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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宠完结:爱的人只有她

作者:我不是影子

C大校草周郁清,大三的学长,向来对女生不假辞色,疏离清冷。

唯有与他同系的系花,赵音然,能近他身旁。

我入校的第一天,就听说到,这二人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如何的般配。

整个C大,无人知道,周郁清还是被我家里收养了十多年的养子。

我在家中,名义上要叫他一声哥哥。

如果不是我的插手,或许他们有天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在赵音然要向周郁清表白心意的前夕。

我先一步,以我父亲的名义威胁、要求周郁清:「我现在要你和我交往,周郁清。」

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尽管我知道,他并不爱我。

1

在C大刚入校第一天。

我收到了我的竹马,霍朗发过来的跨洋讯息。

他告诉我,他已经在国外,交了新任女友。

「林想知,我不等你了。」

我关掉手机,晚间,室友在宿舍里正在讨论:

「今天迎新时,那位学生会的学长,看着十分冷淡,但也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我已经打听到了。」另一个人道。

「周郁清,大三计算机系的学长,我们C大的校草,学生会的现任主席…」

对方的头衔似乎不少,不过只「校草」和「学生会主席」,周郁清在C大,就一定不止在她们这一群新生中有名气。

「不过。」那个打听出这些的女生,又说:

「可惜啊,恐怕差不多已经是名草有主,大三计算机系那一届最漂亮的女生,我们的一个学姐,叫赵音然,学生会副主席,好像还是学校最大的一个社团创始人,极其优秀,在学校里也是一打听就全知道的存在。」

「都说,两个人几乎就等毕业后,就在一起。」

「你可惜什么啊,像咱们也有机会似的。」另一个女生打趣完,也叹了口气,道:

「全校那么多女生,不也就出了一个赵音然,你也说她长得漂亮,那像我们这样一相比,注定普通的女生,恐怕大学这几年,和周郁清他们那样的天之骄子,连说上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我只听她们说到了这里,在她们还在讨论着,便拿着手机,起身去了阳台。

手机微信联系人列表里,就有着她们口中刚才提及到的——

周郁清。

2

我给对方发过去消息。

称呼对方:「哥哥。」

直接地询问周郁清:「你有其它女人了吗?」

只不过周郁清,并未回我任何。

周郁清的确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即使过去,他以寄居者的身份,低卑地生活在我家中,那张俊朗的脸对着我,也从不见讨好,看我的神色也从来都是淡泊。

对方未回我消息,我倒也不见得会生气,只轻轻咬了咬指尖。

赵音然。

最近两年周郁清几乎没再回过家,刚刚初入他的大学,就能听到另一个女生的名字和他连系在一起。

我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周郁清是否会对别人露出除了冷淡以外的神色。

从室友的只言片语之中,能确定,周郁清还没和那个女孩在一起。

3

新生军训时,我对教官说我肚子疼,向他笑了笑。

教官便让我去了树荫下休息。

整整几天下来,我依然是嫩得能掐出水般的白。

在C大校内之间,便也传出去了,大一有位新来的学妹,肤白貌美,漂亮得像是个妖精似的,对男人只笑笑,便能让人失了神。

这天下午,当天的军训结束后,临近的操场上,有人在那边打篮球。

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周郁清,是周郁清。」

听到有跑过去的人说,我的室友也迫不及待地想挤过去看。

「想知,一起嘛,平时能见到周郁清学长的机会,可不多。」

才开学不到一周的时间,大三学长周郁清这个名字似乎已经被所有新生女生得知,三个室友在我面前讨论起周郁清时,也从不掩狂热。

她们要拉上我,我笑了笑,说:「好。」

三人和我身上还穿着军训迷彩服,根本没来得及回宿舍换衣服,到了地方,她们还找机会挤进到了前面的位置。

现场像我们衣着一样的大一新生,不在少数,倒也不显得突兀。

我一点也不喜欢阳光照射下来时的紫外线,白天即使是坐在树荫下,物理防晒仍相当重要,极精心地养护着自己的脸蛋,也依然会戴着帽子,统一发放的那一种,难看是难看了点,我还不能特殊得太过分。

当我在打篮球的操场上,将帽子摘下,如瀑的长发散落于肩头。

我注意到,有不少现场男生的目光,立马便朝我打量了过来。

不过,很快我便忽略了他们,抬起眼眸,看向了场中。

听说,是大三计算机系和机械工程系,C大两大王牌专业约的一场友谊赛,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身高都是180以上的男生,而其中一个人,很容易就能引人瞩目,他样貌最为出众,清俊的男生,冷淡的眉眼,一举一动之间,便能引起这围观的人群,为他欢呼。

他话很少,却是队内指挥的角色。

极冷静的几句短语,淡淡地部署安排,便能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将比分遥遥领先于另一队。

最后几球时,他们队内有人传球时,不小心出界,落向了场外,砸到了那边,一个还穿着军训服的大一女孩子身上。

他们的篮球比赛就此结束,除了砸出球的那个男生,球队几人,和周郁清也走了过去,道歉。

站在我这里,同属一侧,能将那边看得很清楚,原本被球砸落在肩膀上,还痛苦皱眉捂肩的女生,在周郁清上前,明明只是极淡的语气,礼貌询问要不要去医务室后。

女孩脸上便不见方才的疼痛皱眉,眼眸亮晶晶地只望着他,只记得摇头不断向他道,「学长,我没事。」

没有责怪,反而因一个落砸的球,得到一句和他讲话的机会,而感到惊喜。

身旁的室友三人,我看到她们的神情,似乎是都已经恨不得,能现在就身穿到那个女孩子的身上。

见女生无碍,周郁清他们一行打篮球的人,便也很快捡起球,离开。

出挑的一众男生,跨过方才打篮球的场地,走向另一侧,看台那边。

看台最下面的一排,放着他们的外套,背包,和水等。不同于其他人都坐在后面,有两个女生,在他们打球时,就让人注意到了,只她们坐在最前面,篮球队放置东西的那一排。

以周郁清为首的一众人,走过去时,那两个女生,也站了起来,拿起水,分别递给了刚打完球的众人。

我看到了,周郁清伸手,接过了其中一个女生,递给他的一瓶水。

我的一个室友,在一旁急切地向另一个,道:「快,快看,那个就是赵音然学姐。」

是个很清丽的女生,留着黑色的长直发,白色的雪纺上衣搭配牛仔裤,简单干净的穿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与一群刚入校的大一新生相比,对方看起来成熟又大方。

