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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死对头知道我偷生他的崽了

作者:张鱼小丸子yxc

午后绚烂的阳光,在清澈的游泳池水面上铺洒着一层粼粼的金光。

一个男子修长的身影穿行于透蓝的水中,继而矫健的泳姿,令池边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他的身上。

尤其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子们,发出一阵阵惊喜又兴奋的尖叫。

“好多年没看到慕少游泳了,他曾经是我们的A大之光呀!”

“好幸运哦,竟然可以来慕少的别墅参加游泳派对!”

“慕少还是好冷,可是愈发有型了呢,还帅我一脸!”

“这么好的身材,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女人!”

……

宁溪语,站在别墅阁楼的窗前,看向泳池的方向。

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在被风拂动的大窗帘里隐隐约约。

“慕老太爷骗我的吧?慕深惟哪有一点患恐女症的样子?”宁溪语娇美的脸上却像覆上一层寒霜。

慕深惟还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出现在泳池,就有一大堆女人围观他。

而且现在,人家还把一群女人请到家里来了呢!

跟慕老太爷签订协议,做了慕深惟的特助十几天以来,宁溪语本跟慕深惟相安无事,可昨天晚上在酒店的房间里,竟发生了失控的事。

宁溪语不由扶着自己细软的腰肢,酸痛到现在。

那混蛋一定是恨透她了,跟她在学校里争斗了十几年的怨恨之气,他全撒出来了吧!

宁溪语怀疑昨晚的意外是慕老太爷的手笔,她透透彻彻地感到身不由己,而慕深惟也不是乐意的样子,他着了道了,借机泄恨!

慕老太爷……

宁溪语一对好看的细眉却蹙得很紧,慕老太爷为了他的长孙慕深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她想要赢过慕老太爷,似乎很难很难……

“啊!!!”

泳池传来一阵尖叫的女声,打断了宁溪语的沉思。

只见慕深惟已经从泳池上来,站在池边。

宁溪语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一米八几的男人俊美英挺,他的爷爷护他护得紧,应该很少参加户外活动,所以肌肤如玉洁白,但室内的健身看来不少,身形匀称健壮。

昨晚她的指甲,曾掐在他结实的背上。

宁溪语柔美的脸庞,很没用地微微红了。

而那阵尖叫声没有消停的意思,还更喧嚣了,那群比基尼美女或拿浴巾,或拿矿泉水,或吹彩虹屁,全朝慕深惟跑过去。

“呵,恐女症患者!”宁溪语鄙弃一声,转了身,靠在窗台上,眼不见为净。

泳池那边,慕深惟冷漠地转身,朝着一把阳伞走。

阳伞下,一个男子立即从斜躺椅上坐起来,利落地取下墨镜,戏谑地说道:“家煜,去救救你深惟哥。”

“我去救那群心碎的女孩子们!”章家煜张开双臂,笑嘻嘻地跑过去,“我来啦!”

那群女孩见慕深惟还是冷冰冰地不理人,不敢贸然再靠近,他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

再见章家煜冲过来,集体无视,转身走掉了。

这群名媛千金现实得很,慕深惟邀请她们参加游泳派对,像是有机会跟慕家大少爷接近,谁还理章家煜啊?

章家煜这种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去找他,他都在那里。

“喂,我差慕深惟哪啊?”章家煜喊是喊,但不怒反笑,“哈哈哈”地回去找慕深惟了。

谌明修随手晃着墨镜,对黑着脸的慕深惟取笑道:“请了那么多女孩子来,怎么又不理她们呢?”

谌明修是慕深惟的好兄弟,也是他的主治医生,慕深惟还真有恐女症,挺严重的那种。

所以名媛千金们靠近慕深惟,谌明修立即干预了。

慕深惟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

还慵懒地躺在斜躺椅上的宋黎泽别有寓意地一挑眉,说道:“深惟那是让她们看看他肩膀上的牙印,和背上的抓痕,宣示他名草有主,不要再肖想他了!”

“啊?”章家煜即刻挨近过来,盯着慕深惟的肩膀,再瞄一眼他的后背,“哈哈哈”笑得好张狂。

“大意了,我都没敢往这方面想!我一直以为深惟哥是资深和尚!但是现在他有小助理了,哈哈哈!”

慕深惟没理会章家煜,也没怪罪宋黎泽,反倒冷冷地看向谌明修,说道:“你替我爷爷下的手?”

“怎么可能?”谌明修辩解道,“我什么时候都是站在你身边的人,就算你的爷爷,你的家人要求,我也不会背叛你,我是有职业操守的!我要给你治病,就明明白白地治,怎么会用手段?”

慕深惟没说信或不信,他扯了斜躺椅上的一条白色大浴巾,走了。

章家煜一脸八卦的神色:“眀修哥,昨晚深惟哥跟小助理真的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啦?那他的恐女症是不是好了?以后深惟哥每晚都可以享受福利了吗?哈哈,我还以为宁溪语清清冷冷的,没想到在房里是只挠人的小野猫!”

宋黎泽压着声音说道:“家煜,你小声点,要让所有人知道深惟患有恐女症吗?”

谌明修一个问题都没回答章家煜,可怜兮兮地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深惟他冤枉我!”

泳池变得安静,宁溪语目光迷离地对着自己的脚尖,她没有回头,没兴趣知道慕深惟选择眷顾哪个女人。

眼前突然一暗,宁溪语一激灵,抬起头,对上慕深惟一双深邃的眼眸,而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侧的窗框上,把她给咚住了。

诚实地说,慕深惟的这张脸,是俊美无俦的,他大概只是用浴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凌乱,露出他的额。

性感又霸气,在他这里毫无违和地融合着。

这么近的距离,宁溪语看得清清楚楚他胸膛起伏得恰到好处的肌肤线条,还有那不可无视的牙印,在左肩靠近颈窝的地方。

罪魁祸首却撇过脸,抗拒他逼近的体温,冷漠地说道:“把你的手挪开!”

慕深惟的声音很低,磁性愈发明显,就无意中带着撩人:“这是我的地盘,我的手爱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

宁溪语面无表情地回道:“那你让我走开,你再在这里撑到手麻为止。”

慕深惟更靠近,几乎贴着宁溪语,低头在她耳边说:“晚了,我的手放上来,哪还有你说放开就放开的道理?”

被慕深惟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耳朵上,麻麻的,宁溪语僵住了。

她一动不敢动,怕一挣扎,从窗口掉下去。

她不想死。

等慕深惟的恐女症好了,她跟慕老太爷的合约终止,她往后还有多的是美好的时光。

“哎,”他低低地说,“你的耳朵很容易红诶,一害羞就红,昨晚在床上是,现在偷看我游泳也是。”

宁溪语冷言冷语地回怼道:“你这么自信我后脑勺可以看到你游泳?”

“哦,那是我错了,”慕深惟看似很有反省精神,“宁小姐只是恋旧,爱待在阁楼里,因为我们在这里……睡过。”

宁溪语轰地就连脸颊都红透了,咬牙说道:“你要点脸!别拿小孩子的时候说事!”

宁溪语七八岁以前曾经是慕家的座上客,妈妈带她来慕家玩过。

一群小孩子玩捉迷藏,她好巧不巧地跟慕深惟都选择了阁楼的桌子底下。

可能是地方太隐蔽,没人找到他们,因为都要强,他们也没出去,以致无聊到睡着了。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窝在慕深惟的怀里,慕深惟也醒了,两个人瞪大眼睛望着对方好一会。

她道歉了的,可慕深惟没有回应,板着一张脸离开了桌底,走了。

后来在学校里,慕深惟一直跟她作对,什么都要压她一个头。

宁溪语不服气,绝不让着他,是慕深惟先玩不起的,哼!

望着宁溪语红彤彤的脸庞浮上愠怒的神色,慕深惟嘴角勾了勾,戏谑道:“怎么不去游泳?怕比不过……”

“你连游泳都要跟我比?”宁溪语嘲讽道,“我可是女的,你就这点出息吗?”

慕深惟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我是说,你怕比不过下面那群女人的身材吗?放心,我看过,你的身材挺好,不用自卑。”

宁溪语嗤笑道:“那被你看过身材的女人还挺多。”

“嗯,但看光的只有你!”

宁溪语要爆炸了,她想掐死人怎么办?

