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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系很好,但不想統一?捷克斯洛伐克為什麼分裂成兩個國家

作者:王光之話史

捷克和斯洛伐克,應該是世界上最和諧的“分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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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人自述

在許多中國人的固有認知中,提到“捷克”比如要跟個“斯洛伐克”,也就是“捷克斯洛伐克”聽起來才順耳。事實上,捷克和斯洛伐克作為兩個獨立主權國家,卻曾經合并長達48年,和大部分前東歐、中歐國家一樣,捷克斯洛伐克也在“老大哥”蘇聯解體後的1993年解體,但捷克和斯洛伐克的“分家”既沒沒有蘇聯解體的一地雞毛,也沒有南斯拉夫聯盟解體的兄弟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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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稱是“兄弟分家”的最好樣闆,沒有互相仇恨,也沒有利益糾葛,事實上,當時隻有17%的斯洛伐克人和11%的捷克人支援解體,而當時的許多西方媒體甚至認為捷克斯洛伐克會是唯一一個不會解體的前蘇聯陣營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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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人慶祝和平分家

可是,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歐洲沒有中國那樣的“統一”曆史傳統,許多國家在曆史上分分合合的情況多了去,大多是利益使然,有利可圖的時候可以當一家人,一旦出現問題或利益糾葛就要自治或幹脆鬧分家,和平一點就是公投,比如蘇格蘭和英格蘭,年年打嘴仗;再激烈一點就是内戰,比如說1991年持續到2000年的南斯拉夫内戰,以及至今都還未有效解決的科索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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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内戰,是因為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解體所帶來的一系列地緣政治動蕩

是以,捷克斯洛伐克的解體可以說是歐洲乃至世界曆史上“國家分立”的獨特例子,即使是分家之後,兩國的關系依舊保持高度友好,說給細節,捷克和斯洛伐克的國歌連曲子一樣,隻是歌詞不同,因為本身就是兩國合并時期的國歌曲子拆成兩個部分,這關系是真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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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簽署捷克和斯洛伐克分家協定的兩位上司人晚年

從民族分布看,捷克和斯洛伐克也是一個特例,他們是“插在”西方世界的斯拉夫民族。歐洲有四大民族,分别是拉丁人、日耳曼人、凱爾特人和斯拉夫人。整個歐洲的地緣從民族劃分上看,基本上可以如此劃分:北部是日耳曼人、南部是拉丁人、西部是凱爾特人、東部是斯拉夫人,當然因為曆史的發展,民族分布十分稀碎,但大緻還是保持如此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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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民族分布

從地圖上看,德國和奧地利這兩個日耳曼國家以東基本都是斯拉夫人的地盤,而斯拉夫人内部又分為西斯拉夫人、東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三個派系,真是個剪不斷理還亂,民族内部也不算很團結,特别是西斯拉夫人和東斯拉夫人常年敵對掐架,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俄羅斯和波蘭之間的緊張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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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拉夫人分布

波蘭總統就多次對俄羅斯大放厥詞,肆意抨擊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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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總統杜達諷刺普京

扯遠了,說回捷克和斯洛伐克。它們的命運還得從斯拉夫人的遷徙說起。捷克和斯洛伐克地區最早的原住民是波西人,屬于凱爾特人的分支。中歐三面環山,被克爾科諾謝山、舒瑪瓦山、喀爾巴阡山脈緊緊包圍,說是得天獨厚好像也過得去,說是閉塞落後也大差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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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歐

公元前2世紀,被羅馬人進兵中歐,征服了當地民族,并将這裡稱為“波西米亞”,意思是“波西人的家園”。波西米亞是一個很出名的名字,在歐美文化中代表着狂放不羁,英國搖滾樂隊皇後樂隊還有一首名曲《波西米亞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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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樂隊

