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贫下中农代表大会
(内容简介：湔县贫下中农代表大会，会场外面差点上演武斗，冲突双方说不清谁是谁非。县委动用了公安和解放军县中队，才保证会议正常进行。小邹现场经历全过程，在他看来幸亏没有打起来！但这事的后果是，打字室晚上工作困难，因为县委机关几年没有正常供电。）
目录：
第三章3第（1）节：会场意外318………………323
第三章3第（2）节：冲突扩大324………………328
第三章3第（3）节：强制送电329………………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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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三章3贫下中农代表大会第（1）节：会场意外
（内容提要：贫下中农会议代表们看杂技演出，突然一群穿戴上明明不是贫下中农的人也要进场，这些人直接和县委蔡书记发生冲突。）
湔县1975年5月农忙之前，县委还有一件重要工作要做。那就是筹备全县贫下中农大会，要重新成立县的贫下中农协会。各公社、大队的贫下中农协会、生产队的贫下中农小组，等贫协组织已经建立起来。县委经研究决定“5.1”劳动节之前，用两天时间召开县的，贫下中农大会把这项工作完成。
现在的会场真正体现时代气息
小邹打印过相关文件材料上面说：建国20多年地主富农，一是解放初就被打倒；二是已经被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农村中部分农民生活水平提高，出现中农化的倾向。因此要继续革命保持“四清运动”的成果，必须重新确立党在农村依靠贫农、下中农的政策。
根据文件材料上的精神，蔡振川向县级各部门领导布置说，这是新中国解放后贫下中农第三次进城。第一次是解放初期1950年，进城打土豪分田地成立农会。第二次是四清运动1964年，成立县和县以下各级“贫下中农协会”，简称“贫协”组织。由于特殊年代的冲击，“贫协”组织10年没有活动。现在上面决定县以下，包括县的贫下中农组织都要恢复重建。为了迎接贫下中农进城，各单位、厂矿、部门都抽调人员，集中在城关主要街道幸福路上。这里1万多人的欢迎队伍，带着锣鼓、彩旗和书写的标语口号，场面气氛相当热烈隆重。
4月28日这天早上，天气隔外的阴冷。准备进城到人民会场（即电影院），参加贫下中农代表大会的，都在东门外紫东街集中站队。代表们由县和各公社武装部，负责整队和带队。湔县30个公社（镇）、300多个大队，每个大队来3至4个人，共1000多贫下中农代表。他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蓝色卡其布或劳动布上下装。有的还包着白顔色的布帕在头上，有的还习惯地在腰间，拴一张蓝色的围腰帕。脚下几乎都是胶鞋和布鞋，很少有穿皮鞋或其它鞋子的。
幸福路上欢迎人群的穿戴打扮颜色，和贫下中农们差不多，但衣着的成色要新一些。城里的万人欢迎群体，和1000多人的贫下中农队伍中，闪光亮点是几十个城市和农村的姑娘。她们都穿着那种，金光灿灿的灯芯绒衣服；在蓝色的人群中显现出，一种强烈的春天的气息。湔县东街的尽头是一座叫擂鼓坪的山，明代修建的城墙环在山上，常年都有人爬到山头城墙上去游耍。这天上面的人看到此时幸福路上，熙熙攘攘的蓝色人群中。有那么一些金光灿灿的，姑娘们穿行于其中。这似乎在告诉人们，春天仍然美丽！未来充满希望！
紫东街上的贫下中农队伍集合完毕，幸福路上万人的欢迎队列也组织好。站在幸福路街口带头的是蔡振川和解文耀，百米之外就是贫下中农队伍，有县武装部的两个军人站在队列前头。一个手上拿着哨子的军人跑步前来，请示蔡振川是否可以进城了？蔡看了看身边的锣鼓彩旗，和排在街两边的人群，又和解文耀互相交换眼色。他们都点头说：“可以。”
