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故事:分手四年,前男友找她複合,“再給我一個重新追你的機會”

作者:深夜有情
故事:分手四年,前男友找她複合,“再給我一個重新追你的機會”

本故事已由作者:墨小墨_,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釋出,旗下關聯賬号“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釋出,侵權必究。

1

沈霏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她還能在拍攝片場碰到前男友。

或者更準确一點,碰到曾經的露水姻緣。

她趕到市郊的拍攝現場時,恰巧踩着兩點整的時間線。助理小鹿看到她過來,長長舒了口氣,過來小聲道:“霏姐,主辦方那邊安排的男模已經到了,說是那邊行程走不開,今天要把兩套圖都拍了。”

沈霏點點頭,叼着吸管往小鹿指的方向看。目光對上那位傳說中“知名男模”深邃的眼睛時,渾身一震,手中的檸檬水直接砸在了地上。

她轉身就走,身後那人清越的嗓音響起來:“沈霏!”

沈霏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目光冷冷地注視着走到近前的盛琅。他是模特,本就身材高挑修長,男人穿着燕尾西裝,仍然高出她大半個頭,半長的黑發微微燙了卷,反而襯得輪廓更加深邃。

盛琅是有四分之一歐洲血統的,是以那雙眼睛微微透着大海般的藍,此刻裡面卻透出幾分隐痛。

盛琅低頭看着她,輕聲道:“拍攝就要開始了,你去哪?”

沈霏面無表情地說:“去化妝,換衣服。”

她今天來拍的,是一本國内二線雜志的内刊首頁圖。自從四年前那件事後,沉寂太久,這已經是她接到最好的工作,也是她作為曾經的名模重新邁向國際的第一步。

是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

這一期的主題是“自然與靈”,是以拍攝地點選在市郊的森林邊緣。滿目深深淺淺的綠,濕潤的水汽纏綿着湧上,沈霏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裡化妝,戴上鹿角,然後換上一襲銀色閃着細光的露肩長裙。

化妝師的目光落在沈霏肩頭,那裡有一道傷從後肩一直蔓延到鎖骨,雖然已經完全愈合,但仍有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留了下來。她從沒見過職業模特身上有這樣的疤痕,驚了一下:“怎麼弄的?”

沈霏微微出神:“車禍。”

化妝師順着疤痕勾勒出一枝桃花。拍攝期間,盛琅的手搭在她赤裸的肩頭,指尖摸到那微微凸起的痕迹,渾身一顫。

沈霏聽着攝影師的指揮,轉頭凝望他,隻是眼底一片荒涼:“明明就是拜你所賜,你這麼驚訝幹什麼?”

盛琅被這句話刺得鮮血淋漓,痛得幾乎站不穩身子。他張了張嘴,想解釋點什麼,最終卻隻是沉默下來。沈霏冷哼一聲,接下來也不再說話,隻是配合着将圖拍完。

攝影師誇她鏡頭感到位,畢竟這副不近人情的冰冷模樣,也恰巧對應了主題中想表達的林中鹿女。

沈霏勾勾唇角,低下頭,掩掉眼中的嘲諷之色。

拍攝結束,沈霏去卸妝換衣服,小鹿猶猶豫豫地蹭過來問:“霏霏姐,你和盛琅……認識啊?”

沈霏沒有立即應聲,等換好常服,才拍拍她的腦袋,否認道:“不認識,别瞎操心。”

下午拍攝過程中,盛琅的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兩人之間一定不是萍水相逢初次合作的關系。更何況,沈霏待人一貫溫和禮貌,這還是小鹿頭一回看到她對人不假辭色的模樣。

有故事,肯定有故事。

沈霏收拾好東西,轉身出門,迎面就撞上盛琅。她被慣性帶着往後退了兩步,讓盛琅眼疾手快地扶住,卻在站穩後第一時間狠狠甩開他的手。她用的力道毫無保留,手包上的挂飾從盛琅臉側甩過,劃出一道細長的血痕。

盛琅像是沒感覺到痛,仍然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海一般的眼睛裡滿是痛楚。

沈霏冷笑一聲,聲音中帶着幾分嘲弄:“盛琅,你不是說你要在巴黎待一輩子嗎?怎麼現在又舍得回來了?”

2

她不等盛琅回答,轉身就走。将東西簡單收拾後,便和片場的從業人員一一告别。

離開拍攝片場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鹿要回去幫男朋友過生日,一早就跟她請了假。沈霏沒能打到車,隻好邁開步子往市區的方向快步走。

回國後,她一切重來,目前還算不上什麼知名模特,也就沒有專車接送。這地方太偏僻,若是再晚些,保不準會遇到危險。

隻是,才走了幾步,身後一道雪亮的車燈光打過來,緊接着盛琅的車就停在了她身邊。沈霏視而不見,繼續往前走,盛琅下了車,追過來抓着她的手腕,急聲道:“沈霏!”