4

明天就是周末,不再有军训。

晚上,洗完澡换了衣服,我和室友去学校外面的餐厅吃饭。

下午打完篮球的一行人,结束后,也在同餐厅的三楼包厢聚餐。

盛潜下楼又去拿了酒水,上来,关上包厢的门,他当众激动地「艹」了一声,一扎啤酒「嘭」被扔在桌旁,引得众人看向他。

「就下午打球时,发现了一个极正点的大一学妹,那宽大的军训服穿在她身上,也能看出那小腰在腰带之下,被系得极细。」

「瞧我看到什么了,那学妹,现在也正在一楼吃饭,换了件白色的裙子,明明刚军训完,人却白白嫩嫩像个水蜜桃似的。」

赵音然眨着眼对盛潜说:「心动了?那你没赶紧去要个联系方式?」

「对对。」盛潜又拿着手机离开,不久,便又上来,被赵音然又问情况如何。

盛潜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加了联系方式,告诉我了名字,林想知,名字也好听,记得我是下午打篮球的人。」

被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女孩,两三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她还说,就记住了投进最后一个球的男生和我。」

投进最后一球的人是周郁清。

盛潜看向周郁清,向他道:「我告诉她了,另个人是清哥。学妹笑的很甜,声音也像冒着甜意,夸清哥和我都长得很帅。」

听盛潜的描述,便能想象出,那女孩子似乎很甜美可人。

有人打趣盛潜:「人家小学妹说不定只是想夸清哥帅,你不过是顺带的,别到后面是想通过你,认识清哥,又是清哥的一个追求者。」

「去你妈的。」盛潜笑着爆粗道。根本没谁当真,饭桌上的说笑罢了。

吃饭半途,我去了一次洗手间,在隔间里,慵懒地眯着眸,给周郁清发消息:

「哥哥,我好像新认识了一位你的朋友。第一次见你打球的样子,原来有这么帅,听到我夸你帅了吗?」

他看不看、回不回,我都并不在意,只在给他发:

「下午,你有没有看到我?」

我咬了咬唇,又直接打字告诉他:

「军训我都没参与呢,因为要见你,在你眼中娇嫩的才漂亮,对吗?我用的理由是月事肚子疼,不过我没有说谎,是真的来了月事,肚子也真的疼,你不关心我一下吗?」

5

「叮」一声。

多日里只有我发送过去的消息,几乎占据全部的聊天界面篇幅。

今晚,终于,收到周郁清,回我的第一条消息。

同在一家餐厅,他身旁恐怕还坐着许多人,不知平时冷淡如冰般的周郁清是怎么看完这些,是否避开了人,回复时一定还是那副最清冷的神色。

周郁清:「月事结束了吗?」

我很快回了他:「好巧,今天刚好结束。」

我轻轻笑,得到想要的对方反应后,便收起了手机,正要走出去,听到了隔间外,有两个女生交谈的对话。

「我打算先告白。」

「为什么?你不是准备毕业后,要是决定不出国的话,就再决定和周郁清在一起,他肯定不会出国,你又不想异国恋。」

听到熟悉的那个名字,我没有再走出去。

「我好像更想留下来陪他、帮他。」谈到对方,声色都变得柔情的女声道,「他马上要创业,过程肯定很艰苦。我想帮助周郁清,想让我爸给他出一笔资金,他却拒绝了我的资助,周郁清是个骄傲的人,我现在和他非亲非故,他不想欠我。」

赵音然弯唇笑了笑,对好友道:「但如果我成为了他女朋友,再帮他是不是就有了更正当的缘由。」

我的手机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响动,是室友问我怎么还没有回来,外面的谈话戛然而止。

当外面不再有动静,我还是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而二人也并未走,她们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前补妆,我同样来到镜前,缓缓地清洗手指。

镜子中,相同白色的衣装,在两个人身上,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白色的雪纺穿在赵音然的身上,使她显得愈发内敛沉静,一副安静美好的模样。

我对着镜子将长卷发重新挽了一下,露出那一截纤美细白的颈,裙摆上扬,两条长腿毫无一丝多余的赘肉,包住臀,见赵音然的视线,莫名定格在镜子之中我的腰上。

被我撞破,她不自然地抬起眼眸。

长发挽好,我放下纤长的胳膊,临行前,对她歪头笑了笑,唇角有梨涡。

吃饭结束后,我让我的三个室友先回去。

当我站在路旁,碰巧遇见了,今晚才刚认识的盛潜,他们一行人才刚从餐厅里出来。

周郁清也在,在盛潜的身后。

盛潜从那群人之中,走过来,「嗨,这么快又见面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回学校。」

那群人因盛潜都朝我看了过来,多是好奇的打量,后面的除赵音然外的另一个女孩,看到我,眼里明显有惊讶。

周郁清仍然是冷色的眸,单手插着兜,只清淡地扫过。

我对盛潜,笑说:「等人呢。」

男生开玩笑般地问:「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我告诉对方:「哥哥。」

6

车停在我的面前,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我今晚没有回校。

周郁清将我带到,他目前租住的房子处。

一套简单的两居室。

我身上的白裙子,被那双连骨节都泛冷的手,亲自脱了下来。

听惯了他们说周郁清,说他们C大的校草,是如何冷淡、寡欲。那是因为只有我看到过,他们还从不知道的,他的另一面。

我抬着脸,对他说:「你知道吗?是每天都要晒到最毒辣的阳光呢,我的脸,我的身体就在为今晚这刻、为你养着,好难的。生怕要是不娇不嫩,你就会不喜欢。现在,你还喜欢吗?」

修长的指按住我的肩头,周郁清居高临下,垂着清淡的眸,说:「要感受才知道。」

其实,我和周郁清,之前也就只有过一次。

在四个月前,我到他的房间,翻出他父母的遗物,威胁要求他,回来陪我过生日,那一晚,当着周郁清的面,我许下的生日愿望,是就要他陪我试不一样的成人体验。

周郁清是个在夏天都极少出汗的人,做完以后,他起身背对我,不该再称呼他为男生,而是男人,将我变成女人的男人。

年轻的男人那清瘦但仍练出肌肉的身材,公狗腰,修长有力的臂,现在,背上泛薄薄的一层汗。

周郁清坐着抽烟,抬眸,淡淡望着寂静的窗外。

他在人前很淡泊完美,C大的学生会主席,在校常常以身作则,都知他是并不抽烟,连酒都极少沾碰的人。

凌乱至极的床榻,我用他床上的床单,简单包裹身体,依偎过去,从他的烟盒中拿出一根,凑过去,想借他的烟点燃。

被周郁清按住了手,烟被他抽出来,「这是你又跟霍朗学会的毛病?」

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不过他既然提到了霍朗,我刚好要和他说:

