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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他八年,也該看透他的無情了。在他的情人面前踐踏她的尊嚴?

作者:芝芝摘文
喜歡他八年,也該看透他的無情了。在他的情人面前踐踏她的尊嚴?

圖檔來源于網絡

晚上十點,就着夜色,阮棠帶着一身疲累從市中醫院下屬的中醫館下班出來。

手機微信上,好姐妹方妍給她發來資訊。

【媽的,陸亦辭那個渣男又背着你找了個嫩模在酒吧裡鬼混!】

底下是一張發着怒火的熊貓表情包,和一則八卦新聞。

院棠沒有表情地點開那條連結。

【陸家大少爺陸亦辭約會嫩模楚曼兒,楚曼兒陸家少夫人之位指日可待】

大大的黑字标題出現在眼前。

尤其陸家少夫人這五個字,看得阮棠的瞳孔縮了縮。

還有三張照片。

一個前凸後翹,穿着清涼連身短裙的性感美女坐在一個英俊豐朗,風度翩然的男人腿上。

女人勾引地靠在他的懷裡,媚眼如絲,兩人直勾勾地對視着,旁人看得暧昧直笑。

最後一張照片,女人的手都摸進了他的衣服裡頭。

心頭萬般不是滋味,

看得着實礙眼的阮棠凝着臉色,将手機息屏。

她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忽視自己心裡頭的酸苦。

總是這樣。

陸亦辭總是喜歡變着法子來找其他女人來刺激她,折磨她。

她是他的未婚妻。

可是他對她厭惡她的程度,就好像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

埋頭往路邊的停車位走。

走了兩步,手裡握着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高清的螢幕上,陸亦辭三個字驟然出現在她眼前。

她定眼看着。

手機鈴聲還在不住地響起。

似乎料到了些什麼,阮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還算平靜地接起。

“喂。”

果不其然,那邊的男人響起一句讓她非常熟悉的話。

“我喝酒了,過來接我回家。”

是指令的語氣。

苦澀頓時哽在喉頭。

她用力擠出兩個字,“位址。”

前後不到十秒,電話挂斷。

微信上,他也發來了他的定位資訊。

是那則八卦新聞上的酒吧。

待坐進車裡,方妍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阮棠,陸亦辭那個王八蛋都這樣了你都沒點反應?”

阮棠發動車子,邊回她。

“我可以有什麼反應?”

“拜托,你可是他的未婚妻啊,你不得沖去酒吧給那個嫩模一個下馬威,告訴她,你才是陸家以後的少夫人,她那個姓楚的一個嫩模算得上什麼玩意,狗屁不是!”

方妍氣沖沖的替她抱不平。

宣示她是陸亦辭的未婚妻?

她半斂着眼眸,唇邊苦笑了下。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她和陸亦辭是青梅竹馬。

可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前不久在雙方家長的見證下,訂了婚。

他從來都不向朋友承認她的身份,除了他們的家人,外頭的人也不知道,鼎鼎有名的陸亦辭,陸家的大少爺其實兩個月前剛訂了婚,是有未婚妻的人。

在他和他的那群朋友眼裡,她阮棠隻是陸亦辭一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舔狗罷了。

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來到那間酒吧。

她來這間酒吧的次數多到,外頭的保安小弟已經認識她。

“你又來接陸少爺回家啊?”

保安小弟在她走進酒吧門口的時候,和她打了聲招呼。

她淡淡地嗯了聲。

同時交代他,她很快就出來,車子就暫時停在外頭,幫她看一下車。

熟門熟路地來到酒吧裡最大的那間包廂。

這間酒吧是陸亦辭一個兄弟投資的,來玩的都是一些有錢人富二代。

一打開包廂的房門,裡頭十來個男女都瞬間望向了門口處的她。

熱鬧的鼎沸氣氛也驟然靜了下來。

仿佛她是一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這種氣氛上的古怪,每一次她的出現都會存在。

阮棠目光掃過那些男男女女,最後定格在沙發最中間,身邊擁着那個嫩模楚曼兒的陸亦辭身上。

他襯衫的扣子慵懶地解開了三顆,露出了些許胸肌,就算就算不太明亮的燈光,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頸脖上的唇印。

他正目光挑釁地看着自己,一把将身邊的楚曼兒擁進自己的懷裡。

“曼兒,你不是想看看一個一個倒追我的舔狗嗎,就是這個女的,看到了吧。”

楚曼兒嬌笑了下,手指在他的胸口上誘惑地畫着圈。

“陸少爺你對曼兒真好,曼兒不過随口說了句你就把人叫來了,我好愛你哦。”

說着,她俯身在他的唇邊吻了下,又留下一些口紅的淡淡紅印。

看來頸上的那些都是她弄出來的。

眼前的一幕,就好像有人拿了根針不要命地往她的心髒紮得鮮血塗地。。

阮棠眨了下眼,清美的鵝蛋臉上有些黯然,她舉步走過去。

“我車就停在外面,我送你回去。”

楚曼兒首先就不依了。

“陸少爺你要回去了嗎?”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嬌。

“你剛才難道是騙曼兒的嗎,曼兒都準備好一個大驚喜等會讓你一個人看的。”

“什麼大驚喜?”

陸亦辭懶洋洋地問了句。

楚曼兒也不知羞恥,當着所有人的面抓起他的一隻手掌放在了她大得一手不能掌握的胸口間。

她朝他抛了個媚眼,“上次你想試的,我這次可是準備好了哦。”

那言下之意,成年人,懂得都懂。

陸亦辭輕笑,抓着她當着阮棠的面狠狠地親了她一下。

阮棠看着,抿着唇角,不發一言,隻是眼神多了些幽怨。

他總是喜歡當着所有人的面給她難堪。

這是他的樂趣之一。

也是他報複她的手段之一。

痛意在她的眼底一閃而過。

垂立在身側的兩掌握起了拳頭,又悄然的松開。

她表情起伏不大,開口的聲音更是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公衆地方,兩位還是注意一下吧,外頭狗仔記者那麼多,要是出了些什麼不好的新聞,連累陸氏公司的股價就不好了。”

她的冷靜讓陸亦辭有些愠怒,他的眼色沉了沉。

“曼兒 ,你看我這個舔狗,論身材論長相,她是一點也比不上你,她舔了我這麼多年,可我壓根連碰的興趣都沒有,她這種女人啊,臉皮比城牆還厚,罵都罵不走,趕也趕不走,看到她那張惡心的臉我就覺得煩人。”

“你看有什麼辦法替我趕走她,明天珠寶店随你挑。”

說完,他對她輕蔑地笑了下。

那笑容仿佛在說,我就是故意當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你。

他身邊的朋友,徐子橋知道他和阮棠是從小認識到大,兩家之間的父母之間更是深交,平時他們朋友之間怎麼說她都可以,但這次有這麼多外人,他怕傳出去,兩家的父母會有意見。

他隻好打圓場。

“哎呀,亦辭,你幹嘛這麼對阮棠說話呀,她來接你也是關心你呀……”

“關心?”

陸亦辭冷譏地哼了聲,“她阮大小姐的那些惡心的關心,我可受不起,免得啊,怎麼死都不知道。”

聽到這裡,楚曼兒站了起來,仗着受寵的她氣焰嚣張端起眼前的酒杯,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一把用力潑到阮棠的臉上。

她罵,“賤 人!”

“嘩……”

她整這麼一出,驚得其他人都叫了聲。

随即他們換上了一副看戲的嘴臉,津津有味地看戲。

楚曼兒盛氣淩人地睥睨着她。

“一個舔狗而且,對她客氣什麼,對付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就不能對她客氣,不然啊,她會以為她是個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有幾聲悶笑聲響起。

被酒液潑了個滿臉,也淋濕了額頭的發絲,發絲變成一絡絡的,連帶着身上那件上衣的領口也濕了大半。

阮棠知道自己現的樣子很狼狽,也變成了其他人取笑的對象。

擡手,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酒液。

她往陸亦辭望去。

他一臉蔑視的冷笑,似乎很高興看到别人對她的踐踏。

他對她的恨意,這八年來,從沒有少過。

似乎隻要看到她的難堪、羞辱、狼狽他就會很開心。

她也知道,他這次會叫她來,目的就是在他的情人面前踐踏她的尊嚴。

她平靜地開口,“如果陸大少爺玩夠了的話,我可以離開了嗎?”