“盛琅,你到底想幹嘛?”

被她充滿防備和厭憎的眼神刺中,盛琅隻覺得呼吸一滞:“上車,我送你回去,這裡太不安全了。”

“呵。”沈霏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盛琅,你大可放心,國内至少比巴黎的紅燈區,安全得多。”

這句話實在太尖銳,盛琅心髒劇痛,幾乎被鋪天蓋地湧上的情緒淹沒。隻是眼看着沈霏已經轉身走遠,他咬咬牙,将車留在原地,便追了上去。

月光從烏雲中灑落,沈霏走在凄冷的夜色裡,任由自己陷落回憶。

四年前,她也是這樣,一個人走在巴黎夜晚的街頭。不同的是,那時巴黎的冬天下着雪,她踩着十二厘米的細高跟鞋,裙擺長得拖地,不得不用手拎起來,艱難地往前走。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卻強忍着不敢讓它落下來。

因為如果把妝面搞花,就算她能及時趕到秀場,也沒時間再補妝登台了。

如果還想留在巴黎,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手機就握在手裡,她撥了無數個電話給盛琅,卻始終沒有人接。到最後,她手機電量耗盡,自動關了機。

沈霏咬了咬嘴唇,惡狠狠地将手機砸在雪地上,拼命快步往前,卻在穿越紅燈區時,被兩個流裡流氣的高大白人纏住。對方糾纏不休,伸手來拽她的長裙肩帶,沈霏拼命掙開往外跑,卻在穿過馬路時,被一輛疾馳的跑車撞到了一旁的燈箱上。

尖銳的棱角從她後肩一直劃到鎖骨,鮮血湧出來,将她雪白的裙子染紅,甚至一路淌到了雪裡。

她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沈霏收到了兩條消息。第一,是盛琅和她所在的公司簽約成功,昨晚也完美地走完了那場年終大秀;第二,便是公司以身體因素為由,強行和她解除了合約。

再然後,她拖着一隻小小的行李箱,身無分文地回到國内,從幾百塊一套的網店模特圖拍起,終于又一步一步地爬了上來。

3

走到一處公路附近時,沈霏終于成功打到了車。她無視了身後緊跟的盛琅,利落地甩上車門,跟司機報了位址。

等到家後,她将自己扔在沙發上,呆呆地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闆。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來自一個陌生号碼的短信:“霏霏,我今後會一直留在國内發展,我們還會有合作機會的。”

沈霏咬着嘴唇,想将短信删掉、号碼拉黑,可手指在螢幕上停留了好久,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六年前,她第一次見到盛琅時,已經是巴黎甚至整個歐洲時尚圈小有名氣的亞裔模特。難得有人像她這樣,一張典型模特臉,偏偏有雙貓一樣妩媚的杏兒眼,看人時霧氣蒙蒙,可一旦站在t台上,卻又瞬間氣場全開。

那場彩妝拍攝,盛琅是負責拍她的攝影師助理,拍到一半時,相機卻出了問題。他手忙腳亂地修理着,不慎碰落了棒球帽和黑框眼鏡,露出半長的柔軟黑發和輪廓深邃的五官,瞬間驚豔了沈霏。

她驚訝地問:“你也是中國人?”

盛琅點了點頭。他是來法國念書的留學生,來做拍攝助理屬于課餘兼職,難度不大,自然薪水也不算高。

那天的拍攝結束後,沈霏叫住盛琅,問他:“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張臉,完全沒必要委屈自己?你可以成為最閃耀的模特。”

她将盛琅帶回公司,說明了情況。一開始,公司高層完全不支援。長得好看的人滿巴黎都是,可t台表現力足夠的卻萬中無一。

于是沈霏就将盛琅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他。偶爾有需要男模合作的機會,她也會盡力幫盛琅争取。

暧昧的氣氛就在朝夕相處中一天天發酵。更何況本就遠在異國他鄉,來自同一國度的人更容易催生出某種不同尋常的情感。某次拍攝紅酒廣告時,沈霏喝多了,醉意朦胧地靠在盛琅懷裡,被他抱進了酒店房間。

盛琅原本想起身幫她倒杯水,卻被沈霏緊緊拉住。她扯着他的領帶,起身吻了上去,身體交疊,酒氣與香水味一同在夜色的纏綿中蒸發氤氲。

第二天醒來,沈霏覺得大事不妙,便趁着盛琅還在熟睡溜走了。又覺得這樣對不起盛琅,便跟公司那邊協商,将原本屬于她的一支香水廣告給了盛琅。

卻不想,盛琅憑着這支廣告中充滿荷爾蒙張力的表現,一戰成名,整個模特圈子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有知道内情的人來誇沈霏慧眼識珠,她心裡卻又酸又甜,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傍晚,沈霏在家煮意面,忽然有人敲門。她剛一開門,就被擁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盛琅将下巴在她肩頭蹭了蹭,聲音裡帶着幾分委屈:“霏霏姐睡了我,卻不打算為此負責嗎?”