「周郁清,霍朗在国外,他先交了女朋友。所以,我必须也要交男朋友。」

「我现在要你和我交往,周郁清。」

周郁清将指尖的香烟摁灭,他淡漠低声向我道:

「林想知,交往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之间的事,上床是一码事,我并不喜欢你。」

我闻言,轻轻地笑了,问他:

「那你喜欢谁?是连钱都不愿接受她的施舍,你用我的钱时也没见手软,在她的面前极度会维持你形象的赵音然,C大的人连同她,你的朋友、同学,他们知道你是一个性能与爱分开的人渣吗?」

「你这辈子还有喜欢别人的资格吗?」我说。

「他们知道,他们那高洁冷淡,被形容成高岭之花,在校形象完美无缺、高高在上的校草周郁清,不管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不过是我爸替我养的,要任我使唤的一条狗。」

7

这样难听的话,现在他听了,对我也只剩冷淡。

我缓缓轻轻地说:「周郁清,你是不是想创业,是想逃脱与我家牵连在一起的命运,如果你不答应,你现在在学校做的事,我都会去告诉我爸。」

周郁清才变了神色,俊朗非凡的面庞,那双俯看着我冷极了的眼眸,是想要掐死我。

8

我拿周郁清的手机,在他朋友圈,直接发了一张照片。

他的微信联系人里也有霍朗在,霍朗能看到。

是一张合照,夜色下的窗前,朦胧昏暗的轮廓,男女在接吻。

漂亮的少女,唇瓣柔嫩,覆印在那天生凉薄的薄唇之上。

9

在新生入学一整周,周郁清谈了恋爱,他亲自发在了朋友圈。

对方不是以为他们之间早晚有天会水到渠成的赵音然。

而是,那位在军训期间,就以美貌出了名的大一新生学妹,林想知。

赵音然约见周郁清时,我就坐在他的车内。

亭亭玉立的女生,站在周郁清的面前,质问他:「我之前其实试探过你,是上次学生会活动结束后团建,我们在海边,我和你说想在毕业后,带你去见我父亲。郁清,你当时,明明是答应了。」

赵音然颤抖的声线,向他确认:「难道你想的和我想的,并不是一个意思吗?」

面对连责备他都不舍得的赵音然,周郁清只对对方道:「音然,毕业后出国吧。」

他开车门离开之际,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露出了细细白白的一截胳膊。

周郁清驱车离去,我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后,赵音然苍白着一张脸,仍停留在原地。

我收眸,轻声问周郁清:「你原来,真喜欢上了她?」

我笑道:「等霍朗急了回来找我,我就把你再还给她就好了。」

对我风轻云淡的描述,回应的是车辆促重的刹停,周郁清沉寂的侧颜,攥使方向盘那显露的骨节。

车辆停在路旁。周郁清说:

「我配吗,配喜欢她吗?林想知。」

「你没有出现的两年,我已经拥有正常的生活。赞赏不断的声望,交际来往的朋友,鲜亮的头衔。」它们所构设的周郁清。

压迫的车内,是他冷漠的言语。

「为何要出现,又重新提醒起,我那不堪的过去。」

10

周郁清在C大,校学生会主席,是冷淡、克己复礼的存在。

当他的吻照公之于众,传阅到我室友的那里时,她们觉得,我才刚入学,风头就已经,没人可及。

她们问我:「那晚,你不是说留下来等你哥哥吗?」

我无害的表情,说:「是啊,在等我哥哥。然后周郁清邀请我,上了他的车。」

我没告诉她们,周郁清也是我所谓口中的哥哥。

我这一张比赵音然更要漂亮的脸蛋,很容易便让她们相信,我和周郁清的相恋,似乎是一场彼此对对方一见钟情的邂逅。

那如果是周郁清不堪的过去,他曾是我父亲收养的继子,我和他曾经是继兄妹的这段关系,类于兄妹相恋,千夫所指,也是我想掩盖的事情。

11

下一次,周郁清去打球。

他们似乎经常会约在周五下午,打球消遣。

不同于第一次只能身为围观者,看每一次篮球的投落,都能成为为他心动的信号。

我手轻轻攥握着周郁清的衣角,跟他来到篮球场。

他脱下来的外套,我抱了抱肩,说:「好冷啊,我可以穿你的外套吗?」

周郁清早就知道我的顽劣,清楚我有多任意妄为,随了我意。

赵音然今天也来了,她也看到了穿着周郁清外套的我。

当着我的面,在半场休息时,赵音然还是递给了周郁清一瓶水,道:

「不管怎么样,以后,仍要一起共事,还有许多共同的朋友,我们,也还是朋友,对吗?」

周郁清修长的指,从她的手中接过来,他喝了。

赵音然原本是笑了,却又看清,周郁清仰起的颈,慢慢滚动的喉结,在颈一侧落下的那枚显眼吻痕印。

她的笑止在了唇边。

后半场,第一排看台,赵音然和我坐在一起,我轻轻地荡着腿,男式那宽大的衣袖被我握在掌心,周郁清放于我身侧,留下来的半瓶水,就在赵音然的注视之下,我拿了起来。

慢慢地拧开瓶盖,柔嫩的唇,附上周郁清沾碰过的瓶口,小口地喝。

当放下,我捧着我和周郁清都喝过的同一瓶水,眨着眼,闲聊般地和赵音然,轻声说:

「你的内心里有没有期盼地想过,不想再在周郁清打球结束后,只能矜持地递给他水,而是像我这样。水是流动的性质,我和周郁清喝的某种意义上是同一口。」

12

周郁清晚上与他朋友之间的聚餐,我第一次跟着去。

前几天,那晚,他们与我初次碰面,还是因为盛潜,周郁清当时在盛潜的身后,连目光都几乎没落在我身上。

短短几天,再次相见,我便成为了周郁清女朋友,大家都是完全清楚世故人情的成年人,掩饰了一些好奇和尴尬,除了盛潜。

周郁清现在不住于校内,要开车回去,之前根本不碰酒。

今晚聚,是周郁清脱单请客,被人劝碰,他头一次喝了很多。

周郁清被问和我谈恋爱在一起的详细,他与我的默契,是都掩了过去。

他形容成,是正常的恋爱,先沉沦于我的容貌,「美色,第一眼就决定追她。」

一桌人恍然,原来,那晚周郁清只是不显。相较知性的赵音然,在更美貌和年纪更小的学妹面前,周郁清原来也是正常男人。

为了故意打趣、起哄周郁清,饭后,玩了牌游游戏,我输了,选择了大冒险,捏起了一颗红透了的车厘子,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当众对着身旁的周郁清,贴上他的唇角吻了上去。

