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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河上的月光:三十五,柴根和二苟打架,思農淚流破棚前

作者:鬼眼穿魂
蒙河上的月光:三十五,柴根和二苟打架,思農淚流破棚前

現在,二苟說有人親眼看見柴根往他家蕃薯地裡噴灑了除草劑,柴根又說他親眼看見是二苟往自家蕃薯地裡噴灑的,到底該信誰說的話呢?陳思農有自己的原則,那就是誰的話也不信,就讓這件事情過去,如果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那就不是他來解決,隻有選擇報警。

二苟家這次的确受了些損失,但損失不大,作為合作夥伴,陳思農并沒有補償二苟。

陳思農送了東西到柴根家,目的也就是想息事甯人,希望大家都不要互相猜疑,保持良好的鄰裡關系。田菊香心想:“柴根把我家地裡的蕃薯噴死了那麼多,思農不補償一點錢給我們不說,反倒送東西給柴根,這就是不辨是非,在助長壞人的嚣張氣焰。”她不便和陳思農發洩内心的不滿,打電話給了春花,叫她不要在陳思農那裡做事,看他能請到像她這樣盡心盡責的人麼。

向來,陳思農沒有薄待春花,春花怎麼舍得走,但母親的意見她還是想和陳思農說一下。

“哥,我媽叫我不要在你這裡幹了,你請得到人麼?”春花直截了當地說。

春花能獨當一面,陳思農從沒想過她會走,她若是走了那可真的一團糟了。當他得知田菊香說他是個是非不分的人時,确實心裡比較委屈,說:“我可能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隻想着大家一團和氣,沒有考慮到你媽的感受。春花,這樣吧,你也别聽你媽的,你家受的損失由我來賠,下次去給你家五百塊錢。”

陳思農還是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但田菊香不肯接受他的賠償,說不是他幹的壞事,為什麼要他賠錢,這是不合理的。還有一個問題,她覺得陳思農早不賠,晚不賠,當她打電話給了女兒才來賠,好像她是逼着問他要錢一樣,他不是心甘情願地出這筆錢。

田菊香不要陳思農的賠償無所謂,陳思農想以後從别的地方補償一下她家,反正不會讓她家受一分錢損失。她看不透這一點,就是想為難一下他,一再要求女兒不要幫他做事。好像春花不幫他做事,他的快遞店就會倒閉一樣。

當春花再次提出不幹時,陳思農的頭都大了。郭紅秀也急了,對春花說:“春花,你有什麼要求就提出來,不能說不幹就不幹,你走了,店裡的事沒人管理呀。”

“嫂子,那我不走了,也沒有什麼要求。”春花答應不走,郭紅秀塞給了她兩百塊錢表示感謝。

然而,這件事情并沒有到此結束。

趕集的時候,田菊香往快遞店裡一瞅,發現女兒還在幫陳思農幹活,不由得火冒三丈:“春花,你還在幫他幹什麼活?你要臉麼?當初你喜歡他,他不要你,你現在還賴在這裡,讓人戳脊梁骨!要是我,給我再多的錢都不會幫他幹,沒一點骨氣。”

田菊香的話戳中了春花的痛處,她沒有争辯,哭着跑出了門。

“春花、春花……”見春花跑了,郭紅秀慌了神,追出門直喊,但春花沒有停下腳步,真的跑走了。

郭紅秀沒有理會田菊香,因為來取快遞的人太多了,她得回店裡幫忙。田菊香把女兒罵走了,自感出了口惡氣,心滿意足地走了。

陳思農從外面回來,不見春花,一問才知道被她媽給罵走了,急得拍了一下大腿,說:“世上哪有這樣的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一直不是要幫你們村裡的人緻富嗎?這下嘗到味道了吧。她走了就走了,不相信少了她地球不會轉。以後你少往陳家村跑,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意,還輕松一些。”郭紅秀手忙腳亂地忙着,很是惱火。

此時,哪裡是說道理的時候,得趕緊把店裡的快遞消化掉,守在門口取快遞的人一直在催:“快點快點哦,小孩還在家裡哦,要趕回去做飯哦。”陳思農心裡急是急,但不敢有絲毫馬虎,唯恐有人拿錯了快遞,那又得賠錢。

五個人忙了一個上午,店裡的快遞差不多被人取完了。已是中午,郭紅秀來不及做飯,陳思農打了一個電話給附近的飯店,叫飯店的人炒了幾個菜送過來。

廖小花算是見識了陳思農做快遞有多忙,說:“唉,現在賺錢真不容易,見你們個個都滿頭大汗,我又插不上手,幹着急啊。”

“今天少了一個人,就顯得更忙了。春花幹了好多年,一個可以頂倆,我吃了飯就去她家走一趟,無論如何不能讓她走。”陳思農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不要去!”郭紅秀闆起了臉,說,“這一次走了,下一次還會走。你是沒聽到她媽說的話,人都會氣死掉。以後,二苟家的蕃薯也不要幫他賣了,有這個本事什麼事做不成?”

