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重溫港片《歲月神偷》，其中有個鏡頭令我感慨萬分。
任達華飾演的羅爸爸對兒子說過一句話。
“小弟乖，老爸帶你去虎豹别墅！”
按照今天流行語來說，這是個“梗”，而且是無數老香港人的回憶。
片中提到的“虎豹别墅”正是著名的“虎牌”萬金油創始人胡文虎所建的萬金油公園。
要知道，半個世紀前整個華人世界，提起胡文虎、胡文豹創立的“虎标萬金油”，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虎豹别墅”實際有三處，分别是香港的大坑道的虎豹别墅，新加坡虎豹别墅以及福建永定縣虎豹别墅。
與樂園通常是為兒童設計不同，虎豹别墅針對的是成人，以懲惡揚善為主題，尤其是那套“十八層地獄”浮雕，更是令人不寒而栗，被稱為“香港最早的鬼屋”。
其中，香港和新加坡的虎豹别墅基本設計風格都一樣，都是以“十八層地獄”為主題而興建。
福建永定縣下洋鎮中川村是胡文虎祖籍，那裡的虎豹别墅算是胡家祖宅，并不對外開放。
福建省永定縣金豐裡中川村，地處偏僻，經濟閉塞，被譽為“天下第一僑鄉”，有很多當地人外出經商。
不過，公開資料顯示祖籍福建的胡文虎，出生地其實是在緬甸，家族的發迹來自他背井離鄉的父親。
1861年，一位名叫胡子欽的中醫隻身來到緬甸仰光，靠行醫為生。
來到這裡後，胡子欽發現當地氣候濕熱，人們常常因為中暑感到頭暈、疲憊。
于是，他将中藥裡的“玉樹神散”制成藥劑售賣給當地人，清熱解暑的效果十分顯著，得到了人們的歡迎。
靠着賣藥和行醫積累了一點本錢後，胡子欽在仰光開設了永安堂藥鋪，行醫賣藥。
因為胡子欽醫術高明，為人也厚道，在他那裡賒賬的窮人不計其數，深得當地人的信任和好評。
一位李姓潮州商人看出他是一個“潛力股”，便做主将女兒李金碧嫁給了他。
随後，胡家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分别以“龍虎豹”命名。
1882年1月16日，胡文虎出生。
可惜名叫“文龍”的大哥因病早逝，家裡隻剩他和弟弟文豹兩兄弟
成年後的胡文虎和弟弟胡文豹
10歲時，胡文虎已經開始上學讀書，雖說自幼天資聰明，可他對讀書并不上心，時常帶着小自己2歲的弟弟胡文豹逃學、打架，整天瞎胡鬧，讓父母很是頭疼。
考慮到緬甸的文化環境有限，胡子欽便将胡文虎送回到國内，請自己父親幫忙照看，并高薪聘請了一位私塾先生給他開“小竈”。
那時的胡文虎還是玩心重的孩子，對老先生教授的《四書》《五經》等古文十分不耐煩，總是找機會溜出去玩。
彼時，胡家早已富甲一方，可家鄉永定縣依然十分窮困，加上年年戰火、天災不斷，人們窮到靠賣兒賣女維持生計，過得很艱難。
胡文虎那雖說是性情頑劣的“富二代”，但本質還是個善良的孩子，經常在街上為窮苦人打抱不平。
當地人都知道他是富家公子，但也因為他整日遊手好閑，有些瞧不起。
一次，一個因偷吃燒餅而被店鋪老闆暴打的乞丐，胡文虎上前仗義執言。
老闆不肯，要他把乞丐偷吃的燒餅錢墊上再說。
可惜那天胡文虎身上錢都花光了，掏不出錢的他被老闆好一通嘲笑。
胡文虎憋紅了臉說：“等我長大了要回南洋去賺錢，到時候一定來還你的燒餅錢！”
老闆根本不把這個毛頭小子的話當回事，哈哈大笑，輕蔑地說：“真是白日做夢！憑你也能發大财？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經過這次羞辱後，胡文虎似乎開了竅，不僅不再逃學，還經常捧着各種書籍苦讀。
那時家裡最多的就是醫書，小小年紀的他居然一本本啃完了。
看完醫書，他就去找《水浒傳》《三國演義》等古典名著看，尤為欣賞《水浒傳》裡的宋江。