慕深惟顿住了,两道墨黑的剑眉蹙得很紧,脑海里涌进几年前一段晦暗的记忆,令他起了反胃。

慕深惟放下手的同时,宁溪语的手机铃声响了。

宁溪语没留意慕深惟神色的微微变化,以为是她手机响了,他放的手。

宁溪语看一眼来电显示,立即接了电话。

那边,慕老太爷问话,语气还算和气:“宁小姐,深惟在你身边吗?我刚才打他的电话,他没有接。”

“慕先生在。”宁溪语把手机递给慕深惟,“慕老太爷找你。”

慕深惟接过电话,声线并无起伏,说道:“爷爷。”

“深惟啊,”慕老太爷倒是愉悦,“听说你举行游泳派对,还邀请了不少女孩子,爷爷从S市赶回来了,现在在书房呢。你有没有心仪哪个女孩子啊,带她过来给爷爷看看啊。”

“没有心仪的女孩子,”慕深惟无波无澜地说道,“我去书房找爷爷。”

“好,深惟过来吧。”

挂了电话,慕深惟说道:“你跟我去房间。”

宁溪语不太愿意,她一个特助,工作关系,干嘛要去慕深惟的房间?昨晚严重失控的事她不想再发生一次。

慕深惟留下一句:“待会跟我去见我爷爷,有事说。”走了。

宁溪语只能跟上。

到了房间,慕深惟进去,却没见宁溪语进来。

他再探身出去看,见宁溪语站在门边,神情淡淡的样子。

“你干嘛?”慕深惟戏谑中带着不耐烦,两个人坦诚相见过的,她摆什么谱?再说他的房间大得很,有专门的功能区域,他让她进去坐着等,难不成还在她面前换衣服?

宁溪语平淡地说道:“我在这等你。”

“随便。”慕深惟冷着脸,把门关上了。

工作狂的男人,做事还是利落的,穿着泳裤进去,十分钟出来时,已经洗头洗澡收拾妥当,一身白衬衣黑西裤的精英模样。

到了慕老太爷的书房,有管家等候在门外,恭敬地招呼道:“大少爷!”

慕深惟“嗯”一声,没有再多的表情,他知道是管家向他的爷爷通风报信,否则爷爷不会匆匆从S市赶回来。

管家年轻时就跟着他的爷爷做事了,一仆不忠二主,管家是他爷爷的人。

管家招呼“宁小姐”时,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了。

管家打开书房的门,慕老太爷正坐在茶桌那边,一抬头,见高大的大孙子身后遮着一个女孩子,陡然地兴奋,笑呵呵地喊:“深惟啊!”

大孙子还是带女孩子来看他了嘛!

然而很快,慕深惟走过来时,慕老太爷看到跟着的是宁溪语,他试探地问:“深惟……带宁小姐来……”

“嗯,”慕深惟平静地说道,“宁小姐还挺会泡茶呢,让她给爷爷泡茶。”

“坐。”慕老太爷的一颗心大起大落了一轮,最后悬浮着,也没个着落。

听管家报的名单,名媛千金来了不少,大孙子就一个稍微有好感的都没有吗?那他干嘛弄个游泳派对?

工作狂没什么话题,跟爷爷聊天也是说工作上的事。

宁溪语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只在一旁泡茶。

慕老太爷的余光留意着宁溪语,她泡茶还是赏心悦目的。

宁溪语的妈妈出身书香门第,温柔淑雅有涵养,教导出来的女儿也知书达礼。

只可惜宁溪语十岁那年,她的妈妈去世后,她的脾气是越来越拧了。

这边喝茶聊天,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然而管家进来通报:“慕老太爷,柯家小小姐柯玉婷求见。”

而门口那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雪纺纱裙子的女孩子,甜美可爱,她巧笑倩兮地喊道:“慕爷爷!”

慕老太爷笑呵呵地招招手,说道:“是小婷啊,进来进来。”

“打扰慕爷爷和深惟哥喝茶了!”柯玉婷脚步轻快地走到茶桌边,乖巧地坐在慕深惟身边。

宁溪语不动声色,继续泡茶。她刚才在阁楼的窗子那里看泳池,有见到这位柯玉婷小姐,走可爱风的,在一群走性感风的名媛千金中极具辨识度。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落入慕深惟的眼。

宁溪语一视同仁地给柯玉婷倒了茶。

刚才居高临下,她把那十几个名媛千金尽收眼底,清楚柯玉婷不像看上去的这般单纯可爱。

但是在豪门里生存的人,又有几个没有心机的?慕深惟和慕家选中就好。

她还是对柯玉婷充满期待的,柯玉婷要是能帮慕深惟消除了恐女症,她跟慕老太爷的合约便作废,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柯玉婷捏着精致的紫砂小茶杯,闻一闻,喝一口,欣喜地说道:“慕爷爷的茶就是好喝,回甘清香,余味绵长。我爷爷最喜欢喝慕爷爷送的茶叶,我也沾光不少呢!”

慕老太爷被哄得乐呵呵的,说道:“小婷也喜欢喝茶啊,太难得了,正好深惟邀请小婷来参加聚会,小婷跟慕爷爷多喝两杯茶。”

清冷的慕深惟此刻却冒出一句话:“是宋黎泽列的邀请名单。”

慕老太爷“哈哈”笑两声,说道:“还好阿泽邀请小婷来了,让慕爷爷喝茶都多了几分乐趣。”

柯玉婷深吸一口气,保持甜美的微笑,说道:“能和慕爷爷喝茶,是我的荣幸呀!”

宁溪语继续沏茶,有点遗憾,慕深惟没看上柯玉婷,暗示他的爷爷别撮合他跟柯家小小姐。

唉,她远走高飞的计划还得搁一搁。

柯玉婷依然哄得慕老太爷笑哈哈,相谈甚欢的样子,但她的余光掠过宁溪语。

在泳池,柯玉婷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慕深惟左肩上被咬伤的牙印,还有后背上被指甲掐出的痕迹?

慕深惟的皮肤那么白,有点什么不对,显露得清清楚楚的。

谁都知道慕深惟昨晚干了什么,也在猜想谁得到他的青睐。

现在看来,就是身边的这位宁溪语!

柯玉婷注意到了,宁溪语虽然穿了件高领衬衣,还扣上最顶的扣子,可都遮不完全她脖子上的草莓印。

柯玉婷虽然妒忌,可并不把宁溪语放在眼里。

一个被宁家赶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慕家的大少奶奶?

宁溪语不过是慕深惟还没挑好妻子之前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给了个掩人耳目的特助头衔。

“深惟哥经常和爷爷喝茶吧,”柯玉婷铺垫得差不多了,把话题扯到慕深惟身上,“我给深惟哥和慕爷爷倒茶吧,我也学了茶道哦!”

“好好好!”慕老太爷还是要给老友面子的,柯玉婷是柯老太爷最宠爱的孙女。

宁溪语随意,柯玉婷要接活便接活。

柯玉婷去拿紫砂小茶壶,芊芊玉指碰到茶壶把手时,突然“啊”地惊叫:“好烫!”

继而身子一斜,倒到慕深惟身上了。

慕深惟下意识地伸手一推,柯玉婷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慕深惟的脸很绷,唇陡然变得灰白,整个人忍不住地轻颤。

他突然站起来,往书房门口走,可还没出去,腰一弯,痛苦地呕吐了。

宁溪语一警醒,这就是慕老太爷口中说的,慕深惟患有恐女症?

柯玉婷还没怎么他吧?就挨在他手臂上而已,他反应这么强烈?

宁溪语不知如何是好,她是女的,她也无法去扶慕深惟。

“深惟!”慕老太爷快步过去,管家闻声也进门来。

“深惟,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还是游泳受凉了?”慕老太爷在柯玉婷面前掩饰慕深惟的病情。

“我没事。”慕深惟缓一缓,能站直了,但脸色还是很苍白,整个人虚弱的样子。

慕深惟不用管家扶他,深皱着眉头,离开了书房。

慕老太爷示意管家跟上去,而他赶紧给谌明修打电话,焦急地说道:“明修啊,深惟吐了,你赶紧去他房里看看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小婷,”慕老太爷转而说道,“深惟身体不舒服,慕爷爷就不陪你喝茶了,帮慕爷爷给你爷爷带个话,说有空了我去找他喝茶。”

“好的,慕爷爷。”柯玉婷被慕深惟推倒,还是自己爬起来的,她感到委屈,可境况如此,她只得继续做乖乖女,告辞离开了。

“那我也出去了。”宁溪语对慕老太爷欠了欠身。

慕老太爷却说道:“宁小姐等一等!”

