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袁清 文/鄰家十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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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6月25号聯考分數公布以來，我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原本寄希望兒子像某些孩子一樣，能夠超常發揮地考上一本，以後找工作，考公考編都不錯。
沒想到辛辛苦苦、省吃儉用地供兒子讀書12年，最終隻考了352分，連二本分數線都沒達到。
我心裡五味雜陳，如梗在喉……
我想讓兒子複讀一年，同樣的書重新念一遍，同樣的飯再吃一年，聯考分數應該能增加100多分吧。
那樣就可以達到二本分數線了。二本再怎麼樣，找工作、考研、考公、考編，都會比大專有優勢。
可是兒子死活不同意複讀，還說和他玩得好的幾個同學，都隻考300多分，沒有一個人想複讀。
我和他講道理，告訴他社會上嚴峻的就業形勢，學曆是一塊重要的敲門磚。
可兒子仍然油鹽不進，固執地硬着脖子死扛到底。他還跟我大談比爾蓋茨考上了哈佛卻辍學，仍不妨礙他成為世界首富的例子。
沒辦法，我隻好妥協，同意他上大專。
我希望他填報醫學，口腔醫學，針灸推拿等專業。以後人們越來越重視健康，醫生是鐵飯碗，而且越老越吃香，永遠不會失業。
可是兒子不想學醫，他說學醫太難，而且賺錢太慢。他想學金融，以後炒股買基金，一進一出賺的錢，比普通人一輩子的工資還多。
聽了他的話，我氣得快要吐血了。
現在的孩子，怎麼會有這些激進的，想賺快錢的想法？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觀念？
做什麼事情都想走捷徑，賺快錢，不肯付出努力。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是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老一輩的人也經常教導我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可是現在的孩子，不想吃苦，隻想做人上人。
因為隻有一個孩子，從小我們就把兒子當成"掌上明珠"。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發誓要好好把他培養成“人中龍”。
從小到大，我給兒子補課至少花了10多萬元。不曾想，18年後，他回饋了我如此"漂亮"的成績。
國小一年級開始，什麼美術班，跆拳道班，遊泳班全部安排上。想着盡可能地開發兒子的智力與潛能，促進全面發展。
國小三年級，兒子在班上排名中等偏下。我特别着急，在校外給兒子報了國文和數學的補習班。
看到兒子不喜歡運動，我又給他報了周末的籃球班和羽毛球班。
國中時，兒子的成績仍沒有起色，我隻好繼續寄希望于校外的補習班，給他報了國文、英語、實體和化學。
兒子有些抗拒地說："媽，我不想去上課了。我每天放學和周末，都要去補課，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我生氣地罵兒子："你成績這麼差，還不抓緊時間補上來，光想着玩。中考錄取率隻有60%，10個人當中，就有4個人不能上高中。如果沒考上高中，連考大學的資格都沒有。你知道嗎？"
兒子撅着嘴不說話。
好不容易兒子考上了高中。雖然隻是一所普通高中，但是我非常開心。隻要兒子在高中發奮圖強，還是有機會逆襲的。
于是，我又省吃儉用地在校外，給兒子報了國文、數學、英語、實體，化學等補習班。
有一次，我看到天快要下雨了，便騎着電動車去校外教育訓練機構接兒子放學。
可是走到教室，透過玻璃，我發現兒子坐在教室的最後面一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當時我火冒三丈，一節課200多塊錢，我是買你在這裡睡覺的嗎？如果睡覺，還不如在家裡睡。
可是一個教室那麼多人，我總不能進去罵街吧。我隻好悄悄地退到機構門外，等他下課。
下課後，兒子和同學一起往公交站台走去。
我叫住了他，兒子意外地問：“媽，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故作平靜地回答道："來接你呀。今天老師講了什麼？"
兒子毫不在意地說：“和學校裡老師講差不多一樣的知識點。”
我按捺不住地直接問他：“你剛才是不是沒聽講，趴在桌子上睡覺？”
我以為兒子會不好意思，沒想到他卻大言不慚地說：“我好歹坐在教室裡。班上還有5、6個人沒來呢，人家直接去玩了。”原來不是兒子一個人不願意學呀。
可是我又抱着希望，隻要兒子多學會一道題也好，說不定聯考就考這道題呢。
就這樣，高中3年一晃過去了。兒子的成績在班上始終在中遊徘徊，偶爾也能考上前10名，差的時候30名也考過。感覺考試結果的好壞，全靠運氣在支撐着。
本來這次聯考，我想請3天假給兒子送考，幫他加油打氣去。