他希望自己将來也能像宋江那樣仗義疏财，幫助窮苦百姓，讓他們都能過上吃飽穿暖的好日子。
從那時起，中國的傳統文化已經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裡
14歲時，胡文虎回到仰光，開始在父親店裡當夥計。
那時弟弟胡文豹留在緬甸當地接受英式教育，能夠再度與父母兄弟團聚，一家人是說不出的歡喜。
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有了兩個兒子幫助打理生意，胡家藥鋪生意越來越好。
1908年，胡子欽因病去世，兩兄弟不得不扛起振興家業的重擔。
有意思的是，在胡文虎二十四歲、文豹二十二歲那年，兄弟倆迎娶客籍姑娘鄭氏姐妹為妻，兩兄弟結為連襟，彼此更加親密無間。
隻是父親去世後，藥鋪頓時失去了主心骨，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為了挽救父親留下的産業，胡文虎說服母親，将僅有的家底交給他，他希望研發出能抗衡當時流行的日本仁丹那種特效藥。
日本仁丹是一個名叫森下博的日本軍醫，在日軍侵占台灣期間，看到當地人人用砂仁等中藥制造清涼解暑藥很有效，便偷偷将其配方帶回日本進行研發，最終推出的一種專門治療熱帶拉肚子及感冒的特效藥，風靡整個東南亞。
面對東南亞常見的熱帶疾病，胡子欽研發的“玉樹神散”雖說有些效果，但功效時間較短，不如日本仁丹療效顯著，而且對蚊蟲叮咬毫無辦法。
胡文虎那時意識到，若是能開發出一款提神醒腦，還能驅趕蚊蟲，消除腫痛的專門藥物，一定賣得特别好。
1910年，經過潛心鑽研古籍，胡文虎在“玉樹神散”基礎上增添了山蒼子等中藥原料，研發出了“虎标萬金油”，不僅清涼去暑，而且還有驅蟲消腫等多種功效
考慮到便攜度和起效時間，“虎标萬金油”結合了傳統中藥膏、丹、丸、散等不同質地的優點，藥效是以十分明顯。
在蚊蟲繁多的南方，萬金油逐漸成為了芳香通竅、祛風止癢、清涼辟穢的“必備品”。
随後，胡文虎又相繼推出了“八卦丹”、“頭痛粉”、“清快水”、“止痛散”等幾款新藥。
這些特效藥不僅可以有效緩解頭痛、胃痛、咳嗽、感冒、風濕和蚊蟲叮咬，同時還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很受當地歡迎。
更關鍵的是，這些新藥的成分其實就是當地常見的樟腦、薄荷素油、蠟、礦脂等，成本并不高，讓胡文虎賺了盆滿缽滿。
1923年，生意越做越大的胡氏兄弟順利在新加坡設立永安堂總行。
不過，胡文虎的“虎标萬金油”也随即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佛标二天油”。
這兩種藥物功效相似，就連名字也十分相像，彼此很難差別。
就在胡文虎一籌莫展時，他發現“佛标二天油”主要是靠在當地報紙廣告宣傳才獲得了營銷成功，立即展開了應對政策。
為了打敗競争對手，胡文虎首先從“虎牌”商标的記憶點入手，設計了一款兇猛斑斓老虎圖案。
接着，他請人将印着虎牌商标的廣告單在新加坡大街小巷進行散發，隻要人群密集的地方，就統統有人在不停散發傳單。
與此同時，胡文虎自己還化身品牌代言人，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領帶上都繡上老虎，就連牙簽盒也燒制上老虎的形狀。
當時，英國駐新加坡總督夫人對萬金油十分喜愛，她注意到鋪天蓋地的“虎标萬金油”宣傳後，便開玩笑說：“胡文虎既然所有廣告都離不開老虎，他為什麼不定做一輛老虎式的轎車呢？”
這話很快傳到了胡文虎的耳中，他頓時有了靈感，花重金定制了一輛裝飾成老虎頭的豪華轎車。