公元前27年羅馬帝國建立,這是歐洲曆史上第一個大一統政權。395年,羅馬帝國分裂為東西羅馬,進一步削弱了力量。而476年,随着日耳曼蠻族南下,西羅馬帝國走向滅亡,與此同時,來自中亞和北亞地區的匈人也大肆襲擾歐洲,匈人首領阿提拉讓整個歐洲顫抖,得名“上帝之鞭”,因為歐洲人認為他是東方的魔鬼,是上帝用來懲罰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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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人入侵歐洲

曆史再次轉變,東歐的斯拉夫人正是為了逃避亞洲遊牧民族的襲擾,紛紛南遷、西遷。5世紀,斯拉夫人大規模西遷進入中歐和波蘭地區,他們就是後來的西斯拉夫人,包括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這兩個民族本來就是同根同源,隻是後來因為不同的曆史和經濟水準而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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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人,屬于西斯拉夫人,約占捷克總人口的90%,其餘為德意志族和斯洛伐克族

一支斯拉夫人部落由此定居于波西米亞,受到日耳曼人的統治,皈依了天主教。這些斯拉夫人與當地的民族通婚,形成了一個既不是日耳曼人,也不是凱爾特人的混血民族,也就是“捷克人”。623年,捷克人第一次在建立了自己的國家“薩摩公國”。此時的斯洛伐克人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國家,但是北方的日耳曼人已經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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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人的民族服裝既有日耳曼風格,也有斯拉夫風格

833年,為了應對法蘭克王國的入侵,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共同組建了“大摩拉維亞王國”,這是曆史上第一次聯合,也成為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共同的“祖先”和統一的曆史法理。可是此時,匈人的後代馬紮爾人,也就是匈牙利人的祖先也強勢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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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牙利人是歐洲唯一的姓在前名字在後的國家

907年,面對日耳曼人和馬紮爾人的雙面夾攻,大摩拉維亞滅亡。此後,兄弟倆又被迫分開,捷克人在日耳曼人的庇護下建立捷克公國,而斯洛伐克則被匈牙利征服,這一分開就是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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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摩拉維亞王國

盡管捷克和斯洛伐克地緣上挨着,可是從此從屬于兩個不同的文明,事實上,捷克和斯洛伐克這兩個斯拉夫國家深受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的影響,和自己的斯拉夫兄弟們沒有太多交集,文化上也不相同,不信東正教,連口音都接近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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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宗教分布圖

緊接着歐洲大陸進入法德争霸時期。962年,德意志的東法蘭克國王接受羅馬教皇加冕,自封羅馬皇帝,建立所謂“神聖羅馬帝國”,這是一個德意志諸侯國組成的“分封制國家”,相當于周朝,皇帝基本沒有什麼實權,關于這個帝國,有個很著名的調侃: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非帝國。因為主體人口是日耳曼人,同時是一個松散的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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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雙頭鷹

而為了抵抗東方的匈牙利人,捷克人隻能不斷靠攏神聖羅馬帝國,成為其治下的諸侯國,1086年捷克公國,成為神聖羅馬帝國唯一一個的斯拉夫諸侯國。1189年,第三次十字軍東征期間,捷克公國也宣布支援十字軍,相當于是主動要求融入日耳曼文化圈,交了投名狀。終于在1198年得到神聖羅馬帝國冊封,從捷克公國升格為波西米亞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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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和斯洛伐克地區是全歐洲中世紀城堡最多的地區之一

11世紀,基督教分裂為天主教和東正教之後,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都堅定地站在天主教這一邊。捷克的首都布拉格還曾就是整個神聖羅馬帝國的都城,地位還算是比較高的。德語成為捷克人的主要語言之一,甚至是比捷克語更為官方的語言。融入德意志的捷克,城市化水準提升,與此同時,斯洛伐克則在匈牙利農場主的統治下,淪為農奴國家,開始逐漸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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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人

