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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北平和談後,張治中棄蔣擁共,蔣介石拍桌怒罵:文白竟如此

作者:南風一史

1949年的北平和談,是國共兩黨在中國大陸的最後一次談判。因為戰争形勢完全站在解放軍一側,也因為各種複雜的政治因素,這次談判最終以失敗落幕。

身為國民黨的首席談判代表,身為蔣介石的心腹,身為“黃埔嫡系”八大金剛之一,曾擔任過蔣介石侍從官的張治中,每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讓蔣介石沒料到的是,和談失敗後,原本打定主意要回南京複命的張治中,在重要關頭突然改變主意留了下來,并在不久後宣布與蔣介石“決裂”。

消息傳到溪口,蔣介石勃然大怒,拍桌子大罵張治中:“别人背叛了我猶可說,文白竟然如此!”(張治中,字文白)透露出對張治中的強烈的失望與意外之情。

這篇文章要聚焦的問題是,原本都打定主意要回去跟蔣介石複命的張治中,為什麼突然改變了主意?留在北平後的張治中,後來又做了什麼?下面先從張治中與蔣介石的交往開始說起。

1949年北平和談後,張治中棄蔣擁共,蔣介石拍桌怒罵:文白竟如此
張治中

張治中與蔣介石

張治中與蔣介石的關系十分特殊、良好。一方面,蔣介石對張治中非常欣賞,在從1924年開始的長達25年時間裡,兩人關系幾乎超越上司與下屬,形成了非常默契的“朋友”關系。

比如蔣介石喜歡兼職,抗戰中期一度兼了行政院長、四川省主席等多項職務,後來就更“過分”。滇緬路通車後,因為缺少一個統一的上司機構,有人就建議在軍委會下設定一個交通運輸統制局,本是一個十分小的部門,但主管人事的部門在請示誰來當上司的時候,蔣介石還是在簽呈上寫下了兩個字:“自兼。”

對于蔣介石的這個“毛病”,包括秘書陳布雷等人都感到不妥,但迫于蔣介石威嚴,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唯獨張治中毫不客氣地在簽呈上寫了一條:“這個運輸統制局,以最高統帥兼任,實在不成體制,可由何總長兼之。”

蔣介石看到意見後,無言反駁,也沒有什麼生氣,隻是在上面又批了一個大大的“可”字,展現出對張治中的信任和包容。

另一方面,張治中對蔣介石非常感激和衷心。早在1926年11月的武漢和南昌的鬥争事件中,張治中就甯願辭去黃埔軍校學兵團團長和軍分校教育長的職務,也要回到南昌,支援蔣介石,這不僅對早期蔣介石的政權建立起到了幫助,也展現了他對蔣介石的無條件追随。

後來,憑借自己的努力與蔣介石的信任,張治中被一路提拔和重用,成長為國民黨内非常具有影響力的、炙手可熱的高層人物。因為具有“士為知己者死”的傳統道德觀念,張治中對蔣介石一直非常忠心耿耿,知恩圖報。

1949年北平和談後,張治中棄蔣擁共,蔣介石拍桌怒罵:文白竟如此

張治中(左)與蔣介石

1949年4月出發北平和談前,張治中親赴溪口當“說客”,與蔣介石“上午談,下午也談,吃飯也談,逛山也談,晚上圍爐也談”,還陪蔣介石去掃墓。雖然明知和談成功希望甚微,張治中還是希望成功,而蔣介石似乎也有所動搖,掃完墓後在沿着墓廬的山路邊走邊談的時候,對張治中說:“文白,我是願意和平,終老還鄉。”

對于蔣介石的這句話,張治中自然信以為真,當即十分高興地表示希望将其在報紙上發表,而事實也許并非如此,蔣介石的兒子蔣經國在送張治中離開溪口的時候,對屈武說:“文白先生也太天真了!現在還講和平,将來是沒有好結果的,我看他會死無葬身之地。”

蔣經國和張治中究竟誰更了解蔣介石,也許沒有準确答案,但後來的事實告訴我們,前者的可能性似乎還是更大一些。張治中對蔣介石更多的是出于“不忘知遇之恩”的忠心,而對蔣介石甯要内戰不要和平的政治圖謀,也許并不是完全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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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難的談判

1949年北平和談是一場非常艱難的談判。

先是從1948年秋天以來,解放軍成破竹之勢,排山倒海地推進,與此同時,國民黨軍隊兵敗如山倒,尤其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相繼被殲滅。再加上經濟上,蔣介石推行錢币制度改革失敗,造成金圓券風潮,導緻物價上漲,通貨惡劣,經濟上幾乎崩潰,如此國民黨政局風雨飄搖。