“那以後怎麼辦?我們天天這樣忙,你也吃不消啊。”陳思農說。

“怕什麼?我大不了多請兩個人。有多少人想來這裡做事,你以為現在工作好找?從沒有虧待她,說走就走。”郭紅秀來了火,陳思農拗不過她。

廖小花小心翼翼地問:“思農,春花做事還是挺可以的,聽她媽說,她以前喜歡過你呀?”

“當年,是她爸介紹我去她表哥那裡學開車的,的确幫了我很大的忙。我這人又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也想幫幫她,工資多給一點無所謂,哪知一件小事,她媽竟然發這麼大的火,真是沒想到。”陳思農有些不安,說,“春花這一走,别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會說我是過橋抽闆的人。”

郭紅秀聽了咬起了牙,說:“你這是報什麼恩?不就是春花妹妹給你納了兩雙鞋墊嗎?納到你心裡去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陳思農懶得和郭紅秀争論,說:“那就不要她來了,再招兩個人。小花,你列印一張招工廣告出來,貼在店門口,要求女性,識字,四十歲左右。”

“好,我馬上列印出來。”廖小花剛好吃完了飯,馬上坐在電腦前列印招工廣告。

招工廣告列印好了,陳思農拿着下了樓,請來做事的幾個婦女湊上來看,叫他不要貼出去,說可以把親戚介紹來做事。

這時,陳思農聽到有人在店門外抽泣,走到門口探頭一看,隻見春花靠在牆邊正在抹眼淚,頓時心裡一酸,說:“春花,進來。”

“嗚嗚……”春花這下哭得更厲害了。

大家都出來看,郭紅秀瞅了一眼便又上樓去了。

“哥,我沒臉在你這裡幹了,我真的不想走。”春花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再哭了。

“腳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子斜,是我沒處理好人際關系。你不要想太多,還是來幫我,我會向你媽解釋清楚,向她表示歉意。”陳思農态度極其真誠。

春花在陳思農這裡幹活,他從來沒把她當外人,工資方面就更不用說了,她賺的錢在家裡建了一棟房子。如果她不在這裡幹,一個女人家去哪裡賺這麼多錢?在陳思農再三挽留下,她終于答應不走了。

春花照常留在店裡,兩個司機一到下午也很忙,按照網上下的訂單開車去粉絲廠、闆鴨廠、蜂蜜廠、皮蛋廠等處取貨。廖小花在陳思農這裡負責接收訂單,回複處理顧客提出的各類問題,也不輕松。不過,從訂單量來看,她知道陳思農賺了不少錢,具體賺了多少不太清楚,估計一年上百萬不是問題,這真是不得了啊!

下午五點半鐘,其他人都回家去了,春花一個人守在店裡,怕有人來取件或者寄件。此時,田菊香打電話來了,她接都不敢接,怕母親得知她還不肯走又要罵她。

手機響了兩遍,春花才接了電話:“媽,有什麼事?”

“春花,你快到衛生院來,你爸被柴根打了。”田菊香在電話說。

春花心裡着急,但又不敢走,因為郭紅秀出去接小孩還沒回來。她馬上打電話給陳思農:“哥,店裡隻有我一個人,嫂子還沒回來。你快去衛生院看看,我爸被人柴根打傷了,不知傷到了哪裡。”

“好,我剛好到了衛生院門口。”陳思農挂了電話,将車子開進了衛生院的院子。

陳思農在衛生院找到了正在交費的田菊香,田菊香氣憤不已地說:“柴根那個惡人,把二苟的頭上砸了一個窟窿,用鋤頭砸的。”

“這是刑事案件,事情鬧大了。”陳思農心想,“恐怕憑我的能力處理不了。”

陳思農随田菊香找到了二苟,醫生正在為他包紮傷口。

“醫生,要緊麼?”陳思農問。

“破了皮,頭骨沒裂,最好到市醫院去做個CT,沒傷到裡面是不要緊。”醫生在二苟頭上纏了幾層紗布,說,“你們現在就去吧,到急診科去。”

陳思農扶着二苟上了自己的車,邊發動車子邊對田菊香說:“大嬸,你給春花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到市醫院去了,叫她不要來衛生院。”

田菊香打通了春花的電話,春花說她已經到了衛生院門口,要跟着一起去。

陳思農在衛生院門口停下了車,春花上了車,見父親頭上纏滿了紗布,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春花要打電話報警,把柴根抓起來關幾天,二苟不讓她打電話,說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大,吃點虧就算了。

“先去做了CT再說,但願沒傷到裡面。”陳思農加快了車速,朝市醫院奔去。

二苟在醫院做了頭部CT,腦部未發現有淤血,顱骨未見損傷,大家這才放了心。

陳思農把二苟和田菊香送回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春花要留下來照顧二苟,二苟說:“我就是破了點皮,要你照顧什麼?你回去吧。”

陳思農拉着春花傳回昌盛鎮,還沒出村口,被代金花攔住了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等代金花開口,春花就下了車,指着她說:“你老公心狠手辣,把我爸打成那個樣子,我要報警,把他抓起來吃牢飯!”

