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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作者:蘇商會
“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歲月匆匆,近年來民營企業家中的璀璨星辰相繼隕落。就在前天,被譽為“鋼鐵教父”的沈文榮也傳出病逝的消息。他的一生,是對“癡”字最深刻的诠釋——癡于鋼鐵,癡于事業,癡于夢想。

沈文榮,以鋼鐵為筆,用畢生精力書寫了沙鋼集團的輝煌篇章。他曾說:“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會累,不會苦,是享受。”在他的引領下,沙鋼從無名小廠成長為世界500強。

沈文榮的“癡”,不僅是對技術精益求精的追求,更是對市場變化的敏銳洞察,以及對企業未來發展的堅定信念。他用自己的生命诠釋了“癡”的真谛,如同不滅的火炬,照亮了後來者的道路。

在中國商界的曆史長河中,沈文榮的名字将永遠閃耀。讓我們銘記沈文榮,學習他的精神,繼續在各自的領域裡追逐夢想,書寫屬于自己的傳奇。

“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癡于夢想,初心如磐

沈文榮與鋼鐵的結緣,可以追溯到他的青蔥歲月。誕生于1946年的他,故事始于江蘇張家港那片質樸的小村莊。

1958年,全國上下在“十年趕英,二十年超美”的壯志豪情中,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煉鋼鐵運動,家家戶戶的鐵鍋鐵盆被熔入土爐,以求鋼鐵之夢的實作。然而,這股狂熱非但未能填補中國鋼鐵的缺口,反而讓經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群眾的基本溫飽都成了奢望。

在張家港的前身——沙洲縣,12歲的沈文榮家境貧寒,每當看到大煉鋼鐵時,心裡還是非常激動——盡管他的肚子還是餓得咕咕叫,但也攔不住他由衷為祖國煉鋼事業蒸蒸日上而喜悅。或許連他自己也未曾料到,那份對鋼鐵的癡迷已植根于心中,這也是他半生“鋼鐵情緣”的序章。

1968年,22歲的沈文榮進入沙洲縣錦豐軋花廠後,更是将這份癡愛發揮到了極緻——他從一名普通的鉗工做起,憑借不懈努力,僅六年後晉升為副廠長。然而,新官上任即面臨嚴峻挑戰:在物資極度匮乏的70年代,鋼材成為稀缺資源,沙洲縣每年僅能配置設定到微不足道的400噸,嚴重制約了當地工業的發展。

為了發展經濟,沈文榮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集資45萬元籌建了一個軋鋼工廠中的房間。工廠中的房間于年底試産成功,次年3月正式投産,并于1976年煉鋼試産成功。同年11月,沙洲縣軋鋼廠也由此更名為沙洲縣鋼鐵廠,标志着“鋼鐵巨人”沙鋼的艱難誕生。

1984年,曆史的車輪駛入改革開放的新紀元。鋼鐵廠與棉花加工廠分離,年僅38歲的沈文榮接過了沙鋼發展的接力棒,成為鋼鐵廠的新任廠長。面對産量有限、産品單一的現狀,他深思熟慮後,為沙鋼制定了差異化市場戰略,專注于大廠不願涉足、小廠難以勝任的領域——窗框鋼的生産。

改革開放初期,建築業蓬勃發展,傳統木窗因材質易腐、資源緊張而逐漸被淘汰,窗框鋼以其耐用性成為建立房屋的首選。盡管其生産工藝複雜,市場容量有限,但沈文榮敏銳地抓住了這一機遇,迅速布局,使沙鋼在短時間内成為全國窗框鋼市場的領頭羊。

至1988年,沙鋼已擁有7條窗框鋼專業化生産線,年産量高達35萬噸,國内市場占有率超過60%,實作了從小鋼廠到國家二級企業的華麗轉身。“當時窗框鋼的價格,沙鋼說一聲,沒有還價的”。在這個過程中,沈文榮幾乎将所有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鋼鐵上。小小窗框鋼,成功讓沙鋼積累了1億多元家底,更讓其在激烈的市場競争中脫穎而出,而同期衆多蘇南小鋼廠則黯然退場。

然而,沈文榮并未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之中,已經開始居安思危:單一産品行業老大的領先位置,随着新産品的興起,自然将很快失去原有的優勢。沙鋼,需要自己的核心技術。

于是乎,在窗框鋼業務如日中天之際,沈文榮毅然搭船出海,遊曆歐洲各地,引進新技術。

“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癡于事業,三次豪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赴國外考察,讓沈文榮見識到了國外先進的煉鋼技術,也深刻意識到自己的生産裝置實在太落後了。

1988年,經過一番遊曆後的沈文榮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拿出積累的1億多家底,與香港永新公司合作,從英國比茲頓鋼廠全套引進一條具有國際先進水準的75噸超高功率電爐煉鋼、連鑄、連軋短流程生産線,生産螺紋鋼。1991年6月,經過兩年多的不懈努力,生産線終于煉出了第一爐鋼水。煉鋼、連鑄、連軋全線貫通,沙鋼與國際先進水準的差距,一下子縮短了20年。沈文榮的堅持,創造了中國鋼鐵業的新曆史。這是他的第一次“豪賭”。

