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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作者:藝境
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電視劇《不夠善良的我們》,上映幾天評分沖破9.1,終于在剛過去的周末迎來大結局。

這是一部女導演拍女性困境的女性視角電視劇,故事圍繞兩個大齡女性:41歲已婚已育的簡慶芬,39未婚未育的Rebecca,兩人同月同日生。

10年前,Rebecca和男友何瑞之分手,暗戀何瑞之的簡慶芬成為了何太太,重回單身的Rebecca成為已婚男的情人。

這兩名第一次見面時撞衫的女性,10年後過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簡慶芬生活穩定、兒子乖巧、丈夫顧家,但活得毫無自由,沒人關心她的想法,切個菜都要被婆婆罵;

Rebecca生活自由、無拘無束、朋友衆多,但活得毫無安全感,疲憊時沒有依靠,修衣櫃都會劃傷手。

她們在自己的生活軌道裡,各有各的痛苦,羨慕着對方的生活軌道,幻想對方是“平行世界”的自己,擁有着自己沒有的全部幸福。

就像電視劇最開始的旁白:

“你的下一個目标是什麼?為了抵達那個目标需要付出多少痛苦?然後又計劃下一個目标,又經曆好多痛苦。

終于目标達成了,但快樂隻是一刹那。

是以你發現了嗎?快樂其實是用痛苦累積來的。那麼有沒有可能是我們誤會了自己啊?

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我們以為我們正在追求快樂,但其實,我們真正熱愛的可能是痛苦。”

這段話叩響了很多人的靈魂:

如果追求幸福的過程中99%都是痛苦,你還會追求嗎?

如果人生就是一程又一程的痛苦,你會不會改變選擇?

如果你提前看到了結局,會選擇成為簡慶芬,成為Rebecca,還是另一個其他什麼人?

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不知你發現沒有:

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聽不到誰說“我的生活很幸福,沒有遺憾”。

但随時都有人吐槽不幸福:

已婚已育、生活安穩的人,吐槽當初認定要嫁的男人,這些年讓自己受夠了委屈;

未婚未育、說走就走的人,吐槽日子沒安全感,卻不知道該跟誰訴說這份孤單寂寞。

兩者碰到一起,一定會有一方感歎:“我真羨慕你啊,我就想過你這樣的生活。”

我們從對方的隻言片語裡窺見一種生活剖面,想當然的認為那剖面就是自己心裡缺失的部分。

就好像騎自行車艱難上坡的人,幻想自己擁有了某個部件,就能更快結束痛苦,省去奮鬥過程直接抵達幸福的終點。

Rebecca因為單身一個人,去餐廳不允許坐圓桌,隻能坐吧台,她在腦海中向服務員發怒:

“我這麼努力耶,單槍匹馬的,連一個問我今天好不好的人都沒有。我又不投機不取巧,靠自己的實力忙到沒朋友,剛剛才知道我的人生竟然是負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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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簡慶芬給自己的社交動态點贊,幻想如果跟何瑞之結婚的人是她,就不會這麼倒黴狼狽,一回到家就有兒子和老公的關心。

可實際上呢?簡慶芬在家也一樣發怒:

“我每天要做别人的老婆、媽媽、女兒、媳婦、員工、一個愛地球的好人,我真的已經累到沒有時間和空間去做自己!”

站在自己的軌道裡遙望對方的星球,隻看得見向陽的一面,一旦真的踏足背光面,那一地狼藉溝壑也不見得比自己好看。

痛苦讓我們懷疑自己做錯了選擇,但選另一個選項的人也在痛苦;遙望彼此的人生剖面可以帶來慰藉,但這慰藉其實隻是虛無的幻夢。

我們并不熱愛痛苦,可熱衷于在穿越痛苦的過程中找一個東西承載寄托。

從這一點來說,這寄托其實是穿越痛苦的産物。騎行上坡太累了,我們太想暢快淋漓地下坡了,可下坡在哪裡呢?

渴望結束痛苦的動力造就了一個個寄托,好讓我們看到終點就在眼前,即使是幻想出來的終點,也足以讓人感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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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穿越痛苦的過程中,一定會做一件事:叩問。

叩響内心每一扇藏有不幸答案的大門,問問到底是什麼造成了痛苦,要怎麼做才能結束?

叩問有多深入,取決于痛苦有多強烈。因為痛苦就像傳染源,必然會激活早已潛伏在我們體内的細菌,這些細菌就是我們從小到大經曆過的各種痛苦。

眼前的痛苦要和過往的痛苦齊平,我們才敢深入挖掘答案。

這是什麼原理呢?