捷克和斯洛伐克民族文化和經濟水準的分化也為後來捷克斯洛伐克的解體埋下了伏筆。1306年,波西米亞國王絕嗣,當時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出身哈布斯堡家族,就趁機把自己人冊封為波西米亞國王。說起這個哈布斯堡家族,可有些來頭,它是發源于奧地利的歐洲超級世家大族,哈布斯堡家族不想被德意志貴族拿捏,就在1453年遷都捷克的布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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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布斯堡家族,是歐洲曆史上最為強盛的家族,曾經統治德國、比利時、荷蘭、奧地利、匈牙利、捷克等許多國家

也正因為哈布斯堡家族對捷克的經營,1356年,波西米亞國王獲得選帝侯身份,這進一步加深了捷克人的日耳曼化程度。事實上,西歐主流社會一直很鄙視曾經被東方異族蒙古人統治、信仰東正教的“異端”俄羅斯人,可是卻對帶有濃郁斯拉夫風格的波西米亞文化青睐有加,究其原因是因為那是斯拉夫文化和羅馬、日耳曼文化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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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羅馬帝國七大選帝候

捷克和斯洛伐克都處于異族統治之下,遠離了斯拉夫大家庭。由于德意志貴族和匈牙利人的橫征暴斂,70%的社會财富被這些德意志貴族和天主教廷占有,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終于意識到隻有彼此才是真正的“同類”,都是斯拉夫人。1526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斐迪南一世宣布廢除捷克語,引發了捷克人的大起義;緊接着16世紀末,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又聯合搞大規模宗教起義,旋即引發了震蕩整個歐洲的三十年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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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戰争的局勢

此時,中東地區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日漸強大,不斷進犯歐洲,1683年還包圍了維也納,大量匈牙利、奧地利貴族便逃亡進入捷克、斯洛伐克,不斷壓迫這兩個斯拉夫民族,外有土耳其人的進犯,内有奧地利人和匈牙利人的壓迫,這讓捷克人和斯洛伐克愈發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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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意大利、波蘭合拍電影《圍城之日》,講述1683年維也納之戰波蘭翼騎兵拯救歐洲的故事

可是歐洲的老貴族們沒想到,法國居然出了一個天降猛男,以一己之力打亂了整個歐洲,他就是拿破侖。1803年,拿破侖戰争席卷整個歐洲,1806年,神聖羅馬帝國宣告滅亡了,一夜之間多出了300多個日耳曼邦國,所謂舊秩序的崩塌也代表着新秩序的建立,各路人馬開始逐鹿歐洲大陸,希望建立自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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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侖,法蘭西帝國皇帝

可是捷克和斯洛伐克都不夠強大,即使神聖羅馬帝國崩塌了,它們還是逃不出異族的手心。1807年,捷克被奧地利帝國繼續占有,而斯洛伐克則繼續被匈牙利王國統治。轉機在1866年,當時奧地利帝國在和普魯士王國之間的戰争中慘敗,被迫與匈牙利組成奧匈帝國。這是一個很混亂的多民族國家,也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集權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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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匈帝國

但由于都屬于哈布斯堡家族統治,捷克和斯洛伐克客觀上成了一個國家的不同部分。奧匈帝國因為二者都以斯拉夫民族作為主體人口,直接将捷克和斯洛伐克合并為捷克斯洛伐克,但是捷克和斯洛伐克客觀上分斷了數百年,有了一定的差異性。不過這歪打正着,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産生了同病相憐的情緒,越走越近,開始共同反抗奧匈帝國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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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哈布斯堡家族數百年的經營,加上大量德國人口的移民,捷克地區成為奧匈帝國最發達的工業區,人口隻占13%,卻貢獻了70%的工業産能和60%的鋼鐵。歐洲老牌車企斯柯達汽車,最早就是在捷克發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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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因為不可調和的帝國主義争霸沖突,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奧匈帝國和德國站在一起,1918年一戰結束後,同樣淪為戰敗國。美英法為了拆除奧匈帝國,就鼓搗其治下的各大民族自決獨立,于是一場轟轟烈烈歐洲民族獨立運動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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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匈帝國士兵

