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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作者:青史煮成灰

被迫承接西晉這個爛攤子,明知結局卻無力避免。當皇帝僅僅三年,還是個少年,就要接受從天潢貴胄到亡國奴、階下囚的命運,忍受勝利者百般羞辱。死時隻有十八歲,還不到古人成年的年紀。作為一個皇帝,盡管是末代皇帝,卻連下葬之地都無人知曉,史書上隻留下“葬處不明”這四個字,連憑吊都無法憑吊。

西晉的結局與他無關,但沉重的後果卻注定要由他來背負。

可他還是個少年。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晉愍帝司馬邺,西晉末代皇帝。之前被過繼給秦獻王司馬柬,襲封秦王。本來可以好好地當自己的王爺,結果沒想到自己的嬸嬸賈南風幹政弄權,引起了八王之亂。西晉國力大衰,直接走了下坡路。而匈奴乘時而起,進攻西晉。

當時的皇帝是晉懷帝,晉懷帝很快被劉聰俘虜。于是侄子司馬邺就被立為皇太子。

永嘉七年,晉懷帝在平陽遇害(其實晉懷帝也是超級悲慘的一個皇帝,以後有時間詳寫~),司馬邺于長安即位,那年他才13歲。我們可以想一下我們的13歲在幹嘛,而他的13歲,已經被迫承起了一個國家。哪怕明知是個爛攤子,明知道結局早就注定,但他别無選擇。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建興四年,匈奴劉曜攻打長安。長安城斷食絕糧,司馬邺無奈之下投降,後被送往平陽封為懷平侯。那年他才16,就已經從天之驕子,皇子龍孫變成階下囚,亡國奴。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投降後的日子似乎比想象中還要難過。劉聰對司馬邺百般羞辱。讓他當雜役,在自己打獵的時候穿着戎服,手執戟矛,在前面開路。百姓聚在路邊觀看,其中很多都是晉朝遺老,看了以後痛哭流涕。劉聰又在宴會上讓司馬邺行酒令、洗酒杯,上廁所時讓司馬邺拿馬桶蓋!!!真的是太過分了!!!侮辱到了極緻!!!看到這種場面晉朝舊臣都失聲痛哭。劉聰本來就是想侮辱他以突出自己的勝利者身份,但他沒想到晉朝舊臣、遺民依然對淪為階下囚的皇帝有着深厚的感情,于是在公元318年将司馬邺殺害,終年18歲。

了解到司馬邺的人生之後,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啊。盡管已經相隔了那麼久那麼久的時光,盡管隻是透過那些克制的文字,可是依舊難過感傷的無法言說。

遙想當日,更該是怎樣一種境況,才能讓文字在兩千多年後依舊透紙生涼

那年他16歲,困于長安。

史書上是這樣記載那些時日的長安的:

冬十月,京師饑甚,米鬥金二兩,人相食,死者太半。

城内糧草斷絕,易子而食、折骨而炊的曆史又再一次上演,而城外則是骠肥馬壯的匈奴大軍,圍城三月,隻等城陷那一刻

司馬邺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他選擇了投降。

相對于死,活着往往更加艱難。

如果可以,誰都不會願意國家亡在自己手中。何況與注定滅亡的結局相比,更難接受的是成為階下囚、亡國奴。晉懷帝的經曆就擺在那裡,階下囚要面臨的是什麼,司馬邺比誰都清楚。作為皇子龍孫,他從小接受的大概都是“士可殺不可辱”“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教育。撐到城破之日,自殺殉國,保留最後的顔面,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他沒有這樣做,仍是選擇了在城陷之前投降。看似苟且偷生,實際上———非為自己,隻為蒼生。

帝泣謂允曰:“今窘厄如此,外無救援,死于社稷,是朕事也。然念将士暴離斯酷,今欲因城未陷為羞死之事,庶令黎元免屠爛之苦。行矣遣書,朕意決矣。”

投降的理由很簡單———想到将士們遭受的磨難,為使百姓免受屠戮之苦。于是選擇由自己來承擔這一切。

“行矣遣書,朕意決矣”,短短八個字,似是隻有在這時,才透出他作為一個年輕君主的殺伐決斷,天子之威。似乎也隻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做了回皇帝,即是這一次是親手選擇斬斷自己的人生。而這,無疑,他是知曉的。

十一月乙末,使侍中宋敞,送箋于曜,帝乘羊車,肉袒銜壁,輿榇出降。群臣号泣攀車,執帝之手,帝亦悲不自勝。禦史中丞吉朗自殺。曜焚榇受壁,使宋敞奉帝還宮。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辛醜,帝蒙塵于平陽,麹允及群官并從。劉聰假帝光祿大夫、懷安侯。壬寅,聰臨殿,帝稽首于前,麹允伏地恸哭,因自殺。

别人尚且如此,司馬邺内心的恥辱與痛苦,又有誰能體會。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投降以後,劉聰像羞辱晉懷帝一樣,對司馬邺極盡侮辱之能事:

冬十月丙子,日有蝕之。劉聰出獵,令帝行車騎将軍,戎服執戟為導,百姓聚而觀之,故老或歔欷流涕,聰聞而惡之。聰後因大會,使帝行酒洗爵,反而更衣,又使帝執蓋。

做馬前卒、行酒令、洗酒杯,為劉聰更衣,甚至拿馬桶蓋…何等恥辱

晉臣在坐者多失聲而泣,尚書郎辛賓抱帝恸哭,為聰所害。

一次次羞辱沒有達到劉聰想要的效果反而讓他看到了晉朝舊臣、遺民們對晉朝的深厚感情、對司馬邺遭遇的悲憤、同情,以及對漢趙政權的抵制。

目的無法達成,又害怕司馬邺仍有複國之心。于是,公元318年,劉聰将司馬邺殺害于平陽,終年十八歲。

十二月戊戌,帝遇弑,崩于平陽,時年十八。

身為皇帝,生逢亂世,他沒有選擇。

盛世時的繁華他未曾體會,

落幕時的悲哀與殘忍卻注定隻能由他來承受。

所有都是身不由己被迫去接受,唯一能自己決定的,就是親手奉上自己的生命換來黎元安平。

縱觀這一生,他活的實在不像個皇帝;但細細看,他又比大多數人都有資格承起“皇上”這兩個字。

他活的克制而隐忍,艱難而心酸。

愍帝奔播之後,徒廁其虛名,天下之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取之矣!“愍帝之西入長安,必亡之勢也。”

後人多是站在曆史的角度上,評價那段曆史、那個必然滅亡的朝代時才會提到他。

但似乎人們都忘記了———其實他也是個少年,他本該也有着鮮衣怒馬,縱情快意的人生,而不是成為一段曆史悲劇性的附庸。

他還是個少年

可憐的少年,晉愍帝司馬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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