這款車不僅外形似老虎，車燈也變成了老虎的眼睛模樣。最絕的是，這汽車喇叭聲居然也是虎嘯之聲。
可以說，這部老虎車幫“虎标萬金油”賺足了眼球。
1935年10月，第六屆全國運動會在上海舉行，胡文虎作為馬來西亞華人代表隊的總領隊，率隊到上海，特意把這輛老虎車也帶到上海。
當轎車駛進上海灘時，他讓司機慢慢地開，不時閃動老虎眼睛似的車燈，摁動像老虎叫聲的喇叭，引得上海人紛紛擁上來看稀奇。
通過報紙的宣傳，華人圈内都知道中國有一個“萬金油大王”胡文虎。
不過，真正讓“虎标萬金油”打開銷路的還是胡文虎另一項創業項目——開辦報業。
上世紀20年代初，胡文虎為了推廣自己産品，在仰光創辦了《仰光日報》，随後又獨資創辦《緬甸晨報》，不僅是緬甸最早的華人媒體，也是東南亞最早開辦報社的華人資本。
進軍南洋後，胡文虎再次騰出手開始系統性地辦報，創辦了《星報》《星洲日報》《星中日報》等二十多種報刊，至今依然活躍在南洋各處。
這種立體式的宣傳使“虎标萬金油”對“佛标二天油”産生碾壓效應，後者慢慢支撐不住，拱手讓出了市場。
到1926年，永安堂在新加坡的制藥總廠能夠達到每年産900萬打萬金油、300萬打八卦丹、600萬打頭痛粉、60萬打輕快水的生産規模，年營業額超過千萬港元。
1932年，胡文虎把永安堂虎豹行總行遷到香港。先後在廣州、汕頭建立制藥廠，并在廈門、福州、上海、天津等地及馬來西亞、菲律賓、越南、印度尼西亞等國設立分行，還在歐美一些大城市也設立了特約經理部。
強大的營銷攻勢下，萬金油、頭痛粉、八卦丹、清快水等虎牌藥品在國内和東南亞已成為家喻戶曉、人人必備的“靈丹妙藥”，一度讓日本仁丹招架不住。
靠着小小的“萬金油”，胡文虎、胡文豹兄弟迅速成為南洋首富，人稱“萬金油大王”。
1938年，胡文虎家族的财富已經達到3000萬美金，和當時國民政府幾年的财政收入相當，用“富可敵國”形容絲毫不誇張。
那麼，成為巨富之後的胡文虎，為何要在自己的私人别墅内建造出吓人的“十八層地獄”主題樂園呢？
這或許又要從胡文虎創業的經曆說起。
在多年經商過程中，胡文虎比任何人都更深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從中知曉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黑暗故事。
廣大華人雖然很勤奮，可其中有許多為了金錢铤而走險的人，各種作奸犯科，甚至殺人越貨行為，其兇殘和暴力程度遠超人們的想象。
深受傳統文化熏陶的胡文虎慢慢意識到，藥或許可以治好人們的身體，卻未必能克制人心底的欲望。
是以，胡文虎除了在自己媒體上弘揚各類文化知識，更想用一種充滿說服力和教育功能的方式來啟發群眾。
1935年，胡文虎斥資1600萬港币在今天銅鑼灣附近修建了虎豹别墅和虎豹花園。
今天在香港天後站地鐵B口附近下車，至皇仁書院後至西邊穿過一個火龍徑一直向前至大坑道上光明台長台階後左轉往山上走至環島向右邊轉3分鐘即到
由于一開始就希望自己的别墅具有教化功能，胡文虎不惜重金請來國内最著名的雕刻大師郭雲山弟弟郭俊爍出山，興建虎豹花園。
隻是建設時，過程有些随意。
設計師先聽胡文虎說自己想法，指着空地說“我要這樣造”，然後工匠再一點點進行落實，不滿意就推倒重來。
于是，大量的金錢便耗費在了反複的調整中。
按照胡文虎的構想，花園内是一組雕塑群，是将中國各類神話傳說、倫理道德和曆史統統演繹出來，每一個人物造型都有相應的故事情節，但并沒啥具體邏輯。
是以，後來的人看到“八仙過海”同時，也會看到“豬兔聯婚”，轉身又被上刀山、下油鍋等地獄場景吓得不輕。
虎豹别墅整個外形和花園都是中式設計，有山有洞，有園有塔，步步為景，目不暇接。