這是一種喚醒。

從自體心理學的次元剖析,最先醒來的會是自戀:我們搞砸了一件事或一段關系,才發現自己原來不是想有什麼就有什麼,最初那些勝券在握的設想,隻是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而已。

痛苦的叩問,喚醒了自戀,讓我們看到自己原來這麼幼稚可笑,長這麼大原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孱弱無力。

面對已經醒來的自戀,人有兩種選擇,一種是繼續裝睡,拒絕接受現實。

裝睡的方法很多,甩鍋是很典型的一種。

比如,甩鍋給外界,認為自己生錯了時代;甩鍋給父母,認為自己生錯了家庭;甩鍋給伴侶,認為自己不該跟TA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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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鍋的後果,羅曼·羅蘭在《約翰·克裡斯朵夫》裡描述得很生動:

“大部分人在二三十歲上就死去了,因為過了這個年齡,他們隻是自己的影子,此後的餘生則是在模仿自己中度過,日複一日,更機械,更裝腔作勢地重複他們在有生之年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所愛所恨。”

另一種選擇是面對現實,走向充滿不确定的未來。

《黑客帝國》裡的主人公,面對兩個選項:吞下藍色藥丸,舒舒服服地活在幻夢裡,不用面對現實;吞下紅色藥丸,結束舒适幻夢,開始自我覺醒之旅。

這個選擇非常難做,選擇後者,不但要足夠勇敢,還要有足夠的智力和能力,能了解和适應現實中的種種挑戰。

但主人公還是選了後者,或者說,電影編劇讓他選了後者,以便觀衆能完整看到一個人自我覺醒的起步階段:

叩問自我→喚醒自戀→面對現實→适應現實。

這些步驟看起來簡單,過程卻随時可能讓人因為太痛苦而放棄,退回去選擇藍色藥丸。

一個人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完全取決于熱愛有多強烈:為了那份“隻要實作這個目标我就會幸福”的目标,能忍受多久無止境的上坡?

這就是痛苦帶來的助力:它逼着我們叩問靈魂,看到自己的淺薄,了解痛苦的根源,并努力拼出一條自認為不再痛苦的人生道路。

拼搏的過程會讓一個人脫胎換骨,從裡到外更新換代,且越是深挖痛苦、看到痛苦根源,越能挖掘出一個人最深處的潛能。

是以,人穿越痛苦的過程,也是喚醒一個又一個沉睡的自我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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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覺醒的道路是無止境的。

隻要我們感到足夠強烈的痛苦,就會向内叩問,喚醒并認清某個自我,然後重新選擇生活。

是以,生活99%都是痛苦,隻有得償所願那一刻會感到全然的快樂幸福,緊随其後的又是新的痛苦、新的叩問、新的喚醒。

既然過程這麼漫長,開開小差也是可以的。

回到劇裡,簡慶芬結婚10年後,因為生活不快樂,想起了Rebecca這個和她做出不同選擇的女人,時不時觀察Rebecca的社交首頁;

而Rebecca也透過簡慶芬現在的生活,看到了自己沒有活成的那個自己,想象如果自己是簡慶芬會怎樣?

她們選擇了不同的生活,卻走在同一條自我覺醒之路上,面對着同樣強烈的痛苦,和同樣棘手的叩問與喚醒。

但出于對幸福的追求,她們站在了如今這個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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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如今的痛苦,和10年前的痛苦不是同一個層次;她們如今的自我,也和10年前的自我不是同一個水準。

10年前的簡慶芬,痛苦于沒法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何瑞之稍微冷落她,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沒價值,不被肯定,崩潰痛哭;

如今的簡慶芬早已對此釋懷:哪怕何瑞之對自己沒有愛情,她也甘願辭職照顧癱瘓的婆婆,不會因為犧牲個人自由感到沒價值感,反而能從中收獲很多快樂與認可。

10年前的Rebecca,痛苦于總是被人讨厭,覺得不夠圓滑開朗的自己“蠢透了”;

如今的Rebecca也對此釋懷了:正因為以前的自己對人十分真誠,才能收獲不離不棄的朋友,她不再厭惡以前那個自己,反而欣賞自己當年的勇敢與魄力。

她們都有了讓對方向往自己的底氣。

自我覺醒之旅是痛苦的,但10年後的痛苦不再是以前那份痛苦。就像騎車穿越一程又一程的上坡是辛苦的,但我們總能看到一幕又一幕的好風景。

并且,坡度越高,風景越美,因為越高的上坡離光越近。

穿越痛苦的過程中,我們會越來越清晰地看到打在自己身上的光,并在這個過程中一點一點看到完整的自己,順着這道光滋養、重塑全新的自己。

别人的生活,為什麼總是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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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自己羨慕别人的生活,也允許那種生活存在不幸;

接受自己叩問不夠好的自我,也接受自己為此深感痛苦。

直面當下不夠幸福的生活,也直面每一瞬幸福都标志着一個更好的自己。

自我覺醒之路上,這隻是第一步,但已經走完了一個人活出自己的全過程。

經曆了這個過程,我們會成為“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的勇士。

能挖掘痛苦的價值,把握好“喚醒自己”這個軸心,好好叩問,好好自轉;

能認清自己在這世上的位置,勇敢面對各種挑戰,好好适應,好好公轉。

哪怕生活還有很多痛苦,跟自我覺醒的巨大喜悅相比,跟活出自己的暢快體驗相比,慢慢會變得微不足道。

每個人都是一粒碎片,從痛苦中收獲大大小小的經驗、覺悟、沉澱,學會自轉和公轉,慢慢就會變成一顆足夠耀眼的星球。

栖身廣闊宇宙,為更廣闊的未來遊刃有餘地痛苦,持續不斷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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