不等他回應,她轉身就想離開。

誰料陸亦辭沉聲開口了。

“要走可以,把地上的酒舔幹淨再走。”

阮棠猛地一回身。

不敢相信聽到從他嘴裡說出這麼侮辱人的話。

以前,他怎麼讓她難堪都還不至于到這種程度。

陸亦辭指了指地面上,剛才楚曼兒潑她而滴落在地面上不少的酒液。

小小的一攤。

“舔幹淨才可以走。”

他的表情很認真。

阮棠右側的手掌握起了拳頭。

她臉上有些愠怒。

以前任她怎麼羞辱她,她也忍了。

現在他還這麼對她?

她不發一言,轉身就想走。

一個玻璃酒杯猛地砸到她的腳邊。

砰地一聲碎裂。

“誰允許你可以走的?”

陸亦辭沉怒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我說舔幹淨才可以走嗎?”

玻璃酒杯在她的腳邊碎成了無數鋒利的碎片。

已經走到門口的阮棠再次回臉。

她的眼底,悲哀多過了怒意。

“陸亦辭,你真的要我這麼做嗎?”

她幽聲地問。

一時間。

包房裡出奇的靜。

陸亦辭和阮棠四目對視着。

誰也不敢上前打圓場。

就在氣氛越漸僵持的時候。

猛地,包廂門被拉開。

“喂,你們誰叫的代駕,還走不走啊,不走趕緊撤單,别浪費老子的時間。”

一名穿着代駕反光背心的年輕高瘦男子闖了進來。

他罵罵咧咧的。

他感受到包房裡頭的奇怪氣氛,又看到站在了門口邊上的阮棠,挑了挑濃黑的眉頭。

“你們擱這演戲嗎?”

“要不要錢,不要錢我也看一下。”

包房裡頭的一個和他差不多歲數的男子認出了他那張野性十足的帥臉。

驚訝地叫了聲。

“啊,祁……”

祁越給了他一個眼神。

“你說什麼,我認識你嗎,是不是你叫的代駕?媽的,打了幾百個電話給你不會接嗎,你的時間是金錢,我的時間難道是牛糞嗎?”

“……”

蘇明亮摸了摸鼻子,趕緊迎過去。

“不是,你什麼時候幹上代駕了,我怎麼不知道?”

祁越瞄他一眼,“你昨天吃屎今天也吃屎了,嘴巴這麼臭?”

蘇家小少爺第N次在他面前吃癟。

還好,因為他的闖入,而打破了包房裡頭僵持的氣氛。

阮棠收回眼,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阮棠你給我回來!”

陸亦辭在她的身後憤怒大叫。

她聽了,但沒回頭。

祁越跟在她身後走出去。

他一走,蘇明亮也跟着他走。

“不是兄弟,你幹嘛整這出?”

他偷摸地小聲問。

祁越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你長了張嘴,除了吃屎就知道叭叭叭的問個不停嗎?”

“你不是在京城的家裡嗎,好端端的跑來這裡也不吱一聲,我好替你接風洗塵呀。”

“滾。”

祁越哼了聲,很是嫌棄。

“你就這腦袋,我不相信能做出正常的事。倒立吃屎都有可能。”

蘇明亮有些委屈,“我說大哥,你别屎啊屎的行不行,我雖然是在國小一年級的時候不小心在上課的時候拉了泡,但你老人家也不用記了快二十年吧。”

他們邊說邊走。

很快走出酒吧大門口。

眼看阮棠走到了她的車子邊,祁越又跟了過去。

他自身上的工裝褲口袋摸了摸,摸出一個荔枝味的棒棒糖。

“看得出來你心情不是很好,這裡有個棒棒糖,荔枝味的,我超喜歡吃,給你吧,吃甜的心情會好點。”

說着,将那個棒棒糖一把塞進阮棠的手裡。

也不在意她要不要。

“為那種渣男不值得,這世界上的樹又不是隻有他一棵,你這麼漂亮,想找男朋友還怕沒有啊。”

阮棠皺了皺眉頭。

覺得他的話,實屬過多了。

看了眼手上的棒棒糖,直接扔回給他。

随即鑽進車子裡,發動車子離開。

原地的祁越看着車屁股消失在夜色之下,将身上的那件代駕馬甲脫開,扔進一邊的垃圾桶。

他的操作驚呆了蘇明亮。

“不是,大哥,你不是說兼職跑代駕的嗎,扔了幹嘛?”

看白癡地看了他一眼。

祁越高深地哼了聲。

“關你什麼事。”

他撕開那顆被扔回來的棒棒糖包裝,塞進嘴裡。

轉動腳步,他來到離酒吧門口有二十米遠的一輛黑色大G前。

蘇明亮舔着臉坐上副駕駛。

“我請你吃宵夜。”

正想開口趕人,祁越聽到他這一句,把準備踹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在去往小龍蝦攤的路上,祁越聽着蘇明亮唠唠叨叨地說着剛才發生的事。

“唉……阮家的大小姐真可憐,被陸亦辭這麼整,但沒辦法呀,誰叫她家都是靠陸家幫扶着,公司又不夠陸家的大,又不夠陸家有錢,你都不知道剛才,她真的好可憐啊,被那個女的潑了酒,又沒人敢上去幫她……”

祁越回了句,“你不是人嗎?”

“……我?算了吧,他們家的那些恩怨我弄不明白,也不敢插手……”

将近十一點半,阮棠回到了家裡。

小别墅上下還是燈火通明。

神色漠然的阮棠一走進家門,就看到客廳處,她爸阮正平正在陪她同父異母的七歲弟弟在玩積木。

而她的繼母正坐在沙發上,微笑地看着他們。

他們一家三口的畫面溫馨不已。

就像一個突兀的闖入者,阮棠的出現讓阮正平皺了皺眉頭。

“回來啦。”

很平淡的一句話。

溫靜竹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阮棠淡然地環視了他們一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好像不再是她的家了。

每次一回來,她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裡。

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她的内心一度非常難受。

就如現在,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們的溫馨會一直繼續,而不會突然間被打斷了那樣,掃了他們的興。

“嗯。”

應了聲,阮棠往樓梯的方向走。

阮正平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阮棠,這兩天公司要和陸氏簽一個大項目的合約,麻煩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你最好不要惹陸亦辭不開心。”

語氣裡,是帶着警告的。

他們不問她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也不問她為什麼衣服濕了,隻是要她不要惹陸亦辭這尊大金主不開心。

阮棠深呼吸了一口氣。

“嗯。”

“還有。”

阮正平的聲音再一次叫停了她的腳步。

“過兩天陸家父母叫我們過去吃飯,你好好準備一下。”

“知道了。”

這次,她順利地走上梯梯,回到了三樓的房間。

一關上房間,她的疲累崩潰脆弱才盡數湧現。

“媽……”

她拿過書桌上的相框,眼睛發紅發酸地望着照片上的中年女人。

“我好累,我快撐不下去了。”

他們都怪她恨她。

陸亦辭怪她,恨她。

如果當初不是她的任性,媽媽她就不會因為她而死。

陸亦辭就不會迫受壓力和她交往,訂婚。

這一切一切,都像有一道無形的枷鎖在束縛着她。

她不得不問自己,這真的是她要的嗎?

想到剛才陸亦辭眼裡對她的無情,她的心就一陣陣的發痛。

早在很年前以前,他的溫柔就全給另一個女人了。

現在的她在他的眼裡,不過是一件迫不及待想扔掉的累贅。

是垃圾。

是傷害他心愛女人的仇人!

