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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西周列国故事·黄泉相见

作者:史说论今古

郑伯友是郑国那时候郑国在陕西省华阴县,周平王东迁以后,改封在河南省新郑县头一个君主。他死了,人們就把他叫郑桓公[据說古时候天王和諸侯的称号是等他們死了,由大臣們大伙儿商量着起的],郑桓公的儿子叫掘突,一听到他父亲給西戎杀了,就穿上孝,带着三百辆兵车,从郑国一直赶到京城去跟西戎拼命。他胆儿大,人叉机灵,加上郑国的兵馬不素訓练得好,一下子就杀了不少敌人。別的諸侯也带着兵車上镐京去打敌人。西戎的头目一看諸侯的大兵到了,就叫手下的人把周朝积攢的貨物、宝器全搶了去,放了一把火,乱七八糟地退了兵。原来申侯只想借着西戎的兵馬去强迫周幽王仍旧让他女儿做王后,外孙子宜臼做太子。他一見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西戎的兵馬不但杀了天王,而且占据了京城賴着不走。他后悔了,就像偷地写信給临近的諸侯請他們火速发兵来救。中原諸侯打退了西戎,大伙儿立原来的太子宜臼为天王,就是周平王(公元前770—720年)。諸侯們都回去了,就剩下掘突給周平王留住,請他在京城里办事。想不到各路諸侯一走,西戎又打过来。周朝西半边的土地一多半儿給他們占了去还不說,一步步地又打到鎬京的边上来了。周平王恐怕鎬京保不住,再說鎬京的房子已经給西戎烧了不少,庫房里的財宝也給搶了个一干二净,要盖宫殿又盖不起。这么着,周平王就打定主意扔了鎬京,搬到东边去,把陪都洛阳当做京城,以后的周朝就称为“东周”。东周的天王連自己的地盘都保不住,名义上虽然还是各国諸侯的共主,实际上他只是个中等国的国君罢了.周平王扔了西周的地盘,上了洛阳,虽說丢脸,可是“搬家”总算是个喜事,諸侯都来道喜。周平王因为秦国[那时候秦国在甘肃省天水县,是个附庸小国,还不算是諸侯国在西边,上回也派人来跟郑国一同打退西戎,这回又派兵来护送他迁都,就封秦国的国君当正式的諸侯,就是秦襄公。周平王对他说:“岐丰[在陝西省]那边的土地一多半給西戎占了。你要是能够把他們赶出去,我就把这些土地賞給你。”(后来秦襄公回到本国,訓练兵馬,逐漸收复岐丰那边的土地,变成了西方大国。)周平王又把洛阳东边的一些城和土地封給掘突,叫他接着他父亲当周朝的卿士,同时又是郑国的君主,就是郑武公。郑武公拥终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寤生,一个叫段。小儿子段生的一表人才,夫人武姜最宠他,在郑武公跟前夸奖小儿子怎么怎么好,将来最好把君位传給他。郑武公可不答应,还是立大儿子寤生为继承人。郑武公去世后,寤生即位,就是郑庄公。他接着他父亲当了周朝的卿士。他母亲姜氏眼見心爱的小儿子段沒有个好地位,就对郑庄公說:“你接着你父亲当了諸侯,你兄弟也大了,还沒有自己的地方住,老跟在我身边,成什么样儿?”郑庄公说:“母亲看怎么着?”姜氏说:“你把制邑[在河南省汜水县西]封給他吧。”郑生公說:“制邑是郑国頂要紧的地方,父亲早就說过,这个城誰也不能封。”姜氏说:“那么榮阳也行。”郑庄公不言語。