但沈文榮并沒有是以而滿足,他深知,有了生産裝置,還需要優秀的管理模式。第二次“豪賭”在1996年,沈文榮到南韓浦項鋼鐵公司考察。幾天後,雙方決定合資3億美元,成立沙鋼浦項鋼鐵公司,興建14萬噸冷軋不鏽鋼薄闆項目。

按當時的規定,1億美元以上的合資項目要向國家主管行業部門申報。為了拿到批文,沈文榮先後7次進京彙報。曆經重重困難,1999年項目終于竣工投産。資料顯示,南韓浦項的資金運用效率異常出色,投資三四百億元人民币即可籌建3000萬噸的鋼鐵産能,世界其他鋼鐵公司無出其右。同時,浦項的生産效益也異常出色,每噸鋼的利潤最高在1050-1100元之間,處于全球領先地位。而同時代即使是國内領先的寶鋼,每噸鋼的利潤也隻有約700元。

進入新世紀,沈文榮的視野更加開闊,他的第三次“豪賭”瞄準了歐洲。在得知歐洲最大鋼鐵公司蒂森克虜伯公司旗下子公司霍施鋼廠因經營不善已瀕臨倒閉後,沈文榮當即飛往德國,以16億元買下霍施鋼鐵公司。“如果我自己建一個産能650萬噸的工廠,需要450億元甚至600億元,而購買改造隻花了150億元。”

要知道,當時作出這一決定是有風險的:當時正值“十五”宏觀調控期間,而國内鋼鐵行業已經産能過剩,屬于調控重點行業,稍有不慎,可能就會等來一紙“限産令”,而沙鋼這次是掏空家底,又貸了款,因而這是一場“生死之戰”。

2002年,沈文榮導演的這場大遷移壯舉開始實施,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将這家位于萊茵河畔的世界老牌鋼鐵工廠拆卸、打包、轉運,搬遷到了沙鋼總部,變成一座新的鋼鐵工廠,建成了一個按行業慣例至少需要投入450億元的年産650萬噸的煉鐵、煉鋼、連鑄、連軋項目。

沈文榮希望從此不再依賴進口的鋼坯,而沙鋼也将成為上下遊一體化的鋼鐵王國。

三次引進,三次豪賭,沈文榮對技術革新的“癡狂”追求,不斷推動沙鋼邁向新的高度。

“鋼癡”沈文榮: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

癡于鋼鐵,精神永存

“我這一生就是搞鋼鐵的,希望能把這個行業做到世界最強。”沈文榮曾說。

有一次,與香港冶金界泰鬥倪德麟同行時,沈文榮照例買了經濟艙。他塊頭大,擠得難受,就靠在走廊裡。倪德麟問:“你現在也是個不小的老闆,幹嗎這樣虧待自己?”沈文榮坦然一笑:“能省點就省點,這些都無所謂的。”對此,倪德麟評價沈文榮是個“天生會賺大錢卻永遠也學不會消費”的“鋼癡”。

這個“癡”,是癡迷的癡,也是癡心妄想的癡。當初,癡迷鋼鐵的沈文榮,常常一出口就要做中國和世界第幾大,因而被一些人笑話癡心妄想。

面對外界的質疑與不解,沈文榮從未動搖對鋼鐵事業的熱愛與憧憬,他強調:“我更感興趣的是鋼鐵這個行業,更關心的是沙鋼在中國乃至全球鋼鐵業中的位置。”即便談及退休,他仍心系鋼鐵,“退休之後最想做的還是鋼鐵,不生産和發展鋼鐵,那就去研究鋼鐵。”

對于鋼鐵行業持續多年的産能過剩,沈文榮曾表示,中國的鋼鐵企業再擴張隻能通過兼并重組的方式,而非建立新的工廠。這也是自2006年以來,沙鋼先後收購淮鋼特鋼、永興特鋼、東北特鋼的原因之一。

為提升核心競争力,沙鋼不惜重金投入科研,建立了江蘇省(沙鋼)鋼鐵研究院,并吸引全球頂尖專家加盟,引進最尖端裝置,向鋼鐵科技前沿發起沖鋒。面對金融危機的沖擊,沈文榮更是提出了“做精做強”的戰略轉型,引領沙鋼在逆境中砥砺前行,成功轉型為優特鋼生産的佼佼者。

美國鋼鐵大王卡耐基曾有一句名言,“每一塊鋼鐵裡,都隐藏着一個國家興衰的秘密。”沈文榮也曾表示:“我們這一代人的初心,就是希望祖國強大。一輩子從事鋼鐵行業,我希望能把這個行業做到世界最強。”

如今,沙鋼已經連續15年跻身世界500強,在2023年公布的《财富》世界500強排行榜上位列348位,營業收入427.84億美元、利潤5.58億美元。同時,沙鋼以4054萬噸粗鋼産量名列中國第四、全球第六,在國内僅次于中國寶武、鞍鋼集團與河鋼集團三家國企,穩坐最大民營鋼鐵企業的王座。

“人一輩子各有各的愛好,我的愛好就是搞鋼鐵。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想要做的事并不累,也不會感到苦,你會感覺到這個工作就是享受。”沈文榮用行動诠釋了“癡”的内涵,用成就證明了“癡”的價值。他風輕雲淡地說句“愛好”,為一輩子所取得的事業,畫上一個圓滿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