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關三英戰呂布,關羽騎着一匹瘦馬幫助張飛,又打了三十回合還是“戰不倒”呂布,并沒有實作“一加一大于二”,這是很好了解的:古代騎兵作戰實際是對沖,一個照面各出一招,從過去撥傳馬頭再來,這就叫一個回合,呂布有“馳城飛塹”如履平地的赤兔馬,關羽張飛根本就圍不住他。
關羽馬瘦,在《三國演義》中是有明确記載的:“操請關公宴。臨散,送公出府,見公馬瘦,操曰:‘公馬因何而瘦?’關公曰:‘賤軀頗重,馬不能載,是以常瘦。’”
關羽身高九尺,青龍刀八十二斤,再加上全身铠甲,可能三百斤都打不住,那匹馬販子贊助的戰馬,沒被壓成駱駝就不錯了。
關羽騎着尋常戰馬能擊退許褚徐晃的聯手阻擊,徐晃武功與許褚、典韋在伯仲之間,顔良文醜擊敗徐晃如反掌觀紋,但是在關羽面前卻連四招都接不住。
細心的讀者可能早就注意到了:關羽斬顔良時是“關公赤兔馬快,早已跑到面前,顔良措手不及,被雲長手起一刀,刺于馬下”;誅文醜時是“戰不三合,文醜心怯,撥馬繞河而走,關公馬快,趕上文醜,腦後一刀,将文醜斬下馬來。”
羅貫中兩次強調關羽“馬快”,說明關羽有了赤兔馬之後戰鬥力飙升,建安五年的關羽跟許褚徐晃單挑,可能不用十個回合就能結束戰鬥,是以說那時候的關羽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未過——關羽斬顔良或許是突然襲擊,誅文醜那可是全仗着刀沉馬快。
呂布的方天畫戟有多重,《三國演義》和《三國志平話》都沒有介紹,但是按照從古代兵器制使考量,方天畫戟的重量不會超過長柄大刀,虎牢關硬扛呂布十多回合的孔融部将武安國,長柄鐵錘五十斤(嘉靖壬午本《三國演義》中有記載),跟關羽大戰三十回合的袁紹首将紀靈,大刀也是五十斤。
古代大将單挑并不少見,說古達沒有大将單挑,是史書看得太少,春秋之前車戰鬥将是常态,大将不屑殺小兵,小兵也不可以打大将,對方戰車損壞,追擊者有義務幫着修理,修好了再打,跑出五十步就不許再追——五十步笑百步是有道理的:跑五十步就行了,你為啥要跑一百步?
建安七子之首、曹操的丞相掾、軍謀祭酒王粲在《漢末英雄記》中記載了呂布與郭汜在長安城下的單挑,唐朝名将秦瓊陣戰單挑不計其數,單雄信差點在單挑中殺掉李世民,在《舊唐書》和《新唐書》中均有記載。
大将單挑獲勝,是打擊對方軍心士氣的最有效手段,連《三國志》也寫了陣斬顔良文醜的重要意義:“良、醜皆紹名将也,再戰,悉禽(擒,古代生擒和斬殺,都算擒),紹軍大震。”
顔良确實是被關羽斬殺,易中天說文醜也是被關羽幹掉的,這倒也有幾分道理:當時曹操軍中第一悍将就是關羽,文醜與顔良齊名,似乎也隻有關羽有能力陣斬文醜。
大将沒了戰馬,戰鬥力就會減半,要是手中沒了趁手兵器,戰鬥力可能就會隻剩一成,典韋之死就是最好的證明——典韋沒有戰馬,就不能突出重圍,沒有雙戟,就會死于小兵刀槍之下。
羅貫中是懂得冷兵器戰鬥的,典韋之死的一個細節,證明羅貫中真可能給張士誠當過謀士:“韋身無片甲,上下被數十槍,兀自死戰。刀砍缺不堪用,韋即棄刀,雙手提着兩個軍人迎敵,擊死者八九人,群賊不敢近,隻遠遠以箭射之,箭如驟雨。”
沒有裝備的大将抵擋不住槍刺箭射,再堅硬的鋼刀也會缺口卷刃,這完全是古戰場的真實寫照。
關羽之是以在臨沮被擒,就是因為赤兔馬已經老邁年高,按照人的年齡換算,應該是一百二三十歲了,而關羽的身高沒有降低、體重未必減輕,青龍偃月刀依然是八十二斤,那匹老馬實在是馱不動了。
典韋被殺是因為沒有雙戟,呂布被擒是戰馬長戟都丢了,關羽敗亡,也跟赤兔馬太老有絕對關系,這樣綜合考量,就給我們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問題:呂布沒有赤兔馬戰鬥力減半,關羽沒有青龍刀馬超沒有長矛,戰鬥力還剩幾成?