代金花哆嗦着,不想和春花解釋,對陳思農說:“這件事情也不全是柴根的錯。是菊香脾氣不好,整天拖風罵雨,我和她吵了一架,兩個男人都為了幫自己的老婆,結果吵着吵着就打起來了。柴根舉着鋤頭想吓唬一下二苟,二苟手裡拿着一根木棍,真就朝柴根小腿上砸了一下。柴根被砸得站不穩,手裡的鋤頭就落下去了,剛好落在二苟的頭上。如果柴根真的要砸他,一鋤頭下去,他還有命麼?”

此時,柴根手裡拄着一根棍子也來到了車邊,用手電照着自己的小腿給陳思農看,隻見他的小腿上腫了一塊。

“這一棍子下去可不輕啊,他這隻腳不知多少天才下得了地。”代金花說,“罵人沒好嘴,打人沒好手,雙方都受了傷,還要報警把柴根抓走,一個村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何必呢?”

“我爸用的是木棍,柴根用的是兇器,想就這樣算了,沒那麼容易。”春花上了車,對陳思農說,“我們走,懶得和他們說。”

“柴根叔,你回家用藥擦一下。太晚了,我回去了,你們不要再鬧了,天天見面,真的沒什麼意思。”陳思農啟動了車子,離開了陳家村。

“哥,你說這事怎麼辦?真的就這樣算了呀?聽金婆子的意思,好像還是我爸不對。”春花肚子裡的氣一時難消。

“雙方都受了傷,報警也屬于互毆,要抓就會一起抓起來關幾天。”陳思農想起田菊香的所做所為,不想多說,心想:“田大嬸這下吃了虧,看看還會再叫春花走麼。”

“我媽的脾氣也不好,早就勸過她,有些事情不要去計較,偏偏不聽。”春花不想再報警了,說,“今天要不是哥幫忙,這麼晚去市裡都沒車,我媽這點好歹都不知道,還要我不要幫你做事,真是想不通。”

“上一輩有幾個讀過書的,不都是由着性子來麼?可以了解。”陳思農說,“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去。今天你哭了幾次,我心裡也不好受,做人難哦。”

“哥,你放心好了,我媽再罵我,我都不會走了。哥哥嫂子對我那麼好,我累點都值得,真不幹了,我心裡會失落落的。”春花說着說着,聲音又哽咽起來。

“老妹,哥有些事情對不起你,你也要諒解一下。我把你當親妹妹看待,若有什麼委屈,你隻管對我說。”快到春花家時,陳思農減慢了車速。

“哥,不用開到家門口去,你停下來,我有句話對你說。”春花坐在後排,見車子停下來了,把頭伸向了陳思農,說,“哥,我就是喜歡你。”接着,她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下了車。

陳思農望着春花消失在夜色裡,晃着腦袋說:“傻妹妹。”

現在,村委的國小基本上撤掉了,孩子們大都是由爺爺奶奶帶着到鎮上的國小讀書,是以,鎮上空閑的房子都被他們租去了。有的為了省錢,幾戶人家租在一起,煤爐子就放在床前做飯,髒亂不堪。

在離為民快遞店不遠處,有一個老太太身邊帶了三個小孩,租住在一個十平米的小房子裡,裡面擺了兩張床,根本沒有做飯的地方,便在門口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用來做飯和放馬桶。老太太沒事的時候會來快遞店坐坐,是以,陳思農知道她姓吳,兩個兒子和兒媳都在外面打工,老伴在家種兩畝田,她一個人在鎮上照顧孩子的起居,學校放假的時候便帶着孩子們回家幹農活,真屬不易。

一直很忙,陳思農還從沒去過吳老太住的地方看過,隻聽員工們說:“那可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又髒又亂又擠,還有一股子尿臊味。”他想起自己的小時候,一個月能吃到一頓肉就不錯了,那真是苦啊。現在還有這麼苦的人,他決定買點東西去看看吳老太。

陳思農一手拎着四斤豬肉,一手拎着零食,還未走到吳老太租住的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怪味。

“吳婆婆,在屋裡嗎?”他走到了門口喊。

吳老太打開了門,隻見屋裡亂糟糟的,三個孩子正在床上蹦來蹦去玩得歡。

“小陳,有事嗎?”吳老太問。

“沒有事哦,買了點東西給孩子們吃。”陳思農把手裡的東西遞到她手裡。

“這不好吧,不要不要。”吳老太不肯收。

“收下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随時來叫我。”陳思農說。

“你可真是個好人。”吳婆婆受不得别人半點好,感動得淚流滿面。

“沒事沒事。”陳思農轉過身要走,感覺眼前一片模糊,急忙用手揉了一下眼睛,原來自己也流淚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