就在蔣介石忙于應對國民黨内部将領的發難的時候,毛主席又在1949年元旦以及日後的多篇公開文章中,明确表達了要“将革命進行到底的決心”:“我們必須将革命進行到底,而不許半途而廢”,“我們已經完全有把握在全國範圍内戰勝國民黨。”

是以,在當時國民黨内看來,和談幾乎不可能成功,但即便如此張治中還是“頂風冒雪”,出任國民黨首席代表,據他自己在回憶錄中所談:“此時和的可能性雖然小,但如果置身事外,也對不起人民,對國家應有的态度;同時由于自己二十多年來對和平的癡心夢想,使我對目前和談仍然有着萬一的希望。”

是以,在抵達北平後,他多次與毛主席周恩來密談,一方面盡可能維護蔣介石的“聲譽”,另一方面希望促成和談結果。但現實不會如他所奢望的那樣,毛主席早已看透蔣介石“所謂的和平”,張治中身處其中承受着巨大的壓力。

4月12日,周恩來親自把《國内和平協定(草案)》送出給南京代表團,當盧郁文宣讀《國内和平協定(草案)》時,代表們情緒極其低落,“據說張治中一下子老了許多”。

這個草案,首先曆數了國民黨自1946年在美國幫助下發動内戰的罪行,然後依據毛主席提供的具體辦法來實作八條的二十四款,明确規定人民軍事委員會有權指令過渡期内的南京政府....

張治中深知按照國民黨的習性,不可能接受這份草案,于是他又與周恩來等三番五次會談,說服并最終去除了一些比如“懲罰戰争罪犯”、“廢除僞憲法”、“反動”、“出賣”、“叛亂”等刺激性詞語,以及其他少量内容。

張治中深知,解放軍渡江已是定局,隻是強制與和平的方式不同而已,《國内和平協定》定稿後,他派黃紹竑把《國内和平協定》帶回南京,沒想到這份協定一到南京,立刻在南京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蔣介石在溪口看到《國内和平協定》後,大罵張治中:“文白無能,喪權國辱。”4月19日,南京國民政府宣布拒絕簽字,這意味着北平和談徹底失敗。4月21日,毛主席、朱總司令發出向全國進軍的指令,人民解放軍從二十日子夜起,在西起九江東北的湖口,東至江陰的長達五百餘公裡的戰線上,強渡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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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還是留?

和談破裂後,張治中一開始是要走的,他指令秘書給南京發電報:“請于23日派機來平,預定24日返京。”

在等待飛機的兩天時間裡,究竟是回南京還是留在北平,成了代表團和從業人員議論的話題。代表團成員都願意投向人民的懷抱,留在北平,準備參加新政協,邵力子的夫人付學文前兩天搭國民黨的飛機已來到北平,邵力子是決心不走了。

隻有張治中反複強調:“代表團是南京政府派來和談的,和談既然決裂,理應回去複命。同志們去留完全可以自由決定,但我是首席代表,不能不回去複命。”

張治中始終過不了自己心底的那道關,雖然明知和談失敗回南京,必然沒有好下場,但還是堅持回去複命。

對此,張治中幾十年的好朋友——周恩來,非常擔心和憂慮。他們早在黃埔軍校就建立了很厚友誼,惺惺相惜,雖然身處不同政黨,但共同緻力于國家的獨立和民族的解放。

也正是在周恩來等共産黨人的影響下,張治中成了唯一一個沒有同共産黨打過仗的國民黨進階将領。

是以在張治中一抵達北平後,周恩來就不遺餘力地,帶着故友、知己、戰友等多重身份,對張治中進行懇切地勸導。

他說:“你無論回到南京,上海還是廣州,到哪裡去國民黨反派也不會饒了你。國民黨的特務也可能對你們下毒手。‘西安事變’時,我們已經對不起一位姓張的朋友了(指張學良。當時周恩來勸張學良不要親送蔣介石回南京,張學良處于義氣不聽)。今天我們也不能放你回去。不能再出現對不起你這位姓張的朋友的事了。”

除了從行動結果上分析,周恩來還針對張治中的思想,坦誠地說:“我看你這個人還是封建思想占統治地位,到今天你還是講義氣,講忠誠。為什麼你不對中國革命,對中國人民負責呢?蔣介石這個人值得你對他這麼忠誠嗎?”

