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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國丈獨孤信:擇婿眼光太毒辣?還是時勢使然?

作者:白馬過隙彈指間

史上最牛老丈人,獨孤信絕對是頭一份。

三個女兒在周、隋、唐三朝都入皇室,皆為皇後,自古以來,未之有也。

長女獨孤氏,北周明帝宇文毓皇後,谥号明敬;四女獨孤氏,唐高祖李淵之母,追封元貞皇後;七女獨孤伽羅,隋文帝楊堅正妻,史上第一位“二聖臨朝”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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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前是沒跑了,之是以沒說絕後,是因為三女為後曆史上還有一人。

五代時的符彥卿也是三女皆為皇後,兩個嫁給了周世宗柴榮,一個嫁給了宋太宗趙光義,但比之獨孤信的三朝三後還是要稍遜一籌。

那麼獨孤信是如何擇婿的呢?是眼光太毒辣?還是時勢使然?

亂世軍中獨孤郎

獨孤信,一看這個十分具有“北朝特色”的名字,就知道非漢人後裔,獨孤家族本是匈奴後裔,原姓劉(這其實是匈奴人對漢朝國姓的搬用,漢趙開國皇帝劉淵即是如此),後經十六國戰亂,改姓獨孤,并成為鮮卑拓跋部的盟友,與之世代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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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作為外戚,卻沒能享受拓跋部建國的“福利”,反而因參與内部權争,而與北魏開國皇帝拓跋珪兵戎相見,并為此付出了慘重代價——戰敗後成為拓跋氏的私有“編戶”。

直到和平年間(460—465),獨孤信的祖父獨孤俟尼來到邊境六鎮之一的武川鎮戍守,獨孤家族才擺脫了為奴為婢的境遇。

雖然孝文帝改革以後,北魏重文排武,但六鎮将士畢竟還是被朝廷視為“肱骨爪牙”之臣,獨孤家族地位還是高了不少。

到了獨孤信父親這一輩,已是當地的領民酋長,雖然難以考證屬于哪個級别(領民酋長分第一、第二、第三幾個級别),但可以肯定,獨孤家族在武川鎮已經屬于地方豪強,擁有較強的影響力。

在這樣的環境下,獨孤信成長為一個大氣、儒雅、仗義的機智青年,這時他的名字還叫獨孤如願,并結識了一大批青年才俊,如宇文泰、賀拔嶽、賀拔勝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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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正光四年(523),塞外遭遇嚴寒,缺衣少食的柔然于是南侵,對六鎮進行洗劫。

六鎮百姓本就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現又遭受柔然掠奪,在請求軍方救濟無果後,紛紛揭竿而起,六鎮起義爆發。

一開始,獨孤如願參加了賀拔嶽之父賀拔度、宇文泰之父宇文肱上司的義軍,結寨自保,但随着杜洛周、鮮于修禮等率領的流民橫掃武川鎮,獨孤如願也與許多北朝後期的英雄人物,如高歡、宇文泰一樣,被逼無奈投效了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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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葛榮軍中,獨孤如願成為明星将領,這并不是他立下了多大戰功,而是因為他“既少年,好自修飾,服章有殊于衆,軍中号為獨孤郎”。

簡單來說,就是他翩翩美少年,且非常注重儀表。

這在當時,确實是特立獨行,身處叛軍,戰亂不斷,将士不是灰頭土臉,就是面有菜色,而他這種注重儀表的行為往好了說是“革命樂觀主義”的一種外在表現,往壞了說就是嘩衆取寵,華而不實的魏晉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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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他的着意修飾,還是被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了,獨孤如願也成了那個時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危險的來客

就這樣,獨孤如願在葛榮軍中一直待到了永安元年(528年),直到葛榮為爾朱榮所敗。

爾朱榮收編了葛榮的部隊,獨孤如願也和其他将領一樣,歸附于爾朱榮,并随之征戰四方,因軍功而加官至荊州新野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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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同樣出身于武川的将領、與獨孤如願有同袍之誼的賀拔勝也出鎮荊州,擔任荊州前線的最高軍政長官。

賀拔勝到任後,上表請求任命獨孤如願為荊州防城大都督,兼南鄉郡守,二人在荊州并肩作戰,合作頗佳,獨孤如願也成為賀拔勝手下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并是以進入了“武川軍事集團”核心。