心酸的往事一幕幕浮現面前。

阮棠不明白。

她和陸亦辭好好的兩個人,從小認識的青梅竹馬,怎麼就走到了,仇恨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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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阮棠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十七歲的自己。

“亦辭哥。”

穿着校服的阮棠一放學,就迫不及待地去到隔壁的陸家。

“媽呀,陸亦辭,你的跟班放學回來了。”

房間裡,大學三年級的陸亦辭正在和朋友在打遊戲,聽到他這麼一調侃,陸亦辭笑了笑。

“胖東你在說什麼呢,什麼跟班,她是我的妹妹好不好。”

胖東撇了撇嘴,“是哦,誰不知道因為你這個鄰居好妹妹,連校花的告白都拒絕了。”

他伸頭往窗外看去。

青春靈動的阮棠就站在窗下,笑嘻嘻的,“胖東哥,麻煩你叫亦辭哥出來好不好,我媽在家裡做了好吃的,你們都過來一起吃嘛。”

“哎呀媽呀,這麼可愛的妹妹,我也想要一個。”

胖東逗趣地說。

“亦辭,要不你把你的鄰居小妹介紹給我吧,我正好也缺一個妹妹。”

陸亦辭摘下耳機,“胖東,管好你這把嘴,别在阮棠面前說這些話,還有,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妹妹!”

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加重了語氣。

這讓在門外偷聽的阮棠暗地裡偷笑。

嘿嘿。

亦辭哥一個人的妹妹。

“亦辭哥快走。”

她推開他的房門,像一隻小鳥一樣輕快地走進來。

“胖東哥你就留在這裡吧,我讓亦辭哥拿過來給你。”

“行行行,我這個電燈泡太礙眼了,我消失。”

胖東繼續将眼光投回電腦前。

阮棠拉着陽光英俊的陸亦辭下了樓。

“亦辭哥,等會你教我數學好不好,我有好幾道題不會,好難呀。”

陸亦辭看着眼前的嬌俏女生,她小嘴嘟了嘟,證明那些要命的數學習題真的很難。

笑意達進他的眼底,“好呀,我教你。”

他們邊說邊走出陸家,繞了一圈,來到對面隔壁的阮家。

“嘿嘿,我就知道亦辭哥你對我最好了。”

阮棠撒嬌地抱着他的手臂,“明天星期六,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阮棠就看到自家爸爸的車子停進了車庫裡。

正想和他打招呼,她看到,從車後座裡下來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看上去柔軟纖弱,膚白貌美的女生。

那個女生看到她,踩着細細的腳步走近,柔柔地對她笑着。

“阮棠,好久不見哦。”

阮玫。

她的堂姐。

阮棠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的陸亦辭。

他的目光已經沒有放在她的身上了。

也正是阮玫這一次的出現,她原本平靜的生活,變了。

阮玫在她家住了下來。

她的纖弱貼心赢得了她爸爸無盡的疼愛。

那個向來重男輕女的爸爸,疼她,比疼她這個親生女兒還要好。

就連陸亦辭,也變了。

他變得越來越忙了。

忙得,再也沒有時間找她。

就連她去找他,也時常找不到人。

至到那天,她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驟然驚醒的時候,已經是隔天的中午十二點。

眼看差不多到上班時間,阮棠揉了揉發緊發疼的太陽穴,洗漱穿戴好,匆匆出門。

她是大學讀的是中藥學科,前幾個月剛大學畢業,目前在中醫院下屬機關的明仁堂中醫館工作。

按照排班,她的上班時間是中午一點到晚上九點半。

來到醫館,患者絡繹不絕。

她連忙穿上白大褂,跟着帶她的老大夫看診。

她主要做的是輔助的工作。

拔罐、針灸等等這些簡單的工作都由她來做。

“阮棠,這裡有個輕微腰間盤突出的患者,他硬要針灸一下,你帶他去針灸一下吧。”

林老大夫給她一個病曆本,上面夾了張剛開出的中藥單。

“好的。”

她拿着病曆走出問診室,随口喊了聲。

“祁越,誰是祁越?”

“我是祁越。”

一個爽朗恣意的男子竄到了她的面前。

阮棠擰了下眉頭。

他……不就是昨天晚上,說是代駕的那個?

一頭肆意的三七分碎劉海濃密短發,濃眉深目,挺鼻薄唇,臉型硬朗優越。

他有一副極好的皮囊,英氣迷人。

手長腳長,身形清隽瘦實,氣勢卻是張揚野性的,他有一股與生俱來,公子哥兒般的潇灑傲氣與睥睨。

這樣的他是代駕?

阮棠不想理會人家的私事,帶着他走進不遠處以一個個簾子隔開的診療間。

“把褲子鈕扣解開,趴上床。。”

她手上戴上了一次的醫療手套,祁越卻怔了下。

“解褲子鈕扣?”

“你不是腰間盤突出想要針灸嗎?”

祁越懵了。

“針灸要脫褲子?”

阮棠像看白癡一樣的看他。

“你要針灸的位置就是屁股上面點,你說要不要脫?”

“……好吧。”

第一次看中醫的祁越像聽話的小孩子般,解開牛仔褲的扣子,然後趴下了那張理療床,将頭埋在最上面的那個洞口裡。

“那個……”

他又不安地開口,“痛不痛呀?”

“不痛。”

阮棠兩手抓着他的褲頭往下扒了點,直到露出三分之一個屁股蛋子。

“啊……”

感覺屁股一涼的祁越鬼叫出聲。

“你想幹嘛,你為什麼要脫我褲子。”

他一手反過去,想将她扒下去的褲子往上提點。

雖然他是個大男人,但是,但是這裡這麼多人。

要他當着這麼多人扒褲子露屁股給别人看,他目前還做不到這麼大方。

“……”

他那羞恥扭捏的模樣,讓阮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壞人名聲的淫魔。

她隻好耐着性子解釋。

“你的這些部位都得紮針。”

她的右手食指将他尾椎骨附近的部位都指了一圈。

“是以要将褲子脫下去點,你放心吧,所有病人都這樣,不隻是針對你。”

她随手在他的皮膚上這麼指了下,卻惹得祁越全身僵硬起來。

頭皮發麻,心髒狂跳。

他咬了咬牙,将俊臉更埋進洞裡,一副誓死如歸的模樣。

“你随便動手吧。”

好多初次接觸針灸的病人都這樣。

阮棠沒再說什麼,從移動的置物架上拿出一包中醫專用的灸針。

将他的T恤衣擺卷了幾卷,确定不會碰到要針灸的位置後,她再一次提醒他。

“待會我下針的時候你不要亂動,如果有發酸發麻發脹的情況要告訴我。”

“嗯。”

随着他的應聲,阮棠撕成一次性的包裝。

右手執着灸針,目光專注地落在相應的穴道上。

絲微的刺痛感傳來,祁越悶哼了聲。

“痛嗎?”

她問。

“不痛。”

他搖頭。

“好神奇啊,就是微微的痛那麼一下,就不痛了。”

“那好,我繼續。”

一根針一個包裝。

十來根長針随着阮棠利落的手法,落在了祁越尾椎骨這一片的穴位上。

“我下完針了,要等二十五分鐘才能夠拔,你先躺一下,到了時間我叫你。”

眼看她要出去,祁越連忙喊住她。

“你不理我了?”

“……”

阮棠有些無語。

“祁先生,我不隻是隻有你一個患者,還有其他患者在等着我。”

他自洞裡擡起臉。

可憐巴巴的。

“我怕。”

“你有什麼好怕的?”

“這麼多針紮在你身上難道你不怕?”

他鬼叫地反問她。

阮棠面無表情,脫下一次性手套扔進一邊的醫療垃圾桶。

“這裡是醫館。”

她提醒他。

“然後咧?”

“……”

痛,頭好痛。

她今天怎麼就遇上這麼難纏的病人。

“有問題你叫我就是了。”

最後,她無奈地說。

這時,同僚帶來了一個大娘,她是來拔罐的。

“我就在旁邊給别的病人拔罐,有問題你叫我吧。”

祁越這才覺得差不多。

大手一揮,“你去吧。”

隔開别人視線的簾子一拉,這四周都被簾子隔起,給患者提供了很好的隐私性。

祁越興味地望着眼這個小隔間,正感到無聊的時候,他聽到了隔壁傳來了對話聲。

是一個大娘來拔罐。

拔罐?

好玩嗎?

要不他下次也來試試?

