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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李立,今年已经70岁了。他一生勤勉工作,独自把我和弟弟抚养成人。然而,他的晚年生活并不如意。
最近,父亲的腿脚不太方便,行动需要人搀扶。我盯着父亲蹒跚的背影,心里默默叹气。
“儿子,帮我拿下那本书。”父亲指着书架顶层说。
“您身体不太方便,我去拿吧。”我赶紧过去帮他取下书本。父亲脸上浮起一丝失望,缓缓坐回椅子上。
这段日子父亲的情绪很差,经常一言不发,整天面带忧色。有时我试探着跟他说几句话,他也是阴阳怪气的。比如今天中午,我搀扶他到饭桌前,殷勤地说:“爸,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白菜炖豆腐,快尝尝。”
“这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些冷菜残羹,和猪狗也没啥区别!”父亲不耐烦地推开碗筷。
“爸,您这是说笑了,我可是起了大早去买新鲜蔬菜,又花时间精心烹饪的。快尝尝味道才好评价。”我劝道。
“没时间陪你兜圈子!”父亲板着脸,语气十分嘲讽。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都看出父亲最近心情很差,可他就是什么都不和我们说。
“那爸您说,您到底想吃什么?我再去做。”弟弟试图化解尴尬。
“随便你们!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你们巴不得我快点死吧?嘴上说着孝顺,其实早想把我丢到养老院去!”父亲突然大发脾气。
“爸!您在说什么呀?我们是您亲生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和弟弟都吓了一跳。
“还不是你们这样,整天忙工作没空理会我。给我做顿饭都嫌麻烦,是不是想饿死我?!”
“不是的爸,您冤枉我们了。我们也很忙啊,有时候脱不开身照顾您是无奈的事。”我看父亲这么生气,想要解释几句。
“请假?你以为哄小孩儿呢!自己做决定还来陪我,别把我当傻子!”父亲愤怒地拂袖而去,把我和弟弟两人丢在原地。
“爸,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老大动肝火,把房子里东西都砸坏了。”我开门见山地说出了疑问。
“就是!您说说看到底是咋回事,我们也能体谅您的苦处不是。”弟弟也劝父亲吐露心声。
“爸,您千万别这么想!我们对您的关心和照料从未少过,只是最近公务太忙,耽搁了些时候。”我赶紧解释道。
“就是就是!您得体谅我们工作也很忙。但是只要有时间,我们一定会陪在您身边的!”弟弟也跟着赔不是。
听到父亲如此剖白内心,我和弟弟非常难过。原来在我们忙碌工作的时候,父亲一个人度过了何等漫长而痛苦的时光啊!
“对不起爸,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您一个人生活当然很孤单,我们应该经常回家陪您的。”我道歉道,弟弟也跟着点头。
看着父亲抽泣的模样,我和弟弟心如刀割。自己的亲人就在眼前,却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让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何其罪过!
“爸,对不起!是我们亏欠您太多太多了!”弟弟已经激动得泣不成声。
我轻轻搂住父亲的肩膀,像小时候他安慰我那样,轻声细语地宽慰他:“都会好起来的,爸,您不要再自责和难过了。我们会常回家看您的,您不是还有我们陪着您吗?”