同年,捷克和斯洛伐克都宣布獨立。當時,經過神聖羅馬帝國和奧匈帝國近千年的統治之後,整個歐洲的民族雜居混居現象普遍,特别是中歐地區,有300多萬日耳曼人居住在捷克蘇台德地區,而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可以說是兄弟民族,為了壓制國内的日耳曼人和匈牙利人,這兩個斯拉夫民族必須要團結起來,否則就面臨着國将不國甚至是打内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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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捷克和斯洛伐克從國家層面廢除“波西米亞”這個帶有濃重日耳曼意味的命名,正式改名為捷克斯洛伐克,一千多年後,終于還是再次統一。可問題是千年之後,兄弟倆之間的差距太大了,捷克人的地位高,自己的文化保留得較為完整,可是斯洛伐克人一直被匈牙利人強行“同化”,連學校都隻教匈牙利語,同時兩邊的經濟也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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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人

兩個民族磕磕絆絆,為了追求統一,試圖形成所謂“捷克斯洛伐克人”的國族概念,類似“中華民族”,同時開始研究将同樣是斯拉夫語系的捷克語和斯洛伐克語合并為“捷克斯洛伐克語”,這個就有點困難了,這樣的嘗試最終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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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斯洛伐克軍隊

捷克的工業繼承自奧匈帝國,因為奧匈帝國的工業區就在捷克的蘇台德地區,而且勞工大多是德裔,和捷克本身沒有很大關系。1937年,捷克斯洛伐克的鋼産量超過了帝國主義列強之一的意大利,逼近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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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台德軍工廠

中文網際網路一直有個“捷克斯洛伐克是世界第七大工業國”的說法,這并不可信,因為捷克斯洛伐克雖然軍工強勁,但本質上隻是個出口型的附屬工業國,不可能和美、德、英這樣的完全型工業國叫闆,充其量是第十大工業國,不過這也是個很傲人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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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争時期中國軍隊的捷克造機槍

要知道中國當時隻是個農業國,由于捷克軍工業發達,又比其他歐洲國家便宜,成為中國主要的軍火來源國之一,著名的捷克式機槍成為抗日戰争的主力武器之一,當時的中國某個連隊要是能搞到一挺“捷克造”,就是妥妥的精銳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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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式輕機槍

因為曆史遺留問題,捷克的蘇台德地區有300多萬德裔人口,這成為一個棘手的問題,因為此時的德國正在瘋狂擴張,這些德裔人口很快成為“慕尼黑陰謀”的導火索。當時捷克斯洛伐克的三大民族是捷克人、蘇台德德裔人口和斯洛伐克人,著名美國電影《辛德勒的名單》原型故事裡的辛德勒就是生在捷克的德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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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商人辛德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以一己之力拯救了1100多名猶太人

1938年,和捷克漸行漸遠的斯洛伐克宣布自治,成立了自己的政府和議會,可惜同年,納粹德軍悍然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淪為納粹德國的仆從國,德國人可不管你什麼民族差異,在納粹眼裡,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都是“低等的斯拉夫民族”,這反而加強了他們的彼此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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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軍入侵捷克斯洛伐克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蘇聯短暫接管了捷克斯洛伐克。在面臨是否分家的問題上,受到蘇聯影響,捷共和斯共重拾民族統一的概念,再度合并為捷克斯洛伐克。可是問題是捷克依舊是捷克斯洛伐克的絕對主體,是主要的工業區,而斯洛伐克隻是農業區,處于邊緣地位,捷克認為自己給斯洛伐克輸血太多,而斯洛伐克認為自己不被重視,沖突日益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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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斯洛伐克社會主義共和國

二戰後,蘇聯将70多萬匈牙利人和300萬德裔人口從捷克斯洛伐克遷回匈牙利、德國,導緻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之間的民族合作失去了“大敵”,沖突開始浮現,1951年捷克斯洛伐克認為既然統一的中央不可能,那就讨論一下聯邦制度。雖然1960年,捷克斯洛伐克在蘇聯幹涉下宣布聯邦制失敗,但這預示着兩個政治實體之間的沖突不斷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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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斯洛伐克老照片