4

盛琅在法國打拼四年,已經是享譽國際的知名華裔模特。這一次回國,國内整個時尚圈子的人都盯着,打算看他的首秀落在哪裡。

卻萬萬沒想到,是這樣一本算不得多出名的二流雜志。

tina眼看着盛琅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伸手來拽他:“哥,你歇會兒,歇會兒。剛問你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呢,能不能行啊?”

盛琅喝酒的動作頓了頓,啞聲道:“可以,但要拍的話,得和沈霏一起。”

“得,你這是鐵了心要給她帶資源啊。”

盛琅心髒又傳來隐痛,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當年在巴黎,若不是她推了那麼多資源給我,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tina不說話了。

作為從學生時代就跟着盛琅的朋友,她當然知道這兩人之間的過去。何況細算起來,這事确實是盛琅對不起沈霏。原本她還想說兩句盛琅拍二流雜志是胡來,現在卻乖乖閉上了嘴巴。

盛琅趴在桌上,醉意朦胧間想起了更多的事。

那晚他去找過沈霏之後,兩人正式确定了關系。爾後,不斷有資源上門,圈子裡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便有人請他們去拍雙人圖、走雙人秀。

盛琅是沈霏一手帶出來的,t台和鏡頭表現力自然不用多說,何況他看沈霏的眼神,充斥着熾熱、欲望和滿溢的荷爾蒙。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沈霏,但沈霏的表情卻永遠是冷靜的,盛琅猜不出她的真心究竟有幾分。

也是在那個時候,沈霏忽然在年中大秀的t台上摔了。

而且,摔得極為嚴重,左小腿直接骨折。

沒人關心她的高跟鞋出了問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摔跤帶來的影響上。沈霏資源被退,接下來半年的活動全部取消。而與盛琅搭檔拍攝的,換成了另一位亞裔女模特安芝。

盛琅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他告訴沈霏,等你傷好了,我會像之前你帶我一樣帶着你。他忽略了沈霏身上的驕傲,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憐憫。

再後來,就有關于沈霏的绯聞傳出,說她一開始能成名,靠的就是和公司某高層之間的不正當關系。盛琅不敢置信,他去質問沈霏,得到的回答卻是“随便你怎麼想”。

他們冷戰了一個月,後來年終大秀開始,盛琅在背景準備時,太忙再加上賭氣,便故意沒有接沈霏打來的十幾個電話。第二天公司和他簽約,又在慶功酒宴上忙了一天。

是以,等他得知沈霏車禍的消息時,她已經帶傷強行出院,回了國,自此與他遠洋相隔。

tina看到他臉上又一次出現那種混合着心痛的愧疚之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了過去的事,忙勸道:“這也不能全怪你啊。誰也不知道那時候安芝給沈霏下了那麼多絆子,而且沈霏去找公司談判也沒跟你說,誰知道leader想潛她呢……”

盛琅咬着牙沒說話,腦中閃過昨天沈霏那雙冰冷又荒蕪的眼睛,舌尖幾乎能嘗到血的味道。他又灌下一杯酒,低聲道:“這一次的宣傳,一定要安排好。”

5

沈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靠着一套雜志圖,在網絡上大火了一把。

那套林中鹿女的圖出來後,直接爬上了微網誌熱搜第一。她的裝扮、樣貌和眼神,被冠上了“驚豔世人”四個字。而肩上的傷疤,更讓這份美麗平添了幾分脆弱。

小鹿驚喜地抱着手機又蹦又跳,回頭去望時,沈霏卻仍然一臉冷靜。她歎了口氣,湊過來:“霏霏姐,你不開心嗎?”

“開心。”沈霏說,“但我開心的,是《e》家終于邀請我去拍圖了。”

《e》是亞洲時尚圈最頂尖的超一流雜志,能上《e》的亞裔模特,幾乎算是打開了走向國際的大門。雖然邀請她去拍的隻是副刊,但也是機會難得。

與《e》家的合作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她是上過國際t台和雜志的模特,表現力一絕,連身經百戰的攝影師也對她贊不絕口。拍攝結束後,一行人找了家店聚餐,卻在進門時迎面撞上了盛琅。

看到他,沈霏的表情立刻冷了下去。雜志行策編輯卻沒注意,隻是驚訝道:“盛琅,你怎麼會在這裡?”

盛琅的目光從沈霏臉上掃過,輕聲道:“本來約了朋友吃飯,沒想到被放了鴿子。”

“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吧?”