慕老太爷让佣人来把慕深惟吐的清理干净,然后和宁溪语坐回茶桌边。

“你也看到了,宁小姐,”慕老太爷思虑地说道,“深惟的恐女症就是这么个状况,他接受不了跟女性接触。”

宁溪语凝神思索,说道:“慕老太爷,我并不是医生,其实我帮不了慕深惟。”

“可你是唯一跟深惟发生过亲密关系的人,而且还是两次。”

所以慕老太爷自曝了,昨晚她跟慕深惟发生的意外,是他的计谋。

宁溪语试图跟慕老太爷说明白:“可是两次都是因为药物作用,慕深惟才那么做的,我并非他的灵丹妙药。”

“好吧,宁小姐,”慕老太爷坦诚布公的样子,“之前深惟被慕家宿敌下毒,两年之后才找到解毒的办法,但是需要处子做为药引,我本来给深惟安排了一个女子的。

“直到在国外偶然见到你,还有你生的一对龙凤胎,看着跟深惟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追查下来,才知道你替换了那个女子!

“现在深惟还不知道那晚的真相呢,可你算计偷了深惟的种,这是事实吧,宁小姐?而且之前深惟并没有恐女症,是跟你共度一晚后,才有心理障碍的!

“那晚是你让深惟有了不好的体验,你不得负责任吗,宁小姐?”

宁溪语:“……”竟无言以对,她怀疑慕老太爷在甩锅,可她还反驳不了。

慕老太爷再说道:“我不愿慕家血脉外流,也不愿深惟一辈子碰不了女人,无法延续血脉。宁小姐,我们都只能二选一,所以还希望你积极配合医生,让深惟尽快恢复正常,我可以让你带着孩子离开。否则,你让深惟跟他的两个孩子相认!”

宁溪语被慕老太爷抓住了弱点,她现在无法摆脱:“可是慕老太爷,像昨晚的事,不要再发生了好吗?逼慕深惟去做他厌恶的事,不是对他的心理造成更大的伤害吗?”

“所谓不破不立,很多办法只能去赌,”慕老太爷说道,“可能有用的设想都要试一试,总之深惟都这样了,保守治疗还有用吗?铤而走险我也愿意去尝试!”

宁溪语深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试图劝服慕老太爷:“所以这个办法没有用,对慕深惟一点改善都没有。”

“我觉得挺好,”慕老太爷看法不同,“深惟他举行游泳派对了,还请了那么多女孩子,他之前是不会这么做的,他勇敢地迈出了一大步呢!”

宁溪语郁结又无语,慕深惟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状况吗?他还脱衣服游泳给一群美女看,他算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从未有女朋友,被人质疑了取向,所以展示给人看,其实他很行?

呵,男人的这点荒唐又自大的自尊心!

不过宁溪语转而一想,慕深惟迈出一大步挺好啊,这么多美女知道他行了,那不得朝他猛扑?

她远走高飞指日可待!

加油,比基尼美女们!

“宁小姐,”慕老太爷商量的语气,“两个宝宝快三岁,要上幼儿园了,这么小放全托不好吧?要不带回国内吧,方便照顾,你也能时常见到他们。我保证有契约精神,你不同意,我不会让深惟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必麻烦,”宁溪语说道,“孩子们习惯国外的生活了,他们有我朋友照应着,没有问题的。”

宁溪语不会被慕老太爷此时的慈眉善目迷惑,她知道他狠戾起来是什么样子。

宁溪语不想节外生枝,宝宝们还是在国外好,尽快让慕深惟恢复正常后,她马上去接孩子们,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这时,管家回来回话了。

“深惟有没有好一点?”慕老太爷关切地追问。

管家毕恭毕敬地站着,说道:“大少爷好一点了,不过还是很乏软,他想睡一觉。”

“好吧,那让深惟好好睡,”慕老太爷吩咐道,“交代厨房准备深惟爱吃的菜,营养好的,深惟起来了就可以开饭。”

管家领命:“是,慕老太爷。还有,参加游泳派对的宾客们呢?”

“让阿泽请他们回去吧。”

“是,慕老太爷。”管家离开了书房。

宁溪语也告辞,慕老太爷准许了。

走出书房时,宁溪语暗暗警醒自己,以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多多防备,不要再被慕老太爷下药,往慕深惟身上送了。

*

晚上八点,慕深惟才从楼上下来,慕老太爷在大厅的沙发那儿等着。

“深惟好点了吗?”慕老太爷询问。

慕深惟“嗯”一声,恹恹的。

“深惟饿了吧,餐厅已经准备好晚餐了。”

慕深惟再“嗯”一声,随爷爷去了餐厅。

这是慕家的老宅,慕深惟的两个姑姑出嫁了,两个叔叔也不是时常回来,为了去公司方便,他们在主城区有另外的别墅。

慕老太爷慢慢地从慕家的商业帝国退下来,他便住在老宅里。

所以慕家的餐厅很大很大,而长长的餐桌旁,只坐着慕老太爷和慕深惟两个人。

慕深惟面前摆着十来道菜品,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可此刻没什么胃口。

慕老太爷看出来了,哄着的语气:“深惟还有什么想吃的,让厨房马上去做。”

“宁溪语呢?”慕深惟只问。

慕老太爷的心咯噔一下,大孙子这是让宁溪语上桌一起吃饭?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大孙子胃口能转好。

慕老太爷吩咐管家:“去叫宁小姐来。”

“是,慕老太爷。”管家赶紧快步离开。

宁溪语来了,慕深惟的视线掠过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上次夜宵你煮的面,再给我煮一碗。”

“嗯。”宁溪语回应,随管事去厨房。

慕老太爷:“……”大孙子叫宁溪语来,是煮面?

十来分钟的时间,宁溪语把面端到慕深惟面前。

她正要退下,慕深惟无波无澜的样子,说道:“坐下吃饭吧,菜多,不吃浪费。”

“不必……”

“坐吧,宁小姐,”慕老太爷打断宁溪语的话,说道,“深惟吃不下这些菜,你帮忙吃一点。”

管事替宁溪语拉开一张椅子,宁溪语说了:“谢谢。”坐下了。

一碗简单的西红柿蛋面,慕深惟吃得还算好,慕老太爷见大孙子进食了,松了一口气。

宁溪语在慕家一向话少,她安安静静地吃晚餐。

慕老太爷看着低头吃饭的两个年轻人,略微思索。

深惟啊,闷声闷气的,想要宁溪语陪你吃饭,非要找煮面的借口,女孩子怎么知道你的心意?

慕老太爷不动声色地说道:“深惟啊,要不你休息两天吧,找个地方度度假,让宁小姐照顾你。”

宁溪语心里警铃大作,慕老太爷又想方设法让她跟慕深惟单独相处了。

她懂慕老太爷的谋划,慕深惟就算迫于药物作用,但总归跟女人有了肌肤的接触,男人的欲望一旦满足过了,就很难遏制。

有需求,心理屈服于身体,他的恐女症慢慢就消除了。

可是,她会成为慕深惟疗愈的工具!

反倒是慕深惟解除了宁溪语的危机,他说道:“不必休息,公司事情多,我明早还要回公司开会。”

“哦,对了,”慕老太爷再祭出一计,“宁家卖给我们的那个度假区,荒废挺久了,深惟要不要去考察考察,经营什么为好?

“宁小姐对那块地皮熟悉吧,不如你带深惟去看看。

“我的建议就是把度假山庄推平了,搞实业,现在的高端农副产品销量也挺可观的嘛!”

宁溪语自然是不愿度假区被推平,那可是妈妈嫁进宁家时,爷爷奶奶送给妈妈的礼物,那里也充满了她的成长路上,跟妈妈的许多美好回忆。

怎奈她的渣爹没用,宁氏集团每况愈下,度假区被他卖给了慕家。

宁溪语想保住度假区,哪怕已经易主了,可让它延续下去,总是个念想。

宁溪语觉得自己此刻真没骨气,她说道:“度假区我熟悉,慕先生要是有时间,去考察吧。”

慕深惟“嗯”一声,没再说话。

慕老太爷乐见其成:“深惟不着急,一边工作一边度假好了,最主要是调养好身体。”

宁溪语的心一揪紧,她现在最怕慕老太爷这只老狐狸提慕深惟的身体了。

去度假区后,她一定要日防夜防,一天防四十八个小时。

吃过晚餐,宁溪语要回去了,慕老太爷吩咐管家派车送她。

慕深惟刚睡起来不久,再休息还早,便去了阁楼。

慕老太爷坐在大厅的沙发那儿喝茶,见管家进来时一副思虑的样子,问道:“宁小姐怎么了?”