這存在感,不刷人家記不住呀。

“唉,美女大夫呀,我這身子整天不得勁,該怎麼辦呀。”

“大娘,你肝肺郁結,血氣凝滞,這才會有些不得勁,你凡事不要想太多,該吃吃該喝喝,該吵架的吵架,不要把氣憋着。”

祁越聽着,眉頭挑了挑,唇邊帶了些有趣的笑意。

他這是第一次聽醫生叫病人吵架的。

“嘿,美女大夫你可說對了,我就是成天被我家那個死老頭氣的……”

“大娘,你家老頭怎麼氣你呀?”

閑不住的祁越搭話。

不算很厚的簾子隔不住雙方的說話聲。

大娘一聽有人說話,那勁頭就足了。

“……我家那死老頭,煮飯給他吃,人家嫌菜鹹了不好吃,湯不好喝,我這邊收拾衛生,他在那邊扔香蕉皮,晚上睡覺又打呼噜,沒事就去釣魚,飯不吃也要釣。”

“就上次啊,下暴雨他還在河邊不舍得回來,生生淹在那,抱着一棵樹才沒讓漲起來的水把他沖起,你說這種男人,下雨也不知道往家跑,要他有什麼用……”

祁越光想到這畫面就想笑。

他也不客氣地笑出聲。

“哈哈哈……”

“大娘,你揍他一頓,揍一頓就老實了。”

“揍了,沒用,男人隻有挂牆上了才會老實。”

大娘氣哼哼地說。

“等會回家我就把他的那些魚竿都折了當柴燒!”

祁越趕緊出聲,“……大娘,能不能加個微信,我想看你怎麼燒魚竿。”

聽着他們的對話,心情很差的阮棠也悄悄地彎了彎唇角。

雖然她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将消毒好的玻璃圓罐拿出來,再用鑷子将一個沾了高純度酒精的棉球用火點着。

一手拿着鑷子夾着着了火的棉球,一手拿着玻璃罐子,火棉球在玻璃罐子繞了一圈後,落在大娘後背上。

從肩膀開始。

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大娘的後背吸滿了玻璃罐子。

她還每個都動了動,看有沒有松動的。

确定後,阮棠淡聲提醒和隔壁那男人聊到不停嘴的大娘。

“大娘,罐放好了,你不要亂動,十五分鐘後我來拔開。”

大娘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一門心思撲在了聊天上。

“小兄弟,你是不是覺得為什麼我還不離婚?開玩笑,我像是那麼笨的人嗎,好賴也過了幾十年了,那老頭也沒幾年可以活,我要是現在離婚,他那些錢房子不得便宜給别的女人?”

“是以啊,我現在就要弄好身體,熬死那個死老頭……”

她在那裡說個不停,這邊的祁越頻頻贊同地點頭,甚至伸出一個大拇指。

“大娘你真是英明。”

阮棠被逼聽完了大娘和她老公那些雞飛狗跳的生活瑣事。

“美女大夫,我下次還來找你。”

留下這句話,拔完罐的她拍拍屁股,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這時,卸了針了祁越哎哎叫着。

“大娘,你還沒加我微信,我想看你燒魚竿……”

大娘的身影早已走遠。

“可惡,又錯過了精彩的好戲。”

他後悔得,直捶着自己的胸口。

阮棠瞥了他一眼。

他還真的想看?

收回眼,她淡漠地說,“好了,把褲子穿上,針灸要連續三天,你看這兩天什麼時候有空再來一趟。”

她在病曆本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林大夫給你開了張藥單,你去外頭的中藥櫃台拿給抓藥的師傅,他會給你抓的。”

祁越用最快的速度拉起自己的褲頭,扣上扣子後下地。

動也不動地躺了将近半個小時,雙腳一觸地他的膝蓋就發麻地軟了軟,眼看他就要摔倒,眼尖的阮棠連忙伸手扶住他。

他的半個人都靠了她的懷裡。

“小心。”

待他站穩後,阮棠這才松開他。

“不要經常熬夜,你腎氣有點不足。”

“……”

祁越驕傲的眉眼一揚。

“腎氣不足有什麼後果?”

“腎虛,腰腿酸軟,脫發,嚴重的影響性生活。”

阮棠看了眼越漸呆滞的他。

病曆上本寫着他剛二十七歲。

嗯,是該呆滞一下。

“還有,不要經常久坐,你的腰間盆突出就是因為久坐不運動造成的,适當的運動一下,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收拾好她用過的東西,正想轉身離開,誰知那祁越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那個,真的會影響那方面?”

他問得很認真。

“嗯。”

“我才二十七歲。”

阮棠雙手環臂,表情起伏不大。

“然後?”

“我沒結婚,單身,沒女朋友。”

“嗯哼?”

“美好的人生這才開始……”

在阮棠目光的注視下,他一臉想死的哀怨。

“我……我年紀輕輕的,怎麼就不行了呢?”

“醫生,你一定要救我,我未來的性福就在你手上了,我不想成為一個能看不能用的男人……”

阮棠想甩開他抓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

越甩,他就抓得越緊。

眼神就越發的哀怨。

就差哭給她看了。

她略帶煩躁地開口,“隻是說可能,又不是真的會,你好好的養身體就行了。”

祁越這才好像回過一些精神。

“真的嗎?”

阮棠的額頭神經在隐隐發痛。

“真的!”

祁越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機。

“那你加我微信,有問題我就找你。”

“……”

他真的很煩人!

阮棠覺得自己的冷靜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但礙于現在是醫患關系,她不能過于表現出自己不耐煩的情緒。

見她不作聲,祁越手松開,改摟上她的肩頭。

他用商量的語氣對她說,“到底算是認識一場,你幫我,以後我罩你怎麼樣?以後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欺負你,我替你出頭!”

阮棠一把拂開他的手,有些讨厭他的自來熟。

她不耐着臉色拿過他的手機,輸入一連串的英文字母。

“行了,這是我微信,沒事不要煩我。”

将手機扔回給他,病曆本也給他,她轉身就離開,繼續忙自己的事。

拿着手機,祁越看到了好友申請通過的消息。

高深的視線移向阮棠漸漸遠走的身影。

唇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未了,他收回視線,去中藥櫃台那抓了三副中藥,這才走出中藥館。

剛好,蘇明亮打電話過來。

“越哥,晚上組了個局喝酒打撞球,還叫了幾個美女,來不?”

聽罷,祁越那道濃黑的眉頭一挑。

“蘇明亮,以後喝酒熬夜這種糜爛的生活不要找我。”

“……越哥你中邪了嗎,有美女都不看?”

那邊的蘇明亮鬼叫。

“你可是撞球小王子耶!有美女耶!我偷我爸那瓶珍藏二十年的白酒出來給你喝怎樣?”

“不去!”

祁越拒絕得很幹脆,“老子以後要修心養性,保溫杯泡枸杞,我要做一個真真正正,頂天立地的男人!”

“……”

那邊的蘇明亮遲疑地問出聲,“越哥,你今天是受了什麼刺激嗎?”

祁越看了眼手中拎着的那袋子中藥。

刺激是受了些刺激。

可是他絕對不會告訴他,他将面臨腎虛的風險。

“蘇明亮,我沒開車出來,你過來接我。”

他轉了話鋒。

“好啊,你在哪?”

“在哪?就在街頭呗。”

“……我的祁大少爺,我的小祖宗,你老人家現在在哪條個街頭,你不說個清楚我怎麼過去!”

祁越眯了眯野性的眸子,哼哼了聲,“你不是說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這條蟲怎麼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

“……”

蘇明亮:有你是我的福氣。

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阮棠心知肚明,是陸亦辭打來的。

昨晚她在他那麼多朋友面前落他的面子,他已經在微信上質問她多次。

她沒回。

眼下,電話又是打個不停。

如果她再不接的話,會更加沒完沒了。

趁着上廁所的一會兒功夫,她自口袋裡拿出手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害怕接到他的電話。

以前,随便他給她任何一條資訊,她都可以高興個大半天。

現在,他的電話于她來講,就像噩夢。

拿在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不停,像奪命的追魂電話那樣。

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後,她這才按下接聽。

“終于舍得接我的電話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冷冽的男聲。

“阮棠,是不是我給你幾分面子你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警告你,隻要我一個不願意,我随時可以取消婚姻,讓你們阮家一家子都去喝西北風!”