周郁清早就已经饮了不少酒,那冷淡的一张面庞,相较平时,微微轻阖起的眼眸,多了抹慵懒。

不过,望人的神色,仍旧是清清冷冷的。

周郁清还是启开了薄唇,任我将那一颗车厘子将和自己的小舌,渡、送了进去。

分开时,他拿过一片餐巾纸,将果核,从口中轻吐了出来。

13

我花了口红,唇角沾了一点鲜红的汁水。

起身去了洗手间清理。

几乎是马上紧随我进来的赵音然,关上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她抵着门,今天一晚上她几乎都没有说话,受虐般地亲眼目睹着,周郁清和眼前的女孩亲密的恩爱。

她对我说:「你知不知道,最近因为你,周郁清的名声,在学校受了影响。」

周郁清过去人虽冷淡,但在校的形象几乎是趋于完美,担任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品德高尚,配其位。尽管赵音然为维护周郁清,已经向外解释,她和周郁清之间一直以来都只是将对方当朋友。

但他的第一次恋爱,在他人眼中,是刚初识,就立马与年纪小更娇柔的学妹选择交往。仍像从神坛上坠落了下来,吻照全校流传,似乎是过去将他吹捧得太高、太完美无缺,好像也不过是个简单就陷沉于美貌的普通男性。

我笑了,对赵音然坦诚地讲:「我拿周郁清的手机,看过了你的朋友圈,你们一行人在周郁清刚迁入新居时,去那里聚过一次餐。那一张吻照,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你应该能辨认出,我和他背后的窗,窗帘是他居住的地方,那里的样式。」

我人畜无害的模样,嘴角那浅浅的梨涡,「周郁清既然睡了我,可就是要负责啊。」

都说林想知无错,全是周郁清也有男人的劣性根。

对方长了一张天使般,甜美可人,看起来就无害纯洁的脸蛋。

赵音然这一刻,只觉得,眼前年纪小的女孩,像是条恶劣吐着信子的小蛇。

14

夜间,周郁清喝了酒,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我摁趴在客厅狭窄的沙发上。

像发泄,也像在泄怒,凉薄地逼问:

「为什么?你就要弄得人尽皆知。」

我也不再笑,回着眸,炙亮的灯光之下,我的唇已经因为他的动作,卸了血色,望着周郁清那张我极其熟悉的脸庞,告诉着他:

「周郁清,这里离B市好远啊。」

B市是藏匿我们所有过去的城市。

「我和你,没人再将我们定义成兄妹的关系,就可以光明正大。」最终我还是掉出来了眼泪,他弄得实在很疼,太疼了,哭腔的声音,道:

「我就要人尽皆知,光明正大。」

周郁清停了下来,我能感受到他根本还未泄的欲,却直接抽了身。

穿上衣服,拿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开了门出去。

他再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其实根本不喜欢烟味,讨厌别人抽烟时的味道。

但换作是周郁清,或许是他的模样太有迷惑性,清冷周正的气质,连尼古丁沾于他衣襟之上,都带着一丝迷诱,丝毫不显得难闻。

我依然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

周郁清将我翻身过来,他比走时手里多了一支药膏。

垂落俊朗清淡的眉眼,指尖为我上药。

周郁清低轻地唤:

「只只,小宝。」

他唤了我的小名,惜字如金的人,第一次同我多言了几句,望着我哭红了的双眸,像在劝阻我:

「我不会再回B市,你也不可能永远留在C市。我只能陪你玩一阵。你与霍朗闹矛盾,我不太懂你们更年轻的人之间现在的爱情规则,但这样对感情轻佻的玩法,并不适合我。等你拿我刺激够了,就还了我平静的生活,我们各自回归本来的人生轨迹,好吗?」

周郁清说的没错,那遥远的B市,我头一次长出了翅膀,但也只会是短暂地飞离那里。终有一天,我与他之间,会有相隔天南海北的距离。

15

周郁清其实很忙碌,学校学生会有事务他要处理。

租了套房子,是他另租赁下要创业的工作室就在附近,时常太晚他回不了校,为了方便,会直接在外面住下。

周郁清虽然仍是学生,仍保有他的宿舍,但学校也没有强行的规定,反而是,他晚上几乎很少再会回学校寝室。

偶尔能待在学校里一天,很晚了,周郁清仍在与学生会的干事,开会。

他并未告诉我,上完晚自习,我才听人说,周郁清在同栋教学楼的会议室里。

我过去。

C市的夏十分漫长,军训结束后,树上的绿叶仍旧生机盎然。

我没有穿惯常会穿的、露出腿的短裙,而是一件至脚踝的连衣长裙。

怕别人看出,我走路的姿势有异。

我抱着书包,就停站在那间会议室的后门,望着以周郁清为首,开会的众人,没有出声打扰。

周郁清坐在那里,修长的指间,是一支黑泽色的钢笔。

俊朗的侧颜,声色沉稳,那一双眉眼比平时多了认真与端正。

他当年从我家中离开时,不过才刚成年,对周郁清我仍停留在的印象,还是他被我父亲的棍棒屈打,仍抬着清淡的眸,不弯一身骨的少年。

不知何时,在我未过多参与的这两年间,周郁清已经脱祛了少年的角色,蜕变成现如今成熟的样子。

他走时未拿走我家里的一分钱,能有如今,拥有了自己的一处住所,一辆车辆,衣着虽不算昂贵,但领口一直是整齐干净的,和在人前算得上是鲜亮的成就和身份。不难想象,他完全埋藏掉过去的不堪,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我以为周郁清并未发现我。

他停下了会中的发言,微抬了一下眼眸,又低头对身旁的一个男生极低声嘱托了句什么。

才又继续说。

那个男生安静地起身,搬了一张椅凳,朝我走了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在他们会议室的最后,一直有人好奇地回眸打量我,包括同在开会的赵音然。

似乎是一时间,大家都知道,主席那个漂亮的小女友来了。

很晚,他们才终于结束,待人一一离开,周郁清在最后,慢慢地走到我面前。

只剩我们二人,他低声问:「好点了吗?」

我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抬着一张柔嫩的脸蛋,对他轻轻笑出,没回答,先说:「刚才有两个女生在我跟前过去,似乎是故意说好话,想让我讲给你听,你要听吗?」