武川軍事集團顧名思義就是以武川軍人為主的軍政集團,它由賀拔勝的三弟賀拔嶽發起,是關隴集團的前身,主要負責關中及關中以西州郡的管理及兵馬調動。

而與之相對的是“懷朔軍事集團”,它是以一批出身懷朔鎮的将領為核心,與山東、河北豪族相結合而形成的軍政集團,首領是高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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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三年(530年),随着爾朱榮被殺,爾朱氏後繼乏人,這兩個軍政集團日趨獨立,關系也開始緊張。

不久,大權在握的高歡與孝武帝進行權力角力,不願成為傀儡的孝武帝便想借助賀拔嶽與之對抗。老謀深算的高歡心知肚明,于是挑起了關西内部的權力争奪,唆使侯莫陳悅在宴會上襲殺了賀拔嶽。

賀拔勝聞訊大驚,但他肩負守衛荊州的重任,無法抽身去關中主持大局,便命獨孤如願前去“撫慰”兄弟的部下。

可以說,這是賀拔勝打算對關中賀拔嶽部進行“遙控”的信号。

但是,他的安排慢了一拍。早在賀拔嶽在世時,同樣出身武川的宇文泰就已經在關中建立了威信,成為賀拔嶽最信任的部下。

是以,賀拔嶽遇害後的第一時間,宇文泰就在兩位都督寇洛和趙貴的支援下奪取了關西的最高指揮權,并憑借襲殺侯莫陳悅之功,穩住了武川集團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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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獨孤如願到達關中,身份已是十分尴尬,除非他能以非常手段除掉宇文泰。但以宇文泰的精明,自然不會讓後者有“如願”地機會。是以,無奈之下的獨孤如願,也就隻剩下對賀拔嶽家屬進行安慰、撫恤的道義性任務。

史書對此事的記載十分簡略:“屬太祖已統嶽兵,信與太祖鄉裡,少相友善,相見甚歡。”

二人都出身武川,又是熟人,關系不錯,是以見面十分喜悅——當然這隻是史書的記載,背後有什麼龌龊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宇文泰便讓獨孤如願去洛陽觐見皇帝,通報關中情況——這是有意将他支開,即便獨孤如願無心搞破壞,但混亂局勢下,對他稍加提防也是應有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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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獨孤如願這一去更加深了二者的隔閡。

因為,他帶着宇文泰的指令趕赴洛陽時,在雍州就被欽差大使元毗指令傳回荊州。

半路開小差,雖然可以用朝命不可違來解釋,但也會讓宇文泰産生其他聯想——獨孤如願是不是急于回去給賀拔勝通風報信,然後一起盤算下一步行動?

也許,正是這個小插曲,讓獨孤如願在宇文泰心中“非自己人”的形象定格,并是以終二人一生也未建立起足夠的信任。盡管日後賀拔氏的影響煙消雲散,但當日獨孤如願扮演的危險角色,總會讓宇文泰心裡不舒服。

最後的忠臣

獨孤如願回荊州不久,孝武帝與高歡之間的裂痕就擺上了明面,雙方各自調動軍隊,準備大戰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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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孝武帝依靠的關西軍閥,賀拔嶽已死,宇文泰剛繼任武川軍事領袖不久,并不真打算到洛陽支援皇帝,而孝武帝自己掌控的軍隊又無法與高歡骁勇善戰的鮮卑鐵騎對抗。

争取一切可能的力量,就成了擺在孝武帝面前的頭等大事。

孝武帝首先想到了獨孤如願,他對這位頗負盛名的“獨孤郎”早有耳聞;賀拔勝對獨孤如願的信任,他也看在眼裡;更重要的是,獨孤如願是賀拔勝委派去關西安撫賀拔嶽舊部的使者,如果拉攏他,可以震懾一直拖着不出兵的宇文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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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谙權術的孝武帝想以獨孤如願為突破口,讓武川集團為己所用。

于是,他召獨孤如願入朝委以重任,并撫慰有加,獨孤如願也感恩戴德,把孝武帝當成了值得輔佐的英明君主。

但是,這卻更讓獨孤如願與宇文泰的隔膜加深——宇文泰是關西新主人,你為何要與孝武帝走得這麼近?宇文泰都選擇了按兵不動,為何你還要表現出效忠皇帝的決心呢?