握着手機的右手下意識地緊了緊。

阮棠眼睫半垂,面無表情,他威脅的字句不斷地塞入她的耳裡。

心頭難受地堵了起來。

她試着讓自己不去在乎。

可他偏偏不放過她。

“昨晚沒有我的允許你憑什麼離開?阮棠,這就是你現在對我的态度?你似乎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喉頭異常的幹澀,她張着嘴,一度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說話!”

她的沉默似乎惹得陸亦辭更是發怒。

“阮棠,我指令你說話!”

阮棠閉了閉眼,難受地深呼吸了幾下。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硬是從喉嚨擠出話。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挂了,我工作忙。”

她右手幾乎是顫抖慌亂地按下挂斷。

在挂斷的那一刻,陸亦辭憤怒的叫聲她聽得一清二楚。

無力地靠着牆壁,她低着腦袋,像個木雕地站在那。

過去将近兩分鐘的時間,她才動了動,擡起的面容看不清任何情緒。

她深呼一口氣,吐出。

将手機關機,塞回口袋裡,挺腰,邁步走出廁所。

---

當晚回到家裡的時候,毫無疑問的,阮正平對她發難了。

“阮棠,你現在是不是翅膀硬了,連陸亦辭的電話也不接,還關機?你是不是想氣死你爸我?”

阮棠定定地瞧着眼前大動肝火的他。

他猙獰的面容,感覺和陸亦辭生氣的時候,好像。

怪不得她每一次回家,都有一種窒息感。

她甚至覺得,這個家,已經成為了一個牢寵,光在外面看着,就讓她有一種無力的壓迫感。

“啞巴了嗎?”

随着怒氣騰騰的聲音,一隻茶杯也扔到了她的額頭上。

杯裡還有些溫茶。

這麼一砸,茶水濕了她的滿臉。

哐當的一聲。

茶杯也在她的額頭,靠近發際線的左上方變成粉碎。

腥紅的血絲随着茶水緩緩地自她的太陽穴處滑下。

阮棠覺得有些刺痛。

卻始終還是比不上心痛。

“老公,有話好好說,别動手。”

一邊的溫靜竹這才說了句。

“這要傷得重了,陸家那邊不好說。”

“她還有臉說?我不把她打死都算不錯了。”

阮正平指着阮棠罵。

“把自己的親生母親克死了不說,現在還想弄垮我們家,如果不是看在她傍上了陸家的份上,我還會讓她住在這裡?早把她趕出去了!”

悲戚湧滿内心。

阮棠臉色發白,兩手緊握成拳,身子隐隐有些發抖,她為自己蒼白地辯駁。

“我沒有克死媽……”

“沒有?你敢說沒有?”

阮正平怒哼了聲,揚高聲音罵她。

“你向來就愛妒忌别人,看不得别人好,你自己心裡陰暗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知道,難道傷害阮玫的不是你嗎?難道你媽去世不是因為你嗎?”

血淋淋的事實被撕開。

她的心好像被一列轟隆叫響的火車兇猛地撞擊而過,徒留血腥滿地。

阮棠發紅的眼眸底下盡是無法言說的悲楚,絕望。

他的這些話,比殺了她還要狠。

而這個人,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是以她無論做什麼,都抵消不了他心裡的恨是嗎?

“你明天給我滾過去陸家,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求他跪他也好,讓陸亦辭不要抽起和我們家的合作,如果你做不到,這個家,你也不用回來了!”

阮正平冷眼一收,再也不看她。

身上無形的枷鎖和負罪感早已經壓得阮棠喘不過氣。

又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頭,那被火車撞擊而過的心,隻剩下一陣陣被冷風灌進來的空洞。

悲涼而冷。

她黯然地點點頭。

“嗯,我會去求他,你放心。”

說完,她拖着好像沒有了靈魂的軀體,邁着沉重的步子上樓。

因為阮玫的出現,她的家沒了。

她爸因為她不是兒子,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她。

偏偏媽媽因為身體原因,再也不能懷孕,也不能再給他生一個兒子。

在她有限的記憶裡,隻要不談及兒子這個問題,他們還算恩愛。

直到阮玫來了她家之後,嘴甜,貼心,會哄人,她爸簡直是将她當親生女兒那樣捧在手心上。

她有的,阮玫也會有。

她沒有的,阮玫也有。

就連她媽也讨好她。

給她買的那架三角鋼琴,因為阮玫也想着要學鋼琴,他們要她讓給她。

好,她讓。

喜歡的裙子剛買回來,因為阮玫喜歡。

好,她也讓。

直到後來,阮玫已經對她無孔不入了。

凡是她喜歡她想要的,她都會暗地裡搶過去。

就連她的爸爸媽媽,也越來越将她忽視。

她十七歲生日的時候,好不容易練了一首鋼琴曲想在生日會上彈給同學們聽,結果,她們隻讓阮玫表演,奪走她所有風頭。

她鋼琴考級。

興沖沖的告訴了她爸媽還有陸亦辭,結果當天他們沒有一個人來。

因為阮玫感冒了,所有人都送她去醫院。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會場裡,旁邊的其他人都有父母陪同。

還有還有……

多到她沒辦法例舉了。

而每一次她鬧起來,他們就說她不懂事。

她,真的不懂事嗎?

記憶曆曆在目。

死死地壓在她本就難受的心口。

壓抑到讓她生理性的反胃想吐。

阮棠再也待不住。

她轉身逃命似地逃出阮家。

開着車融入黑夜中。

阮棠開着車漫無目的地遊走在半夜将近十二點的馬路。

原本,她想去墓園看她媽媽的。

可是墓園晚上不對外開放,她隻能作罷。

她一個人,實在不知道怎麼排解心裡那像滔天巨浪般快要将她掩埋的難受、心酸、悲楚。

她真的好難受,好難受啊……

緊繃的心髒在陣陣抽痛。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

打了好幾通電話給方妍她都沒接。

她是财經記者,這幾天要準備采訪一個商界新起之秀,她忙得昏頭轉向,看來也沒有什麼時間理她。

精神恍惚間,開着車的她沒注意到前方拐彎的路口有輛車突然沖了出來。

刺眼的車頭燈刺激着她的雙眼,待她回過神的時候,車頭已經快要撞上那輛半路沖出來的車輛。

“吱——”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震天而響。

下一秒,車輛碰撞的撞擊聲砰地而起。

---

撞球廳裡。

拿着球竿的祁越正在一張撞球桌前聚精會神地打着球。

匡當。

他已經連續進了四個球。

完全不給對手上台的機會。

“帥哥,喝杯酒助助興吧。”

一個穿着背心短裙的美女走到他身邊,将一杯現調的雞尾酒嬌柔地遞到他面前。

祁越漠着表情,将酒推開,對她展露的傲人曲線視而不見。

“離我遠點,我家教嚴,不喝陌生人的酒,不讓陌生人碰到邊。”

他拿起一邊的保溫杯,擰開杯蓋喝了口裡頭的茶。

嗯,紅棗泡枸杞,還是這個養生茶美味。

“越哥——”

擦了擦竿頭,就聽出去打包宵夜的蘇明亮回來了,他興沖沖地對他喊。

“你猜我剛才路過街口的時候看見誰了?”

“誰?”

祁越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他唇邊叼了根半燃的香煙,他又彎着勁實的腰身,瞄準。

這一竿連續進了兩個球。

完美。

他那對深黑色的張揚瑞鳳眼眸躍上了些許得意。

香煙也落在了他右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尖間,唇邊緩緩吐出濁白的煙霧。

台桌廳燈光微暗,射燈自頭頂落下。

襯得他本就優越的臉部硬朗線條更為野性不羁,他挺拔的身子光站在那裡,就迷倒了不少台桌廳裡的女生。

本來他是不想來打球的,可禁不住實在是有些無聊,就幹脆找蘇明亮來玩玩。

這菜雞,打不過他就找借口說出去買宵夜。

呵。

蘇明亮走到他身邊,雙眼發亮,興奮得像一個收集到八卦的狗仔。

“是阮棠,我剛才看見她了!”