“宁小姐回去了,”管家说道,“不过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

“哦?关于深惟的吗?什么事?”

管家凝思着,汇报道:“大少爷在游泳池游泳时,宁小姐去了阁楼。”

“哦?”慕老太爷惊诧,“宁小姐怎么进得去?”

“好像是大少爷忘记关门了。”

“后来呢?”

“大少爷看到宁小姐站在窗边,他上去找她。”

“深惟没有跟宁小姐吵架吗?没有把她赶出来?”

要知道深惟小时候,他的父母去世后,阁楼就成了其他人的禁地,谁都不能进去的,就连清洁打扫都是深惟亲力亲为。

“应该没有吧,”管家没有亲见大少爷去找宁小姐之后发生了什么,“慕老太爷您回来了,我去大门接您。”

不过慕老太爷很快打了大孙子和宁溪语的电话,他们来书房见他时,两个人情绪平和。

所以,深惟是不怪罪宁溪语进阁楼的!

管家犹豫地问:“慕老太爷,要不要告知宁小姐,不准再进阁楼?”

“随她吧,”慕老太爷的内心还很震动,“那是深惟的地方,他不让宁溪语进去,自然会赶她出来。”

“是,慕老太爷。”管家欠了欠身。

慕老太爷长长地呼一口气,可还是郁闷。

当他确认宁溪语偷梁换柱生了他大孙子的孩子时,他当时有多震怒。

更可恶的是,宁溪语一点借子上位,要做慕家大少奶奶的心思都没有,很单纯的就是为了偷深惟的种,生她的孩子!

慕老太爷岂看不出来,他的大孙子读书时老跟宁溪语争强斗胜,不过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既幼稚,又单纯。

那时他就栽了,时至今日,他还栽着,甚至长出了树根!

唉,这或许就是深惟的宿命。

慕老太爷暗沉地下指令:“增加保镖,把宁溪语和两个宝宝盯紧了!”

“是,慕老太爷。”管家领命。

“还有,”慕老太爷再说道,“马上打电话叫明修、阿泽和小煜过来,我在书房等他们。”

管家退下了,他就知道宁小姐进阁楼这件事很重大。

要是慕老太爷知道,宁溪语小时候就进过阁楼,他会更暴躁的。

从小高冷的慕家大少爷,怎么会跟一群小朋友玩捉迷藏呢?

而此时阁楼里,慕深惟就坐在当初他跟宁溪语躲藏的那张桌子后的木椅上。

八岁那年的他,因为父母的意外离世变得内心封闭,沉默寡言。

当他进到阁楼后,一个女孩子突然闯进来。

她的眼睛亮亮的,一脸兴奋的神色。

她躲在桌子底下,还招呼他:“过来呀,这里很隐蔽呢,不会被找到哒!”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听了她的话,跟她蹲在桌底。

于是嗅到了她身上甜甜的香味,看到了她仿若吹弹可破的脸庞,她的眼睛最好看,像融进星辰一般粲然。

她说:“我躲在你前面吧,要是被人发现桌子底下有人,我就冲出去,保护你,你继续躲着,就不会被抓到啦!”

然而很久都没有人来,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往后靠在他身上,他就让她窝在他的怀抱里。

她暖烘烘的,软绵绵的,抱着真舒服,他也睡着了,好久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

然而她醒了,却说:“对不起,我把你压麻了吗?我下次不会啦!”

他很泄气,他还想有下次的,于是郁闷地走了。

“呵,宁溪语!”慕深惟喃喃出声,四年前宁家家变后,宁溪语被赶出宁家,他没想到宁溪语突然消失了。

然后,又突然出现了,被爷爷安排做了他的特助。

还被爷爷设计,发生了羞耻的事!

“宁溪语……”慕深惟低低地自言自语,“要是四年前,我对你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你愿意接受我吗?我说我需要女孩子做药引,你会不会帮我?”

只是那晚我跟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女人做了肮脏的事,好恶心!

要是被你知道,你会嘲笑我一辈子吧?

宁溪语……

*

早上,慕深惟先去公司开会,宁溪语在办公室等他。

慕深惟不止一个特助,今早商讨的项目不是她在跟。

宁溪语坐在办公桌后,因为即将要去度假区,不由想到了宁家的糟心事,脑子乱乱的。

估计会议要结束时,宁溪语又想到了自己的安危。

为了大孙子,慕老太爷怕还会算计她,万一防不胜防怎么办?

她跟慕深惟的第一次可是一击即中,还怀的是双胞胎。

前天晚上的意外,她第二天早上马上吃了紧急避孕药。

可度假区现在荒废了,周围一片萧条,肯定没有药店。

要不要备避孕药?宁溪语想着。

慕深惟听了他爷爷的话,工作加度假,住在度假区附近的酒店,大概三四天的时间,最长一个星期说不定,很多情况是她不能预估的。

还是有备无患吧,虽然她盯上了慕深惟的基因,偷偷生了他的孩子,可现在不适合怀孕了。

慕老太爷虎视眈眈地盯着呢,她带两个宝宝逃跑都困难,再大着个肚子,怕跑不动了。

宁溪语拉着她的行李箱先下楼了。

在大堂门口,见到慕深惟的司机,他迎上来问道:“宁小姐,要出发了是吗?”

宁溪语把行李箱交给司机,说道:“麻烦帮我放在后备箱,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好的,宁小姐。”司机答应。

宁溪语加快脚步,走去附近的商业区,找到一家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

走出药店,正打算赶回公司大楼,却看到马路边上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司机站在车门边,礼貌地招呼道:“宁小姐!”

慕深惟过来了?宁溪语走过去,果然见这位大人物端坐在后座上。

宁溪语有些心虚,慕深惟不会猜到她来药店买什么吧?

“宁小姐,请上车。”司机服务周到。

宁溪语上了车,旁边那位幽幽地开口了:“宁小姐对这次度假,很期待呢!”

宁溪语板着脸,镇定的样子,说道:“嗯,去看看曾经风光的度假区,破败到什么程度,好知道我那渣爹有多落魄,让我高兴高兴。”

“我也很高兴,”慕深惟低沉地说,“你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还做好了往后几天的准备。不过还是由男人做措施的好,吃避孕药对身体多少有影响,这个……收好。”

慕深惟右手一转,往宁溪语那边递过去一个盒子。

宁溪语垂眸,瞥一眼盒子上套套的字样,脸颊轰地红了。

尼玛……

“你想多了,”宁溪语把脸撇向车窗,淡漠地说道,“我的药是为我自己准备的,这世上又不止你一个男人,万一在度假区有我的老相好呢?你的盒子还是你自己收好吧,我们各自安好。”

“放心,”慕深惟冷呵一声,“度假区空了两三年了,你的老相好已经尸骨无存,我保证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活着的男人。”

坐前面驾驶座的司机和副驾驶座的林助理在强烈又冷酷的气压中抖了抖,他们跟宁小姐保持距离,有活路吗?

慕深惟把盒子往副驾驶座上的助理身前一丢,说道:“到酒店了放我房里,宁小姐的房里也放几盒,我们还不确定在哪间房过夜。”

“好……好的,慕先生。”林助理支支吾吾的。

慕深惟一挑眉:“你有疑问?”

林助理吓得想哭:“我我我……准备的量好像……好像不够。”

“那还不赶快去备货?旁边就有一家药店,宁小姐刚在里面买了避孕药的。”

宁溪语:“……”尼玛!

林助理开了车门,连滚带爬地跑进药店,出来时提了好几大提袋,都放到后备箱了。

宁溪语无力吐槽,慕深惟这是打算精尽而亡吗?

一路上,宁溪语闭着眼睛假装睡觉,她现在跟慕深惟说一个字都嫌多。

四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直接开到酒店。

在大堂等候区的沙发那儿坐着三位英俊的年轻男子,见慕深惟进来,即刻站起来迎上去。

“深惟!”

“慕总!”

“深惟哥!”

