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界的爆炸新聞大夥兒有興趣了解下嗎?
提到“普利茲克獎”,哪怕不怎麼關注它的朋友,每年都能在網上看到過一兩回相關報道。
作為建築界的諾貝爾獎,這個獎項每年都會評選出一位在世的建築師,表彰TA在建築設計中做出的貢獻。像大家熟悉的貝聿銘和紮哈都曾獲得過這項殊榮。
回顧曆年獲獎作品,大多都是在現代化的住宅和公共空間中,延伸出特立獨行或具有超前概念的美學設計。
法國盧浮宮,由貝聿銘設計
阿塞拜疆的蓋達爾·阿利耶夫中心,由紮哈設計
但今年的評選結果,卻颠覆了所有人的一貫印象。
就在前些天,來自非洲布基納法索的建築師迪埃貝多·弗朗西斯·凱雷(Diébédo Francis Kéré)被爆冷提名,他是自該獎項成立以來第一位獲得認可的非洲建築師,也是第一位黑人建築師。
看到作品的那一刻,相信很多人意料之外的同時又能了解其中的原因:
原來美也可以在貧困中生根發芽,即便沒有天馬行空的美學設計和現代材料,依然可以在這些鄉土建築中感受到以人為本的舒适與融合。
凱雷說:
“我希望能改變人們的思維定式,推動他們去實作夢想、承擔風險。
不能因為富有,就理所當然地浪費材料。不能因為貧窮,就固步自封不去嘗試追求品質,每個人都理應享受品質,每個人都理應享受舒适,每個人都理應享受‘奢華’。
人與人是緊密連接配接在一起的,對氣候、民主和物質匮乏的憂慮是我們人類共同的課題。”
凱雷的成長環境完美符合了一直以來外界對非洲大陸的印象。
布基納法索,世界上受教育程度最低和最貧窮的國家之一,全國識字率低于25%,一多半人都是文盲。
1965年,凱雷就在這個貧困國家的貧困村甘多出生,全村沒水沒電,3000多口人都住在泥土糊成的房子裡,過着自給自足的農業生活。
作為村長的長子,凱雷是村裡第一個上學的人,由于當地沒有學校,7歲那年,他就帶着全村兒的希望被送到城裡和叔叔一同生活。
别看到了城裡上學,但凱雷的上學環境,甚至說整個國家的教育基礎都十分艱苦。
地處西非的布基納法索,氣候幹旱惡劣,每年10月到次年6月全國都被高溫籠罩,白天氣溫平均都在45℃以上。
而凱雷上課的小教室又是由水泥砌成,光線差不說還不怎麼通風,100多人擠在裡面,跟個大蒸籠一樣。
在這種極端氣候下和同學上一整天課,讓備受痛苦的凱雷從小就暗暗發誓,早晚要改變學校的環境。
于是,帶着強烈的責任感,凱雷一路苦讀,最終在1985年拿到了柏林工業大學建築系的獎學金。
出國念書後,凱雷也沒閑着,隻要一有時間他就跑到柏林大街上閑逛,構思這座前工業城市的設計風格同甘多傳統建築融合的可能。
按照原本的設想,凱雷是想等自己拿到建築學位就回到村裡給鄉親們蓋房子,但一則消息的到來直接讓這個決定提前了。
凱雷了解到,自己在外求學這幾年,村裡也給孩子們蓋了幾間校舍,不過用了沒幾年屋子就快倒了。
在同學的幫助下,凱雷在大學發起了“甘多校磚”的項目,籌到了5萬美金。
“當時為了籌到錢,我都逼着我舍友戒煙了。”
2000年,凱雷帶着這筆巨款回到了家鄉,沒過多久,“甘多國小”破土動工。
在那個年代,全國幾乎所有學校都是由混凝土建造而成,可混凝土不但生産成本高昂,還需要大量的電,關鍵是這樣的結構并不适合本國氣候。
考慮以上種種,凱雷決定棄用混凝土,改為當地随處可見的泥磚(也被稱為“窮人專用料”),不過這一決定卻給凱雷帶來了最大的難題。
他費了好大的功夫,向不識字的鄉親們傳授建築技術,并說服他們自己的設計可以抵禦三個月的雨季。
隻要将屋頂改為巨大的鐵皮并将上方翹起,不但可以保護牆壁免受暴曬和雨淋,還會讓建築保持通風涼爽。
不過,鐵皮屋頂的方案又導緻了另一個難題,由于預算有限,凱雷沒錢租起重機。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凱雷創新設計了一種新的屋頂結構,由長而彎曲的波紋錫闆和鋼筋組成,用手就能将其輕松擡起。
開工那天,全村人都過來幫忙,孩子找石頭鋪地基,女人運水和泥,男人砌磚蓋房。
而凱雷,即是甲方,又是乙方,即是建築師,又是包工頭,業餘時間還要給村民們教育訓練蓋房技術和提取黏土的方法。
2001年,甘多國小正式竣工,120個孩子順利入學,出色的設計也引來了政府的注意,不但主動解決了教師工資,還呼籲附近村子來甘多觀摩學習。
舒适的讀書環境讓甘多國小吸收了附近生源,到了2007年,學生人數增長到700人,直接促進了教師宿舍(2004年)、校區擴建(2008年)和圖書館(2019年)的建蓋。
教師宿舍
圖書館
甘多國小的項目讓凱雷一戰成名,不但讓他在2004年獲得阿迦汗獎,還被《NYT》評選為“二戰後全球最重要的25座建築之一”。
漸漸地,各地的學校項目朝着凱雷蜂擁而至,這些負責人相信,無論多麼貧瘠的土地,凱雷都會用紅牆泥磚呈現出最自然的美,也是說服孩子們在教室學習而不是耕地的最好理由。
達諾中學(2006年)
像魚的外形一樣,利用桁架結構支撐起波紋金屬屋頂。
倒置的石膏拱頂散射日光,讓室内更加明亮的同時不會增加溫度。
舒爾格中學(2014年)
學校由九個區域組成,圍繞庭院呈放射狀排列,保護中心空間免受風和灰塵的影響。
學校廚房
本家河畔學校(2017)
牆壁上規則分布的小孔時光線透過,可視度加強。
在這期間,凱雷将本土文化融入地更加成熟,也促成了他在非洲各地嘗試不同項目。
馬裡國家公園(2010年)
健康與社會福利中心(2012年)
努姆多孤兒院(2013年)
外科診所和健康中心(2014)
獅子座醫生宿舍(2016年)
肯亞獅子科技園(2019)
經過多年曆練,凱雷的工作已經從非洲擴充到丹麥、德國、意大利、瑞士、英國和美國。
芝加哥建築雙年展(2015年)
倫敦蛇形亭(2017)
科切拉音樂節裝置藝術(2019年)
美國Xylem展亭(2019年)
融入本土文化,沒有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即便是最“貧賤”的泥土,隻要立足于人,注入用心的設計,也會感到無比治愈。
就像評委們說的那樣:凱雷既是建築師也是服務者,通過美麗、謙遜、大膽的創造力,清晰的建築語言和成熟的思想,改善了地球上一個時常被遺忘的地區中無數居民的人生,給人帶來建築學科範疇之外的饋贈,他堅守了普利茲克獎項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