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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堪比剧本杀的小说,究竟讲了什么故事?

“八年前,有一天晚上的圣诞夜,我约你来这儿,你来了吗?”

“你来了吗?”

故作轻松的试探之下,周冬雨饰演的女孩李斐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这是一个发生在90年代东北环境下的黑色故事,一个向往南方但家庭困难的女孩与一个毫无向往、家庭不和的善良男孩,两个游走在现实边缘的少男少女,在关于一把火的等待中,命运各奔东西。

根据双雪涛小说《平原上的摩西》改拍的电影《平原上的火焰》不但入围了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还获得了“金贝壳奖”和“最值得期待的华语电影”提名。

《平原上的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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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殊的身份,情感的隔阂,再相见已是警察与嫌疑人女儿的与残酷现实,二人能够在命运中彼此救赎吗?我们不妨试着从小说中寻找答案。

一个满是巧合的罪案故事

李斐喜欢火柴、喜欢火。

1995年的冬天,平安夜,12月24日,她在包里装上汽油,准备去高粱地里为庄树烧一片火做的圣诞树。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命运发生了无可逆转的改变。

1995年入冬后不久,市里死了两个出租车司机,一个月后,案件发展到了五起。根据现场残留的证据来看,死者都是被人用尼龙绳勒死,然后弃尸荒野。警方通过现场汽车损毁情况判断,凶手应该是自己带了柴油或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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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为了钓出凶手,警察蒋不凡伪装成出租车司机出车。就在平安夜这天,他碰到了李斐父女。李父告诉蒋不凡,他们要去艳粉街附近的中医馆。在开车驶往城乡结合部的路上,蒋不凡闻到了李斐书包中的汽油味。

当时的雪已经很大了,风呼呼吹着,往脖子深处钻。就在蒋不凡开枪射击李父的时刻,一辆大卡车斜着冲向了这里。此后庄家搬走,庄、李两家再无音信。直到2007年,两起城管被害案才将庄树、李斐再次联系到了一起。而已经成为警察的庄树更是在见到李斐后明白,自己亦是当年凶案的参与者与推动者。

《平原上的摩西》作为双雪涛的代表作之一,充满着无所适从、救赎、依靠与边缘之感。如评论家黄平所说:“在悬疑的黑色故事下,《平原上的摩西》就像《圣经》中的故事,是素朴的诗。”

小说虽然是现代主义的叙述手法,但故事内核却是现实主义的。从1983年到2007年,这24年间沈阳既经历了翻天覆地的体制变化与下岗潮,也承接了千禧年之后经济飞速发展的割裂之感。

就像庄树讲述下的2007年,当年案发现场的高粱地早已盖上了高楼,土路也成为四排车道的泊油路。身受重伤的蒋不凡被人发现时的草地,更是成为了大型连锁超市沃尔玛的地盘。

书中以7人视角进行了14次交替叙事,呈现了不同人对同一件事的不同理解。尤其是其中重要人物李父视角的缺席,更让小说蒙上了一层飘渺疏离的气质,令读者在全力拼凑的事件全貌中雾里看花,水中探月。

有读者说《平原上的摩西》讲的是宿命与个人之间的矛盾,人在宿命间挣扎,却又始终挣脱不开。就像李父借钱给孙家开医馆,他有善念却不被命运善待;李斐聪慧过人,她重诺却又被诺言反噬;就连刑警庄树对正义的执着,到头来也不过发现正义还有它的两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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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说结尾,庄树和李斐在湖上各自划着船,他们谈起当年那场未赴之约引起的罪与罚。李斐说我有预感,你不会来,但到了晚上我还是决定去,我答应你的。而庄树甚至已经记不清这场焰火之约,只说当时我们都是小孩子,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对吧。

从青梅竹马到各自天涯,湖水悠悠,被船隔开的两人注定无法等到摩西分海,或许《平原上的摩西》本就是一个没有神迹的故事。

双雪涛与艳粉街群像

穿校服下棋的父亲、工厂的无赖老马、狱中归来的和尚、流浪诗人老萧、失踪与列宁格勒的少女、我的朋友安德烈……《平原上的摩西》由十个短篇小说组成,在艳粉街故事的迷宫下,呈现了世纪末的北方图景和从时代齿轮脱落下人们的善恶挣扎。