“就是就是!我这就和领导说换一个比较清闲的岗位,腾出更多时间关心父亲!”弟弟又抹着泪水接口。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照顾好您,又不耽误自己工作的!”我再次向父亲保证。父亲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他信任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之后,我和弟弟就想方设法腾出更多时间陪伴父亲。我调整了工作计划,尽量早点下班回家;弟弟则离职找了个离父亲家近的工作。我们两人开始轮流带父亲散步、下棋、聊天,即便再忙,也会定时打电话问候父亲的近况。
渐渐地,父亲脸上的阴霾散去了许多。每当我们推开家门,他总是面带喜色地迎上来,眼里似乎有了往日的生气。有一天中午,我照常去接父亲吃饭,发现他竟在厨房忙活着做菜。
“爸,您在干什么呢?快坐下歇着,我来做饭。”我忙去搀扶正弯腰切菜的父亲。
父亲轻拍着我的手,连连摇头:“我的好儿子,我没事的,就是想整几个家常菜犒劳犒劳你们兄弟!这点活计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我有些惊讶,仔细一看,父亲虽然动作不再敏捷,但煮菜的手艺却丝毫未衰,各种佐料搭配得恰到好处,饭菜的香味已经远远飘了出来。
“爸,我都不知道您手艺这么好!我们兄弟哪里吃过这么可口的家常菜啊!”一边吃,我和弟弟都连声赞叹。父亲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洋溢的是久违的父性的慈爱。
“哈哈,以前出去工作那么忙,哪有空展示手艺给你们?今天算是弥补啦!”父亲开心极了。
吃过饭,我陪父亲下棋聊天。他絮絮叨叨说起我们小时候的事,像每个普通的老父亲一样,乐此不疲。我也耐心地陪他回忆往事,夸奖他的厨艺。
“爸,我发现您最近精神好多了!”我由衷地说。
“是啊,多亏了你们兄弟经常回来看我。我也活泼起来,才有功夫收拾收拾,做做饭什么的。不然整日自己待着,真像活在深渊里一样。”父亲感慨地说。
我握着父亲皱缩的手,真诚地说:“您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当然舍不得您寂寞。看到您这么开心,我们也放心多了。”
父亲慈爱地拍拍我的手背:“好儿子,你们兄弟的一片孝心,是我这把老骨头活下去的动力。有你们在,我再也不会觉得活得小心翼翼了!”
从那以后,我和弟弟尽可能地腾出时间陪伴父亲,帮助他渡过晚年。父亲的情绪也日渐稳定下来,他不再无故发脾气砸家具,取而代之的是微笑着迎接我们回家。
“爸,您是我们的亲人,理应这样相互照应的。您放心养病,我们会好好照顾您的。”我轻声回答。
过了几天,父亲的病终于好了。这天我照常回家,发现父亲居然在院子里劈柴烧火做饭!
“爸!”我急忙跑过去,“您刚病好,快点歇着吧,劳累不好!”
父亲却神采奕奕地对我笑道:“我的儿子,瞧你紧张的!我已经完全康复了,精神好得很。做做家务活动活动筋骨有好处,你就让我帮把手吧!”
我这才放心下来,搬了小板凳在父亲身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我发现父亲最近学习了许多新的技能,会整理工具,会修理家电,把家里弄得井井有条。他乐呵呵地给我炖了老虎菜汤,我一边嘬着汤,一边夸奖道:“爸,我真是长这么大也没尝过您做的这么好吃的汤!您太能干了!”
父亲得意地笑了:“这有什么,对我这种退休在家的人来说,好歹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就高兴了。何况还能体会到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这比什么都弥足珍贵!”
我感动地握紧父亲的手:“我真为有您这么称职的父亲而骄傲!我们会永远支持和尊重您的!”父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我碰了碰杯。
看着父亲容光焕发的模样,我由衷地感到欣慰。现在的他再也不会觉得在我们面前需要小心翼翼,而是成了我们生命中最坚强的支柱。
一转眼又到了中秋佳节。今年我特意申请到了假期,想着一家人好好团聚。我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买了最爱吃的月饼、水果,精心布置了家里。
当天晚上,当我和弟弟把准备好的丰盛佳肴一桌桌端上来的时候,父亲已经激动得眼眶通红。
“老爸,祝您中秋快乐!” 我们高举着酒杯,向父亲致以节日的问候。这是一个久违的家庭团圆的日子。
“爸,您千万这么说!”弟弟急忙劝慰道,“我和哥会永远陪着您的!”
我也轻拍父亲的手背:“是啊爸,今后无论多忙,我们每年中秋都回家团聚!您要健健康康活到120岁啊!”