可以說,獨孤如願又一次走進了宇文泰的心理雷區。

公元534年,孝武帝終于與高歡兵戎相見,結果倉促作戰後潰不成軍,隻能倉皇西逃,因為逃得匆忙,許多臣子并不知情,就算知道怕是也會棄他如敝履,而獨孤如願在得知後,卻毅然抛下家人,隻身前去追随。

孝武帝大為感動,親賜禦馬一匹,擢升他為浮陽郡公,食邑千戶。

孝武帝與高歡開戰前,曾征調賀拔勝入洛陽勤王,但後者也和宇文泰一樣的心思,不想讓自己的軍隊成為犧牲品,而是想趁鹬蚌相争時坐收漁翁之利。但就在他實行拖延戰術走走停停的時候,孝武帝已經兵敗西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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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拔勝聞訊大驚,迅速傳回荊州,想固守老巢,再反攻中原。然而這一切都在高歡的盤算之中。他傳回不久,侯景就率大軍趕到。

賀拔勝嚴陣以待,不料高歡策動了荊州内亂,州中百姓生擒了賀拔勝部下并引侯景入城,賀拔勝親自來攻,亦被侯景殺得打敗。

賀拔勝失去了根基之地,隻得逃奔南朝,暫時寄居在梁武帝蕭衍那裡。

而孝武帝入關中後,高歡仍窮追不舍,攻陷潼關,進逼長安。宇文泰也不是等閑之輩,雙方大戰一場,不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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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被對方挾天子以令諸侯,高歡回師後立馬就另立十一歲的元善見為帝,而宇文泰也在幾個月後以孝武帝與姊妹有淫毒殺之,立元寶炬為帝,北魏由此一分為二,并開始了雙方長達十二年的戰争。

旅居南朝

孝武帝被殺前,獨孤如願并不在長安,他受孝武帝(實際是宇文泰的意思)所命,為衛大将軍、都督荊州諸軍事,領東南道行台,前去南方,奪回荊州。

然而,面對沙場老手高歡,獨孤如願此行注定不輕松。他出兵不久,就在淅陽遭到了弘農太守田八能的阻擊,而東魏都督張齊民也率軍趕來在他背後進行堵截。

當時,獨孤如願所帶兵将不足千人,稍有不慎就是被前後夾擊的境地,他冷靜分析後做出了先敗田八能,後戰張齊民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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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也如他所料,他的果斷出兵,反讓田八能大吃一驚,倉促接戰之下竟被殺得大敗,在後方接應的張齊民得到戰報,也草草收兵,獨孤如願兵臨荊州城下。

荊州城堅,憑獨孤如願的一千人根本拿不下,但他之前在荊州的善政,卻讓這一切變得簡單,荊州刺史辛纂開門迎戰時,他就在陣前演講,竟說的荊州官民紛紛臨陣倒戈,獨孤如願不廢吹灰之力便奪回了荊州,他也因功升為車騎大将軍、儀同三司。

失去荊州讓高歡大為憤怒,他馬上派出自己的王牌——漢人将領高敖曹與胡人将領侯景,圍攻荊州。

二人是高歡手下的哼哈二将,俱是經驗豐富,用兵如神的名将。獨孤如願本就寡不敵衆,又遇上了這兩位,自然難逃敗仗,他在抵抗了一陣後便主動南撤,與麾下最得力的大将楊忠暫時歸附蕭衍。

在南梁暫住了三年,蕭衍才同意放他回西魏,臨行前,蕭衍别有用心的問:“這次回去是投邺城,還是奔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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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會有此問?因為獨孤如願的家人俱在東魏,而他效忠的孝武帝已被宇文泰所殺,蕭衍擔心他回傳回東魏,助力本就勢大的高歡(當時在南梁寄居的北方将領很多,獨孤如願的選擇會影響很多人)。

面對梁武帝的試探,獨孤如願也回得很幹脆——事君無二。蕭衍這才放心,放其北歸。

大統三年(537)秋,獨孤如願終于回到了長安。隻不過,長安已是物是人非,孝武帝已在三年前被鸩殺,現在的天子是西魏文帝。

獨孤如願覺得自己有愧于朝廷,既沒有護主安全,又沒有沙場捐軀,是以上表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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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文帝雖然沒有孝武帝那種剛強的性格,政治智慧卻不低,他讓尚書們商議此事,以便試探宇文泰的态度。

宇文泰如果制裁獨孤如願,就是将後者向自己推了一步,如果赦免他,那麼獨孤如願就是自己在朝堂上可以依靠的力量。

算盤打得不錯,但宇文泰根本不接招。他沒有幹涉此事,甚至表現得漠不關心——軍隊都在自己手裡,一個獨孤如願又能帶來多大變數?