這引起了蘇聯的不滿,事實上,蘇聯一直是捷克斯洛伐克政局的主要操盤手,蘇聯不想看到一個“分裂”的捷克斯洛伐克。為了制衡捷克,1968年,蘇聯扶持斯洛伐克人杜布切克主政。蘇聯偏袒更弱勢的斯洛伐克,将立法機關分為150個席位,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各占75席,看似公平,實則不公,因為捷克的人口是斯洛伐克人的2倍,卻隻有同樣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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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布切克

蘇聯雖然大力扶持斯洛伐克人成為捷克斯洛伐克的最高上司人,可是問題是捷克斯洛伐克的首都還是在捷克的布拉格,經濟更強、人口更多的捷克怎麼看都是捷克斯洛伐克的主體,而斯洛伐克反而成為“陪嫁”,國家議會下屬機構和政府裡超過一半的公務員都是捷克人,兩兄弟之間開始貌合神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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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街頭的蘇式建築

蘇聯沒有想到自己扶持上去的杜布切克,卻不甘做蘇聯衛星國,面對國内巨大的經濟壓力和官僚主義問題發動改革,試圖實行聯邦制和自由市場制度,同西方交好,向地方下放權力,史稱“布拉格之春”。結果改革被蘇聯認為是“倒向西方”的先聲,旋即出兵鎮壓,釀成了“布拉格危機”,這和1956年的匈牙利事件一并成為蘇聯在東歐失去人心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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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軍進入布拉格

在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蘭看來,1956年的蘇聯幾乎如同當初的納粹德國,除了軍事占領之外,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保證衛星國的“忠誠”,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完全是一步臭棋,戰術上成功,可是戰略上完全失敗,把東歐各國都逼到了西方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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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斯洛伐克諷刺蘇聯的漫畫

1968年後,蘇聯在整個冷戰期間一直在捷克斯洛伐克一直維持着50萬人規模的部隊,幾乎就是“占領軍”,而且是“無限期”占領。不過蘇聯士兵在捷克斯洛伐克幾乎如同“過街老鼠”,不敢穿軍裝上街,不然會被群毆,學校裡的蘇聯學生也不敢說俄語,不然會被老師、同學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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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軍事行動讓蘇聯嘗到了一勞永逸解決“不聽話”的甜頭,于是變本加厲,後來和大陸的珍寶島沖突、入侵阿富汗戰争都是如此,也使得蘇聯進一步被國際社會所抨擊,特别是西方更加團結,也讓東歐内部開始離心離德,可以說這已經為蘇聯解體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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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為此甚至炮制了“有限主權論”,認為自己是社會主義陣營大家長,有義務“教育”小弟。而蘇聯人的入侵,也有出于維護捷克斯洛伐克“統一”的原因,這反而确實讓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短暫又黏在了一起,也誕生了許多諷刺蘇聯的笑話,比如“世界上最大的國家一定是匈牙利,因為蘇聯人十年前就說要撤軍,到今天還沒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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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狼犬是蘇軍最喜歡的軍犬品種之一

1969年,杜布切克下台,蘇聯又扶持了同樣是斯洛伐克人的胡薩克當政。胡薩克倒是不遮遮掩掩,直接光明正大地用捷克的稅收和資源補貼斯洛伐克,在他主政的20年内,斯洛伐克的經濟增長率高達320%,工業增長率接近95%,個人所得在短短幾年内就達到了捷克的90%,要知道捷克可是比斯洛伐克先發展了上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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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薩克