军人小跑过街嘴吹哨子，鸣了几声然后手一挥。贫下中农队伍在两个军人的带领下，开始朝街这边开过来。引头的几个蓝衣农民，行进的脚步似乎有些异样，走路手甩得老高还用劲地踩踏路面。他们中有些人腰间的，蓝布围腰摆动幅度很大。后面农民也象他们的领队，一样以夸张的步伐行进。幸福路前面蔡振川、解文耀带头鼓掌欢迎，立刻街两边的欢迎人群，都鼓掌和敲响各自带的锣鼓。
美丽的的都江堰
“向贫下中家学习！”
“向贫下中农致敬！”
“贫下中农团结起来！”的口号声、整个大街上欢呼声、锣鼓声震耳欲聋。小邹站在离蔡、解两位领导不远的地方，他的感觉是气氛虽然热烈，但大家都缺少真心的欢乐。满街的人只是干巴巴的，敲锣打鼓和大声呼叫而已。
两天贫下中农代表大会是这样安排的：第一天上午蔡振川做报告、下午分组讨论。第二天上午选举县贫协会的领导成员公布选举结果，下午宣布成立贫协领导班子解文耀代表地委总结讲话。两天之间有一个晚上，由地区杂技团演一场节目，地点在湔江堰景区公园影剧院。当年湔县城关共有三处影剧院：一是幸福路上段电影院，二是幸福路中段川剧团，三就是公园影剧院。其中川剧团是解放前的，电影院和影剧院都是解放后新建的。
首先电影院是湔县城关，各行业工人们义务劳动修建的。这里原址是城关的火神庙，修建电影院所需的木头、椽子、瓦等，为原来的庙宇建筑。砖头材料则来自城关四周，城墙上的胸墙和城垛。后来1958年的时候，人们干脆以有碍交通为名，将城关东南北三方的城墙全部拆除，只是西边山上的城墙遗留下来。特殊时期县运输社，又将山上城墙能拆的砖石等，都拆除用牛车运太平街修防空洞。现在来湔江堰的人，看到和能触摸登临的山上城墙，为改革开放后重新恢复的。
火神庙为湔县道教的庙宇，因为地方宽敞房屋多，有钱人为穷苦人办的义学也在这里面。上义学不要钱，得自带书籍笔墨纸张等。小邹听父亲说，他6岁随同小邹的爷爷，自彭县到湔县。在西街租房居住，奶奶持家，爷爷为人挑水谋生。父亲自己在火神庙上3年义学，然后拜棕器行业，一个姓李的人为师。经过3年长工、3年帮工、3年徒工，9年后出师。然后1949年结婚成家，1950年有小邹这个儿子。
父亲自己开业做棕器的垫子、梭衣、垫肩等售卖。当年任何人从事某行业，必须经过学徒阶段，否则不合法不认可，要被行业工会拣摊子即取缔。1955年合作化成立棕器社，父亲是不脱产的社长，后来从业参加棕器社的人多了。他先是半脱产，后来全脱产当上干部。
解放前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业管理。木匠行业有鲁班庙，卖猪肉行业在张爷庙；打铁的行业有张果老庙，卖米面等粮食的行业有济公庙等。火神庙同时也是当年，布业工会的场所。那时候社会生产力低，群众的消费也低。机器织的布为洋布，价格很贵，主要是上海、重庆、成都等大城市来的。听母亲说她结婚的时候，外祖母给做件洋布长衫，花费400斤大米！手工织的为土布，湔县当地人织土布、穿土布为主。火神庙布业工会主要是当地，织布、贩布、卖布的人在此活动。
关于中国的道教，现代学者比较一致认为，最先的创始人为张道陵——张天师。西汉末年张道陵官居重庆太守，弃官不做专修道教。其脉络是：悟道于大邑鹤鸣山，成道于湔江堰市青城山，传道于江西龙虎山。天师派道家自己认，青城山为祖庭！解放前夕1949年，龙虎山63代天师张恩薄曾来青城山祭祖，驻跸之地就在湔县的火神庙（解放后曾为电影院，改革开放后为水利食府，即餐饮营业场地）。
都江堰的夕阳西下
佛教大致与道教同时，西汉末东汉初传到中国，最初来中国的是些印度、尼泊尔的外国僧人。所以中国大型寺庙的先祖，几乎都是些外国僧人，如少林寺的达摩祖师。他们传播佛教的同时，自己艰难地生活着。时间长了感动些中国人跟他们学，于是中国的佛教也兴起了。