父亲这才欣慰地点点头,举起酒杯和我们碰了碰。
这一晚我们聊了很多,没有旁人,就我们最亲近的三口子。父亲絮絮叨叨说着少年轶事,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今夜的月色很美,照着院中桂花飘香。
“儿子,今夜看月,同你们欢聚一堂,我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父亲感慨地说。“我活了大半生,唯有你们兄弟是我最心爱的人。只要你们在,你们的老爸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和弟弟都红了眼圈,握紧父亲干枯的手:“我们也最爱您!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会团结互助,相互扶持的!”
中秋佳节的美好时光转瞬即逝。工作繁忙的我和弟弟虽无法常回家,但已经和父亲建立了坚实的感情基础。我们会固定时间打电话问候,隔三岔五寄一些生活用品或补品回家。父亲也渐渐习惯了独居,他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视频聊天,这样我们就能经常看到他,他的生活也丰富了起来。
一天,弟弟突然视频通知我和父亲,他要结婚了!新娘子是他公司的同事小杨。虽然匆忙,但这喜事让我们全家上下都欢欣鼓舞。
“哈哈,我就说嘛,小弟你看人家杨姑娘那么温柔贤惠,何必再操心工作啦!”父亲笑眯眯地逗弟弟。
“就是就是,要抓紧时间生儿育女啊!爸爸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抱孙子了!”我也跟着开起玩笑。
“你们这是催生催婚联合啊!”弟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向父亲保证道:“您放心,结婚过后我每周都回来看您的。到时候还有媳妇一块伺候,您就更受用了!”
“好孩子,你们安排好就是了。”父亲开心不已。
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我和弟弟商量着要给父亲一个巨大的惊喜。终于在婚礼前一天,我们按响了父亲家门铃。
“惊喜!老爸!” 我们抱着大花篮出现在父亲面前。
“我们想给您一个大惊喜!明天就是弟弟的婚礼了,我们来接您去现场!”
“什么?这、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说!”父亲乐得合不拢嘴。
弟弟结婚之后便搬出去与妻子同住,我虽然仍因工作繁忙无法常回家,但已经和父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们一有时间就会视频,聊聊近况。父亲的生活在新媳妇的精心照料下也越发丰富起来,他学会了视频聊天和网购,经常兴高采烈地给我们兄弟看他新买的衣服鞋子。
“爸,您穿这身运动装辣么帅气,简直就是大学生呀!”有次视频里,我逗父亲道。
“瞧瞧,这个老头子还是很有时尚潮流的!要不然怎么能生出你们这么领导时装的儿子咧!”父亲开怀大笑,洋溢着骄傲。
“老爸英明!”我也哈哈大笑。父亲天天琢磨新奇有趣的事情做,兴致盎然的模样真叫人欣慰。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准备回家睡觉,却突然接到父亲的视频电话。
“儿子,你怎么还不睡呀?要保重身体知道不?”画面里父亲关切的脸让我感动。
“我正准备睡了。爸您也早点歇息,别熬夜了!”
我笑着宽慰道:“您最重要。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们来段睡前故事会?”
看着父亲在晚年生活得如此丰富多彩,我和弟弟都由衷地感到欣慰。我们一直在工作,父亲的精神世界却丝毫不输给我们年轻人。
“医生,我父亲情况严重吗?他什么时候能苏醒?”我和弟弟握着父亲冰凉的手,担忧地询问医生。
听到可能会失去父亲的消息,我们兄弟俩都红了眼圈。当初我们费尽心思让父亲活得开心,没想到他就此离我们而去!
“爸!您一定要撑住!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好多画没有画完呢!”弟弟已经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筋疲力尽地睡去时,父亲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我惊醒过来,看到他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爸!你终于醒了!”弟弟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
“我们哪能丢下您一个人!感谢上苍,让您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我和弟弟大哭着,握着父亲的手不断地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