盛琅微微一笑,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他的座位被安排在沈霏對面,一擡頭就能看到她神情冰冷的臉。

雖然冷,但總歸近在咫尺。這四年,在巴黎度過的每一個孤獨的夜晚裡,令他魂牽夢萦的,都是這張臉。在他酩酊大醉時,沈霏總會頂着這張臉出現在他夢裡,用輕而堅決的聲音對他說:“你會成為最閃耀的模特。”

做時尚行業的人本就敏銳,很快察覺到這兩人之間氣場不對。攝影師有些好奇地問:“盛琅認識我們霏霏嗎?”

“不認識。”

“有過一些交往。”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沈霏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露出疏淡的微笑:“之前拍林中鹿女時有過一次合作,但并不熟。聽說盛老師是國際上知名的模特,我這樣的花瓶哪有這個榮幸認識盛老師呢?”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像一把尖銳的刀,深深插進盛琅心髒裡。看到盛琅眼睛裡流露出痛苦之色,沈霏第一次感受到某種報複的快感。

當初,她拒絕了公司高層某些不堪的要求,是以付出了被雪藏和賠償巨款的代價。身心俱疲地回到家裡,迎接她的卻是盛琅的質問,問她是否有靠出賣身體換取機會。

那一瞬間,沈霏徹底心灰意冷。她疲倦地靠在沙發上,自嘲道:“随便你怎麼想。”

盛琅怒道:“你心虛了吧?沈霏,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也是,像你這樣走t台都能摔的花瓶,若不是靠着賣身攀附關系,哪來這麼多機會!”

沈霏不敢置信地擡起頭,抓起玻璃杯砸在他臉上:“滾!你給我滾出去!”

“沈霏,你根本就沒愛過我吧?”盛琅抹了把額角的鮮血,不依不饒,“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不過是拿我當你的工具人,滿足你想當女王的驕傲和成就感……”

沈霏握緊杯子,垂下眼睫輕笑。

“霏霏,你可千萬别這麼說。你這樣的表現力都叫花瓶的話,我之前拍過的那些小愛豆叫什麼啊!”攝影師連忙道,“不認識可以現在認識嘛,來來來,我們都和盛老師加個微信……”

盛琅的心因為緊張高高懸起,直到見到沈霏微笑着遞出手機,這才重新落了下去。

6

吃完飯已經是深夜,其他人都喝了酒,三三兩兩地打車走了,到最後,店門口就隻剩下沈霏和盛琅。

盛琅沉默片刻,試探着問:“我沒喝酒,能開車。我送你回去吧?”

沈霏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本來想拒絕,可夜風實在太冷,她便沉默下來,輕輕點頭。坐進車裡,她報了位址,便靠在車椅上一言不發。

盛琅有些小心翼翼地說着話,不敢再提從前,隻說自己這次回國後的計劃,說希望未來有機會跟她多合作,希望沈霏不要再拒絕……

“盛琅。”沈霏睜開眼,用被酒精浸染得沙啞的嗓音打斷了他,“你到底想幹什麼?在巴黎待着,做你的頂級模特不好嗎?”

“不好。”盛琅說,“巴黎一切都好,可就是沒有你。”

沈霏冷笑一聲,抱着胸靠在車窗上:“你和安芝感情不順嗎?我當你們都已經結婚了呢!”

“我沒有和她在一起過,從來沒有。”

盛琅的聲音裡帶着某種沉痛,他靜默了一會兒,還是解釋道:“我後來才知道,你摔倒是她在你的高跟鞋上耍了手段,我已經把收集的證據交給警方了。”

“啪啪”。

沈霏輕輕鼓掌,聲音裡帶着嘲弄:“盛老師果然擅長大義滅親這一套,安芝也算真心錯付了吧。”

“霏霏……”

“别叫霏霏,叫花瓶吧,我可擔不起盛老師這麼親近的稱呼。”

沈霏被醉意填充的聲音裡透着幾分慵懶,她往窗外望了望,發現已經到了,便推門下車,迎着夜風往家的方向走了過去。

“謝謝盛老師送我回家,再見。”

盛琅急忙解了安全帶,快步追下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因為太急,他用的力道大了些,沈霏吃痛地悶哼一聲,盛琅又慌忙松開手。

他原本想要解釋,解釋自己四年前那些因為自卑和不夠信任犯下的錯誤,解釋自己這幾年在巴黎已經替她報了仇,将那高管潛規則其他模特的證據曝光,送他進了監獄。

可等沈霏轉過頭望着他時,所有的詞句卻都卡在喉嚨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因為沈霏在哭。

那雙貓兒一樣的眼睛裡蘊滿了淚水,霧氣叢生間一顆顆往下落。她的臉很小,下巴又尖尖的,眼淚全順着淌下去。海藻般微卷的長發散落下來,讓她看上去精緻又脆弱。

盛琅僵死在原地。理智告訴他,是因為沈霏喝醉了,是以才敢将情緒表露出來。可這是沈霏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之前在巴黎時,她永遠微仰着頭,像隻高傲的天鵝。就算生生摔斷了腿,她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沈霏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很用力地問:“你為什麼要回來?”

