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吧,傻逼了吧……”,“漂”后大唱,尽是辛酸。
不想当舞蹈家的暗妓不是好女儿,金马影后秦海璐的光鲜背后,是水果之王榴莲唬人的尖刺下,刺鼻而绵香的果肉,是漂泊者不愿记起的“不堪”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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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漂”式双面人生</h1>
在当下的语境中,“漂”是带着痛感的一个词,其中夹杂着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梦想,或是为了生活,背井离乡,独自前行。
年关已至,据报道,2019年春运客流量预计达4.06亿人次。
这一庞大的“漂”族,带火了剧集《北京女子图鉴》《上海女子图鉴》,也让短片《啥是佩奇》成了开年最成功的营销案例。
北漂,横漂,南漂,没有漂过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而漂过的人或许不愿语不敢语,因为无法面对那个不堪的、堕落的、脆弱的自己。
秦海璐最早,也可以说是最好的电影作品《榴莲飘飘》,就是一部假到不行的“不堪”的电影。
南漂,东北牡丹江的阿燕(秦海璐 饰),怀揣美好的愿景到深圳/香港掘金。
错位,想当舞蹈家的阿燕,奔走在陋室、茶餐厅和马槛间,当起了短期暗妓。
三个月,从深圳入香港仅有三个月期限,是阿燕双面人生中最尖锐的刺,和最无法抵消的恶臭。
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用贩卖肉体换来回归故乡的热闹一番。我们总是对他人的“一夜暴富”怀有最深的恶意,却乐于共享这财富带来的诸多福利。
那个饱受鄙夷和耻辱的边缘妓女阿燕,在家乡,却成了衣锦还乡之人,父母的骄傲,令人唏嘘。
<h1>“失忆”式身份错位</h1>
或舒缓轻柔,或喧闹疯狂,《榴莲飘飘》的音乐映射了阿燕所处境遇下的错位和迷乱。
身处都市繁华却不能融入其中,身份的错位绝不是一种错觉,而是实打实难以跨越的阶级差距。电影时不时在提醒着观众,小人物阿燕身份的间离,及其悲剧性命运的不可抗性。
远景是维多利亚港湾,旁白是纯正的东北方言,西方乐萨克斯悠远传来,东北大江边上的故乡和另类的香港生活形成了强烈反差。
一边是阿燕真正的身份,一边是暗妓生涯的特定面具式身份。
罗奇摇滚乐配上大量闪回、跳接和立体蒙太奇等MV手法,打乱她的生活,打碎她的面具。不停被打断的进餐,不停重复的洗浴,不停接待的嫖客,不停变换的籍贯。
阿燕选择了最不堪的赚钱道路,又试图抹去客观的存在,然后否认和忘记发生的一切。
选择性失忆,用来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份。
当阿燕回到家乡,站在铁轨旁,小名和阿燕大声唱着换了词的《婚礼进行曲》和“原始社会好”。她以一种身份生活,换了手机号,把另一种身份深埋心底。
这也是为什么,本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偏偏阿燕因此终结自己的爱情,用摇摇欲坠的自尊,维护自己生命中仅存的一片净土。
不过另一方面,阿燕在离港前给小女孩阿芬留下了自己真实的地址,要她写信给自己。
这也是阿燕香港不堪生活中,唯一善意和纯净的存在吧。
<h1>“纪录”式残酷美学</h1>
在香港,阿燕是掘金的过客,阿芬是偷渡的非法移民。毫无疑问,她们都是社会的边缘人物,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的“黑户”,过着躲和藏的生活。
她们的生活是动荡不安的,导演陈果用肩扛追拍、晃镜、远镜和跳跃的画面,及灰暗的色彩和遮掩式的构图,将这一残酷美学进行到底。
电影并没有直接切入正题,而是从小芬一家如何非法进入香港说起。小芬一家住在陋巷里,与母亲靠洗碗为生,残疾人老爸曾在香港和深圳间倒腾小买卖。
正是在这条陋巷里,阿芬目睹了阿燕与小古惑仔的接客生涯。
在阿燕离港当日,共接待了38个客人,一句能否创吉尼斯纪录的话,透出了无尽的自嘲和悲凉。
导演用纪录式手法呈现这一群体简单而无奈的生存逻辑,引领观众进入这一恍惚的世界,落入其巧妙设计的叙事陷阱。
到了电影后半部分,导演采用架设方式,手法更加的平实,构图也更加讲究。通过很多大视角和摇臂来战事北方固有的粗犷和辽阔。
家乡的人羡慕着阿燕,也想让她带表妹去深圳发展。同时有着来自同行业重操旧业。
只有重回曾经的艺校,缅怀起自己的舞蹈梦想,才懂舍与得的厚重。
表妹最终还是去了深圳,是否重蹈阿燕覆辙不可知。另一边,小名三个人组建了一个现代歌舞队,驶向远方,走向了另一条道路。
<h1>“榴莲”式底层隐喻</h1>
榴莲这一意象,十分贴切“漂”的本质,硬壳软肉,香中有臭,内外隐喻意味深长。
电影中,阿燕的跟班被人用榴莲偷袭,阿燕和小芬的母亲都因为身份尴尬不敢报警。古惑仔昏死在地上,硕大的榴莲就躺在那里,被忽视,被旁观,放任其消亡或重生。
这里不得不说那最经典的画面,在一片黑背景下,站在巷子口的阿燕,压腿、伸展,做出各种彰显出不凡功底的京剧身段。
以此为铺垫,古惑仔要找到凶手敲开捡起的榴莲,任气味散在巷子中,引起了小芬父亲的主义。在小芬生日那天,她第一次品尝了其中味道,这多像是底层的味道啊。
阿燕东躲西藏警察的盘查,和因不间断陪客人而冲凉浸泡,导致皮肤脱皮和溃烂,不正是“榴莲”味道的另类再现吗。
回到家乡的阿燕,收到了阿芬的邮包,是一颗榴莲。很多人怀揣着美好愿景首次出发,她选择留下,默默吃着榴莲。
影片结尾,阿燕再次登上舞台,水袖起舞,表演起《天女散花》,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单纯寻梦的日子。
秦海璐的“假”,带有一种自我厌弃,用堕落的“工作”谋求衣锦还乡,用双重身份维护自我尊严,用放弃感情成全仅存的纯净。
“漂”式变迁,《榴莲飘飘》用温和的批判,刺痛着远离家乡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