其中最有特色是名為“虎塔”的七層白塔，象征“七級浮屠”，高145米，是香港虎豹别墅的地标建築，裡面早年曾藏滿胡文虎收藏的翡翠、珠寶等物。
1937年，胡文虎有為在新加坡的弟弟胡文豹，興建了新加坡虎豹别墅。
該别墅将建築及雕塑合為一體，将許多家喻戶曉的華族民間故事集合于一處，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來。
在這裡，“西遊記”、“八仙鬧龍宮”、“白蛇傳”及其他故事裡的人物都會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你眼前。
而重點用來警醒人們的“十八層”地獄雕塑設計和制作也更為栩栩如生。
兩處虎豹别墅的主題均是導人向善，莫作惡行，強調因果報應，充滿着對整個世間的警示、悲憫和教化視角。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香港的虎豹别墅曾經養了一群馴化後的老虎、豹子、狼、狐狸等野獸，它們可以在園區内到處遊走，令普通人無不膽戰心驚。
香港的虎豹别墅建成後，虎豹花園便對外免費開放，成為當時無數香港人休閑娛樂和自我教化的去處。
這才有了開篇，電影《歲月神偷》中那句話的出處。
可惜1999年起，香港虎豹别墅因經營問題關閉，後來拆拆減減，直到2019年4月才重新開放，但容貌已不複當年模樣。
對了，這裡還有個比較有意思的傳聞。
上世紀50年代，胡文虎家族因掌門人離世，加上對時局悲觀，胡式後人便開始變賣香港産業，移居海外。
而那些曾在虎豹花園過得自由自在的野獸，後來也慢慢死的死，送走的送走，有個别動物中途莫名其妙“遺失”。
其中園區内的幾隻狐狸在此期間逃走，重歸大自然，又引發了很多都市傳說。
有人可能好奇，虎豹别墅養老虎、豹子可以立即，那為啥要養狐狸呢？
因為，胡文虎雖然是因“虎”而暴富，但胡家人更相信自己家族是因狐仙保佑，才能成為億萬富豪。
狐仙傳說，在中國民間由來已久。東北地區也有供奉“胡白黃柳灰”五仙的說法。
其中狐狸，是排在五大家仙的首位。
胡家因為姓氏，一直對狐狸這種動物敬畏有加。
虎豹花園内的狐狸受到了很好地喂養，有吃有喝不說，還有專門供其娛樂的玩具和設施。
值得一提的是，胡文虎最小女兒就取名叫做“胡仙”。
由于香港的虎豹别墅相對存在時間較短，後來變賣地皮後又縮水較多，是以人們更為熟悉的還是占地達三十多萬平的新加坡虎豹别墅。
新加坡虎豹别墅位于新加坡西海岸巴絲班讓路臨海的山岡上，建設完工後由于正逢戰亂，并未立即開放。
二戰結束後，胡文虎再次花重金修繕一新後才正式對外開放。
這裡堪稱華人世界最吓人的鬼神世界，甚至很多人第一次親眼見到十八層地獄，就是在那裡。
時至今日，這個樂園由于經營不善，其實已由胡文豹的兒子胡正才賣給了新加坡政府旗下的營運公司，改名為“龍的世界”（Dragon World），門票要16美元一張。
雖說都是人造的雕塑景觀，可真的身臨其境時，看着還是怪吓人的，而且很多内容都有些“關公戰秦瓊”的味道。
比如下面這處《西遊記》裡的“大戰盤絲洞”，沙僧成了主角。
還有這個人頭螃蟹，令人毛骨悚然。
民俗故事也不少，如《柳樹春二打擂台》。
自然，最震撼的還是《十殿閻羅》裡表現地獄中各類酷刑的場景。
既然是胡家的産業，自己的“拳頭産品”萬金油廣告，也是無處不在。
看來看去，園區可能還是“福壽祿”三仙最順眼
而福建永定縣的龍虎别墅，那是胡文虎在抗戰勝利後第二年耗資34萬港元修建的。整個建築是半弧形磚牆襯托土牆高樓，新穎别緻，淩空欲飛。屋檐有古曲藝術雕飾，頗富閩西僑鄉特色。
既然号召人們棄惡從善，胡文虎在慈善上也始終不遺餘力。