艳粉街位于沈阳铁西区南部,原名艳粉屯,在清代时期曾是种植胭脂作物的地方,民国时代是贫民窟,50年代中期又形成了街道组织。歌手艾敬曾在《艳粉街的故事》中唱过:

我的童年家住在艳粉街,那里发生的故事很多

我没有漂亮的儿童车,我的游戏是跳方格

大人们在忙碌的活着,我最爱五分钱的糖果

我们姊妹三个是爸和妈的欢乐,尽管我家里没有一个存折

可见当时艳粉街的经济面貌,但对作家双雪涛而言,艳粉街不但是他生长的地方,更是他书中人物呼吸吐纳的地方。在《走出格勒》中,双雪涛这样写道:

“一九八八年的艳粉街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准确地说, 不是一条街, 而是一片被遗弃的旧城, 属于通常所谓的三不管地带。进城的农民把这里作为起点, 落魄的市民把这里当作退路, 它形成于何年何月, 很难说清楚, 我到那里的时候, 它已经面积扩大, 好像沼泽地一样藏污纳垢, 而又吐纳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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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平原上的摩西》里,艳粉街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地名,李斐要去的医馆在那里。而到了《光明堂》和《走出格勒》,艳粉街却更似成为了一个主体。红星台球厅、煤电四营、堆在屋后的垃圾与雪融化时的一地泥泞,这样的地方,非常适合作为冲破现实的出口,容纳被城市抛弃的人们。

因此在《我的朋友安德烈》中,这个不按常理出牌处处违反人情世故的同学最后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无赖》中,一个“下三滥”父亲也能够成为为了帮助他人拿回台灯而用酒瓶痛砸自己脑袋的勇者;在《大师》里,难逢敌手的父亲也能因为无腿和尚在棋局的胜负关头选择弃子投降……

就像双雪涛所说:“当我去写作的时候,我的目的就是想去写一个人和一个人的命运。只是他的命运,只是一个人的悲喜,只是一个人的上升和坠落。其实你仔细琢磨琢磨,是非常值得写的。”而这些熔铸着现实与想象的人们,很多就生活在艳粉街那里。

“有伪装的迷彩服”与“自我了断”

在小说《飞行家》的腰封上,有着一句“为那些被侮辱与损害的人、为我们人性中珍贵的瞬间,留下一些虚构的记录”。这也表现在双雪涛的其他东北写作中,艳粉街、红旗广场、春风歌舞厅、影子湖……生活在这里人们或贴地而行,或又有着腾空而起的浪漫与悖谬。

中国著名作家苏童曾将双雪涛的作品比喻为“有伪装的迷彩服”,因为双雪涛的作品很难判断其文学营养来自于哪里,“他善于伪装和自我掩护,这是好的写作。”而他有意识的对艳粉街的出走,也被苏童称为“新生”和“自我了断”。

不过,无论双雪涛如何自我追寻与自我重塑,他都着实让东北寒冷、重工业、集体等话题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当中。在谈及电影《平原上的火焰》中的李斐时,周冬雨称“年少时期的李斐,是影片里最自由的人物”。她敢想敢做,身上有傅东心的影子,却“活得比傅东心彻底多了。”

在小说中,傅东心去找李父,她既是庄树的母亲,也是李斐的“老师”。庄树说“也许在她眼中,我做什么都无所谓,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人”,而李斐不同,她不但教李斐读书,还把她压箱底的东西都教给她。在李斐家,傅东心告诉李父,他曾是她父亲的救命恩人,又说曾打死她叔叔的,是庄德增(庄树父亲)。所以她以沉默对抗婚姻,她看似有着周游世界与绘画的自由,却也是心之囚笼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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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上的火焰》虽然不是双雪涛与电影人的第一次合作,但《平原上的摩西》却无疑有着成为优秀文艺片的潜力。它虽然不像《刺杀小说家》那样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丰富的文本空间,却也有着密不透风的情绪空间与时代遗痕。

在谈及《平原上的摩西》写作时,双雪涛曾表示“多次感觉耐心已经耗尽,好像一场旷日持久而要求太多的恋爱,因为吵闹而烦躁并且越陷越深”,“写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走到旷野里,远远看见几个人影,可是他们对我抱以微笑,并没给我指路,回头望去,来处已坍废断绝,无所归处,我拥有的只有我自己,这是可怕而孤独的时刻,我所能做的只有一样: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如我们一起,在双雪涛的文字世界,共赴这场炽热的火焰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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