盛琅說不出話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刺穿了,被鋪天蓋地的愧疚和悔恨包裹。他想說,他已經查到,那天年終大秀時,高層是故意給沈霏打電話,告訴她隻要能及時趕到秀場,就讓她上t台。

但事實上,因為那天有秀,街道的路都被封了,不許沒有請柬之外的車輛通行。要步行的話,最近的一條路必須要穿過紅燈區。

高管特地安排了兩個人在那裡等,因為沈霏拒絕了他的潛規則,還明裡暗裡地諷刺了他一頓,是以他懷恨在心,決定給她點教訓。

而最終,沈霏慌不擇路地逃跑,被那天晚到秀場是以正加速飙車的人撞成了重傷。

沈霏不知道盛琅在想什麼,她借着醉意,将這些天心裡深埋的情緒盡數釋放出來。她大吼:“如果你不回來,過去那些事我就當忘了。你到底為什麼要回國啊?”

吼完這句話,她腳下一個踉跄,撲進盛琅懷裡,被他小心翼翼地接住。

盛琅緊緊摟着她,好像終于摟住了某個失而複得的珍寶。他伏在她肩頭,輕聲道:“因為,我想幫你,想親眼看着你,再次站在那個最閃耀的地方。”

7

回國的第一天,盛琅就已經千方百計找人打聽到了沈霏的詳細位址。是以他熟門熟路地将她送到家門口,又從她手包裡摸出鑰匙,打開門。

沈霏家的陳設極盡所能地簡單,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客廳一角的簡易衣架上,挂滿了亂七八糟的衣服和裙子。盛琅想起tina之前調查後告訴他的,沈霏回國後,為了生計,做過一段不短時間的網店模特,隻覺得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将醉醺醺的沈霏放在卧室床上,又小心翼翼地幫她蓋上毯子。酒意浸染下,沈霏很快睡熟了,盛琅站在黑暗裡,借着月光望向她的臉,看了很久,才轉身離去。

第二天,沈霏醒來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酒品很好,即便喝醉了,也能很清晰地記得醉後發生的事。她想到自己竟然在盛琅面前哭了出來,便有些頭疼地扶住了腦袋。

這次重逢,她原本一點也不想盛琅知道自己的脆弱,可偏偏事與願違。

打開手機,微信上,盛琅發來了消息:“桌上的保溫壺裡有幫你沖好的蜂蜜檸檬水,醒來後記得喝,解酒。”

後面還跟着一個可愛狗狗的星星眼表情。

沈霏沉默着收起了手機,沒有回複。她走到客廳去,倒了滿滿一杯蜂蜜水,仰頭灌了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裡,盛琅開始了雷打不動的微信早晚安問候。哪怕沈霏從不回複,他也沒放棄。某天深夜,沈霏忽然餓了,發了條朋友圈,不想半小時後,盛琅就拎着一碗牛腩粉,敲響了她家房門,“當初在法國,你不是就心心念念這碗粉嗎?”

盛琅把東西遞到她手裡,沖她揮揮手:“好了,我走了,你吃完早點休息。後天的廣告拍攝,我會開車來接你。”

沈霏皺眉道:“你來接我?小鹿呢?”

“她和男朋友那邊有事,我跟她說過了。”盛琅說着,語氣變得小心翼翼,“你如果不想看到我的話,我可以幫你安排别的司機。”

“司機?”

沈霏扯扯唇角,嘲諷道:“我怎麼敢讓你這個國際上出了名的模特來做我的司機?”見到盛琅失落的神情,卻到底心裡一軟,“……後天記得按時到。”

她關上門,不想再看到盛琅的表情。縱然平靜小心時,眼波裡卻也藏着熾烈的情感,那會将她反複拖進四年前的回憶裡,讓她想起那些難以言說的過去。

後天的工作,是她最近才接到的,幫國内的一個首飾品牌拍攝本季主打的新款。

這牌子雖然是近兩年才創立的,但已經因為出色的設計和品質有了不菲的名氣,正處于上升期。而本身他們這一季主打的新款,主題“愛與死”也非常契合沈霏的氣質。

拍攝當日,盛琅一早便在樓下等着。沈霏上車後,他遞過來一份早餐,沈霏正要拒絕,他便開口道:“吃吧,美式消水腫的,三明治低脂高蛋白,不會耽誤你拍攝。”

