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資産管理行業的天職是“受人之托終人之事”。它們在2024年4月份的合規度有何異常？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南方周末“牧羊犬—中國金融業合規雲平台”（下稱牧羊犬平台）統計分析發現，4月，資管業罰金同比暴漲。在3月份未有任何罰單的信托公司、銀行理财子公司、獨立基金銷售機構和保險資産管理公司卻均在4月“吃進”罰單。
值得關注的是，在銀行業再現“假首付”問題的同時（詳見《牧羊犬資料大擴容，房貸“假首付”再現丨金融合規榜》），時隔兩年之後，信托業違規為房地産項目融資問題再度出現。陸家嘴信托成為4月“資管業罰金之王”；公募行業連續兩個月未有罰單，成為合規“優等生”。與此相反，私募基金管理人違規情況貫穿從募資到投資的全過程。
從業者被罰金額從無到有
與銀保業的合規度趨勢變化相近，資管行業（本文資管機構指公募基金管理人、私募基金管理人、資産管理公司、信托公司、銀行理财子公司和獨立基金銷售機構等資管機構）合規度同樣迎來逆轉。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根據牧羊犬平台統計分析發現，中國人民銀行、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國家外彙管理局、中國證監會及上述四家各地派出機構、上海證券交易所、深圳證券交易所、中國證券業協會、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和中國銀行間市場交易商協會釋出的資管行業處罰資訊數量和罰沒金額分别為97條和779萬元，環比分别上升約94%和1370%。在罰單量翻倍的同時，罰金呈巨幅上漲态勢。
從受罰主體上觀察，無論是資管機構還是從業者，其被罰情況均較為嚴重。其中，資管機構處罰資訊數量和罰沒金額分别為42條和717萬元，環比分别上升約83%和1253%。
具體至個人的次元上觀察，資管機構從業人員共收到55張罰單，環比上升約104%。與此同時，資管機構從業者總計被罰62萬元。但3月份，資管機構從業者零罰款。這表明從業人員不僅違規行為更多，違規性質亦更嚴重。
信托和資管公司成為重災區
資管行業細分領域合規度表現有何差異？
較之3月份，4月被罰資管行業“成員”新增信托公司、銀行理财子公司、獨立基金銷售機構和保險資産管理公司等多種類型的資管機構。與此同時，信托公司和全國性資産管理公司被罰金額之和占比近九成。顯而易見，這兩類資管機構成為當月資管行業合規領域的重災區。
但在當月97條中，僅有9條機構處罰資訊和8條個人處罰資訊涉及罰款。陸家嘴國際信托有限公司（下稱“陸家嘴信托”）及其時任總經理崔斌分别以420萬元和15萬元的高額罰款，分别位居機構處罰資訊和個人處罰資訊榜首。
與此同時，中國長城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長城資管”）河南省分公司和中國中信金融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原“中國華融資産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中信資管”）江蘇省分公司則分别被罰100萬元和30萬元。上述兩家公司共4人被處以罰款。
陸家嘴信托獨攬信托罰單
陸家嘴信托為何成為4月的“資管業罰金之王”？
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下稱“金監總局”）2024年3号罰單顯示，陸家嘴信托共涉及七條違法違規事實。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對這七條違法違規事實進行曆史資料比對和行業分析後發現，其中“以投資名義向不滿足‘四三二’要求的房地産項目融資”是信托行業曾經的頑疾。此次舊病重發，距上一次“發作”（2022年1月29日長安國際信托股份有限公司涉及向不滿足“四三二”條件的房地産企業變相提供融資等多條案由被罰270萬元）已有兩年之久。
“四三二”要求是什麼？為何信托公司涉及違反“四三二”規定時會被重罰？