他繪聲繪色地說着,“陸亦辭的那個青梅竹馬,阮棠,她前邊那個路口轉彎處撞車了,正在處理事故呢,我看她一個人挺可憐的,要不我去幫她一下?”

阮棠?

這個名字讓漫不經心的祁越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尤其車禍兩個字更是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伸手将香煙往一邊的煙灰缸裡按熄。

“你們玩,我去趟衛生間。”

手中的球稈往台上一放。

随口說了聲的他邁着步子徑自往外走。

而蘇明亮在原地抓了抓頭發,沖着他的背影喊。

“越哥,你說我要不要去幫忙呀?”

阮棠所駕駛的車輛車頭半毀,濃重的白煙不斷的冒出。

那輛被她攔腰撞上的寶馬,副駕駛座的車門整扇陷了進去,好不慘烈。

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從駕駛座上下來。

經受過生死之交的猛烈一撞,阮棠全身都在發抖。

額頭上的傷口加重,不住地冒出鮮血,驚悚地爬滿了她半張白皙清美的臉龐。

她的神色驚惶蒼白,像是還沒從這場車禍中回過神來,睜着一雙空洞呆滞的雙眼,撐扶着發軟的膝蓋,蹲在路邊。

那同樣下了車,但沒受傷的男車主走了過來,指着她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女人開車睜大眼不行嗎?你想死不要拉着我陪葬,我還沒活夠,媽的,老子的心髒病都快給你吓出來了……”

看了眼自己被撞得車門全毀的車子,男車主更是氣得口不擇言。

“你知不知道我這輛車多少錢?一百三十萬,我這輛車足足一百三十萬萬,才剛新買一個月,你他媽開個十萬塊的破車,就這麼不長眼的撞過來,你賠得起嗎你?”

腦袋刺刺地發痛。

阮棠皺着發緊的眉頭,一手難受地撫上腦袋。

“說話啊,裝死就行了嗎?”

男車主伸手掰過她的肩頭。

“我可告訴你啊,是你撞上來的,你全責,不賠我修車費你甭想走!”

被他這麼蠻力一扯,原本就渾身發痛發軟的阮棠搖搖晃晃地晃蕩了下身子。

最後,還是禁不住地跌坐在地面上。

血絲流進了左眼眶,鼻前全是血腥味。

頭更痛了。

她深喘了下呼吸,再徐徐擡眼往眼前的男車主望去。

他依然不肯放過她,嘴裡的謾罵一聲高過一聲。

幾名觀看的路人看不下去,紛紛開口。

“人家都傷成這樣了你還這麼說,有沒有良心啊。”

“對啊,趕緊打120才是。”

“誰讓她自己沒長眼撞上來!”

男車主怼回他們。

“我的車才剛提一個月,足足花了我一百三十萬,總之不賠錢給我誰也不許走!”

唇邊現出一抹苦笑。

是,是她撞的,她該賠。

右手抓上一邊的路牌鐵竿,頭昏眼花的她掙紮着站起來。

正想說些什麼,那男車主見交警來了,将她蠻力往那邊一拽。

“交警同志,就是這個女人撞我的車!”

她被拖得腳步一陣踉踉跄跄。

腳尖也不小心絆到了地面突起的路磚。

身子一個失重。

眼看她就要摔倒,那男車主立馬縮手,不想讓自己攤上事。

阮棠以為,這次自己怎麼也會摔得個傷上加傷。

卻在突然間。

一條結實的手臂淩空伸了過來,将她結結實實地攔腰攬住。

“小心。”

随着頭頂響起的那把略帶熟悉的男人聲音,恍恍地睜着一對失焦的眼眸,阮棠往來人望去。

一張英朗野性的男人臉龐映入她的眼底。

竟然,又是他。

那個叫祁越的男人。

她額頭上皮肉綻開的傷口,還有那爬滿半張臉血迹斑斑的狼狽樣子也落入了他的眼裡。

蘇明亮可沒說她受傷了啊。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美女大夫,才幾個小時不見,怎麼就受傷了?”

她慌亂地推開他的手臂,别過臉,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

“我沒事。”

擡手,胡亂地擦着眼周滑入眼眶的血絲。

“别擦了。”

祁越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故作調侃地說。

“小心傷口感染,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留下傷疤可就可惜了。”

“交警同志,就是那個女人。”

男車主指着她說個不停。

“我這車可是新買的,一百多萬買的,我不要别的,我就要她賠錢給我,我看她那樣子,說不定是酒駕,你們快查查她……”

阮棠強撐着精神,正想上前應付他。

祁越卻一手攥着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的身後一扯。

他的舉動意思很明顯。

可阮棠不想自己落得個連他都覺得自己可憐的地步。

她面無表情地輕推開他的手掌,自他身後繞出來。

“我自己處理得來。”

在祁越那興味的目光下,她邁着堅定的步子走過去。

那男車主還像個潑婦一樣不依不饒,一直說着自己的錢值多少錢,他的背景有多硬……

“又不是沒保險,你叽叽歪歪個什麼勁!”

她冷聲開口怼回去。

“我沒逃沒走,等責任認定書下來,該我賠的一分錢也不會少你,你急什麼?”

“不就一輛破寶馬,值得你這麼哭喪,又不是死老婆,叨叨叨,還有完沒完啊?”

跟過來的祁越也慢悠悠的插話。

“可不就是,叨個沒完,好像老太婆的臭腳一樣,這嘴巴這麼臭,也不知是不是在廁所裡吃多了喝多了。”

男車主被他們倆的話氣得臉色漲紅。

一手指着出言不遜的他們倆,氣得話都說不完整,一直“你們”個沒完。

最終,還是在交警的調停下,暫時住嘴。

保險公司的人也來了。

責任暫時還沒有劃厘清楚。

需等過交警調出路口的監控再作處理,雙方約定三天後到交警大隊處理。

最後,雙方的車被拖車拖走了。

沒了車,阮棠隻能埋頭往前方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着。

祁越兩手插袋,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邊。

阮棠察覺到他沒有離開的打算,沒有表情地問,“你很閑?”

“你怎麼知道我很閑?”

祁越笑着,一手打了個響指,“美女大夫你可真是冰雪聰明,我真的是很閑,你說這巧不巧,我閑得無聊在街上找宵夜吃,又剛好碰見你,咱倆還挺有緣份的呢。”

阮棠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那你可以去吃你的宵夜了。”

這人真煩。

一直跟着她,沒點眼力見。

“不不不,我現在不想吃宵夜了,我得跟着你,萬一你頭昏想要摔倒,我也能充當電線竿的角色。”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她額頭上的傷口。

“……美女大夫,你看咱們好歹也算是認識一場,要不,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他還真的怕她流血過多昏倒。

“去什麼醫院,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是讓人讨厭。”

她語氣輕冷地扔出這句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時的祁越敏感地發現,她現在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對。

她整個人有一種心灰意冷的灰喪。

幾年不見,她的變化,很大。

他默默地看在心裡。

“誰說你讓人讨厭了,我的病還得靠你幫我治呢,我都想當你神仙那樣拜了。”

伸手将她右手腕扣住,将一個勁往前沖的她拉停住。

“你先别走,體諒體諒我這個身患重病的老人家可以不?”

晚上也不好打車,他直接掏出牛仔褲後袋的手機,按下蘇明亮的電話。

還在撞球廳的蘇明亮一開口就抱怨他是不是腎虛,去趟廁所這麼久怎麼還不回來。

腎虛?

他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蘇明亮,開車來接我,就在蘇河街的街頭,給你三分鐘的時間,麻利的快點!”

死撲街玩意,蘇明亮這家夥為什麼偏要提腎虛這兩個字!

難道不知道他很讨厭這兩個字嗎?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阮棠想掙脫他的手,他卻越抓越緊。

她有些微怒,“放手,我不用你管我!”

本就心情不好,現在還出車禍,阮棠覺得自己心裡堆積的難受多得快讓她爆炸了。

祁越可不是那種她随便說一句放手,就真的放手的男人。

誰知道這女人又會不會暴走。

看她這麼蒼白的臉色,再不去醫院,就真得倒在街上了。

“等到了醫院我就放手。”

他真的很無賴!

