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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絲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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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賜珍珠——江采蘋

桂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合淚污紅绡。

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謝賜珍珠》江采蘋

    自流傳千年的一首詩中,你翩翩走出,采蘋,你且讓我們想象,你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有一些美麗,注定了要在風中淺淺地飄浮,有一些故事,隻能在虛實之間反複地流傳。那仿佛就是寂夜裡,一隻小小的香爐,香爐中袅袅飄出一縷芬芳的煙。是如此的戀戀牽牽,是如此的無憑無依,是如此的絕望,又是如此的真實。

    那一斛珍珠就在你面前,你的指尖自那上面輕輕地掠過,在這輕輕一拂間,是怎樣的劇痛自指尖傳人心房?

    曾經,那天寶年間的榮光是屬于你的:曾經,那尚為明主的玄宗皇帝是屬于你的;曾經,那不疑有變的萬千寵愛是屬于你的;曾經,那滿園香雪成海的梅花是屬于你的……可是,曾幾何時,春風中的牡丹展開烈烈紅顔,孤傲的梅花卻在春風中離春天越來越遙遠了。

    為什麼要送一斛珍珠來呢?這裡并不是沉香亭畔呵,湘簾寂垂,苔痕曆曆,庭中唯有黃葉無聲飄落。這裡隻是上陽宮,上陽宮中的清冷又何須珍珠來做點綴?呵,那一顆又一顆的晶瑩、圓潤的珍珠,美得令人心顫。可是,你知不知道?再美的珍珠時間久了也會變黃變黯,這又多像女人的命運!

    可是為什麼偏偏要送一斛珍珠來呢 ?這究竟是恩賜的憐憫還是虛僞的安慰 ?一斛珍珠,那在寂無人處打濕了重重羅衣的淚珠,又豈止千斛萬斛?一斛珍珠,一個女子在漫漫長夜裡所有的凄涼幽怨,又豈止是一斛珍珠便能撫慰的?

    士為知己者死,可并不是所有壯士的俠肝義膽都能得遇知音:女為悅己者容,也并不是所有女子的玉貌花顔都能有人深深憐惜 、切切疼愛 。既然蓦然回首中的世事無非是浮雲萬變,既然千帆過盡後真實的唯有自我,那麼就讓我保持自我的真實吧。柔弱女子也可心有凜然傲骨,也可以冷冷地拒絕一代君王。把它拿回去吧,當初我所要的不是這些,現在,我所要的也不是這些。

    你是冷冷轉過身去了嗎 ?你是淡淡揮了揮手嗎 ?你是漠然自嘴角挂起一朵嘲諷的笑嗎?雪落了,梅花開了。天寒地凍中,那玉骨冰肌的純淨不會變,那幽幽豔豔的花香不會變;那拒風傲雪的尊嚴不會變,那孤芳自賞的矜持不會變。采蘋,我知道即使歲月再流千年,你仍不會改變。這世間有一些人,即使冷寂,即使孤絕,他們的靈魂也絕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