三人同时出声,面带笑容,尤其章家煜,那是笑得一个夸张,出来度假心情不错,还有慕老太爷的财力支持。

慕深惟的视线掠过这几个,面无表情。以前把他们当兄弟的,现在这仨有背信弃义的嫌疑了,指不定已经被他的爷爷收买。

宁溪语认得这三位,见到谌明修她马上在心里砌了防火墙,他是慕深惟的专属医生,跟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怕是慕老太爷手段的延伸。

宋黎泽的出身不太好,是宋家大先生的私生子,在宋家处境尴尬,大学时是慕深惟的师弟,那时就跟着慕深惟了。

宋黎泽才真的是慕深惟重用的特助,宁溪语清楚慕老太爷给她一个特助的身份,不过是为了给慕深惟治病,慕老太爷不信任她,自然不会让她插手慕氏集团的商业机密。

而章家煜最为清闲,挂职在慕氏集团的公关部,实际做的是慕深惟生活助理的工作。慕老太爷为从小有自闭倾向的大孙子可谓是操碎了心,把章家煜放在他身边,逗他开心的。

“你们来干什么?”慕深惟明知故问,脸上的表情嘲弄的意味很深。

章家煜打了两声“哈哈”,说道:“来陪深惟哥度假呀,我三天攻略、五天攻略、七天攻略都规划好了,深惟哥看看?”

慕深惟无情地说道:“不必,我打算待四天,不在你的攻略之内。这四天在我十米范围内,不想看到你们。”

章家煜又“哈哈”笑两声,说道:“我替深惟哥和宁小姐订好午餐了,在靠窗卡座的三号桌。我和明修哥、黎泽哥在十一米开外的餐桌那边吃饭,深惟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十一米”有刺激到慕深惟,他脸色绷了绷,宁溪语笑吟吟地把脸撇过一边。

还别说,章家煜这个逗比真搞笑。

“过来吃饭,宁小姐。”慕深惟阴阳怪气的,宁溪语你知道笑的吗?怎么没给过我好脸色?

宁溪语随慕深惟走去卡座,都快两点了,真饿了。

随即,一道道菜品端上来,宁溪语发现慕深惟爱吃的菜,和她爱吃的菜都有,不由说道:“章家煜看着不靠谱,但做事能力还挺强的。”

慕深惟对宁溪语爱搭不理,在心里默默决定,把章家煜远离他的距离增加到二十米。

“你不喝汤吗?”慕深惟看见对面的宁溪语从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慕深惟记得宁溪语挺爱喝汤的。

宁溪语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说道:“不想重蹈覆辙,你要不要现在打电话给那个什么柯家小小姐,让她赶过来,兴许还来得及。”

“不是有你吗?”慕深惟戏谑道,他也觉得前天晚上在酒店跟宁溪语情难自禁,是因为喝汤的缘故。

所以宁溪语自备饮用水,是不想再跟他有瓜葛了。

慕深惟的内心,就很不爽,故意说道:“那晚你不舒爽得很吗?”

“难道你舒爽了?”宁溪语反唇相讥,“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做这种事,你能舒爽得起来?”

慕深惟拿着汤勺的手一顿,眸色暗沉,像藏着一场暴风雨似的。

呵,“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宁溪语对他毫无感情!

宁溪语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四年前的那晚,她知道慕深惟需要一个药引,跟一个陌生女人和跟她,对于他没有区别,可是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孩子。

可笑的是,她最熟悉的异性,反而是做了十几年死对头的慕深惟。

慕家不会接纳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她这辈子也不想结婚。但是能生慕深惟的孩子挺好,一定又聪明,又好看。

命运总算眷顾于她,那晚她不仅怀上了,还是龙凤胎,她心怀感激,给他们取名宁恩和宁惠。

慕深惟总该有他的人生,宁溪语诚恳地说道:“慕先生,你也不想用你的爷爷的方法治疗吧?其实这是个心理问题,重要的是找到根源,你去探寻自己的内心,然后慢慢地跟自己和解。你想想,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强烈的抵触心理?”

慕深惟绝不可能告诉宁溪语四年前的那晚,他跟一个陌生女人做的那件龌龊事。

或许这就是他患恐女症的根源,这令他恶心,每当那些对他有所图的女人触碰到他时,他的应激反应会很强烈,头晕、冰冷、发颤、呕吐,全身疲软。

他太孤傲了,厌恶这种受控的感觉,还是他最隐私的事,为了活着,他竟低劣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跟宁溪语也在药物的控制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但他没有抵触的情绪,是因为他的内心接纳宁溪语吧。

只是他无法判断失去药物怂恿的话,他触碰宁溪语时,会不会也恐女症发作?

慕深惟这么骄傲的人,不会在别人面前剖露他的软弱,何况对面是宁溪语。

慕深惟嘲讽的语气:“根源在于你吧,跟我斗了十几年,难道你不讨厌男人吗?你……有过男朋友?”

宁溪语没想到慕深惟给出的是这个答案,他说得挺有道理的样子。

原来是她的错呵。

“你就这么想赢我吗?”宁溪语诚恳地说道,“我们石头剪刀布吧,我让你赢,我出布,你赢了就放下心结好不好?”

慕深惟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宁溪语,这么幼稚。

“你那是什么意思?”宁溪语说道,“就说你玩不玩吧,怕输就别玩。”

“来吧。”慕深惟抬起右手,这泯灭不了的胜负欲。

“我来喊啊,”宁溪语说道,“石头、剪刀、布!”

宁溪语诚实地出了布,慕深惟却出了石头。

慕深惟:“呵!”

“你呵什么呵?”宁溪语责怪道,“我说了我出布,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慕深惟:“呵!”

“好吧好吧,”宁溪语想明白了,慕深惟要信她,才叫见了鬼了,“我们再玩一盘,我还出布。”

慕深惟沉着脸,不愿玩。

“再玩一盘,就一盘,保证你赢,记住我出布啊。”

宁溪语捏着右拳摇一摇,慕深惟不情不愿地再抬起右手。

宁溪语:“石头、剪刀、布!哎呀!”

宁溪语看看自己的剪子,再看看慕深惟的布:“你怎么不继续出石头了呢?”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再来一盘,最后一盘,保证你赢,我出布,真真真地出布!”

宁溪语捏紧右拳,看着慕深惟的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慕深惟却乌黑乌黑着一张脸,站起来,走了。

宁溪语:“……”看着这个大男人的背影,惊了。

他他他……生气了?这就生气了?才输了两局石头剪刀布而已!

不过说真的,有其子必有其父,慕深惟赌气的表情跟小恩一模一样。

明明平时高冷高冷的,却会赌气诶,这个时候的慕深惟和小恩,霸气没有,都让她觉得好可爱。

宁溪语想着小恩,不由笑吟吟的,大只小只都可爱。

十一米开外的那一桌,章家煜、谌明修和宋黎泽看着慕深惟和宁溪语吃着饭,还玩起小朋友的游戏,蛮和谐的样子,可慕深惟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深惟哥你不要这么输不起啊!”章家煜哭笑不得,“你回头看看宁小姐啊喂!”

宁小姐笑得多漂亮啊,就像充满慈爱之光一样,你一定会被感动到的!

宁溪语也吃饱了,她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给慕深惟发信息:【什么时候出发?】

等了一会,慕深惟没有回复。

难不成他还在怄气?

宁溪语打电话过去。

对方直接挂断了。

呵!脾气还挺大啊!

其实宁溪语是有办法治这种情况的,小恩每次气呼呼的时候,她就亲他的小嫩脸,亲一下不行,那就亲两下。

小恩会做出嫌弃地擦擦脸蛋上的口水的动作,不过这就哄好了。

可是要宁溪语去亲慕深惟的脸,那不可能,而且他那么厌恶她,说不定会被他扔到太平洋去喂鲨鱼。

宁溪语知道慕深惟的房间在她隔壁,她去按门铃。

门开了,看到还黑着脸的慕深惟,宁溪语无视之,只问道:“可以去看度假区了吗?”

这么着急去看你老相好的尸骨?慕深惟淡漠地说道:“我要睡午觉。”

宁溪语建议:“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

慕深惟不接受:“我很讲究睡眠环境,不像某人这么猪。”

你直接说我名字得了,慕深惟!宁溪语忍着脾气,问道:“你要睡多久?”

“自然醒,我不着急,总之来度假的,午安。”

慕深惟把门关上了,门口差点撞到宁溪语的鼻尖,她连忙退后一步。

“呵!”宁溪语好无语,慕深惟这么大个人了,输两盘小游戏气这么大的吗?