阮棠一雙美眸生氣地盯着他。

祁越的臉皮也是超級的厚。

他對她一笑,肩頭一聳,對她的生氣視而不見。

就在他們僵持之下,蘇明亮開着一輛騷包的明黃色蘭博基尼跑車出現。

“越哥……”

他興沖沖地從車窗裡探出頭。

待看到他身邊的人還有阮棠時,雙眼震驚地一突。

“你,你們……”

祁越不分由說地将不情願的阮棠塞進副駕駛座。

而後他繞到駕駛座,拉開車門将蘇明亮拎下來,自己坐進去。

跑車隻有兩個位置,他們一坐,也就沒有蘇明亮什麼事。

“越,越哥,那我呢?”

他傻傻地問。

“你?”

祁越當着他的面不客氣地關上車門。

“你回家睡覺吧。”

“轟——”的一聲。

跑車飛射而出。

被留在原地的蘇明亮望着遠去的車屁股,眨巴了下迷茫的眼睛。

祁越這個小祖宗,竟然和阮棠在一起?

阮棠才剛出了車禍,她怎麼不叫陸亦辭出來處理?

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蘇明亮身體裡的八卦之魂瞬間燃燒到了最高點。

剛好,一輛計程車剛在路邊停靠下客。

他兩腳沖過去,坐進後座。

“司機,幫我追前邊那架跑車。”

這麼八卦的事,他說什麼也得沖過去湊一下熱鬧。

計程車司機有些懵逼。

“……我,我這隻是計程車……”

蘇明亮拍了拍他的肩頭。

“每一個計程車師傅都是隐藏的賽車手,大哥,我相信你。”

“我草,你這話我愛聽,你坐穩了啊……”

他的彩虹屁誇得計程車大哥士氣大發,油門一踩。

又是轟的一聲。

“誰要你多管閑事!”

疾馳的車裡,被硬塞進車裡的阮棠不悅地低吼。

“停車,讓我下去!”

祁越眼神專注地望着路面。

“美女大夫,你自己都是個醫生,不可能不知道傷口感染的危害吧?難道你真想爛臉啊?”

他這麼一說,從傷口上傳出來的痛意又瞬間侵襲腦袋。

阮棠覺得整個腦袋都發沉發脹。

失神的雙眼怔怔地望着自己兩手,上頭沾滿了猩紅的血迹。

有一刹那,她突然覺得,要是她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從她身上背着的這些沉重而窒息的枷鎖中逃出來?

阮玫的。

爸爸的。

陸亦辭的。

是不是隻要她死了,就可以抵消他們的恨?

祁越眼神複雜地望了她一眼。

心裡微微一歎。

她灰冷的情緒肉眼可見。

中午的時候還不至于這樣。

看來這幾個小時裡,發生了嚴重打擊她心情的事。

倆人沉默間,醫院到了。

傷勢比較嚴重,阮棠直接入了急診室處理。

祁越在急診室外頭等待的時候,蘇明亮也趕到了。

“越哥,什麼情況?”

他興緻勃勃地問。

“你不是說去衛生間的嗎,怎麼突然間跑去找阮棠了?”

祁越兩手環臂,他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蘇明亮,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嘿,瞧你這話說得,本帥哥除了像帥哥還能是什麼。”

蘇明亮舉止帥氣地往後撥撩了下劉海,還朝他抛了個電眼。

他和祁越都是出類拔萃的帥哥。

不過,相較于他的陽光明朗賤嗖嗖,比他高半個頭的祁越就看起來穩重些,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子颀長精實,就算懶懶散散地穿着白色英文T恤和黑色破洞牛仔長褲,闆鞋,也無損他那天生高貴的英朗帥氣魅力。

甚至讓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張揚野肆的氣場發揮得淋漓盡緻。

雖然有時候他這嘴巴毒舌起來無人能敵。

就像現在。

“帥哥?”

他不屑地哼了聲,“你太擡舉自己了,你充其量跟垃圾桶裡用過的衛生紙差不多。”

“……”

蘇明亮咂巴了下嘴巴。

“越哥,咱們好歹也是從小認識的青梅竹馬,你能不能給我幾分薄面讓我蘇家二少爺的名聲不至更于太難看?”

祁越坐下一邊的長椅,肆意地翹起左腳,高深莫測的鳳眼眯了眯。

“也不是不行,你在海城這麼久,也算是圈子裡的老屁股,我挺好奇這個陸亦辭和阮棠……”

“嘿,别的國家大事我可能不知道,這些八卦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蘇明亮一屁股坐下他身邊的空位,說起八卦的他雙眼亮得跟那一百伏特的電燈泡那樣。

“怎麼說呢,以前阮棠和陸亦辭是很好的,以前你來我家住的時候你不也見過的嗎,那時候他們倆人好得不行,出雙入對的,連我看了都羨慕,不過吧,自從她媽媽去世之後,她和陸亦辭的關系就變得很奇怪。

他們倆也不是男女朋友,可是這陸亦辭好像故意在耍她一樣,經常叫她做這做那,還當面和别的女人調情給她看,還經常叫她舔狗……”

說到這,他有些後悔地捶了下胸口。

“高中畢業後我不是和你一起去國外留學了嘛,有好幾年的事我都不知道,都是别人給我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聽說啊,陸亦辭移情别戀,喜歡别的女人,不要阮棠了……”

聽到這,祁越的神情變得有些深沉。

移情别戀?

“哎,阮棠出來了。”

蘇明亮的一句話斂回了他的心神。

他擡眸望去。

阮棠頭上包着紗布,由護士扶着從急診室走出來。

她瘦臉上蒼白像鬼,睜着一雙沒有精氣神的眼睛,精神堪憂。

“你先坐下。”

那護士扶着她坐下祁越他們對面的長椅後,問,“你們是她的朋友嗎”

“對,我們是她朋友,她情況怎麼樣?”

祁越站起,主動走過去應聲。

“傷口比較深,醫生給縫了八針,她說不住院,不過給她傷口打了局部麻醉,你們可能得等半個小時,等她的麻醉藥效全都過去了才能走。”

護士說完就先行去忙。

蘇明亮與祁越并肩而站。

他好奇地盯着阮棠,伸出一手,自來熟地在她面前揮了揮,笑嘻嘻地開口。

“嘿嘿嘿,阮棠,我是蘇明亮,以前住在你家隔壁的隔壁,你還記得我嗎?”

聞言,半垂着眼眸的阮棠這才怏怏地擡起眼皮,精神不振地往他望去。

祁越不知道是不是看他的自來熟有些不順眼,給了他一拐肘。

“就你這張普通大衆臉,誰還會費這個事記住你啊。”

他的吐槽讓蘇明亮鬼叫起來。

“什麼叫大衆臉,大衆臉有我這麼迷人的嗎,昨天晚上我去泡吧,好幾個美女問我要電話号碼我都沒理好不,越哥,你這話說得太傷我心了。”

聞言,祁越那鄙視的目光将他從頭到腳都掃視了一眼。

兩手環臂,英肆的臉上要笑不笑,他穩定發揮一向的毒舌本色,“蘇明亮,花生米不要吃太多,容易做白日夢,你不纏着人家女生要手機号碼就算不錯了,還纏着你?”

“……明明就有!”

蘇明亮被他的話氣得直捶着胸口。

“不過她們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型,我沒給罷了,不然我手機的通訊錄都要爆炸了。”

“啊對對對,誰不知道你通訊錄除了你媽就是你姐這兩個女人。”

“……”

蘇明亮委屈的想流淚。

這祁越今晚是怎麼回事,盡逮着他來怼。

瞟了眼阮棠,他一屁股坐下她身邊的空位,将陽光帥氣,劍眉星目的臉蛋湊到她眼前。

他的舉動讓阮棠稍稍的吓了吓。

“阮棠妹妹,你覺不覺得我帥?”