周恩來的話既親切,又在責備中透露出真情,張治中聽了怎能不動心,很顯然他動搖了。

據資料記載,張治中當時陷于極度的苦惱與沖突中:“不回去吧,自己是南京政府首席代表,和平破裂,理應回去複命;回去吧,中共的挽留是誠意的和善意的,而且一旦解放軍渡過長江,協定還是有簽訂的可能。”

就在張治中痛苦抉擇的時候,周恩來又做出了一個關鍵舉動,他以超強的智慧和能力,在4月24日,指令上海的地下黨同志把張治中的家人秘密接到了北平。據張治中兒子張一純後來回憶:“我們全家這次安全轉移,是在周伯伯的親自指揮下進行的。”

和平的渴望、家人的陪伴、摯友的信任、共産黨人的極力挽留、回南京的危險處境,讓張治中沒有了後顧之憂,他決心留在北平,并既感動又幽默地對好友周恩來說:“你真會留客啊!”

從走到留,張治中的這一轉變過程中,周恩來發揮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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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左一)與周恩來(右一)

決心與蔣介石“決裂”

一開始,張治中留在北平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其實承受着沉重的思想負擔,他的一個思想症結在于:“我是一個國民黨黨員,但現在站到共産黨這邊來了,人家會不會說我是‘投機’呢?”

張治中在留在北平後的長達兩個月時間裡,一直十分苦悶,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雖然周恩來多次與他談心,但終究沒有徹底放下,直到發生了一件事。

1949年6月15日,國民黨方面發出電訊《張治中在北平被共産黨扣留詳情》等,對張治中進行大肆攻擊,說張治中是受了唆使在北平策動和平,說張治中人已經離開北平但行蹤不明,等等,都是不實的資訊。

對于這些謊言和攻擊,張治中非常失望和難過,由此,他徹底想通了,用他自己後來的話說就是:“把理論上的國民黨——國民黨的主義和它的應有的本質——與被反動派長期竊據的國民黨的現實差別開來一想,就想通了。”

于是,張治中寫了一份《對時局的聲明》,徹底地、毫無保留地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甚望我們國民黨中央和各地負責同志能夠善用理智,正視現實,以反複自咎的胸襟,作懸崖勒馬的打算,悲天憐人,忍辱負重,為軍民減少犧牲,為國家多保元氣。現在雖未為最晚,實已到了最後機會,萬不宜輕忽的聽其錯過。”

這一聲明可以視作是張治中決心與蔣介石決裂的公開表态,據悉蔣介石一看到這個聲明,就狠狠地罵道“别人背叛了我猶可說,文白竟然如此!”也因為張治中的這份聲明,許多國民黨将領曾紛紛效仿,舉行起義。

張治中在北平和談後選擇留下,不僅是我黨在統一戰線上的巨大的、裡程碑式的成果,也是改變了張治中一生的關鍵十字路口。

1949年北平和談後,張治中棄蔣擁共,蔣介石拍桌怒罵:文白竟如此

1960年,周總理在頤和園會見黃埔軍校校友,前排左五為張治中

緻力于祖國統一

新中國成立後,在毛主席等人的推薦和支援下,張治中先後擔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委員、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委員、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等重要職務。與此同時,還在兩岸統一的問題上奔波勞碌,耿耿于懷,念念不忘。

因為曾經的特殊的身份,張治中晚年在大陸的将近20年時間裡,一直扮演着國共密派特使的角色。

1950年,他受周總理委托,以個人名義給蔣介石寫信,力勸其放棄反共立場,直到北韓戰争爆發。

1954年,他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親自播報了一則題為《告逃在台灣的人們》,勸說曾經的戰友、下屬、學生和其他人員,“主動地盡自己一切可能靠攏祖國和祖國人民。”

1958年,他又在短文《台灣應主動抛棄美帝》中,殷切地說:“鳥倦且知還,人情誰不思鄉?每當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翹首北望,甯不神傷!你們回來吧!家人親友在盼望你們,祖國人民在召喚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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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認為,自己隻有這樣,才算是“盡到作為一個故舊在道義上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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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治中雕像

從“三到延安”到北平和談再到緻力兩岸統一,張治中将軍始終堅持對祖國和民族的熱愛,對此,1983年3月,鄧穎超曾高度評價張治中:“在第二次國内革命戰争時期,文白先生是一位沒有同共産黨打過仗的國民黨軍人。”

1985年,在張治中将軍95歲誕辰紀念大會上,黨上司也對張治中的一生給予了高度評價:“文白先生是傑出的愛國将領,富有遠見的政治家,是同我們黨有長期曆史關系的親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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