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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作者:神秘的先秦时代

在殷墟甲骨卜辞中,有如下字形的字: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罗振玉先生最早把这个字释读为“爿”。

罗振玉《殷释》指出:“许书无爿,而牀、狀、牆、戕等字皆从之,今卜辞有爿字,是许君偶遗之耳。”

孙海波《甲骨文编》303页指出:“……古文一字,可以反正互写,爿、片当是一字。”

陈邦福认为,“爿”即古“丬夕(左丬右夕)”字,是“将”字初字。

丁山《说冀》(《集刊》):“……或曰牀之古文,……或曰象方銎斧之斨,……或曰古槍,……或曰古文疾字,……验之金石古文之偏旁十不四三合考卜辞言爿者……皆为国名,……。”

《甲骨文字诂林》第3091页,论定“爿”为“牀”字古文。

“爿”在甲骨卜辞中,一般用作地名、人名或国族名。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屯南》294:

辛……爿……

这条卜辞比较残缺,不知“爿”在此处作何用。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22238:

爿母庚。

《甲骨文合集》22239:

爿母庚。

爿,族名;母,亲称;庚,日名。

这两条卜辞记载的是,对爿族已故的日名为庚的母亲进行的祭祀活动。

“爿母庚”的内容格式和许多商代祭祀金文格式一样:族名+亲称+日名。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32982:

癸亥,贞:丁卯又口帚薛,岁十囗。

伊岁一牛。

其三牛。

戊戌,贞:右牧于爿,攸侯由啚。

中牧于义,攸侯由啚。

右牧、中牧,官职名。甲骨卜辞和商代金文中带“牧”的官职名有:牧、左牧(《集成》1372)、右牧(《集成》1739)、中牧(《合集》32982)、南牧、北牧(《合集》28351)、亚牧(《集成》456、牧正(《集成》5575)。

文献记载中,“牧”是一个地域性概念。《尔雅·释地》曰:“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周礼·地官·载师》“以牧田任远郊之地。”宋镇豪《论商代的政治地理架构》(载《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学刊》第一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第26页)认为:“牧是邑与邑、国与国之间草莱未辟的隙地,凡经济实力雄厚、政治势力强大者,常得而据为田猎地,或辟而成为牧场。”严志斌《商代青铜器铭文研究》指出:“祭祀与生产生活及战争都需要大量的牲畜,设置牧场的同时自然也需要设立管理人员,其主管就是牧。”“牧的设置多在边鄙地区,是作为一种控制外服国族的政策而被实施的。”

牧,由最初的牧场,发展而成牧官,再后来可能成为据守一方的诸侯国。《礼记·曲礼下》:“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天子同姓,谓之叔父。异姓,谓之叔舅。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严志斌指出:“……牧官也有被转用作族氏名号者。”

爿,地名。

攸,地名、族名、诸侯名。据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认为,“攸”即《左传》定公四年中所说的鲁国所分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萧氏、索氏、长勺氏、尾勺氏)的條氏,其地在今河南永城南部、安徽宿州西北一带。郭沫若《卜辞通纂》认为,攸的地望有安徽桐城和山东滕县后黄庄等说法。

攸侯由,攸国首领名由。

攸地,是商王朝征伐人方的前沿。商王朝在爿地设置有“牧官”。

啚,即鄙,边境。《左传·庄公二十六年》:“群公子皆鄙。”注曰:“边邑也。”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屯南》2320:

甲辰卜,在爿,牧彳止(左彳右止)彳啟(左彳右啟)有……邑……。在津皿(津上皿下)。引吉。

彳止、彳啟:族名,亦见于金文。如彳止中祖觯(《集成》6213),彳啟鼎(《集成》1490)等。

在爿牧彳止、彳啟:即在爿地的彳止族和彳啟族的牧官。三代时期,地名、人名、族名往往三位一体。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36969:

……爿牧……椃……方……

这条卜辞比较残缺。爿牧,爿地的牧官。椃,族名,金文有记载。椃父辛觚(《集成》7146)。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5598反:

隹(唯)徝小臣爿,告于高匕(妣)庚。

小臣,官职名。据张永山《殷契小臣辩证》(载《甲骨文与殷商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第60——64页)研究:小臣的主要职责有多种情况:一、管理农业生产;二、参加祭祀有关活动;三、参加征伐;四、执行商王的其他使命;朝见和纳贡;五、侍奉商王的日常生活。

小臣爿,其中“臣”和“爿”是合书,这在甲骨文及商周金文中比较常见;小臣爿,说明爿族有成员担任“小臣”的职官。张永山先生认为,小臣某之某,其工作职别和来源有几种情况:“如毕、妥这类小臣,是贵族子弟在商王左右充当小臣……如中、缶、口等,是商王国境内某地或某族之人入朝为小臣者。如醜、虘又等,则是方国派至大邑商的代表,有质子的性质。”本文认为,小臣爿之爿,是商王国诸侯国攸国边境上,一个紧挨人方的族。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5599正:

……乎(呼)小臣爿于……

小臣爿,“臣爿”合书。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5600:

贞:小臣爿得。

贞:不其受年。

贞:兹云雨。

这是一片祈求风调雨顺庄稼丰收的卜辞。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5601正:

贞:小臣爿不其得。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18910正:

归爿臣。

《甲骨文合集》把整版卜辞定为“习刻”,即贞人练习所刻。

甲骨文所见:爿地爿族

《甲骨文合集》43:

戊辰[卜],□贞:翼(翌)辛[未]亚气以众人臿丁录,乎(呼)保我。

贞:翼(翌)……乇于丁三牛。

丁亥卜,贞:复爿求㚔。

贞:……其……。

臿,族名,地望在今山西中部一带。

我,族名,地望在今河南兰考一带。

综上分析,商代甲骨文所见爿族地望大概在今河南东南部和安徽北部一代,爿族可能由商王朝派驻爿地的牧官家族发展而来,爿族有成员在商王朝担任小臣的官职。从金文记载来看,爿族和举族有非常重要的关系,铭刻有“爿举”的金文有几百件,这说明“爿”和“举”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留待下文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