湔县公园影剧院解放前就有，不过是草盖顶的简易建筑。新中国建立后20世纪70年代初瘫塌了，特殊时期县革命委员会成立，人们先用红砖将四周框砌起来。然后将灵岩山的灵岩寺，108间寺庙建筑全部拆除，将公园影剧院的屋顶盖起来。小邹上中学时去过灵岩寺，那里一幅和尚自己撰写的对联，至今仍然能记忆。对联是：山林自有山林趣，市缠那得有此乐。灵岩寺经此巨变一厥不振！改革开放后灵岩寺庙宇恢复，修建得比过去还要更好！再后来公园影剧院，也因发展旅游之需要而拆除，新建为清溪园景点。
……。
1975年贫下中农代表大会的这场演出，在公园影剧院闹出一些不愉快的纠纷来。当天下午分住在城关几个旅馆，和县招待所的贫下中农代表们。吃过晚饭后集中在一起，象来的时候一样整队出发，到景区公园影剧院看杂技演出。小邹和几个工作人员先行一步，去负责守门和维护秩序。他们都看到蔡振川、解文耀，和高志祥、钟正清等县上领导。这些人在县委、县武装部几个干部和军人的簇拥下，走在队伍的后面也要进场观看演出。天还是阴冷蔡振川披着，他那件旧军大衣，解文耀披的雪花呢大衣。
贫下中农的队伍进场大半，龚师傅驾驶着北京吉普来到门前的场子边。预备蔡振川等领导看完，或没有看完演出坐车回县委机关。忽然影剧院负责灯光的老张来告诉小邹说，剧院厕所那里有娃娃在翻墙。小邹连忙走进影剧院穿过摆放一些竹椅的行道，出侧门朝那里赶去。他看到厕所旁边的墙头上，几处墙柱都爬着一、两个10多岁的小孩。他们也看见小邹还互相招呼说：“有人！……。”
“一个小伙子，不歪？”
“没有好吓人，不怕他。”
小邹还没有看清楚，墙头上的几个娃娃；已经双手扶着砖墙柱，象演杂技式的一个接一个滑下来。
“你们！……。”小邹语无伦次地说不出话来，他怕孩子们摔伤自己脱不了干系。
“哥哥，我们要看杂技！”几个孩子中为首的求情说。
小邹刚一迟疑孩子们们象泥鳅一样，已经滑进剧场中消失在人群里面。有贫下中农代表说：“这些娃娃！……。”
这时影剧院大门口涌动起来，小邹急忙回到门口。他先是看到走在贫下中农代表，后面的县委、革委领导们。然后看到一列几十人的队伍，全部青年男女一律大都市人，花花绿绿穿戴打扮跟随其后。花色人群中几个男青年，和几个穿着讲究的女青年，一边走一边还打闹嘻笑。
走在最后面的蔡振川一看这些人，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贫下中农、更不是会议代表。蔡大喝一声：“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些人谁也不认识蔡振川，带头嘻笑的男青年说：“老头，少管闲事！你晓得老子是干什么的？”
一个年龄稍小娃娃脸模样的男青年，甚至十分调皮地伸出中指拇。在蔡的脸面前几晃，嘴头还“嗯……！”了一声，蔡的两边这群人已经进去10多个。
蔡振川气坏了一把抓住那只，高翘着中指拇的手，把小青年给拖了出来。“你给我滚出去！”蔡说。
“老头，皮子痒了嗦？敢动手！”这群人围了上来，伸手要打蔡振川。蔡披在身上的旧军大衣，呼地就被扯下来掉在地上。在场的县武装部军人，和县委干部都围上来护卫蔡书记。那些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女青年也冲上来了。其中一个女的伸手，用女人特有的伎俩；朝蔡振川脸上抓去，蔡一只手护脸一只手推了过去。
都江堰市离堆公园景区
“哇！”女青年大哭起来，“老怪物、流氓！摸我胸口！”
“找死啊！”时装青年冲上来几个人，向蔡身边的干部们推揉、拖拉、甚至抡起拳头。
“打不得！”一个县委干部说，“这是县委蔡书记！”
“啊！……县委书记！”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花色青年们，突然都象定身法给定住一样没有动了。（文庙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