從永安堂開設起，胡文虎每年便拿出25％的利潤，用于公益項目，而且積極投身抗戰大業。
上海“一二八事變”發生後，十九路軍奮起抗敵，胡文虎就是是首批捐資捐款的海外華僑。
十九路軍軍長蔡廷錯将軍非常感動，曾親筆為胡文虎題詞：
“永安堂主人胡文虎君，熱心祖國，仁術濟人……本軍在滬抗日，胡君援助最力，急難同仇，令人感奮！”
“七七事變”之後，胡文虎愛國熱情更加高漲，不止一次慷慨捐款。
香港日據時期，曾經一度造成糧食短缺，胡文虎多次從廣東省及南洋購買大米捐贈東華三院、保良局等慈善機構。
1941年，重慶《新華日報》曾刊文，特别盛贊胡文虎
“捐資抗戰達數千餘萬之巨”，“付資于義捐及公債者達數百萬元”。
後來胡文虎又帶頭認購2萬份人民政府發行的“勝利公債”，在中國大陸也捐款助資過多所學校、醫院。
整個抗戰期間，胡文虎一直是與陳嘉庚齊名的愛國華僑代表。
但是，胡文虎身上也有一段沒法回避的“曆史污點”。
1943年，日本首相東條英機為收買人心，邀請胡文虎去東京商談解決香港物資困難一事。
胡文虎那時在香港舉足輕重，是以他覺得有責任幫助香港人，便應邀去了日本。
雖說動機是好的，可這樣的行為在很多人看來是胡文虎“賣國通敵”行為，是以對他問責不斷。
戰後，更有很多人再次批評他，甚至要求政府将他羁押懲辦。
雖說經過斡旋，胡文虎逃過一劫，可這次日本之行成為他永久的傷痛。
1949年，新中國成立。
胡文虎飽含希望，旗下香港《星島日報》立即以“廣州天亮了”作為醒目标題，報道廣州解放。
可由于68歲的胡文虎拒絕廣州永安堂被沒收充公，遂帶領家人移居到了海外。
是以，胡文虎新賬老賬被一起清算，永安堂藥物及星系報紙，内地一律禁止。
從這之後，童叟皆知的“虎标萬金油”在中華大地銷聲匿迹。
1954年9月4日，胡文虎在美國檀香山病逝，享年72歲。
他一生不僅獨自興建了三百多所國小，還捐資修建了廈門大學、中山大學、福建學院、海濱中學等幾十所學校，以及南京中央醫院、廈門中山醫院等12座醫院。同時還創辦了上海兒童收養所、福惠兒童院、廣州兒童新村、廣東老人院等慈善機構。
據統計，胡文虎生前捐贈給中國國内慈善事業的款項達2000萬元。
胡文虎病重時，他因大兒子飛機失事，其餘的兒子鮮有天資聰穎者，隻能将家族産業寄托于女兒胡仙身上。
胡仙那時隻有22歲，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在胡氏家族最困難時期，力挽狂瀾将企業拉回了正途。
可惜胡仙膽子大，又盯上了剛剛興起的房地産，不計後果地砸了許多錢，結果遭遇了連續不斷的東南亞經濟動蕩，血本無歸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最終，為了還債，胡仙隻得将胡文虎留下的基業逐漸變賣，曾經輝煌一時的胡氏家族開始敗落。
1994年，廣東政府為胡文虎正名，并将廣州永安堂歸還給胡文虎的養女胡仙。
胡仙随後把大樓捐出，辟為廣州第一間少年兒童圖書館——也就是後來的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
逝者已逝，但對于生者和後人來說，也算莫大的慰藉。
“萬金油大王”胡文虎的一生，見證了中國曆史的巨大變遷與海外華人在艱難中謀求發展的辛酸。
如今，小小的“虎标萬金油”依然是千家萬戶的常備藥，隻是老虎還是那隻老虎，而老虎的主人已經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
或許，正如《歲月神偷》中說，在變幻的生命裡，歲月，原來是最大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