我当周郁清的沉默是默认。

清甜的嗓音,学着,告诉他:

「她们说,主席看起来好喜欢他的小女友哦。」

我望着周郁清毫无变化的神色,才又静静地道:

「她们或许是看到你开会也不忘先叫人搬一张椅子给我坐,像生怕我站着累,实则…」我未明说。

「根本并不知道,是她们那克制理性的学生会主席,在床上的事上亲自做的孽。」

他听完,平淡的神色,只说:「走吧。」

我站起来,刚抬起腿,脚下微微趔趄了一下。

周郁清垂眼,将宽大的掌,搭于了我的腰际,提起我的身子依附于他的怀里,「我送你回宿舍。」

16

「我不想住宿舍了。」倚靠在会议室的后门,那群刚离开的学生会干事回头,仍可以看到我们,我轻贴上他的薄唇,说。

「你乖一点。」周郁清只让我蜻蜓点水般地碰到,没再任由我做坏。

那天饭局他可以任由我玩闹亲他,是因为那一些是他的朋友,今晚他身份不一样,在一些以他为准的干事面前,周郁清并没有当众上演激吻的兴致、陪个小女孩做出格的事。

周郁清没同意:

「我是男人,私生活再任由他们评价,也不过说成是正常男人的行为。你呢,一个女孩,以后还要在这里上四年学,要让人知道,你大一就去和男人同居?」

他淡薄的眸,毫不留情地讲明:「哪天分开,落个白被我睡的名声,好听?」

周郁清的话说得太赤/裸难听,我默默地咬了咬牙。

他不想破坏在校内的形象,偏偏我就要不如周郁清的愿。

在会议室后门没有进行下去的吻,当周郁清将我送到宿舍楼下时,我转身,胳膊紧紧抱上他的脖颈。

垫脚。

当众,还有来往的行人,就在女生宿舍的楼下,咬上了清冷的男人那唇角,就要和他接吻。

有人显然已经认出来了周郁清。

但最终,周郁清并没有推开我。我们就如正常的情侣一般,后来,开始变得是他在主动,低头,伸舌过来,狠狠抵开了我的唇齿。

17

我和周郁清的恋爱,在校内被描述成,我们看起来好像是,对彼此一见钟情的真爱,两人在热烈地相爱。

周郁清向外营造出的,似乎也一直是,在这段恋情里,他像很喜欢我。

当我笑的很甜蜜,面对室友的好奇与打探,说:「是啊,周郁清很喜欢我。」

收到了,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霍朗,发来的消息:

「你赢了,林想知。」

「我们不过是吵架闹矛盾,我拿个莫须有的女友气你,而你更懂得怎么气我,找过去我最看不起的周郁清吻你,传到B市我们认识的那群人手里,现在都在嘲笑我不如个穷小子。」

「过段时间,我回国,我们两个谈谈。」

18

周郁清周末不会在校内。

我出去找他,他也并不在租住的房子处,而是在工作的地方。

周郁清创业,跟随他的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初具规模的工作室,除了电脑就剩简单的桌椅,但一群年轻人,一眼望过去,我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到充满的激情和斗志,各自都在工位上忙碌着。

周郁清弯腰低头,俯身,在一个工位前,几人对着同一台电脑,讨论说着我根本听不太懂的行业言语。

他看到了我来,但也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

我却是走了过去,打断了他们。

在这间工作室,所有人的注视下,朝周郁清伸手:「给我报销,我来时的路费。」

周郁清轻轻地皱了点眉,起了身,向身旁的众人,道:「抱歉。」

他却也没对我说什么,从身上掏出手机,直接给我转了帐,五千。他问:「够吗?」

我收到,在手机上确认了金额,怎么可能不够。走到一旁,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周郁清一行他们似乎仍没有忙完。

我已经将手机玩的无聊,抬起眼,对上了周郁清刚好偏过来的视线,他似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对我示意饮水机旁成箱成桶的泡面,说:

「饿了,就先吃泡面将就下。晚点再去吃饭。」

我看了眼,面对背对的众人,歪头无声地对他做口型:

「哥哥,帮我弄。」

周郁清停顿,对众人道:「行了,大家都先休息下,饿了先将就补充点体力,晚点我请客。」

他撕开桶装面,外形出众的男人,站在饮水机旁,接水,泡面冒出热气,他又拿了几块巧克力,和瓶装矿泉水,单手端着面,朝我走来。

全放我面前的桌上,说:「吃吧。」

或许是真的饿了,我从没觉得,一份泡面,渐渐溢出的浓香气,会这么让人有食欲。

我慢慢挑起几根,小口地放进嘴里。

周郁清又给自己弄了份。他们都在那边,只他陪我坐在了一起。

不过他吃得很快,男人的一口,简直是我的四、五口。

我才吃不到一半,他们工作室就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去开门,进来的是赵音然,两只手中提着满满的餐食进来,说:

「看来,我过来得正是时候。大家别吃泡面了。」

赵音然的到来,几乎立马引起,工作整整一上午的众人,一阵欢呼和欢迎,餐食被接过去,摆在那边的桌子上。

她也朝我和周郁清这边看过来,弯唇道:「想知也在,你们快过来一起吃吧。」

我突然就没了任何食欲,推开手旁还剩半桶的泡面,对周郁清说:「我吃饱了,有点困,那边单独的一小间,是不是你的办公室,我想进去睡会。」

周郁清没抬眸,说:「去吧。」

说罢,我还未走,周郁清就将我剩下的半桶面,拿了过去,三两口,便解决了掉。

即便他吃得很快,用餐却丝毫不显难看。

19

在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周郁清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整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赵音然看到了他,刚才吃完了,林想知剩下的泡面。

见他起身离开,赵音然唤住他:「郁清。」

她问:「你不再过来吃点吗?」

周郁清淡声回:「饱了,你们吃。」

他还是离开,先去洗手间,清理了下。

出来后便也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望着周郁清关门,进来。

我轻轻阖着眼睛,身上搭着的,是我自己拿过来的,他留在办公室里的一件外套,倚靠在沙发上。

他走近,垂眸望着我困倦的眉眼,轻声说:

「小作精。」

工作上的顺利,似乎使周郁清今天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他坐了下来,最终没让我睡,主动慢慢轻轻地低头过来,亲我。