所以宁溪语想通他为什么会患恐女症了,她回想从小学到大学,她跟慕深惟的那些恶斗,足够慕深惟因为她厌恶全世界的女人。

宁溪语回房间了,慕深惟故意不去度假区,她还能扛着他去?

而谌明修、宋黎泽和章家煜也因为慕深惟的宅居,各自在房间里等。

慕深惟所谓的自然醒,自然到下午三点了,还没醒,宁溪语明白慕深惟的秉性,她没去叫他,而是自己出门了。

宁溪语到酒店大堂时,正遇上司机。

“宁小姐要出门吗?”司机询问,“慕先生呢?”

“他身体不舒服,在睡觉,我先自己出去做考察工作。”宁溪语平静地说。

“我送宁小姐吧。”

“不用,慕先生可能要用车,你等他吧。”

司机不懂慕先生的病重不重,万一要紧急送医呢,他便听宁溪语的,继续留在酒店。

宁溪语坐计程车去原来宁家的度假区,那边是真荒废了,周边配套也没有了,过去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准备到时,越往前越荒凉,即便四年没有回国,也没有来过度假区,但是宁溪语的记忆里,对从前的样子还很清晰。

何以至此?宁溪语的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曾经几个亿的投资,现在分文不值,只剩块地皮了。

“到了,”司机师傅说道,“你要停在哪里啊?”

“去原来的瀑布酒店吧。”宁溪语淡淡地说。

“酒店快要倒了,”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道,“度假区停业之后,瀑布的水没有治理,酒店的地基一直被水泡着,你最好还是不要靠近酒店。”

“谢谢师傅,”宁溪语说道,“我不去酒店,我到后面的山坡上看看。”

车子停在上山的一个路口,这里难叫车,宁溪语包车了,跟司机师傅约好等候的时间。

之前度假区有徒步游玩的项目,为了方便行走,小路是修剪整理过的。

但是度假区荒废后,连酒店大楼都有倾倒的危险,本就自然的山路,还有谁来维护呢?

荒草藤蔓横生,宁溪语小心地往上走,最近雨水不多,可能是瀑布流水流向转变的缘故,这边的黄泥土地湿度比从前大很多。

越往上,听到流水声越大。

宁溪语记得她九岁那年,跟妈妈在流水附近的小树林边种了一棵桂花树,曾经幻想过建一个月亮花园,就先把桂花树种上了。

十岁那年妈妈去世后,她依然时常来看这棵树,直到大学毕业,十几年的时间,桂花树长得高大了,花季时满树地开花,清甜的香气飘得很远。

孩子们出生后,她想过把她和妈妈的梦想延续下去,送一座月亮花园给她的乖囡囡惠惠。

不知何故,流水会转向,曾经的那片小树林像是被淹没过的样子,树木泡在水里,稀稀落落的。

不是桂花树的花季,宁溪语没有闻到花香,但是远远地望过去,并没有见到那棵桂花树。

是被水泡久了,树根烂掉,树死了吗?宁溪语怅然,又有些不甘心,要是找到那棵树,把它移植了,它还能活下来呢?

为了方便走山路,宁溪语穿了运动长裤,此时她把裤脚往上拉,脱了鞋袜,慢慢地走过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往昔日的小树林走。

鹅卵石是滑的,土质也疏松,宁溪语走得小心翼翼。

水流比她想象的要深,已经没过膝盖,裤子湿了。

宁溪语顾不了这么多,树木死掉不少,但是她确定了桂花树栽种的地方,可没有树。

即便它死掉了,也应该有痕迹啊。

“难道记错了?”宁溪语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像是什么念想都没有了,她宁愿是自己记错了。

宁溪语继续前行,可是她没料到前面河床突然有落差,脚一踩空,整个人没进水里。

宁溪语使劲地扑腾,水流却很急,她被流水带走了。

此刻宁溪语才知道后悔,不是后悔来找桂花树,而是后悔没有学游泳。

因为慕深惟喜欢游泳,经常出现在学校的恒温泳池,惹得一群一群的女生去围观她。宁溪语肯定不去,顺带着很抵触游泳这项运动。

宁溪语不断地呛水,也知道再往前就到瀑布口了,她掉下去,一点活路都没有。

挺庆幸慕老太爷发现她生了小恩和惠惠,看在慕深惟是孩子们的父亲的份上,她死后,慕老太爷不会不管小恩和惠惠吧。

宁溪语在绝望地与这个世界诀别时,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出水面。

头终于露出来,宁溪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整个人还是无处安放的感觉,手脚划拉着。

她听到慕深惟的声音,很严厉。

“你别动,别动!我会救你!”

宁溪语突然很想哭,慕深惟游泳这么厉害,她看来能活!

这时候就该听专业人士的,宁溪语停止挣扎,而慕深惟没让她的头再没入水里。

“慕先生!宁小姐!”

有人喊,宁溪语的眼睛被头发上流下来的水迷蒙住了,不过她知道是慕深惟的保镖过来了。

有人接替拉住她,宁溪语感觉她正逆着水流,往岸边而去。

终于两个保镖把她带到了河岸上。

还没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突然听到几个保镖惊恐地喊:“慕先生!慕先生!”

宁溪语立即望过去,竟见慕深惟像她刚才一样,突然没进水里,被水流冲走。

不……不该这样啊!宁溪语惊恐万分,慕深惟的游泳技能比这几个保镖要好,保镖带着她都能游上岸,慕深惟不该被水冲走啊!

保镖们立即跳到水里,去追慕深惟。

他们深知慕深惟的游泳水平,为了救宁溪语,没留意慕深惟,没想到出了意外!

全身湿透的宁溪语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嘴唇翕合着却出不了声。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挣扎的慕深惟被冲到瀑布口,被水流带下垂直的瀑布,宁溪语才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慕深惟——”

宁溪语颤抖得愈发厉害,眼泪涌上来。

是因为恐女症吗?因为他拉住她的手,这样的触碰令他病情发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游不了泳了!

保镖们应该不知道慕深惟患有恐女症,都太信任他的泳技了,所以没想到要去保护他。

保镖们游回岸上,快速地分工合作,去搜救慕深惟。

宁溪语坐在鹅卵石堆里,大脑一片空白,她真的不想慕深惟死,不愿他有事。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以前无论经历过什么,她都不像现在这般绝望过。

宁溪语哭着,哭到虚软无力。

“宁小姐。”有人唤,继而一块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她被人横抱起来了,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的是章家煜的脸。

她好想问他,慕深惟怎么样了?

但是一个字都出不了声,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宁溪语陡然醒过来时,还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噩梦里。

她虚脱地瘫在床上,冒着冷汗。

“宁小姐,你醒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站在床边,穿着黑衣黑裤,扎着丸子头,保镖的打扮。

宁溪语犹记得,慕深惟没有女保镖啊。

“慕深惟呢?”宁溪语的声音哑哑的。

“慕先生在隔壁病房。”那女子说。

“他……还……还好吗?”

“谌医生说,慕先生睡着了。”

睡着了?确定不是他昏迷了?

宁溪语掀开薄被,要起床。

保镖连忙说道:“宁小姐,你等一等,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不用,我好了。”宁溪语套上医院的拖鞋,往门口走,“我去看看慕深惟。”

保镖很为难:“慕先生还没醒。”

“我就看看,不打扰他。”

宁溪语要亲眼见慕深惟好了才安心,她之前恐慌得要命,她怎么跟慕深惟斗,都不想欠慕深惟一条人命啊!

慕深惟确实救了她,怨恨归怨恨,可恩情也该归恩情。

保镖紧跟着宁溪语出去,不知怎么劝说她为好。

还好,在慕深惟的病房门口,见到谌明修。

“谌医生!”保镖赶紧叫人,让谌明修来劝说宁溪语。

“慕深惟醒了吗,谌医生?”宁溪语连忙问。

“之前醒过来了,不过觉得乏累,又睡了。”谌明修忧虑重重。

宁溪语明白,这是恐女症的后期反应,她见过慕深惟因为柯玉婷的触碰呕吐颤抖后,倦乏地回房从下午三点半睡到晚上八点,依然恹恹的样子。

宁溪语暗暗叹息,慕深惟从瀑布掉下去没事,对他影响严重的反倒是恐女症。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宁溪语轻声询问,“我不打扰他,就看看。”

谌明修蹙眉想想,说道:“那麻烦宁小姐看一会深惟,我去医生的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宁溪语进到慕深惟的病房,掩上门。

高大健壮的男子此时一动不动,虚弱得像是陷在病床里似的。

宁溪语走过去,坐在旁边的陪护椅上,他睡着了,她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望着他。

她在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有慕深惟这个人的存在了,别人家的孩子总会挂在家长和老师们的嘴边。

因为性格不同,不在一个圈子里面,她和慕深惟没有太多的交集。

她几次去慕家玩,还是因为慕深惟的堂弟举行的聚会。

直到那次玩捉迷藏,跟慕深惟躲在阁楼的桌子底下之后,她才深切地感受到慕深惟给她带来的压迫感。

以前他从来不参加文体比赛的,但是后来他变得活跃了,慕深惟突然闯进她的领地一般,只要她参加的比赛,就一定有他。

于是有慕深惟的脑残粉跑来找她,要她不要总是挡着慕深惟的道,说慕少爷好不容易参加亲民活动,不要扫了他的兴!