70年代,蘇聯政治經濟體制日益僵化,東歐一些國家比如捷克斯洛伐克、波蘭,都通過一定程度的開放,迎來經濟的迅速發展,形成對比。80年代後,捷克斯洛伐克呼籲改革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1985年,蘇聯也開始風雨飄搖,戈爾巴喬夫上台後,一夜之間陷入巨大的思想混亂。捷克斯洛伐克曾經可是蘇東陣營的優等生,工業水準在東歐算是數一數二,許多中國人曾經去捷克斯洛伐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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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巨大的壓力,1987年胡薩克宣布改革,然而他的改革也沒能挽救捷克斯洛伐克。1989年,捷克斯洛伐克爆發天鵝絨革命,宣布實行市場化改革,倒向西方。因為這場革命如天鵝絨一般順滑,是以就有了這個古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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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雖然蘇聯體制垮台了,可是捷克和斯洛伐克還沒有分家,可是此時,整個東歐發生劇變,民族主義情緒泛濫,捷克政客迫不及待要擁抱西方和私有制,就如同葉利欽,他們認為斯洛伐克是一個累贅,斯洛伐克政客也想要通過炒作民族主義情緒來擷取更多的權力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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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牆倒塌

1990年,捷克斯洛伐克聯邦共和國成立,正式确立聯邦制度,短短2年内,捷克斯洛伐克的名字從“捷克斯洛伐克”,到“捷克-斯洛伐克”再到“捷克和斯洛伐克”,一步步漸行漸遠,這為最後的分家埋下了伏筆。事實上,維系捷克斯洛伐克作為一個統一國家的根基是蘇聯式的民族制度,而如今蘇聯被證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捷克斯洛伐克的存在似乎也成了“錯誤”,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都下意識認為蘇聯是導緻自己國家悲劇的根本原因,捷克斯洛伐克的成立本身也是蘇聯推動的,是以他們一并将捷克和斯洛伐克的合并視作曆史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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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爾

在這樣的情況下,捷克斯洛伐克居然誕生了一位作家總統哈維爾,他大力推動了分離。盡管大部分捷克和斯洛伐克的普通百姓認為應該保持捷克斯洛伐克,但是政客們不顧民意達成了單方面的“政治媾和”,在巨大的外部壓力和内部民族、政治和經濟沖突的共同作用下。這一對兄弟民族最終還是分道揚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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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和斯洛伐克聯邦共和國解體法》簽署

1993年,捷克和斯洛伐克“和平分手”,結束了捷克斯洛伐克長達75年的“統一”狀态。此次“分離”沒有經過全民公投,而是政府行為,這也為後來要求“複歸統一”的民間運動落下口實。但不管如何,當時的曆史條件下,分家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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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人慶祝捷克獨立

雖然兩方同屬于斯拉夫民族,但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難以彌合,其一是經濟,捷克的經濟大約是斯洛伐克的5倍,處于絕對的壓倒性優勢;其二是政治,捷克人處于絕對的主導地位;其三是曆史文化,這兩個民族在曆史上一個被日耳曼人統治,一個被匈牙利統治,根本聊不到一塊去。斯洛伐克不想為捷克做嫁衣,想的是自己自立門戶、當家作主,獨立發展;捷克也不願意再“補貼”斯洛伐克,一拍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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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比起一團混亂的南斯拉夫解體和劇烈陣痛的蘇聯解體,捷克斯洛伐克解體是和平的,甚至有些太過戲劇化,沒有内戰,也沒有抗議,就那樣以一紙條約分開了75年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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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人

比起大多數分家後保持着高度緊張甚至是敵對狀态的國家,捷克和斯洛伐克之間的關系算是很友好,互通有無,除了有了國界,其實沒有什麼大變化。其實捷克和斯洛伐克的民間交流還是非常頻繁,都對以前的統一曆史贊揚有加,兩國語言相近、習俗類似,甚至連口音這樣的細節都一樣,可是在國家層面,絕無再次“統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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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國慶

各自分家後,捷克人口約1100萬,斯洛伐克人口約550萬。2000年,捷克被國際銀行認定為發達國家;2006年,斯洛伐克也被認定為發達國家。但斯洛伐克可以說是最窮的發達國家,人均GDP約為2.1萬美元,低于西歐平均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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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斯洛伐克人就害怕脫離捷克後,經濟将一落千丈,事實也确實如此。斯洛伐克一度淪為西歐富人的度假勝地和買春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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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