姜氏生了气,说:“这座城不許封,那座城不答应,你还是把你兄弟赶出去,让他饿死得了”郑庄公赶紧賠不是,说:“娘別生气,事情总可以商量的。”第二天,郑庄公要把京城封給兄弟段.大夫祭足拦佳说:“这哪儿行啊?京城是大城,跟都城滎阳一样是要紧的地方。再說叔段是太夫人宠爱的,要是他得了京城,势力更大了,将来必有后患。”郑庄公說:“这是母亲的意思,我做儿子的怎么能不依吶?”他不管这些大臣乐意不乐意,就把京城封給叔段。从此,人們管段叫“京城太叔”。京城太叔打算动身上那边去的时候,先向他母亲姜氏辞行。姜氏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胳臂肘,好像怕他衣裳穿得少了似地。京城太叔想不起来要說什么,就說:“媽!我走了,您放心吧!”姜氏叉拉住他,說:“別忙!我还有話說吶。”她就轻轻地嘱咐他,說“你哥哥一点沒有亲弟兄的情分。京城是我逼着他封給你的。他答应是答应了,心里准乐意。你到了京城,得好好地办事;給你娘爭口气,頂要紧的是操练兵馬,积聚粮草,赶明儿找个空儿,你从外头往里打,我在里头帮着你,要是你当了国君,我死了也能閉上眼睛啦。”这位年轻的太叔住在京城倒挺得意,一面招兵买馬,一面行軍打猎,天天記着他的話。他在京城干的事慢慢地传到郑庄公耳朵里来了。有几个大臣請郑庄公快点去管一管京城太叔。郑庄公反倒說他們說話沒有分寸。他替太叔爭理,說:“太叔能这么不怕辛苦,还不是为咱們操练兵馬嗎?”大臣們私下里都替郑生公着急,說他气量太大。这会儿这么由着太叔,将来“虎大伤人”,后悔也就来不及了。祭足說“蔓草不除,越蔓越厉害,何况他是太夫人所宠愛的太叔啊?”郑庄公說“坏事干多了,自己一定灭亡。你等着瞧吧。”沒有多少时候,真的,京城太叔占了临近京城的两个小城。那两个地方官向郑庄公报告太叔收管两个城的情形。郑庄公听了,慢慢地点着头,眼珠子来回地轉着,好像算計着什么似地,可不说話。朝廷里的大臣都不服气,说:“京城太叔操练兵馬,又占了两个城,这不是明明造反嗎?主公就該立刻发兵去打!”郑庄公把脸往下一沉,说他們不懂理。他说:“太叔是母亲頂喜欢的,我宁可少了几个城,也不能不听母亲的話,伤了弟兄的情分。”大将公子呂说。“主公这会儿由着太叔,将来太叔不由着主公,可怎么好呐?”郑庄公说:“你們不用多说。到了那会儿,誰是誰非,大伙儿就都知道了。过了几天,郑庄公吩咐大夫祭足管理国事,自己去洛阳給天王当差去了。姜氏得了这个消息,赶紧发信,打发一个心腹上京城去約太叔发兵来打滎阳。京城太叔接到了姜氏的信,一面写回信定日子,一面对手底下的士兵說:“我奉主公的命令上朝延办事去。”说着就发动兵車,打算动身。哪儿知道郑庄公早就派公子呂把什么都預备好了。公子吕先叫人在半道上埋伏着。这就拿住了那个給姜氏送信的人,搜出信来,交给郑庄公。郑庄公原来是假装上路阳去,他可偷偷地绕一个弯儿带着两百辆兵車往京城这边来了。到了京城附近,就埋伏下,等着太叔动手。公子吕先派了一些士兵打扮成买卖人的模样,混进京城。等到太叔的兵馬离开了京城,他們就在城門楼子上放起火来。公子呂看見火光,立刻带領着大軍打进京城去。太叔出兵不到两天,听到京城丢了的信儿,连夜赶回来。士兵們也知道了太叔原来是要他們去打国君,乱哄哄地跑了一半。太叔知道軍心变了,夺不回京城,就跑到鄢城[在河南省鄢陵县;又打个敗仗,接着就逃到共城[河南省輝县]。