實際上，由于不動産擁有“最好的抵押物”屬性，房地産項目一直是信托公司的主業。2010年以前，在信托業務的不透明屬性、房地産項目的高風險屬性和過往信托業監管領域的漏洞三因素疊加背景下，房地産信托業務亂象頻發。而“四三二”要求則是各大監管機構自2010年以來合力規範和整治房地産信托業務的結果。金監總局（原銀監會）在2010年2月11日釋出的《中國銀監會辦公廳關于加強信托公司房地産業務監管有關問題的通知》第三條顯示，信托公司發放貸款的房地産開發項目必須滿足“四證”齊全、開發商或其控股股東具備二級資質、項目資本金比例達到國家最低要求等條件（即目前業内所述的“四三二”要求）。
具體而言，“四證”齊全是指《國有土地使用證》《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建築工程施工許可證》齊全；“三”是指項目資本金比例達到國家最低要求（2015年《國務院關于調整和完善固定資産投資項目資本金制度的通知》規定：房地産開發項目中保障性住房和普通商品住房項目維持20%不變，其他項目由30%調整為25%。）；“二”是指開發商或其控股股東具備二級資質（2022年《住房和城鄉建設部關于修改〈房地産開發企業資質管理規定〉的決定》關于二級資質的要求為：1.有職稱的建築、結構、财務、房地産及有關經濟類的專業管理人員不少于5人，其中專職會計人員不少于2人；2.工程技術負責人具有相應專業中級以上職稱，财務負責人具有相應專業初級以上職稱，配有統計人員；3.具有完善的品質保證體系。）
值得一提的是，當月，在信托行業中，僅有陸家嘴信托被金監總局處罰。
長城資管連續兩個月被罰
全國性資産管理公司緣何連續兩個月收到大額罰單？
牧羊犬平台顯示，3月至4月期間，全國性資産管理公司共收到5條機構處罰資訊。這5條處罰資訊案由可歸納為違規開展不符合準入标準的收購業務、盡職調查和項目管理不盡職、重組類項目行業分類不準确、收購不良債權未實作資産真實轉移和對非金融機構資産不良屬性認定不審慎等五類違規行為。
其中，涉及收購業務的罰單金額最大。牧羊犬平台顯示，3月和4月的最高額罰單的案由就分别涉及了“收購金融機構非不良資産”和“違規開展不符合準入标準的收購業務”兩類違規情況。
在四家全國性資産管理公司中，中國長城資管既是4月份被罰金額最高的公司，也是3—4月期間唯一連續兩個月被罰的公司。
多家私募基金全過程違規
在資管行業，私募基金管理人（包括私募股權、創業投資基金管理人和私募證券投資基金管理人）的罰單量為何連續兩個月最高？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整理統計牧羊犬平台資料發現，私募基金管理人違規情況貫穿了從募資到投資的全過程。
在募資階段，私募基金管理人主要違法事實包含非法彙集他人資金、向合格投資者之外的個人募資、向不特定對象宣傳推介和向投資者承諾保本收益。而在投資階段，其違規情況包含了未充分履行資訊披露、不配合自律檢查、利用基金财産牟利和從事非私募業務。
較之私募行業，龐大的公募基金管理公司行業已連續兩個月未有任何罰單。這說明公募基金行業合規度較高，資訊披露較為充分。
華羿恒信被吊銷執照但仍未登出
銀行理财子公司、獨立基金銷售機構和保險資産管理公司則是三個被罰的行業“新面孔”。
彙華理财有限公司（下稱“彙華”）、成都華羿恒信基金銷售有限公司（下稱“華羿恒信”）和泰康資産管理有限責任公司（下稱“泰康”）分别代表行業領了罰單。
彙華和泰康被罰的案由較為相似，均涉及報送資料不合規或報送不實材料。而華羿恒信則是因未建立災難備份系統被罰。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還發現，華羿恒信并非首次被罰。自2020年起至2024年4月，華羿恒信已被四川證監局處罰兩次，并被成都高新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兩次列入經營異常名錄。四川證監局2020年3月1日的一張罰單顯示，華羿恒信總經理于2019年5月起未正常履行公司職務；該公司除1名行政助理外，無其他人員正常上班；公司銀行基本賬戶已被當機，無法正常支付開展經營所必需的人員工資和辦公場所租金等費用；公司已無法正常經營。截至2024年5月13日，國家資訊企業信用資訊公示系統顯示，該公司被吊銷營業執照但仍未登出。
南方周末新金融研究中心研究員 廖浩倫
責編 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