許多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就開始幻想,如果捷克斯洛伐克不分家,會是和德國一樣強大的歐洲國家。但對于它們而言,因為幾千年的日耳曼文化和天主教影響,回到“斯拉夫大家庭”已經不可能,但是作為斯拉夫民族,為了保持自身的民族文化獨立性,融入西歐也不可能,于是捷克和斯洛伐克這一對斯拉夫兄弟隻能成為夾在東西歐之間的“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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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和斯洛伐克位置

單看捷克或斯洛伐克,都不足以産生什麼大的政治威脅,但如果是一個統一的捷克斯洛伐克就不一樣了,是以它們的分家也有出于地緣政治的考慮,因為德國、法國和意大利都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家門口附近有個大号的“斯拉夫國家”,西歐和東歐之間的“中間地帶”不能有一個強大的國家,西方一提到斯拉夫基本上就等同于是“俄羅斯”,“恐俄症”自然而然就發作了。

關系很好,但不想統一?捷克斯洛伐克為什麼分裂成兩個國家

捷克軍隊

獨立後的捷克,被戲稱為“歐洲吉娃娃”,吉娃娃這種狗體型小但是脾氣大,捷克也是如此,作為一個小國,卻很張狂,四處叫嚣,特别是對華不友好,三天兩頭叫嚣。相比之下,斯洛伐克因為是個小國,則低調得多,和中國關系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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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約

縱觀曆史,捷克和斯洛伐克這一對難兄難弟,一直身不由己,很難在大國鼻息下獨立發展。捷克人是日耳曼化的斯拉夫人,而斯洛伐克人是匈牙利化的斯拉夫人,就好比是一對親兄弟,從小被不同的兩家抱養,長大之後,即使血緣一緻,也難免生出嫌隙,隻能分家單過,保持着聯系就好,不可能再當“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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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球迷

而且捷克斯洛伐克的分家問題上,政治家的短視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們隻看到眼下的“内戰可能”和“經濟問題”,卻沒有看到未來民族激蕩中一個統一的捷克斯洛伐克的重要性。但不管如何,分家之後還是“兄弟”,離婚之後也是“朋友”,因為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本身就系同出一脈,除了曆史和文化略有不同,就是一個民族,還是聊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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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傳統服裝

捷克斯洛伐克不像是中國,中華文明很早就已經成型,并且是一個早熟的文明,書同文、車同軌,文明形态高度統一,但是捷克和斯洛伐克還沒來得及形成一個獨立成熟的“文明共同體”,就被德國和匈牙利拆分。後來雖然有蘇聯搭橋,蘇式制度是不強調民族差異的,一旦蘇聯解體,民族主義就會立刻占據國家意識形态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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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斯洛伐克和蘇聯的交好

東歐劇變後面臨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過去蘇聯還在,反正都是小弟,無所謂誰大誰小,可是現在當家作主了,如果按照人口和實力來分,捷克永遠壓過斯洛伐克一頭,如果按照1比1的比例來劃分政府和議會席位,那麼人口隻有捷克一半不到的斯洛伐克人又太占便宜。終于,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兄弟倆不得不分道揚镳,留下最後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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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國還是高度和西歐綁定,85%以上的出口都去了德國市場,也都加入了北約和歐盟。捷克斯洛伐克的分裂,可以說是多民族國家融合失敗的典型,隻剩下形式的統一,而沒有實質的融合、平等和不分彼此。捷克斯洛伐克的統一,也可以說是一樁失敗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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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和斯洛伐克的上司人

政治和經濟的分歧無可消除,但是文化的親近還是血濃于水的。盡管分家了,可是在兩國百姓心中,就跟俄羅斯人偶爾懷念前蘇聯一樣,他們心中也一直都裝着“捷克斯洛伐克”。作為東歐唯一和平解體的國家,也算是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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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伐克人

至于未來會如何,那就是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自己的曆史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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