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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鮑二媳婦和《金瓶梅》宋惠蓮,為什麼都選擇了自殺?

作者:寫在名著邊上

鮑二媳婦自殺,是死于恐懼;宋惠蓮自殺,是死于絕望。

鮑二家的和宋惠蓮,都是家人媳婦,都與男主人偷情,都被發現。所不同的是,鮑二家的的偷情對象賈琏,不僅是大家族中的第三代,而且“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後,倒上下無一人不稱頌他夫人的,琏爺倒退了一射之地”。而宋惠蓮的偷情對象,則是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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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父母早亡,沒有兄弟,無人管束。更重要的是,他“最慣打婦熬妻,又管挑販人口,稍不中意,就令媒婆賣了”——這是張四舅破媒時說的話,看似誇張,其實細究起來,是很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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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曾用鞭子抽打潘金蓮、李瓶兒,踢打過孫雪娥。雖然沒有直接“令媒婆賣了”小老婆,但為了讨好太師府的管家,他就想“把李大姐房裡繡春,倒好模樣兒,與他去罷”。李大姐就是李瓶兒,她的丫鬟繡春,是西門慶曾“收用”過的。是以旁批是“不惜出妻獻子”。谄媚權勢是一方面,不把小老婆(繡春是通房丫鬟,也算是小老婆了)當人看,也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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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弱勢,惹不起王熙鳳,是以他與鮑二媳婦之事被王熙鳳發現,他隻顧自己掙紮解窘,絕對顧不到保護鮑二家的。鮑二家的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王熙鳳現在忙不過來,改天閑了一定會收拾自己,一定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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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收拾鮑二家的,并不比撚死一隻螞蟻更難。鮑二“軟弱無能”,雖然“不理論”妻子的“拈花惹草”,但也絕對不敢、不想庇護妻子。未來的生活,比死亡更恐怖,于是鮑二家的甯可一死。

宋惠蓮得到西門慶的歡心,他的妻妾遠不及王熙鳳強勢,不可能有誰敢直接迫害宋惠蓮——可是,不能“直接”,可以間接迂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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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蓮沒有跟西門慶大鬧(西門慶打在她裸身上的鞭子,疼痛猶在,她才不敢造次呢),而是一邊對宋惠蓮展示西門慶對自己的信任、連與宋的私情私意都告訴了自己;一邊又對西門慶大進讒言,慫恿着西門慶“一狠二狠,把奴才結果了”,遠遠地發配了來旺兒(宋惠蓮是小厮來旺兒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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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惠蓮既失去了丈夫來旺兒(名義上的),又得不到西門慶的信任(潘金蓮傳遞給她的資訊,她就相信了),以後的生活再沒有希望。于是絕望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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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大旨寫情”,但寫的是純潔的愛情,雖然也涉及豔情,隻是點染,點到即止;《金瓶梅》寫的是市井,多寫豔情,“春梅、孟玉樓,就連潘金蓮的個性都是與他互相激發行動才有戲劇有生命”,婦人間的争寵、迫害,才是大書特書的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