沈霏不再說話了。她險些忘了,盛琅也是模特,這些拍攝前要注意的事,他的了解不會比她少。

這天的拍攝合作尤其順利,沈霏換上一襲小黑裙,雪白的皮膚配上紅寶石,有種驚人的美麗與脆弱感。盛琅在一旁看着,幾乎要醉在她那雙冰冷卻又欲說還休的眼睛裡。

tina在一旁看着,暗暗歎了口氣:“盛琅,我看你是真的陷進去了。”

盛琅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錯了,我一直陷在裡面,從未出來過。”

8

主打首飾的廣告放出後,瞬間在網絡上豔驚四座。衆人議論紛紛,讨論國内到底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個出衆的模特。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沈霏的事業要從此蒸蒸日上時,之前在巴黎的事情卻忽然被人爆了出來。

那位自稱知情人的匿名者,首先爆料了沈霏之前在秀場失誤摔倒的事,接着暗示了她與公司高層之間有不同尋常的關系。

而追根溯源地查證,才發現那位高管半年前已經因為潛規則多位女模特而進了監獄,似乎更加強了這番話的可信度。

一時間,沈霏的名聲一落千丈。

而在知情人暗示她曾對盛琅有非分之想,并放出之前兩人還未在一起時拍到的一些照片後,沈霏的聲譽更是跌落谷底。

因為在那些照片上,她永遠是一副女王般高傲的模樣,而盛琅跟在她身後的模樣,看起來格外小心翼翼。

很快,《e》那邊的行策編輯就聯系到沈霏,表示為了雜志的名聲着想,這一期的副刊将無法上架。另外,之前談到的某些後續合作,可能也得稍微緩緩了。

沈霏愣愣地挂掉了電話,心裡卻在想另一件事。

原來之前,她和盛琅相處時,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這樣一副驕傲的、高高在上的模樣,是以盛琅覺得,她在拿他當工具人……

手機再度震動起來,沈霏接起電話,那邊傳來盛琅的聲音,帶着努力壓抑的怒意:“是安芝。”

“……什麼?”

“我已經查到了,消息是安芝放出來的。”盛琅說,“她之前的行徑被我揭穿,沒法繼續留在巴黎,是以就回了國。看到你重新聲名鵲起,她又出來造謠。”

沈霏握緊手機,輕笑了一聲:“也不算造謠吧,我的确在t台上失誤摔了。”

“……霏霏。”

盛琅的聲音有些發緊,沈霏應了聲,聽他用格外溫柔的聲音安撫道:“你好好在家休息幾天吧,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沈霏沒有立刻回應,她腦中閃過很多零星的回憶碎片。

當初有場拍攝,因為現場燈光有問題,一直拍不好,她臭着一張臉坐在椅子上,誰哄都不聽。盛琅端着她喜歡的焦糖拿鐵走過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握住她的手,一點點輕聲安慰着,直到她神情慢慢緩和下來。

她忽然問:“盛琅,以前在巴黎的時候,我其實很不好相處吧?”

盛琅愣了一下。

沈霏苦笑道:“我那樣,一定得罪了很多人……又怎麼能都怪在你一個人身上,算了,算了……”

她聲音裡透出幾分頹然。盛琅從沒見過她這樣,一時慌亂。在他心裡,沈霏本來就是女王,她理所當然就該驕傲,就該永遠站在燈光閃耀的地方。

隻是,還沒等他想好安慰的話,沈霏已經先一步挂了電話。盛琅沉默了一會兒,将手機揣進口袋裡,眼神漸漸結了冰。tina把收集好的證據一條條整理好,問盛琅:“要現在發嗎?”

盛琅搖搖頭:“再等兩天,等我……給沈霏創造一個世界。”

9

接到小鹿打來的電話時,沈霏已經在家頹了好幾天。小鹿的聲音充滿興奮:“霏霏姐,有人要辦一場攝影藝術展,指明了要你來當模特。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你趕緊收拾一下出來吧!”

沈霏簡單洗漱後,下了樓。小鹿被她滿臉疲倦吓了一跳,沈霏揮揮手,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将小鹿将要出口的疑問堵了回去。

車子一路疾馳,到了郊外一家廢棄工廠。

沈霏提着裙擺跨進門,第一眼就撞上盛琅的目光。他戴着貝雷帽,戴着一副銀絲眼鏡,手裡還扛着一台沉甸甸的相機。

沈霏被他這身裝扮驚了一下:“你這是……”

“我是今天拍攝活動的攝影師,盛琅。”

盛琅淡淡一笑,将目光轉向一旁的小鹿:“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跟沈霏就夠了,藝術創作不需要其他人在場。拍完之後,我會把沈霏送回去的。”

小鹿離開了,這裡隻剩下沈霏和盛琅兩個人。她看着一旁的滿地裝置和道具,忽然想起,盛琅大學念的就是攝影藝術相關的專業。

而她第一次見他時,他也正是一名拍攝助理。

沈霏輕聲問:“你這是要幹什麼?”