怎么不叫慕深惟不要扫她的兴呢?她硬气得很,就是要跟慕深惟一决高下。

所以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全校皆知她跟慕深惟水火不容。

她和慕深惟的名字像是捆绑在一起似的,可他们很少说话,直到在大学,同进学生会,他们才公事公办地有了交流,但仅限于此。

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其实她是从小一点一点地看着变化的,从稚气清冷,到成熟深沉。就连他的那些脑残粉,都不如她窥探得如此仔细吧。

现在回想起来,慕深惟占据了她的童年和青春初期,在隔断四年之后,还是掉进慕深惟这个坑里。

令她面对慕深惟时,都有点迷失的恍惚了,好像她的生命里,都是慕深惟似的。

嗬!宁溪语重重地出了一口浊气,看来厌恶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更令人印象深刻。

宁溪语思虑之际,慕深惟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她一跳。

但慕深惟没有吭声,就定定地盯着她。

宁溪语不懂慕深惟怎么了,他他他……还好吧?从那么高的瀑布掉下去,会不会脑震荡,或者失忆什么的吧?

他……还认不认得她了?

“宁溪语!”慕深惟嫌恶地开了口,“你不要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哦、哦……”宁溪语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你还认得我。”

“放心,”慕深惟凉薄地说,“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烧成了灰,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捏出你这一撮。”

其实我也是呢!宁溪语放心了:“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你还好就好。之前把我吓到了,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要被抓起来赔命。”

“我很高兴,”慕深惟揶揄道,“你要跟我殉情。”

“你想多了!”宁溪语板着脸,“不过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是要感谢的,你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我能做到的,都竭尽全力。”

慕深惟鄙弃地说道:“不必了,你对我也没有什么真诚可言。”

“诶,”宁溪语说道,“我也是有真心的好不好?我说报答你,你还当我说说而已啊。”

“不必,我没什么缺的。”

宁溪语怀疑慕深惟是故意的,让她一直欠他的,以后要再跟他作对,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宁溪语说道:“那好吧,你不需要的话。不过我会逢人必夸你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慕深惟感觉脑门上的青筋直跳,宁溪语!老子不要你给我发好人卡!

慕深惟醒了,宁溪语给谌明修打电话。

谌明修还在医生办公室里,此时这里还有谌明修的父亲谌纲,和慕深惟的爷爷慕老太爷。

他们刚才除了讨论慕深惟的病情,其实还开着监控视频看着病房的情况。

于是见到宁溪语坐在陪护椅上呆呆地望着睡熟的慕深惟,和慕深惟醒来后,跟宁溪语的斗嘴。

谌明修接了宁溪语的电话,她说慕深惟醒了。

谌明修回道:“我这就过去。”

宁溪语等谌明修进了病房,她便出去了,以为谌明修要给慕深惟做检查。

可是,紧跟着谌明修也出来了。

过道里,宁溪语疑惑地问:“慕深惟怎么了?你没给他检查吗?”

“之前检查过了,”谌明修说道,“深惟说还累,他又睡了。”

其实慕深惟是在躲避,他知道他出事了,爷爷肯定过来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跟爷爷解释他不要命地去救宁溪语这件事。

当时有四个保镖在,还轮不到他奋不顾身。

可是他真的很心急,多一秒都不愿宁溪语有危险。

宁溪语惊诧,慕深惟的恐女症后续这么严重了吗?他还虚软啊?

谌明修询问道:“宁小姐,你要不要做个体检?”

“不用,”宁溪语说道,“我没事了,呃,谌医生,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嗯。”

“去我病房?”

“好。”

谌明修跟宁溪语进了病房,他知道宁溪语要跟他说慕深惟的事,于是借查看护士放在床头柜上的检查资料,接通了医生办公室里的电脑视频,以便他的爸爸和慕老太爷看到。

宁溪语说道:“谌医生,我知道一直都是你在跟踪治疗慕深惟的恐女症,前几天在酒店里,是你在我和慕深惟喝的汤里放了药,是吗?”

“不是,”谌明修诚实地说,“除了我,还有我的爸爸在治疗深惟的恐女症,那是我爸爸提出的治疗设想。”

“我可以见见你的爸爸吗?”宁溪语请求,“如果见面打扰到他,给我十来分钟时间,跟他打个电话好吗?”

“我打个电话问问。”谌明修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办公室那边,谌纲和慕老太爷都看到病房的情况了。

谌纲握着手机,看向慕老太爷。

慕老太爷深沉地点点头,谌纲才接电话,说他过去。

谌纲进到病房后,谌明修退出去了。

两人坐在窗边的两张单人沙发上,宁溪语开门见山地问:“谌医生,您确定您的方法可以治好慕深惟的恐女症吗?”

谌纲诚实地说道:“不敢打包票,只能说是一个尝试的方向。

“深惟患病四年来,我和明修用过很多方法治疗,但收效甚微。深惟的意志力太坚定,要改变他的固有思维很难。

“明修是深惟的发小,对于你跟深惟的关系也有所了解,你是一个能刺激到深惟神经的女孩子,虽然不算是正向刺激,但总归有触动。

“有触动比无波无澜稍微好一点,所以我向慕老太爷提出了这个设想,慕老太爷同意试一试。”

“如果谌医生这么认为,”宁溪语认真地说道,“我愿意配合,您需要我做什么,告诉我。”

“哦?”谌纲提醒道,“宁小姐应该知道,如果你要与深惟有接触的话,不只是牵手拥抱这么简单的。”

“嗯,我清楚,前面已经实践过谌医生的设想了。”

虽然宁溪语说得平平静静,但是谌纲还是尬了一下,他为了给慕家大少爷治病,确实坑了人家女孩子。

谌纲也就敞亮地说了:“往后希望达到的效果,是没有药物作用,深惟也能顺利地与异性有肌肤之亲,宁小姐真的想好了,配合治疗吗?”

“嗯,”宁溪语也坦诚说道,“我跟慕老太爷签有协议,我希望早点做好我这一方面的任务。再者就是慕深惟救了我,生死面前都是小事,我也该报答他。”

宁溪语确实深思熟虑过了,慕深惟怎么说都是在她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抹印记的人。

关于两个宝宝,慕老太爷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哪怕她以后带着宝宝隐居它处,她都是欠了慕深惟两个孩子。

就当是一种偿还,一种感恩吧,让慕深惟恢复正常,将来成婚生子,过好他的生活。

谌纲顿了一下,问道:“宁小姐,你……有没有可能爱上深惟。”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有感情纠葛的,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过结婚,我不会因此纠缠他的。”

在于宁溪语,她以为谌纲在替慕老太爷试探她,慕家的大少奶奶怎么也不会选到她这样的人。

在她的眼界中,没有哪个男人比慕深惟优秀了,可惜他是她的对家,见过最好的,低于此就懒得接受了。

再加上她的渣爹,真的很下头,以致她对婚姻避之不及。

宁溪语神色淡淡的样子,令谌纲在心里暗暗叹息,倒是担心起万一慕深惟对宁溪语动情了怎么办。

谌纲说道:“那好,我们约个时间,详谈一次吧,宁小姐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宁溪语跟谌纲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

而医生办公室那边,除了慕老太爷,慕深惟的大姑姑慕文思也来了,正赶上在电脑视频里看宁溪语和谌医生在谈话。

慕文思是越听越肝爆,宁溪语这都什么态度啊,好像瞧不上他们慕家的大少爷呢!