是以,最後的結果是尚書們一緻認為獨孤如願雖然寄居南朝,卻沒有做出有損國格的事情,是以不但應該赦免,還應官複原職。文帝于是順水推舟,下诏恢複獨孤如願的官爵,并授予侍中、開府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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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守隴右

此後數年,獨孤如願參與了東西魏之間的幾次大戰,雖然無功但也無大過,在侯景圍攻洛陽時,他還因據守金墉城有功,受到了宇文泰的表彰,當然也曾因作戰失利,丢失洛陽,被宇文泰降罪。

這一段時間,宇文泰并未為難他,這也可能也與高歡給他帶來的壓力有關——他不想在弱勢的情況下被人诟病不能容人。

大統六年(540),在打退了侯景對荊州的進攻之後,獨孤如願被任命為宣撫大使,對荊州進行安撫。荊州百姓見到闊别已久的“獨孤郎”,非常感慨,紛紛表示願永為西魏之民,荊州得以安定。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獨孤如願治民的能力,又或出于其他心思,反正不久之後,宇文泰就任命他為隴右十州大都督、秦州刺史,鎮守隴坂,遠離了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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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如願鎮守隴右達十年之久,在此期間他向世人展示了他治政能臣的一面,隴右經過他的治理,民風樸實,官場整肅,百姓殷實,有數萬戶流民、幾十萬人口主動前來落地生根。

宇文泰也是以對他十分贊許,為他賜名“信”,由此,獨孤如願才變成了獨孤信。

獨孤信在隴右期間,曾多次上表要求傳回朝廷,甚至有一次因母過世,想回朝服喪,亦被宇文泰拒絕。

當然,我們可以了解為這是宇文泰對他的信任,認為他鎮守隴右責任重大,不能輕易更換,不過這隻是托詞而已。

以常理度之,隴右屬于西魏大後方,而東部、東南部的州鎮屬于前方,在那樣一個戰事頻發的年代,鎮守之地離前線越近,越是可能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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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實事來說,獨孤信也确實因戰績的問題,混成了“八柱國”中的老六。

如果從東西魏一分家開始設立八柱國,以獨孤信的地位和威望,妥妥的老二,僅次于宇文泰。然而等到550年,宇文泰創立府兵制,設八柱國大将軍,不僅李弼(老三)、趙貴(老四)這樣的老資曆、于瑾(老五)這等宇文泰提拔起來的死忠超過了他,就連楊忠(都督十五州諸軍事)、李虎(老二)這樣的後起之秀都超過了他。也就是湊數的北魏宗室元欣和毫無作為的侯莫陳崇低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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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總體來說,宇文泰待他還算不錯,以當時當日二人之間的隔膜,本不至于令他鎮守隴右十年,要知道隴右雖不富足,卻是對長安居高臨下,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由此可見,宇文泰是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并不會因為一個人曾與自己立場不同,而輕易地将此人一筆抹殺。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個人不觸碰他的底線,不損害他的根本利益。

顯然,獨孤如願歸國以後并沒有在權利上對宇文泰進行挑戰,也沒有質疑宇文泰的權威,是以,兩人才能相安無事。

當然,宇文泰也從未對這個昔日“競争對手”放松過警惕。隻要一有風吹草動,獨孤信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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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定五年(547),高歡去世,鎮守河南的侯景随即發動叛亂,失利後最終投靠了南朝。在侯景向梁武帝求降時,東魏為了威脅梁朝,由魏收起草了檄文,希望蕭衍能夠嚴肅對待兩國邦交。

文中有意無意的提到,獨孤信據守隴右,雖名義上是西魏臣子,卻不聽宇文泰号令,因為他是東魏的内應,東魏一旦與梁朝開戰,有他的暗中幫忙,可保“西線無戰事”。

這自然是魏收虛張聲勢之言,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鎮守隴右多年的獨孤信終于被調離,宇文泰先把他安置在河陽,讓侄子宇文導接任秦州刺史、隴右大都督,後又把他調回了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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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宇文泰心中還是非常忌憚獨孤信的。

