正月初,盤踞在文登境内的遊匪叢鏡月部被八路軍打垮後,叢鏡月隻身投奔丁綍庭,丁委任他為副司令。丁接受了叢的教訓,對司令部駐地胡八莊及周圍的據點,加強了防守,常備不懈,警惕着各方面的動向。他經常到各據點轉遊,檢查、布置防務。

1941年正月二十日是石頭圈集,丁庭讓士兵們裝着買東西到集上觀察動向。因是春節後第一個集,又加上正月閑散,是以趕集的人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集上人山人海的。傍晌時丁綍庭的特務連發現集上有不少可疑的人仨一堆,倆一簇,嘀嘀咕咕,就立即報告了丁綽庭。

丁綍庭得到情報後,午飯也沒顧上吃,就馬上帶着我和幾個衛兵前往各處檢查布置征務。每到一處,他就指令說:“從現在起,立即進入戰鬥狀态,一旦胡八莊據點有情況,你們要立即向據點集中增援!”此時,駐胡八莊據點的兵力隻有特務連六十多人和留守的何老道營(何老道叫何恒祿,武功很好,因他常穿道袍帶劍,故稱何老道),主力到安徽阜陽領槍支彈藥去了,整個據點的兵力僅二百多人。

翌日淩晨三點,沉睡中的胡八莊突然響起了兩聲震耳的槍聲一八路軍解放胡八莊的戰鬥打響了。據點内隻有一座三丈高的三層炮樓子,能容納一百多人,其他官兵都散住在老百姓家裡。槍響之前,八路軍早把丁的崗哨摸掉沖進了村莊,等聽到槍聲,整個村子已殺聲震天了。丁綍庭急得如熱鍋裡的螞蟻,抓起電話與周圍據點聯系,哪知電話線早被八路軍掐斷了。丁庭從炮樓上向外看,到處都是八路軍,隻好用無線電向盤踞在騰甲莊的秦毓堂求救。秦即派紅槍會五百多人增援解圍,可是還沒走到石頭圈村,就被八路軍迎頭打了回去。丁綍庭在炮樓子上看得清清楚楚,援兵是沒有指望了,就指令全體官兵拼命死守,做好夜間突圍的準備。

下午三點鐘,丁綍庭經過周密地觀察,對部下說:“村南那十來間東長可利用,從這裡到那裡有一條壕溝,從壕溝過去,長廂西面有座小山,突圍時可直奔西小山,就容易突出去。”說完,他留下五十人在炮樓上火力搶護,剩下的一百多人跟着他順壕溝向村南東長廂蠕動,直到傍黑才占領了長廂。這時,八路軍四面夾擊,把十來間長廂團團圍住,并把長廂的門在外面給扣上了,屋子裡的人都成了甕中之鼈,但因大夥不停地從窗戶裡向外猛烈射擊,是以八路軍一時間也攻不下。相持了一段時間後,八路軍想用鐵絲夾着棉花球蘸上火油燒長廂,但因是瓦房,點不着,隻好用更猛烈的火力加強了對長廂的封鎖。丁庭深知再相持下去危險更大,便立即在長廂北頭兩間召開緊急會議,部署突圍,當時在長廂裡的司令部八大處的處長、主任及特務營營長曹漢臣、守備營營長何老道、特務連連長仇振東等都參加了會議。丁綍庭鐵青着臉部署了突圍方案:

(一)突圍時間:晚上七點整。這時,人們正在吃晚飯,有利于突圍。

(二)突圍辦法:

第一,由特務營營長曹漢臣率領一個連打頭陣,七點前打開長廂的大門,用強火力沖開八路軍的包圍圈;

第二,由何老道率領守備營斷後,阻擊八路軍的追擊,掩護突圍。

(三)突圍後的去向:全部到育黎鎮南西屋大學營會合。

丁綍庭部署完畢,大家就分頭投入了突圍前的準備中。

晚上七點整,丁綍庭一聲令下,特務營營長曹漢臣立即組織士兵砸開了門旁的一個窗子跳出去開門,結果是跳出一個,就被八路軍撂倒一個,一連死了七八個。丁綍庭急得暴跳如雷,指令集中火力壓制對面的八路軍,不惜一切代價打開長廂的大門。在輕重機槍和長短槍的猛烈射擊下,對面的八路軍被壓制得擡不起頭來,就是這樣,跳出窗子開門的人又倒下了好兒個,才終于把門扣打開了。曹漢臣當即率領特務連蜂擁而出,把包圍圈沖開了一道缺口,趁着混亂之機,丁綍庭帶上司令部的人員,順着長廂的牆根摸到了南頭的一條下水道旁,也顧不上水道裡又髒又臭,一個個彎下腰就鑽到水道裡向外爬。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出去就可逃之天夭了,可誰知我跟在丁綍庭的身後剛爬出臭水道,就被一片燈籠火把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連忙躺地下就滾,滾出老遠,睜開眼一看,丁綍庭不見了,隻見雙方的人混戰在一起,刺刀閃着寒光,槍聲響成一片。我瞅準空子,撒腿就跑,剛向西跑出了不遠,一顆手榴彈在我身旁爆炸了,一下子把我掀倒在旁邊的一條水溝裡,我想這下可完了,那知道活動一下腿腳,一點事也沒有。我暗暗慶幸福大命大,從溝底爬上來剛想跑,就見迎面有個人提着機槍向我跑來,我趴在地上仔細一看,是個八路軍,吓得我趕緊就勢一滾又滾回了溝裡,貼着地皮趴着,連大氣都不敢出。直等到那八路軍過去了許久許久,我才提心吊膽地彎着腰順着水溝繼續向西跑,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火光照不着的地方,我才小心翼翼地爬出水溝。又跑了沒多遠,碰見了警衛丁修身、丁培春(丁綍庭的親侄)和一個姓任的副官,我問他們見沒見到司令,他們都說沒見過。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就趕快跑回去找,跑了不遠,路上遇到了丁綍庭,都喘了口粗氣,打了個寒顫。我們四個輪流攙扶着丁綍庭向南西屋艱難地走去。

傍天亮,我們總算挨到了南西屋,連忙清點人數,結果逃回來的官兵隻剩下三十幾個人,那一百七八十人,不是被八路軍打死了,就是被八路軍俘虜了,丁綍庭的老婆孩子和他大哥丁墨泉也被八路軍俘虜了。

胡八莊的慘敗,使丁綍庭親身領教了八路軍的厲害,他說:“八路軍就象天兵天将一樣,空來霧去的,不好對付。”逃回南西屋的當天,丁綍庭就嚴令部下成倍地增加崗哨,反複地檢修工事,妄圖再作困獸之鬥。

資料來源:

《乳山文史資料》第三輯(199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