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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真相

作者:韓兮

一片寂靜,隻能聽見煤油燈的火苗發出噗噗的聲響,仿佛這裡的氧氣已經不夠了似的,令人随時都有可能窒息。

蘇瓊也感到胸口極度的壓抑,她所有堅信的東西都在林川的話中被粉碎了,但問題是許多疑點還沒有得到有效的解釋,看着眼前這個精神沮喪的人,她不知道從何問起。

靜默了片刻,林川先開了口:“帶我投案去吧,我自首。”

蘇瓊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那些催眠狀态下的話是不能做數的,我要聽你現在的解釋,當然,如果你現在否定這一切,我也沒有辦法,這盤錄音帶根本算不上證物,不過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要了解真相。”

“你真的要了解,在這裡?”

蘇瓊點了點頭:“是的,我隻有了解了真相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斷,我爺爺在喚醒你之前說了,也許你真是無辜的,因為從你的話裡,他覺得你有可能處于人格分裂的狀态。”

“但我還是殺了人,對不對?”

蘇瓊默然無語。

林川搖了搖頭,他似乎開始确信自己就是一個兇手,雖然對于行兇的過程并不能完全記起,但他還是認為那隻是另一個自我的一種真實反映。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我和吳小天是朋友,他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我們有着共同的理想,就是能拍片,能拍出好片來”林川開始從記憶深處挖掘那些不願被他記起的往事,“我們剛開始都住在貧民區裡,那段時間裡,吳小天認識了貧民區的一些朋友,其中就有童彤,在一次與童彤喝酒的時候,我認識了蕭雪,并且和她走到了一起,并且搬到了市區那個地下室裡,那段日子是美好的,我也寫出了那個《戲夢》的劇本。”

蘇瓊看得出來,林川對那段記憶的甜蜜,林川接着說道:“吳小天也看了這個《戲夢》的劇本,他興奮不已,于是到處找投資,揚言他一定要成為這部片的導演。有一次,吳小天找來了朱桐,我們在一起吃了飯,蕭雪也被我帶去了,我想我的噩夢就從那時開始的。那天過後,朱桐這邊就沒有消息了,我以為完了,吳小天也說完了,但我沒有發現他的猶豫。後來突然有一天,吳小天說朱桐想再請我們吃飯,那次,我被灌醉了。”

林川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睛中似乎要冒出火來:“當我醒來的時候,吳小天跪在我的面前,說蕭雪被朱桐強暴了,蕭雪發現後自己走了,我顧不上吳小天,奔到夜色中尋找蕭雪,但吳小天也跟了出來。”林川感到胸口一股氣憋在那裡,久久不能平複。”

蘇瓊遞過一個水杯來,似乎都生了鏽,林川也顧不得,猛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我們吃飯的地方就在雙子廈,在五層的天橋上,我找到了蕭雪,我不應該忘記當時的情景,她看我的眼神,是怨恨的,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一定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但我已經來不及解釋了,她從天橋上跳了下去。白色的衣服被血染紅了,她腳上那雙她最喜愛的,也是我給他買的紅色高跟鞋被抛在身體的一邊,我……”林川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蘇瓊以為林川追憶往事有些傷心,于是替他說道:“然後你也跳下去了。”

林川木讷地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我是被推下去的。”

蘇瓊疑惑地看着林川。

林川擡起頭來,肯定地說:“沒錯,吳小天從後面把我推了下去。”

蘇瓊懷疑地看着他,林川臉上的肌肉顫抖了幾下說道:“我不是要推脫罪責,的确是被吳小天推下去的,我記起來了,是以我有恐高的感覺。”

“但你沒有死。”蘇瓊決定不在這個細節上糾纏,因為吳小天已經死了,“隻是失憶了,這段痛苦的往事被你深深地壓在了記憶深處,是不是?”

林川點了點頭說道:“也許是這樣吧,我隻有在夢裡才能憶起蕭雪,我才知道那件紅色的外衣實際是她浸了血的衣服,是一件血衣。”

蘇瓊歎了口氣:“但按照我爺爺的說法,這段被你強迫壓制住的記憶實際上喚醒了另一個你,而這個你要對朱桐與吳小天實施報複,是不是呢?”

林川沒有說話,表示預設了。

蘇瓊問道:“那你怎麼實施報複的?朱桐是如何死的,吳小天和童彤呢?”

林川慢慢地說道:“我沒有想到我寫的《戲夢》本來是揭露影視圈内幕的那個故事會應驗到自己身上,索性就按照這個劇本所寫的内容來實施殺人,朱桐好色才使得蕭雪死去,那麼就讓現場成為他好色的證據,每一個看過現場的人都以為兇手是個女的,其實是我做的,給人一種假象。”

蘇瓊搖了搖頭:“但你沒有行兇時間,我們問過你的房東了。更何況報警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房東沒有看見我出去,也沒有看見我進去,但他同樣也沒去過我的房間,不是嗎?至于那個女人的聲音,那麼短的時間,我裝出女聲來是聽不出來的。”林川說道。

蘇瓊皺了一下眉頭:“那好,你說你怎麼殺死吳小天的?”

林川想了想說道:“吳小天是自殺,是我逼他的,他知道他即便活下來也會身敗名裂,更何況他對我對蕭雪都有愧意,是以自殺了。然後我用事先準備好的冰棱刺入他的心髒,并且把劇本的第三部分放在U盤裡凍在他的體内,然後打開空調,可惜的是我無意中把指紋留在了遙控器上”

蘇瓊點了點頭,說道:“林川,我知道你是那個劇本的作者,雖然我們看到的劇本并不全,但在全本中,吳小天的死法一定會寫得清清楚楚,但你知道嗎,當夜晚上,有一個穿着紅衣的女人向報社發了傳真,你不要說那也是你假扮的。”蘇瓊停頓了一下,緩緩地說道,“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實際上你現在是想讓自己成為兇手,但真正的兇手并不是你,你在贖罪,不是認罪。”

林川的臉色有些慘白,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蘇瓊從兜裡掏出一張紙來舉到了林川的面前:“認識她嗎?”

林川的汗頓時淌了下來,他的嘴角顫抖着,過了好半天才認真搖了搖頭:“不認識。”

蘇瓊目光逼視着林川:“你在保護她對不對?而她才是真正的兇手,蕭雪。”

林川嘴角抽動了一下,終于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