在宇文泰看來,獨孤信畢竟是一個有“曆史前科”的人,對于内應問題,甯可信其有。當然,對于一直不肯将其調離的前事,宇文泰也找好了台階,獨孤信回朝後,為示“尊崇”,宇文泰升他為尚書令,等創立六官制度後,又讓他擔任職位最高的六官之一的夏官大司馬(相當于兵部尚書)。

從表面上看,獨孤信的地位越來越高,官職也越做越大,但他卻并不處于權力核心。

政治聯姻

作為“八柱國”之一的獨孤信,讓宇文泰覺得很不舒服。論武功,論才能,獨孤信都是一流的,但他又因為曆史問題,看起來并不對宇文泰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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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怪不得獨孤信,賀拔嶽去世後關西衆将向宇文泰效忠時,獨孤信不是賀拔嶽的部下;在孝武帝與高歡決裂,宇文泰作壁上觀時,獨孤信不是宇文泰的部下;在毒殺孝武帝改立魏文帝、大臣們都以宇文泰馬首是瞻時,獨孤信不在西魏。

獨孤信素來沒有表現出對宇文泰的忠誠,但也沒有機會接受曆史的考驗。

是以,宇文泰打算給他一個機會。他為自己的長子宇文毓娶了獨孤信的長女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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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聯姻,進而結成穩固的政治聯盟,這是當時慣用的一種結盟方式,也是宇文泰有意推行的一種政策。在當時,東魏依然強于西魏,是以,隻有讓西魏的核心力量團結起來,才能形成凝聚力;同樣,隻有結成利益聯盟,才能抵禦東魏招撫西部人士的蠶食攻勢。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宇文泰才與獨孤信結為兒女親家,也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獨孤信的四女和七女才會嫁給李昞和楊堅。

是以,獨孤信成為三朝國丈,完全是時勢使然。他的“成功”,不可複制。

宇文泰和獨孤信通過聯姻,确實從此拉近了距離,終宇文泰後半生,再未對獨孤信起過殺心。

當然,他和獨孤信聯姻也是有所保留的。宇文毓雖是長子,卻并非正室所生,嫡子宇文覺才是他心目中最為理想的繼承人。這次聯姻,有點兩漢時期用宮女冒充公主與匈奴和親的味道——巧的是,獨孤信就是匈奴後裔。

更為着惱的事,獨孤信并未從聯姻中得到多少好處,反而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晚景凄涼

宇文泰死後,侄子宇文護秉政,為了隻手遮天,号令天下,他自然願意秉承宇文泰的意思,立年幼的宇文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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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宇文毓因為年長,已在大臣中樹立了威信,是以獨孤信就顯得不尴不尬,他沒有支援女婿的心思恐怕也沒有人信。

而在這時,不滿宇文護大權獨攬的八柱國中的老四趙貴想推翻宇文護的統治,于是自然而然的找到了他自認為天然同盟的獨孤信。

但獨孤信卻勸趙貴放棄這個計劃。

可是,最終他們的密謀還是被人探知,開府宇文盛将此事告發,趙貴是以被殺,獨孤信也被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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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信為何阻止趙貴對宇文護動手?是投鼠忌器、怕事件擴大而不可收拾,還是怕行動失敗、禍及全家?史書中并沒有記載,但從獨孤信與趙貴兩人的性格來分析,就會發現獨孤信比趙貴要溫和、謹慎,而趙貴則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考慮問題不夠全面。

從宇文護對待反對者的态度來看,一旦有人想要通過各種形式對他進行廢黜、彈劾,他都會予以瘋狂的反擊,從他的外号“屠龍者”就能看出一二。

三朝國丈獨孤信:擇婿眼光太毒辣?還是時勢使然?

獨孤信在高層中長期處于不尴不尬的位置,是以面對問題時常常先考慮自保,再考慮進取,這也許是他反對趙貴下手的一個原因。刺殺宇文護的成功率微乎其微,讓他不願冒險;宇文護報複敵對者的瘋狂,也是他不願見到的。

但宇文護并沒有因獨孤信勸阻趙貴之事而将他放過。不久以後,宇文護就逼迫獨孤信在家中自盡。直到獨孤信的小女婿楊堅稱帝之後,才對獨孤信進行隆重的追贈。

依靠女婿,獨孤信才得以死後哀榮,這也許就是他一門三朝三後唯一的一點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