“爸爸,”慕文思双手抱在胸前,睥睨着视频里的宁溪语,问道,“您跟宁溪语签了什么协议?如果她帮忙治好深惟,您把度假区那块地送给她?”

慕老太爷没有正面回答:“如果深惟能好,付出再多都可以。”

“所以不止那块地了?她狮子大开口啊!这世上又不止宁溪语一个女人,其她人就不能协助深惟治病吗?”

自从慕深惟的父母去世后,慕文思做为姑姑,心疼大侄子,她照顾慕深惟许多,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当然是不愿慕深惟受憋屈,跟一个与他作对十几年的女孩子工作在一块,生活还得在一块。

慕老太爷知道大女儿脾气火爆,他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谌医生有过思量的,觉得宁溪语最合适。”

“可她对深惟一点心都没有啊,”慕文思气呼呼的,“您刚才也听见宁溪语说什么了,她对深惟一点念想都没有呢!”

慕老太爷笑笑说道:“那你想宁小姐对深惟有念想?”

慕文思:“……”就被噎住了。

好吧,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慕文思认了:“我得提醒深惟,不要掉进宁溪语的坑里,她就一剂药,别想太多。”

“你就随深惟吧,”慕老太爷温和地说道,“深惟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还当他是小孩子,事事管着啊。”

“必须得管着啊,”慕文思秀眉蹙紧,“十几年一直有一个女孩子在他眼前膈应着,我都怕他讨厌所有的女孩子了,我不管着,他怎么娶得到老婆?”

慕老太爷笑笑,没再说话,他不也担心吗?可深惟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顺其自然吧。

深惟和宁小姐是彼此的童年,也是彼此的青春,又不真有深仇大恨,或许这就是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缘分呢?

宁溪语跟谌纲说她想出院,谌纲让儿子谌明修帮她办理手续。

慕老太爷和慕文思傍晚六点的时候,去病房探望慕深惟。

慕深惟说要出院,两位家人也由他。

慕深惟直到上了车,都没再见到宁溪语,他也没问其他人,她怎么样了。

慕深惟度假+工作的行程取消了,度假区被围了起来,加派保安看守。

不过第二天,慕深惟就回公司工作了,但是他一天没有见到宁溪语,也没有人汇报她的动向。

慕深惟忍。

再一天,还是没见到宁溪语的身影。

慕深惟再忍。

再再一天,慕深惟的烦躁忍不住了,不会是因为他救了宁溪语的事,他爷爷不愿宁溪语再留在他身边,把她辞退了吧!

这个女人消失四年后,好不容易出现的!

慕深惟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脸色阴郁,手里抓着手机,纡尊降贵地给宁溪语先打了电话。

通了,但没人接。

慕深惟要暴躁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慢慢推开了,探进来半个身子。

那个令他恼怒的女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你找我?”

“不要工作的吗?”慕深惟借着这股烦躁之气,埋怨道。

于是门全开了,那道倩影走进来,慕深惟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古怪地盯着宁溪语。

两天不见,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一头长发弄了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化的妆明艳中带着妖冶,明明也是衬衣西装裙的着装,可是衬衣略显宽大,就不是她这个size,裙子却又窄又短,刚刚包着臀,露着两条又白又直的腿,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把她的身高拉得更高似的。

整个人看上去……慕深惟只想送她三个字——小妖精!

再多一个字,哼!

宁溪语走到办公桌这边,没有坐下,而是斜对着慕深惟的方向,轻轻倚在桌子边缘。

这副勾人的样子,令慕深惟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慕深惟板着脸,掩饰他表情的不自然。

宁溪语慢悠悠地说话,语气撩人:“经历了生死,有了新的感悟,人要及时行乐。”

所以行乐去了?慕深惟揶揄道:“可真及时呢,找到你老相好的尸骨了?”

宁溪语的右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身,像性感的豹女郎。

“尸骨有什么意思?眼前不是有一个活的男人吗?要不要一起及时行乐?”

慕深惟的脸色就很绷,清俊的脸感到发烫,丫的,他不会脸红了吧?在宁溪语面前,也太丢脸了。

慕深惟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经历的生死跟你的感悟不一样,我要努力工作,为家人留下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哦!”宁溪语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的家人觉得你能留下最有价值的,应该是慕家的香火,所以,你打算留下香火了吗?”

慕深惟咬着牙根,忍着脾气,这小妖精再撩,就算他恐女症发作呕死了,他也要把她摁在办公桌上,跟她及时行乐。

“哎,慕深惟,”宁溪语压着声音,很妩媚,“救命之恩,你真不要我报答吗?”

慕深惟身子绷着,盯着宁溪语:“你想怎样?”

“要怎样,由颜值决定呀,帅的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不帅的呢,就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了。我觉得……”宁溪语在慕深惟脸上打量,“你是帅的那种,嘿嘿。”

慕深惟的心猛地一跳,故意板着脸:“你打算跟我结婚?”

“你想多了啦!”宁溪语“呵呵”笑,“我只馋你的身子……”

“啪!”慕深惟突然按下内线电话的一个按键。

马上传来宋黎泽的声音:“慕总,你……找我?”

“马上过来。”慕深惟命令,脸色乌黑乌黑的。

宁溪语站直起来,但依然倚着桌子边缘,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宋黎泽敲了敲开着的门口,才走进来,站在办公桌前面。

他的余光掠过宁溪语一眼,立即移开了,怕眼睛被慕总剜掉。

宁小姐干嘛啊?两天时间转性了?穿这么性感,男人很难把持得住啊!

“慕总有什么吩咐?”宋黎泽低眉顺眼的,像个乖顺的小媳妇。他猜想慕总被宁小姐勾引到了,却因为病症碰又碰不得,正欲求不满呢,找人来教训撒火的。

慕深惟板着脸说道:“度假区的那些前期资料呢?给宁小姐整理。”

宁溪语眼波一动,慕氏集团真的要开始开发度假区了?

“好的。”宋黎泽答应,快步出去了,马上又回来,但两手空空,只是回话道,“我把资料放在宁小姐的办公桌了。”

下一秒,空气像受冻似的,宋黎泽在这冰冷的气场中一僵。

慕深惟沉声说道:“搬到这来,让宁溪语在洽谈区看,我想到什么疑问,随时问她!”

“好……”宋黎泽话还没说利索,已经飞奔出去,终究还是他错了,单身狗不了解这种身心交瘁的拉扯,呜!

宋黎泽抱着半米高的资料,放到洽谈区的茶几上,战战兢兢地问慕深惟:“还有什么事吗,慕总?”

“没了。”

宋黎泽像是得到大赦似的,赶紧消失了。

宁溪语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开发度假区那块地?”

慕深惟轻描淡写地说道:“慕董不是说了吗?现在种植有机作物盈利挺高的,地都泡成那样了,种点莲藕多好。”

宁溪语感觉更不好了,她重重地出一口气,走到洽谈区那边,坐下了,想看看资料上有没有说明为什么水流出了变向的问题。

慕深惟不见得要问宁溪语什么问题,但是宁溪语一个早上被迫把办公桌搬到慕深惟办公室的洽谈区那里。

慕深惟看文件时,余光不由掠过宁溪语那边。

这个女人真的因为去鬼门关走了一轮,审美都变了?

以后每天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地勾引男人?

不行!很有必要开员工大会,规范员工上班时的着装,或者直接定制公司统一的员工制服,要加强加强企业文化的建设了了。

半个小时之后,慕深惟的秘书把慕总草拟的定制员工统一制服的方案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慕老太爷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份方案,“哈哈哈”地笑得好不开怀。

他是知道宁溪语跟谌纲讨论过慕深惟的治疗规划的,也听说了宁溪语今天穿了一套非常诱人的制服来,一来就去他大孙子的办公室了,这会还没出来呢,定制员工制服的方案可出来了。

他这败家长孙,不想要宁溪语穿这么性感,不直接跟她说,要花几千万给员工定制统一制服呢!

深惟一定是着急上火了,那就让他上火着,有了情绪,才会用尽办法去追女孩子。

慕老太爷觉得谌纲分析的,宁溪语给深惟带来的是有触动的负面情绪,但是他认为,是正面的,他大孙子本来就爱上宁家大小姐了。

感觉前景可观地慕老太爷畅快地在方案上写了批语——“不同意定制统一的员工制服,各有所喜,才各有创意,多多鼓励员工思维的多样化,推动创新进取,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企业文化。”

慕深惟拿到批注的方案时,脸色沉了沉,视线不由飘过宁溪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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