盛琅正在低頭調試相機和打光,聞言,擡頭沖她笑了笑:“創造一個給你的世界。沈霏,你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順從本心,一切跟着我來就好。”

他拿出一條血紅的長裙讓沈霏換上,接着将一把玫瑰花瓣揉碎在她身上。沈霏閉了閉眼,抓起一支玫瑰,握緊,刺紮破了她的掌心,鮮血滴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素白細長的小腿上。

她靠在巨大的廢棄鋼鐵上,輕輕閉起眼睛。

盛琅換了很多個不同的角度拍攝,接着又拿了身衣服給她。等沈霏換好出來,才發現他已經搭好了架子鼓、鍵盤和麥架,正把手裡的吉他遞給她,輕聲道:“來吧,想象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是樂隊主唱,這是地球毀滅前,你的最後一場演出。”

他們拍了很多張圖,盛琅帶來的衣服和道具全部用上了。而因為場裡隻有他一個人在,沈霏自始至終都保持着完全松弛的狀态。

拍好後他拿相機給她看,有一張她站在高高的廢棄汽車頂上,身上的白裙被鮮血染成斑駁的顔色。而她握着匕首,轉頭凝望遠方,身後是血一樣紅的夕陽。

盛琅說:“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天生的模特。”

沈霏将臉上的道具血擦幹淨,沉默不語。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安靜着,眼神也不再充滿鋒利的警惕。盛琅一邊開車,一邊低聲解釋:“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可能不管我怎麼做,都沒辦法彌補之前那些事帶給你的傷害,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霏霏,其實我不是真的懷疑你,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

她是人間自由的風,是萬衆矚目下最耀眼的星辰。他其實是自卑,不敢相信這樣的沈霏能為他停留。

“公司裡那個高管,已經被我送進了監獄,還有在你高跟鞋上動了手腳的安芝,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模特了。”盛琅說,“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原諒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在盡力彌補那些我犯下的錯誤。”

沈霏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她腦中,過去的一切反複閃現。是的,那時縱然她已經和盛琅在一起了,可還是沒有收斂半分驕傲,盛琅看她的眼神充滿熾熱的愛意,她卻一直冷靜着。在這樣不平等的天平反複傾壓下,盛琅又怎麼可能不心生懷疑。

這種懷疑也并非針對她,而是針對她是否真的喜歡他。

可她又怎麼會不喜歡他呢?若是不喜歡,不會在第一眼看到時就決定幫他成為閃耀的模特,不會趁着酒意和他滾床單,也不會在醒來後膽怯地逃離。

隻是那時她還太年輕,享受着盛琅毫無遮掩的愛,卻無法很好地收斂起自己的驕傲。

就這樣,一步錯,步步錯,一直走到彼此分離的地步。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縱然已經回國許久,她卻從來沒忘記過盛琅。肩上的傷口早就愈合,她的心髒卻一直血淋淋,往深裡看,是愛意從血肉裡開出的花。

盛琅這番話早就在心裡反複演練了無數遍,他不敢看沈霏的眼睛,隻一股腦全部說出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不願意也沒關系,你再給我一個重新追你的機會,我隻要一個機會……霏霏,後來我留在巴黎,不是貪戀那裡的燈紅酒綠,隻是為了找到證據,替你澄清之前的事。”

分手四年,前男友找她複合,“再給我一個重新追你的機會”

他在心裡明明已經演練得很好,此刻說出來,卻顯得語無倫次。說到底,不過是面對真心喜歡的人,便會失了分寸。

車子停在沈霏家樓下,盛琅一直沒等到她的回答,雖然滿心失落,卻強忍着沒讓自己表現出來。

沈霏推開車門,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卻又回頭看向他,淡淡道:“今晚,留下來住吧。”

10

tina發來消息時,盛琅還躺在沈霏家的床上。沈霏在他臂彎裡靜靜沉睡着,他被滿心歡喜填滿,心裡卻很清楚,沈霏雖然已經和他睡了,但還沒答應和他複合。

也許隻是一夜露水姻緣,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令他欣喜若狂。

盛琅拿起手機,tina彙報道:“攝影藝術展的場地和時間都搞定了,我一共發出去三百封請柬,幾乎動用了你所有的人脈,還邀請到了所有能聯系上的媒體。盛琅,這一次可是傾其所有的,萬一沈霏還不領情怎麼辦?”