周郁清要是主动,吻技向来不错,我没有忍住,在他的唇下,轻咛出声。

这里的隔音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要是有人站在门外,说不定就会听到。

20

果然。

晚上周郁清请客吃饭时,被人打趣,中午在办公室里干了什么。

周郁清单手揽着,长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腰肢。

在他的这群朋友面前,周郁清轻笑,说:「我亲我自己的女朋友,有问题?」

他们也不是每次聚餐,就要玩游戏。大多时也只是简单吃个饭,特别是周郁清,并不是有玩心的人。

周郁清的一位朋友。就是之前找我要过联系方式的,那个男生,盛潜。

盛潜今晚,执意地想来玩次,上次也玩过的牌游。

几局下来,连我都看了出来,盛潜与周郁清之间不对劲,他想让周郁清输。

终于,盛潜有意的针对下,周郁清还是输了把。不想在人前再上演次舌吻,惩罚方式周郁清选择了真心话。

盛潜看似笑着,提问:「什么时候破的处?」

大家虽都是成年人,只有他们男生时,或许他们玩得很开,但饭桌上现在还有两三个女生在,盛潜玩得有点大。

盛潜和周郁清同个专业,还是室友,大二周郁清还在校内住。

临近大二结束前的暑期之前,周郁清请假,消失了几天,再回来,他没说他去了哪里,在宿舍,没用完的避孕/套,被他拿出来,扔进了垃圾桶内。

被当众询问隐私,周郁清的脸色不见得好,愿赌服输,他还是回答了:

「大二。」

听到这个答复,先有异色的并非是我。

而是坐在对面的赵音然,脸上一下子就失色苍白了起来。

聚餐很快结束,我坐在回周郁清住所的车上,就收到了盛潜私底下,给我发过来的消息:

「那会你们还没认识,周郁清也并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而盛潜根本就不知道,彼此向对方献出第一次,周郁清在大二时,首个女人,是我。

21

夜间,我的心不在焉还是被周郁清看了出来。

他抵着我的额头,问:「你像有心事?」

我没有告诉他,霍朗已经向我求和,而是盯着他的眼眸,向他表达出了疑惑:「你今天,给我一种,我们像在认真谈恋爱的感觉。」

周郁清眼中平静,很快,低声地向我回道:「难道要告诉大家,我们就是一对根本不爱对方的恋人。只只,看起来正常的恋爱,会对我的形象有助,你记得配合我点。」

原来是如此。

快天亮我才能睡下。

直到中午,我才醒来。

来到周郁清工作的地方。

竟然没人在,我以为是都外出就餐去了,忽然听到,周郁清的办公室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

我走了过去,却在进入之前,停下来了脚步。赵音然在他的办公室中。

周郁清伏案,闭着眼眸,坐于那张办公桌前,沉沉地睡去。男人露出的半张睡容侧颜,安静好看。

赵音然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将外套,默默地披搭在了他的肩头。

她抬起眼,看到门旁,站着我的那刻,有片刻的慌张。

赵音然走了出来,轻缓关上周郁清办公室的门,和我来到窗前。

她真的是个好女孩,根本对我说不出太过恶毒的话语:

「林想知,论先来后到,是我先喜欢上的周郁清。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他和你恋爱。你虽然年纪小,却根本没有你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纯善,明明也知道他缺乏资金,向他要钱也不见手软,不会体谅。你就是一个,很邪恶的人。」

她看的没错。我对她轻轻笑了笑,原本想延续我的邪恶,想对她说,知道为什么周郁清今天会显得那么疲累吗,是因为他和我在床上纠缠了一整夜。

却哽在了喉中,论先来后到吗?

我换了言语,说:「因为我就是很任性,喜欢的人,这一生一定要得到一次。周郁清遇到我,是很不幸运的一件事,一直是个过得很辛苦的人。」

「但我知道,他的未来,一定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你,我知道,也看到,你肯定能照顾好他。」

「也许哪天,我就把他还给你了。到时候,还请你能原谅我的任性。」

赵音然神色迷茫,根本还不懂我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22

其实,我以前与周郁清的关系,即使他那张脸看着冷,我也偶尔欺负他,但我们之间,还没那么差劲。

他自小父母双亡,被我父亲所收养。

我父亲为了锻炼、培养他,常常用棍棒屈打教育,还会在周郁清达不到他的要求时,让周郁清在北方的寒冬,逼他跳进游泳池,三天只给他水和面包。

在当代的社会,我父亲说,要培养出,让周郁清身上沾染奴性,才能真正为家中所用。

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家中有巨大的财富,我却好像没有经商的天赋。

在孤儿院挑选孩子中,他一眼就看出了周郁清身上像天生所带有的资质,和我的一句,「我喜欢那个哥哥。」

才注定了周郁清的命运。

我父亲的发家史并不光彩,所以他的手段向来也并不鲜亮,以他起家,却想要继续延续、保持下去我家中的辉煌。多年拍下,伪造了许多,周郁清虚假的影像和事迹,莫须有的斗殴、霸凌,偷窃珠宝等,都一定能轻易毁了周郁清这一生。

锁在保险柜里,还有一份在他信赖的律师那里,告诉我,这是以后我能威胁到周郁清的东西。

我只有一个父亲,年轻时他在身体上的亏损,现在已现病端,注定无法长寿。他不会给周郁清任何继承权,是以为这样,在他没了以后,就有人能帮他唯一的女儿,支撑管理好他留下来的家业。

周郁清被收养时,我已经快要上初中。

也就是在我的初中那几年,深夜我总会拿着药箱,为他的膝盖和手臂上,慢慢清理伤口。

会在他落下泳池时相求爸爸,在周郁清上来后,抱着为他取暖。会在他被关禁闭时,拿我在放学路上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零食和水果,偷偷用钥匙开门,给他送进去。

我上初三的那一年,周郁清再一次没得到我父亲的满意,这一次,他被赶出了家门。

在外面下着雨时,我拿着伞出去,终于找到周郁清。

当伞撑过他的头顶,周郁清告诉我:「只只,我好累啊。我才知道,在我曾经的故乡,我还有个阿婆在,我想回去了。」

那一次,周郁清走了,回了他遥远的故乡。

两个月后,我带着我所有的零花钱,去那里只能坐绿皮火车,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那个宁静的小县城。

我自己一个人,一个小女孩,抱着包,找到他目前上学的高中。

有男生和我搭讪,问我找谁。

我说,周郁清。

那个男生,显然也认识他。说,那个很帅,刚转来的学生,我又问了一些,男生和我说了许多,说他成绩优异,老师和学校里很多女孩,都很喜欢周郁清,说他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他现在过得很好。