“……”

看着這張還算熟悉的男性臉孔,阮棠好一會兒才在記憶裡找出那個鄰居大哥。

對,他是蘇明亮,蘇家的二兒子。

他們家以前有套别墅和她們家在同一個社群,蘇家的人偶爾會來住上一陣。

後來蘇家将别墅賣出去了,說起來,他們也将近有八九年沒有見過。

在他期望又渴望的目光下,阮棠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話。

他的帥氣是無可否認的。

“耶……”

蘇明亮爆出一聲響亮而開心的歡呼,“還是阮棠妹妹你有眼光……”

話還沒說完呢,表情不佳的祁越一手拎起他的衣服後領,将他整個人拎起來,而後伸腳往他的屁股一踹。

将他踹得遠遠的。

“沒看人家正傷着嗎,你靠那麼近想幹嘛?”

“……不是,我說越哥,你今晚是咋回事啊,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怼我。”

蘇明亮揉着被踹得發痛的屁股,大大聲地控訴他。

祁越眉眼一挑,“看你礙眼不行嗎?”

“嘿嘿……”

蘇明亮是那種大咧咧的男人,他也不計較他的暴力,反倒一手勾搭上祁越的肩頭,賤兮兮地說,“越哥,你就老實承認吧,你是妒忌我長得比你帥是不?”

祁越無語地将他的手臂揮開,“男男授受不親,不要挨得那麼近,我說蘇明亮,要是沒鏡子你可以撒泡尿照照,我用得着妒忌你這個白切雞?”

“什麼叫白斬雞?”

這個陌生的字眼讓蘇明亮好奇地問他。

“中看不中用。”

“……”

他的話,差點讓蘇明亮一口老血就吐出來了。

他不依地跺了一下腳,掩臉假哭。

“嗚……我怎麼就交上了你這麼個損友,好傷心啊,我明明中看又中用……”

某人連眼皮都懶得擡,“戲過頭了啊……”

他們在那吵吵嚷嚷,阮棠靜靜地看着他們的互動。

就,挺搞笑的。

尤其蘇明亮那氣得要死又不知道怎麼回嘴的樣子,讓她有些想笑。

他那個跺腳的動作是跟誰學的啊,還挺有精髓的,以前她怎麼沒發現蘇明亮是這麼活潑的性格。

被他們這麼吵吵鬧鬧了下,心情好像也沒有那麼差了。

不過心頭有些疑惑,蘇明亮和這個祁越,這麼熟悉的嗎?

看他們熟悉的互動,可不像一般的朋友。

蘇家在海城來說,是叫得上名号的大門大戶,陸家比他還要差點,能和蘇家二少爺這麼親近,能讓他這麼吃癟的,少有。

祁越也注意到她的表情松動了下,不再是那麼消沉了。

“不好意思啊,這家夥讓你見笑了。”

他坐下她身邊的空位。

“他平常就神裡神氣,沒點正經。”

“我沒點正經?”

聞言蘇明亮一手反指着自己,有些錯愕。

又是嘩啦啦的鬼叫為自己辯解,“越哥,你這話我可就不喜歡聽了啊,我很正經的好不好,目前為目我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我潔身自好,隻是偶爾出去喝點小酒打打撞球……”

祁越對阮棠笑笑。

“你看吧,我都說他有些神裡神氣的。”

蘇明亮兩手插腰,氣呼呼地瞪着他。

嘴裡不服氣地大叫,“保安,保安在哪,把他給我叉出去!”

聽到這,阮棠再也繃不住了,嘴角彎了彎弧度。

這兩個人真是活寶。

他們湊在一起真的好搞笑。

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

他們三個走出醫院。

這時也快淩晨一點了。

阮棠原本想自己叫輛網約車去方妍那的,祁越認為半夜淩晨坐網約車不安全,又一把将她塞進副駕駛座。

轟的一聲。

被留在原地的蘇明亮傻眼了。

“喂,祁越,那是我的車,我的車啊!!!”

他哀嚎地對着遠去的車屁股大叫出聲。

順便還吃了滿嘴的灰塵。

王八蛋,竟然大半夜留他一個人在這四下無人的街頭!

左右看了眼。

靜悄悄的。

好可怕。

他躲進附近一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打電話讓祁越回頭來接他。

大半夜的,他一個人打網約車他也害怕。

車裡,他肆意的舉動讓阮棠微微驚訝。

“你……真的丢他一個人?”

祁越并不覺得有什麼,肩頭一聳,“他這麼大的人了,自己知道路回家,你不用替他操心。”

朋友嘛,不就是拿來損的。

損着損着就習慣了。

“……”

好一會兒,阮棠才默默的問出聲,“你們的相處一向是這樣子的嗎?”

她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無拘無束的潇灑。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挺,讓她羨慕的。

自她媽媽去世之後,面對所有人責怪她的目光,她好像都忘了,自我,是什麼樣的了。

“對呀,都是穿開裆褲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們的相處方式就是這樣。”

他聲音輕悅地說着。

“你要真相處下來,你會發現,蘇明亮那家夥看起來正經,實際上賤嗖嗖的,有時候你都會被他笑死。”

阮棠又想到他的那句,保安,把他給我叉出去。

這句話的搞笑程度真的滿分。

唇角又微微彎了起來。

很快,車子來到方妍所住的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樓的樓下。

下車臨走前,阮棠還是對他說了聲,“謝謝。”

雖然他雞婆的拉她去醫院。

不過她走出清創縫合室之前,以為他早就離開了,沒想到他還等在那裡,就連蘇明亮也來了。

就沖着他的這些好心,她的這句謝謝,還是要說的。

祁越自落下的車窗伸出一手潇灑對她揮了揮。

“不客氣。”

阮棠目視那輛騷包的跑車駛離自己眼前。

她這才轉身走進較高價的電梯大廈樓,來到方妍所住的房子。

方妍看到她大半夜出現,額頭又包紮着繃帶,怒了。

“是不是陸亦辭那個王八蛋打你了?”

她磨拳擦掌的,想着她要敢說一個“是”字,她就敢拿棍子沖去陸家撒野替她出氣。

阮棠黯然地搖了搖頭。

“不是他,是我爸。”

方妍啞然熄火。

她知道阮父對阮棠有恨。

但是,人都去世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自己的女兒?

“他為什麼打你?”

“還能是什麼。”

阮棠故作無所謂地笑了下,“因為我不接陸亦辭的電話,不回他的資訊,他就抽起了和阮家公司的合作,我爸就拿我出氣了。”

“又是陸亦辭!”

方妍憤憤不平的,恨不得一刀宰了那個王八蛋負心玩意。

“他到底想怎麼樣啊,你好好的一個人在面前他不珍惜,非得風流成性找了一個女人又一個女人,怎麼,他是想死在女人堆裡嗎?”

說到這,她苦口婆心的勸她。

“小棠,現在的陸亦辭已經不是當初的陸亦辭了,他現在隻想折磨你,你不要再死心眼,離開他好不好?”

作為她從國小到現在的好姐妹,方妍自問還算了解他們兩個人,也知道他們之間的那些事。

自阮玫出現在阮家,暗地裡把陸亦辭她從身邊搶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變了。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陸亦辭了。

陸亦辭越折磨她,他就越開心。

圈子裡都說阮棠是陸亦辭的舔狗,這種不好聽的名聲誰受得了?她幾次都恨不得撕了那些千金少爺的嘴。

他們以前的情份誰又還記得?

惡毒、克星這些罪名阮棠都背了那麼多了,還想讓她背到什麼時候?

已經八年了,她覺得,真的夠了。

阮棠沒作聲,隻是将疲累的自己深深地埋進了柔軟的單人沙發裡。

離開他?

她心頭湧起陣陣苦澀。

在她的腦海裡,依然記挂着當年那個一聲聲喊他小棠的少年。

那個一放學就在校門口等着她,接過她的書包後,牽着她的手,問她今天想吃什麼的清朗少年。

每次不開心時,是他先哄她開心。

每次爸媽吵架時,他第一個找到因為害怕而躲起來的她。

她十八歲以前的的生活裡,每一處都充斥他的身影。

但是現在,現實是,所有人都變了,唯獨她,還在留戀過去……

書名:

蓄意上位,港圈小祖宗他暗哄明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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