呂布被手下捆成了粽子,是因為他身邊女人太多、喝酒太多,是以像妻妾成群的海獅一樣大白天也能疲倦得酣睡,關羽和馬超也曾有過沒有戰馬和大刀長矛而步戰的經曆。
關羽在汜水關遇到善用流星錘、曾為黃巾軍将領的卞喜,那一場步下混戰,關羽顯現出了極高明的劍術,但還是不如用大刀趁手:“左右方欲動手,皆被關公拔劍砍之。卞喜下堂繞廊而走,關公棄劍執大刀來趕。卞喜暗取飛錘擲打關公。關公用刀隔開錘,趕将入去,一刀劈卞喜為兩段。”
馬超跟韓遂翻臉,知道相對狹小的軍帳施展不開,就跑了出去:“五将揮刀齊出,超縱步出帳外,五将圍繞混殺。超獨揮寶劍,力敵五将。劍光明處,鮮血濺飛:砍翻馬玩,剁倒梁興,三将各自逃生。”
關羽和馬超步戰功夫了得,但是沒有戰馬刀槍,也會感到窘迫,是以關羽砍翻隐藏的刀斧手之後,第一時間抄起青龍偃月刀,馬超擊敗韓遂五将後,也是“連忙上馬”。
通過上面的描述,我們看出了武器和戰馬對大将的重要性,關羽和馬超的幸運,在于他們面對一大群敵人的時候,用的是将軍佩劍——漢劍又長又厚又重,斬馬劍長達六尺,漢朝一尺折合現在二十三厘米,也就是漢将的寶劍長達一米三八,在兩米零七的關羽手裡,确實威力巨大。
典韋的刀是小兵用的,是以砍了幾個人之後就不能再用,如果他有戰馬和長戟,還有時間披上铠甲,一百個小兵也奈何他不得。
呂布、典韋、關羽、馬超的遭遇和戰績,證明了戰馬、铠甲、兵器對大将的重要性:如果大将武力值設定為十,那麼就可能戰馬占五、兵器占三,剩下的就是其本人的力量、技術了——大将都有铠甲,可以互相抵消,而且任何時代的铠甲都有漏洞,也禁不住重兵器擊打、砍刺,是以大将對大将,铠甲的作用可以忽略,許褚赤膊戰馬超,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铠甲再兼顧,也隻能抵禦亂箭和小兵刀槍,對馬超的長槍是沒有防護力的,後來張飛一矛戳中許褚有铠甲防護的肩膀,還是一戳一個窟窿。
不同的人看《三國演義》,可能會給出一千張武将排行榜,所謂“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那隻是評書中的順口溜而已,以徐晃許褚為參照物,我們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典韋肯定打不過張飛馬超,跟關羽有赤兔馬的關羽單挑,可能連十個回合都支撐不住——沒有赤兔馬的關羽尚且能擊敗徐晃和許褚聯手,典韋面對有赤兔馬的關羽,哪還有半點勝算?
典韋沒有擊敗或斬殺任何一位名将,我們甚至有理由懷疑,他跟武安國和紀靈單挑,取勝也會十分困難,于是咱們今天最後的問題也就出來了:如果在虎牢關下關羽就有赤兔馬一樣的神駿坐騎,能否在單挑中擊敗呂布?關羽和赤兔馬正當壯年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建安五年的關羽跟張飛、趙雲、馬超、黃忠單挑,多少回合能結束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