我又对男生说,我不用找他了,也不要告诉周郁清我来过。

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怕舍不得、忍不住跑到他面前,说我好想他。

就又坐了火车回去。

却没想到,几天后,那个身姿单薄的少年,又重新走入了我的家中。

我根本不解,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周郁清并没有回答我,为何回来。

只低声地告诉了我:

「只只,那天,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特别像你的背影。」

也许,这便是他会回来的原因。

我便是周郁清会回来的原因。

23

周郁清仍旧很累,很苦,被挨打,被羞辱。

后来他阿婆生了一场病,我从父亲那里要了钱,最终却还是没有挽留住他最后的一位亲人。

却使周郁清对我更多了一层感激。

直到后面,我父亲才告诉我,「只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吗?」

「傻孩子,是让他爱上你,他爱上你,才能更心甘情愿。」

我上高一的那一年,周郁清上了高三,父亲已经想好,以后会要让他报考金融向的专业。

霍朗不过是个住我家附近的一个邻居。

学校里盛传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我那年仿佛情窦初开般,日渐与霍朗的来往亲密起来。

差不多有半年之久,我都没怎么再理过周郁清。终于有天,就当着周郁清的面,我告诉了我父亲:

「爸爸,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我真正喜欢的人,是霍朗。」

我还说:「爸爸,我也好像开了窍,变得聪明起来,都能考年级前十了,等到了大学,我就再去好好学金融,所以,为什么家业要让一个外人来管理。」

没人知道,那半年以来,日日和深夜,我在学习上,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周郁清后来向我确认:「林想知,你要无视我过去所有对你的付出吗?」

我说:「对。」

周郁清高中毕业的那年,不再带一丝不舍,彻底地离开了我家中,只身从B市来到了距离遥远的C市。

相遇到了赵音然。

24

两年的时间,使我变得,好像除了聪明,还更加的孤单和乖僻。

周郁清醒了,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当着赵音然的面,他似乎也还未完全地清醒,看着我,唤:「小宝,你帮我搭的外套吗?」

25

霍朗来到C大,是在一个月后。在我和周郁清时而像相爱,又时而像相恨,却又像正常的情侣一般,在一起好好度过了每一天。

当霍朗出现在我的面前,周郁清那时也在,他没去工作,也没去处理学生会的事宜,只陪我在咖啡厅里,做高数作业。

霍朗找到了我,问:「玩够了没有?老婆。」

那是周郁清都从未开口,唤过我的称谓。桌旁的咖啡杯落碎在地上,周郁清声色极冷,抬眸。

「谁是你老婆?」

霍朗握住了我的手腕,拉我站了起来,对脸色异差的周郁清道:「我是来接只只回B市,郁清哥,感谢你最近对只只的照顾。」

「我这次回国,是林伯父已经与家父商议着,要先为我和只只订婚,她的确要是我老婆了。」

那一天,全校便都知道,我还有一位丝毫不差于周郁清的高富帅青梅竹马。

只对周郁清留下了分手的言语,我便从C大休学了整整一年,回到了B市。

我和我父亲解释,是我和霍朗闹了矛盾,才任性瞒着他,改了填报的志愿,去了C市。

我父亲答应我,在我和霍朗订婚后,就将保险柜和交到律师手中那些有关周郁清的材料,全交给我处理。

但后来,我还是没能和霍朗订婚。

当我把伪造的那些影像和照片资料,全部丢进火中烧掉时。

从没想过,它们竟会这么简单,就到了我的手中。当有一天,我父亲突然的急病离世。

26

再见到周郁清,是我在休学了一年以后,再回到了C大上学。

去年我只在这里上了两个月的学,重新开始,我搬进新的大一宿舍,遇到新的室友。

相同的是,第一晚,她们仍在讨论同一个人。

今年周郁清已经卸任了学生会主席的职务。

她们说:「你们有看到,刚进校的宣传栏,校十佳,有位大四的学长,那张照片,巨帅啊。」

「好像,是叫周郁清。」

「我都已经打听到了,他以前还是校学生会主席,不过现在很少回校了,他已经在外创业,挺成功的。」

她们还道:「还听说,去年这位学长,曾轰轰烈烈地在校谈了个初恋女友,是个小两届的漂亮学妹,然后不到两个月,就惨遭小学妹被分手。然后他的现任,是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和他同届,温柔的学姐,特别般配,陪他走过来了那段情伤,两人已经多次见过家长。」

27

再遇到周郁清之前,我先遇到了有事回校的赵音然。

再一年,我参加了军训,炙热的太阳,将我的脸晒伤掉,在医务室,医生帮我处理,涂了药膏,左脸颊上贴合上了一小片的纱布。

我就以这副模样,在一个室友陪同我去完医务室以后,回去的路上,看到迎面走来,美丽依旧的赵音然,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还是我上年的室友。她不可置信地唤:「想知…你回来了。」

我对她们点头致意,原想就这么错身离开,赵音然竟是转身,唤住了我:「林想知。」

她说:「去年一个朋友,在学校附近开的一家餐厅今晚开业,大家都会在,你要不要过来?」

「很多事都已经翻篇。」赵音然依旧良善,「你和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们都好久没见你,还有人不知道你又回来,你今晚过来也算个惊喜。」

28

曾因为周郁清的缘故,过去我与他的朋友之间相处的并不错。

他们追随周郁清,会唤他清哥。

我虽然是周郁清的女朋友,却也是比那一群人都实小整整两届的学妹。

每每在学校遇见,人高马大的一些男生,他们这些学长,都还要唤我这个学妹为一声「嫂子」。

只不过,他们口中的「嫂子」现在应该已经换了人。

今晚,我还是过去了。

脸上有伤,有纱布,我素着一张颜。当我敲响包厢的门,在我进入那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抬起看向了我。

坐于中间的那个男人,愈发显得成熟、俊朗。

听说他现在事业有成,那双眼底,不再掩其锋芒和深沉。

在男人身旁坐着的赵音然,主动向大家道:「想知回来了,你们还都不知道吧,是我邀请过来的,惊喜吗?」

只不过,赵音然的一位女性朋友,却在为她打抱不平,「还回来做什么?」

女生极小声,却每个人都听到了。

我在饭局中,举起酒杯,向大家。其实,酒杯对向的只有唯一一个人。

盛潜仍旧在,他出声阻止:「你现在有伤,能喝酒吗?」

我置若罔闻,向他们道:「我这次回来,没再有任何想法,只想好好把学上完。」

「曾经和你们相识,所有人」我在心中默念过那个名字,「都是缘分一场,我敬大家一杯,今晚是最后一面。以后,就再也不会和大家再见了。」

我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餐后,我等在包厢外,倚靠墙侧,人差不多走完,是赵音然走在后面,将周郁清带到了我的面前。