郑庄公和公子呂就去攻打共城。共城多小哇,怎么禁得起两路大軍的夹攻吶?一会儿就打下来了。太叔叹着气,說:“娘害了我了。”他只好自杀。早有人报告給郑庄公。郑庄公赶紧跑去一瞧,太叔真死了。他抱着尸首,流着眼泪,大声哭着:“兄弟,兄弟,你怎么寻死呀?就是你有什么不是,我还不能原諒你嗎?”哭得旁边的人也有擦眼泪擤鼻涕的,还夸奖郑生公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哥哥。郑庄公哭了一会儿,在太叔身上搜出了姜氏那封信。他把去信和回信叫人送到滎阳,嘱咐祭足交給姜氏,还叫他送姜氏上城颖[河南省临颍县]去住,起下了誓,说:“不到黃泉,再也別見面了。”他把去信和回信叫人送到滎阳,嘱咐祭足交給姜氏,还叫他送姜氏到上城颖〔河南省临颍县]去住,起下了誓,說:“不到黃泉,再也別見面了。”过了几天,郑庄公回到滎阳,灭了太叔段,去了他心上一块病,不用說够多痛快。可是再也見不着母亲了,不免又有点儿难受。再說这个一嘴,那个一嘴,风言风語地說他閑話,轰走亲娘就是不孝,如此这般。自己认为高人一等的郑庄公作儿子也得作个“孝子”,可是他又起过誓了,不到黄泉不再見面。起了誓不算数,不光得挨报应,还怕人家說往后話也不算数。大英雄怎么也不能說話不算話,至少在外表上不能这样。郑庄公正为难,有个城颖的小官叫颍考叔,給郑庄公进貢来了。他献上一只特別的鳥。郑由公問他:“这是什么鳥?”颍考叔說:“这叫夜猫子,白天瞧不見东西,黑夜里什么都瞧得見,真是日夜顛倒,不知好歹的坏东西。小时候母鳥养它,长大了就把它媽吃了,是个恶鳥,所以我逮来,请主公办它。”郑庄公知道这話里有話,也不出声,由着他说。可巧到了吃飯的时候,郑庄公就叫颖考叔一块儿吃,还夹了一些羊肉給他。颖考叔把頂好的一块留着包起来,搁在一边。郑庄公問他为什么不吃。他說“我媽上了岁数,我們不容易吃上肉,今天主公賞給我这么好的东西,我想起我媽还沒吃过,自个儿哪儿嚥得下去?我想带点給她吃去。”郑庄公叹了一口气,說:“你真是个孝子。我做了諸侯,还不能像你那么奉养母亲。”颍考叔装着挺納悶的样子,說:“太夫人不是好好地享着福嗎?”郑庄公又叹了一口气,就把姜氏約定太叔来打滎阳和他发誓不到黄泉不再見面的事說了一遍。颍考叔說:“主公这会儿惦記着太夫人,太夫人准也惦記着主公!虽說起过誓,可是人不一定死了才能見到黃泉。黃泉就是地下。咱們挖个地道,地底下盖一所房子,請太夫人坐在里头,主公到地底下去,不就跟她見面了嗎?”郑庄公觉得这倒是个遵守誓言的好法子,就派颍考叔去办。颍考叔用了五百个人,連挖地道带盖地底下的房子,不多日子,一齐办好了。一面接姜氏到地底下的房子里,一面請郑庄公从地道里进去。郑庄公見了他媽,跪在地下,說:“儿子不孝,求母亲原諒:”说着,就跟个孩子似地咧着嘴哭了。姜氏又害臊又伤心,赶紧搀起郑庄公,说:“是我不好,哪儿能怪你!”娘儿俩抱着头,哭了一顿。郑庄公亲手扶着他母亲,出了地道,上了車,一块儿轉了好几条大街,才慢慢地回到宫里去了。郑庄公留下颍考叔,拜他为大夫,和公子吕、公孙子都一同管理軍队。郑庄公因为自己国里事忙,好些日子沒上洛阳去了。可是朝廷里有他的眼线。有一天,他得了个信,说天王有意思不用他。这回他可真要上洛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