“我隻負責付出,接不接受是她的選擇。”盛琅說,“我是愛她的,但她是自由的。”

“……得,敗給你了。”

盛琅笑了笑,放下手機,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接着起床去給沈霏做早餐。

那場藝術展的時間就定在一個月後。

這一個月内,盛琅幾乎就住在了沈霏家裡,tina約他出去喝酒也不喝了,上門的拍攝工作也全部推掉。氣得tina罵他愛情腦、沒有事業心,盛琅輕笑了一聲:“我當初因為有事業心,沒接沈霏的電話,差點永遠弄丢了她。這樣的事,發生一次就夠了。”

“難道你現在把她找回來了?沈霏答應跟你複合了?”

這下換盛琅沉默了。沈霏的确沒有明說,而他做事向來果斷,竟然在這件事上再三猶豫退縮,不敢開口問她。

這一拖,就拖到了攝影展開展當天。

沈霏一早便被盛琅叫醒,換了身禮服裙,跟他一起到了展覽現場。這場展覽以賽博朋克和廢土科幻為主題,創造出一個末日世界。

當初那些照片洗出來挂在燈光下,呈現出某種驚人的美感,而照片的絕對主角沈霏,像是末日那天開在地球上最後的花。

到場的媒體們舉起相機,對着相片一陣猛拍,接着鏡頭對準一旁的沈霏。她隻手足無措了短短一瞬,便很快恢複了一個職業模特應有的從容自信,站在聚光燈下,絲毫不露怯态。

挑了個沒人的時候,她問盛琅:“你搞得這麼盛大,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

盛琅搖搖頭,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沈霏身體輕輕一顫,卻終究沒有甩開他。

下午四點,展覽臨近尾聲,盛琅牽着沈霏的手走上舞台,面對着無數對準他們的鏡頭。

“六年前,我第一次在巴黎遇到沈霏時,還是個靠做攝影助理勤工儉學的窮學生。沒有沈霏發現我,帶着我,就不會有我的今天。”

衆人嘩然,沈霏愕然地轉頭,正要開口,又被他打斷。

“當然,我做這一切,并不是單純為了回報她,而是因為我喜歡沈霏。我喜歡她整整六年,但之前卻因為一些誤會,做過傷害她的事。”盛琅聲音堅定,“比如,沈霏那次在t台摔倒,是因為一個嫉妒她的叫安芝的模特,在她鞋子上動了手腳。而所謂的被高層潛規則,更是無稽之談,如果她沒有嚴詞拒絕對方的無理要求,也不可能被公司雪藏,然後解約回國。”

“當然,口說無憑,稍後我會把我收集到所有證據都放出來,用來證明沈霏的清白。”

盛琅說着,忽然笑了:“另外,我還要宣布一件事。從今天起,我會逐漸退出模特圈,以後做沈霏的專屬攝影師和搭檔。除去和沈霏的雙人秀以及雙人圖之外,我不會再接額外的模特拍攝工作。”

沈霏瞪大眼睛,震驚地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卻被盛琅按住手,沖她搖了搖頭。

她站在他身邊,忽然喉嚨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初在巴黎秀場,她失誤摔倒,因為小腿骨折,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爬起來,卻又無力地坐下去,直到滿身狼狽。聚光燈和攝影機都對準她的時候,曾有那麼一瞬,她無比希望盛琅出現,替她擋下那些充滿惡意和質疑的目光。

那時他沒有,可四年後,他終究還是以更成熟妥帖的姿态站在她身邊,替她擋下了所有來自外界的風雨。

雖然遲了點,但總不是不到。

11

展覽結束散場,來參觀的賓客和媒體陸陸續續都退了場,場館裡隻剩下沈霏和盛琅。

對視沉默間,盛琅到底還是遲疑着開了口:“我們現在這個關系,算什麼呢?”

沈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什麼叫‘算什麼’?難道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啊?”

“還是你其實不想跟我複合,隻想睡幾覺了事?”沈霏挑眉道。

盛琅瘋狂搖頭:“沒沒沒,我特别想複合,十分想複合!那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對不對?”

“不是從今天起,是從一個月前起。”

盛琅說不出話來,隻伸出手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并在心裡下定決心,此生都不會再松開了。

其實那天拍的所有照片,今天都放在了展覽上,隻除了最後一張。

那張照片上,沈霏穿着紅色長裙,氣場全開,坐在鋼筋水泥搭成的王座上,目光冰冷地注視着正前方的鏡頭。而盛琅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低頭親吻她的手背。

那是他自始至終都熾烈而專一的感情,像臣子對女王的跪服,從塵埃裡開出的花。

盛琅低下頭,輕輕吻在沈霏冰涼的額頭上,“你永遠是我的女王,我的靈感女神,我的缪斯。”(原标題:《相似引力:花瓶》)

點選螢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處已添加小程式,請到今日頭條用戶端檢視)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