男女二人,衣着光鲜亮丽,郎才女貌般,并肩站在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一刻,连我都觉得,二人般配至极。

赵音然对周郁清道:「想知最后有话,对你说。」

周郁清最开始是爱我的,去年我们重逢,他更像是恨我。

现在,他对我,像无爱也无恨。

男人举手投足间已具矜贵,抬手臂,垂眸扫过眼腕表上的时间,才道:

「请说。」

我把最后一件事,轻轻地告诉周郁清,最后一次唤:「哥哥。」

「我爸爸去世了。」

他听了,应该会觉得是一个好消息。

29

过去我喜欢穿短裙,喜欢笑,听到过男生对我的讨论,是明明那么纯美的一张脸,笑起来,轻轻勾下手指,没有人会再对我说“不”。

现在我穿最长的裙子,卷发成了直发,望人的眼眸安静,喜欢低头走路,整日埋头在学习里,新的室友说我清冷又低调,有一张极漂亮的脸蛋,却不懂得怎么向异性展露美貌。

周郁清虽是计算机专业,但他在创业经商上根本也不掩天赋,院方亲自邀他来金融学院,做了次讲座。

当天学院组织专业的大一大二学生过去听,恰逢我感冒发烧,戴了口罩和帽子,连我上年的同班同学都没能将我认出。

俊朗又才华横溢的男人流露出的魅力,几乎吸引了所有人仰佩的目光。

当结束时,在台侧,院方领导过来,亲自陪同男人,与之交谈。

意外就发生在一瞬间。

礼堂使用,头顶方形,成米宽长的吊灯松动,要坠落下来的那刻,我抬眸,还以为是我感冒发烧,产生的错觉。

在身旁人都惊慌着躲开,我反应迟钝了许多。

当终于意识到是意外,旁边已经有尖叫,吊灯掉落下来时,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林想知——」是一声男人,欲裂,嘶喊,惊措的唤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一个高大的身躯紧紧将我抱在了他的怀抱里,「嘭」一声巨响,是砸落在那人背部上的声音。

破碎的玻璃在脚下四溅,地面上出现鲜血流落下去的痕迹。

那个人抱着我,最后,缓缓地,倒在了那满是碎碴的地上。

我倒在他的身上,抬起眼眸,看到,那原本,明明还远在台侧那边,西装革履的男人,现在正抱我在怀里。

对上的是,周郁清通红的眼。

我从没有见周郁清流过一滴泪,在他被我父亲狠狠屈打,被羞辱,无父无母,颠沛流离二十多年,男人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

现在他的眼角,却缓缓地落下来了眼泪。

仿若失而复得,仿若劫后重生,仿若生怕这是人生最后一次分别。

在闭上眼眸之前,失色的薄唇,轻启,只唤出:

「只只。」

30

周郁清在医院中住了很久。

那一张俊颜,多日之后,仍留着一道未愈的伤疤。

那一天,我只轻微伤到了手,早已经痊愈。在病房中,当我为他的脸上涂抹祛疤的药膏时,他微微有些不配合,嫌药膏在脸上不舒服,道:「疤留就留了,我又不靠脸吃饭。」

我小声吼他:「周郁清,你老实点,这张脸是给我看的,它必须要完美。」

赵音然这时敲门进来,向我征求:「我能单独和周郁清说几句话吗?」

我将药膏放下,走了出去。

赵音然在病床前坐下,问周郁清:「你仍爱着林想知?」

周郁清:「是,我爱她。看到她开始穿没那么鲜亮的裙子,会心疼,看到她不再爱笑,会心疼,看到她脸上受伤,会心疼,听到她说她父亲去世,我以为我本应该感到高兴,却,仍是会心疼。」

赵音然很是不解:「可你们才认识多久,去年才刚初识,谈了只不到两个月的恋爱。你就那么地深爱她。」

周郁清否认:「不是两个月,是八年。」

「八年?」怎么会是八年,赵音然难以置信地道,「那你与我,大二末,那次是你请假了几天再回来,我记得,去年盛潜和你玩游戏,你大二还很少离校,就是那几天的事吧,你刚和一个女孩子分别。为什么回来,竟还能答应,陪我去见我父亲。」

他们现在也从未在一起过。她父亲得知他这个人后,似乎很看重他,通过她,要求见过他两面,只不过,周郁清,始终也没接受,她父亲主动提出的大笔投资。

在学校才传出了些流言。

周郁清今天才告诉赵音然:「没有别人,只有林想知。那时,我刚和我最心爱的女孩分别,她把自己给了我。其实,与你站在海边时,我满脑子都在想的是,我如何再重新得到她。她父亲很注重出众的身家,那样的人,才有资格,与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没有,我第一次太恨自己的普通。抱歉,我当时利用你,有与你父亲见面的机会,本想借助于你父亲的帮助。」

「要知道,平步青云,一步登天,短短一两年就做到,太难了。但我实在,已经等不及。」

当周郁清那一年走出B市,他告诉自己,要活得清白干净。

但只要遇上林想知,他就无法再活出想要的样子。

「那你现在为何不利用我,不再需要我父亲的帮助了?」赵音然最后问。

因为,他的女孩,这八年,付出的并不比他要少。使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只剩两颗心贴紧时那么近。

31

周郁清出院没多久,就久违地回了C大,与人约了打球。

人满为患的操场上。在半场休息时,他过来牵住我的手,低头,轻轻地覆上我的唇瓣,却深深地落下了吻。

在哗然的呼声中,像当众在宣布主权。

「喂。」吻结束后,我轻锤周郁清的胸口,「你以前可是,有你干事在的地方,都不想让我亲。」

现在现场这么多人,他竟主动来。

周郁清:「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男人。而你现在是更小的学妹,不主动点,他们怎么知道你是我的。」

「嫂子。」有一人道,「你知道吗,其实清哥之前,并不怎么喜欢像这样,被人当众看着打球。我们打球,也都是在私底下约。」

「就大概去年刚开学那会,有天下午,突然清哥就叫我们,过来操场上打球。」

「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你的那天。」

「哦,是吗?」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眨着眼,揶揄看向周郁清,问:「那天。」

「你到底有没有在操场上发现我啊。」

周郁清只笑不语。

已经昭然若揭。

那一天,他只看到了那个摘帽子的女孩。

32

装不爱你很难。

但爱你,不用假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