當我把想法告訴兒子時，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他說：“你别添亂了，好不好？我們是在本校考試，出校門需要向老師請假。而且要經過3道安檢門。再說，你站在校外傻傻地等着我，這對我來說，壓力太大了。”
聽到兒子的話，我隻好打消了送考的念頭。
好不容易，聯考3天過去了。我跑到學校接兒子回家。
當我向他詢問考得怎麼樣時，兒子随意地說：“還行吧，反正總有一所學校上。”
看着兒子一臉放松的樣子，我心花怒放。如果兒子能上一本，那就謝天謝地了。實在不行，二本也行，二本也是大學。
考試完後，兒子讓他爸買了一部7500元的新手機，又讓我給他5000塊錢，說是要和3個同學去雲南畢業旅行。
隻要兒子考得好，這些要求我們都想辦法滿足他。
看到兒子發的朋友圈，他們一行，兩個女同學，兩個男同學，一起到雲南玩了7天，玩得可開心了。
回來後，我笑問兒子，那兩個女孩子中有沒有你喜歡的？兒子抿着嘴笑，沒有回答。
好不容易等到6月25号中午11:30，我們全家人圍在電腦前，等着兒子在網上查分數。
兒子不讓我們看，讓大家在房間裡等着。
結果我們等了5分鐘，兒子仍沒有叫我們出來。等我好奇地從房間出來時，發現大門敞開着，兒子出門了。
我一看電腦螢幕，老天啊，兒子隻考了352分，其中數學考了41分，英語考了38分。
我眼前一黑，癱坐在椅子上。
聯考一本錄取分數線是538分，二本是446分，這分數離二本還差94分。這可是我額外花了10多萬元補課費換來的成績。
我覺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原本希望兒子像某些孩子一樣，能來個超常發揮，運氣好的話，能考上一本，實在不行，二本也行。
沒想到這隻是我癡人說夢，一廂情願罷了。
看到兒子考的三瓜兩棗，我陷入了兩難之中。這分數是上大專，還是再複讀一年？
好不容易，天快黑了，兒子才從外面回來。
一進門，兒子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哈哈哈，我還以為就我考300多分，結果他們3人也都隻考300多分，這下我踏實了。”
我一聽，生氣地說：“你看你交的都是一些什麼朋友？你就不能和成績好的同學一起玩嗎？”
兒子白了我一眼，說：“就你們這些大人，都是勢利眼，看不起成績差的。難道成績差的就不是人嗎？”
我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與上進的人在一起，才能更上進。
兒子瞟了我一眼，懶得理我。
我按住怒火對他說：“你這成績，還是複讀一年吧。否則畢業後拿着大專學曆，隻能到生産線上打螺絲。”
兒子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到時候再看吧。”
昨天6月30号，是在網上填志願的日子。
我問兒子：“你考慮好了沒？是複讀，還是上大專？如果上大專，學什麼專業？”
沒想到兒子不加思索地說：“考慮好了，不複讀。我決定去上大專，學金融專業。”
我一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疑惑地看着他：“學金融？畢業後做什麼工作？”
兒子一臉向往地說：“當然是幫别人炒股，買基金呀。隻需要坐在電腦前，低的時候買進，高的時候賣出，一進一出，可以賺普通人一輩子的工資呢。”
老公聽到兒子的話，強烈地反對：“就你這水準，别人敢讓你操盤，你白日做夢吧。還是老老實實地學一門技術。”
兒子自信地說：“沒人找我，我就自己炒股，自己買基金。我相信我一定能賺到錢。”
我試着向兒子推薦：“要不你學醫吧，口腔醫學，針灸推拿這些專業都不錯。人們越來越重視健康，人口越來越老齡化，以後這些職業永遠不會失業。”
兒子抗拒地說：“我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才不學呢。反正我隻學金融，隻對怎麼賺錢感興趣。你别想管我。”
我對他說：“我這是為你好，否則你畢業的那天，就是你失業的那天。”
兒子咆哮起來：“你别天天打着‘為我好’的旗号來操控我。從小到大，我天天下課和周末還不能休息，到處上課，上得我都快吐了，整天頭暈沉沉的。"
"一天到晚要我上課，從來不問我有沒有興趣？能不能消化？我早就受夠你了，自以為是地替我做主。高三時，老師為我們主持過成人禮了，這次我自己做主。"
原來，我嘔心瀝血地為兒子付出了所有。在兒子的眼中，這一切都是我強加給他的，是他不想要的，是他厭惡和厭煩的。
我如夢初醒，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和老公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吃儉用地給兒子報各種興趣班，補習班，全都是我強加給他的。
眼睜睜地看着兒子填報了志願，點選了"送出"按鈕，我心碎一地，幾乎可以預見3年後，他四處碰壁的情境。
你覺得兒子考352分，是複讀一年好？還是上大專好？如果上大專，金融和醫學，你覺得哪一個專業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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